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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那我們盡快搬吧。”岑溪纖密的眼睫微微發顫, 唇角上揚的弧度暴露了心底激動的情緒。

聞則琛:“既然太太都發話了,那我回去就準備。”

岑溪想了想:“我東西倒是不多,畢竟搬來老宅也沒多久, 我大概今晚就可以收拾完。”

聞則琛點頭:“有需要我幫忙的,喊我就行。”

岑溪:“……”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收拾行李這種小事, 如果喊聞則琛幫忙的話,總有種良心不安的感覺。

就好像大材小用了似的。

岑溪:“不用啦, 我自己來就行, 可能十幾分鐘就收拾好了。”

聞則琛微微俯身,熟悉而清淡的松木香氣瞬間侵襲了她的鼻息, 男人嗓音低低淡淡, 透着幾分若有似無的慵懶:“為太太效勞,我很樂意。”

*

梁西西從衛生間出來照了下鏡子。

她發現自己臉色慘白,毫無血色,就像鬼一般,比連續熬一周的夜臉色都要吓人。

梁西西緊張得不輕, 趕緊掏出一支口紅, 狠狠地往唇上上色,塗抹了足足三層之後,氣色看起來好多了。

她深吸一口氣,可那個妖孽似的男人形象在大腦中揮之不去。

畢竟是跟她瘋狂過、發生過親密關系的男人,梁西西這幾年偶爾也想起過他,但絕對不會花太多時間緬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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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認為男女關系都始于激情,這世上沒有誰會義無反顧地愛誰一輩子。或許這話并不絕對, 起碼在她身上,她深信不疑。

梁西西無意于跟人發展長期關系, 一旦發覺感情在她的手中不受控制之後,就會吓得落荒而逃。

“那杯咖啡口味還真是不錯。”沉沉的帶着怒氣的男嗓忽地傳至耳畔。

梁西西一哆嗦,發現蔣立延就站在她對面,倚在牆角處,長身玉立,矜冷自持。

“謝謝誇獎。”

那段半真半假的、維持了一個月的感情早就結束了,梁西西無意跟他廢話,立刻收起視線,轉身就要走。

“你二話不說就拿走我的創意,難道不該為版權付費嗎?”

蔣立延冷着一張臉,伸出手擋住了她的去路,酒精是最好的催化劑,男人眼底醞釀着散不盡的陰雲,能讓人清晰地感覺到他平靜外表之下的戾氣。

梁西西不可能忘記。

那段時間她沉迷于酒精,每天晚上都喝得醉醺醺的,蔣立延時常皺着眉頭幫她洗澡。

他臉色臭得要命,可動作到底還是溫柔的。

後來蔣立延為了不讓她沉迷于酒精,按照她的口味,為她做了一杯口味特別的咖啡,她嘗了一口滿心歡喜。

正是用巧克力與椰漿融合,再佐以咖啡,後來她才知道,蔣立延去了超市,試了二十幾種不同品牌的椰漿,才調制出了這個味道。

梁西西沒什麽情緒地點點頭:“好,蔣先生,我的助理明天會聯系您,該付多少您說了算。”

蔣立延眉宇之間陰翳濃重,每一個字幾乎都是咬牙切齒發出來的:“梁東東,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錢。”

“那你要什麽?”

“你他媽的連名字都騙老子,梁西西,你真有種。”

梁西西雲淡風輕地一笑:“蔣先生,對不起,是我騙了你不過這段故事已經過去了,男歡女愛,你情我願,說起來咱們誰也不欠誰的。”

“你說過去就過去了?”男人一步一步将她逼至牆角。

他喝酒之後有多麽生猛可怕,她三年前就領教過了。

蔣立延目光沉沉地凝視着她,有力的大掌霸道強勢地按住了女孩的後腰,力度硌得她柔軟的肌膚生疼,帶着酒氣的吻鋪天蓋地落了下來,像是帶着兇猛的火——

“不好意思,我過不去。”

梁西西拼了命地掙紮,她伸手想将男人推開,可他的身體仿佛銅牆鐵壁,怎麽都掙脫不了。

二人唇齒交纏,她死死咬住他的下唇,很快,口腔深處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即使這樣,男人還是不肯放手,t将她掙紮的聲音吞到了唇舌之中。

梁西西好不容易蓄了點力氣,在心底默默念着“三二一”,擡腳狠狠踹了他一腳,才勉強将身體從他的桎梏之下離開。

“你變态嗎?”梁西西擡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蔣立延不怒反笑,觀察着女孩染着薄怒的神情,眼底恢複了些許清明,壓低了嗓音:“比這變态多的都做過了,這又算得了什麽?”

*

岑溪行李不多,僅僅收拾了半個小時就收拾好了,總共只裝滿了兩個行李箱。

聞則琛今天有個很重要的商界會談,不過他的東西在昨天晚上就收拾好了。

他安排了高岩過來幫忙搬家。

岑溪原本想要拉着自己的行李箱,畢竟都是些女孩子的首飾和衣物,也不算重,她本身就不嬌貴。

高岩伸手想要接過去她的行李:“岑小姐,您先歇着,我來就行。”

岑溪笑着說:“高特助,你去拎着哥哥的行李吧,我這些不重,自己來就行。”

可高岩仍是堅持:“岑小姐,聞先生專門交待我了,讓我一定照顧好您,不然,我這邊也不好做。”

岑溪有點兒不理解,哭笑不得地說道:“可是,拎個行李而已,又不累。”

高岩:“您覺得不累,可聞先生怕您累着,專門交待我,不讓我累着您一根手指頭。”

岑溪:“……”

既然聞則琛已經交待過了,岑溪也就不太方便再跟高岩争了,就大大方方地将所有行李都交給了他。

高岩辦事情很利索,來回跑了五次的他依舊臉色沉穩,保持着風度和體面笑着對岑溪說:“岑小姐,我們現在可以走了。”

岑溪起身與曾洪影道別,懷着沉重複雜的情緒,她抿了抿唇開口:“媽媽,那我就先走了,等過幾天有時間了再來看您。”

相處了這段時間,她發現曾洪影是個特別溫柔又知書達理的婦人,興許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教養出像聞則琛一樣優秀的兒子吧。

曾洪影情緒上湧,保養得體的眼眶微微發紅,拉着岑溪的手舍不得松開:“小溪,媽媽也舍不得你。”

“一定要常回家看看。”

岑溪咬緊下唇:“我和哥哥一定經常回來。”

曾洪影揉了揉眼睛,笑着看向小姑娘,壓低了聲音:“其實媽媽也清楚,你跟阿琛的确該獨立出去住了,你們啊畢竟是年輕人,咱們這一大家子住一起,你們想單獨在一起都不太方便。”

岑溪赧然:“媽媽,您這是說得哪裏的話呀,跟大家住一起,大家都照顧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曾洪影口氣溫柔:“有你陪在阿琛身旁,我放心多了,他要是敢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媽給你主持公道。”

岑溪撲哧一聲笑了:“哥哥才不會欺負我呢。”

曾洪影挑眉笑得揶揄:“是呀,阿琛他不會欺負你,他疼他媳婦兒還來不及呢!”

……

前幾天剛來過一次,這一次也算是輕車熟路。

濱江別墅。

高岩将所有的行李都搬到了卧室內,鞠了一躬,有禮貌地說道:“岑小姐,我的任務完成了,聞先生說他給新家安排了住家阿姨,不過阿姨可能得過兩天才來上班。”

岑溪點點頭:“好。”

高岩:“那我就先回去了,您如果有什麽需要打我電話就行。”

岑溪客氣地笑了笑:“今天麻煩高特助了。”

別墅的二樓房間只設計了書房和卧室,每一間都寬敞明亮,其中有一間最為寬敞。

想了想,岑溪拍了張照片給聞則琛發了過去:【哥哥,我已經搬到新家了,我該住哪一間呢?】

等了兩分鐘,聞則琛還沒回複。

應該還在忙工作。

岑溪本來也不喜歡大房間,便随便挑選了一間主卧旁邊的小卧室,将行李箱放了進去,又一件一件将衣服從箱子裏拿出來,挂到了衣櫥裏,又将自己常用的化妝品護膚品擺到了梳妝臺上。

她拉開窗簾,午後的陽光射了進來,本就溫暖的房間變得更加暖意融融。

還沒開始住,她就喜歡上了這個新地方。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磁沉動聽的聲線:“你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房間自然任憑挑選。”

岑溪轉身,男人就倚在門框處,鎏金般的陽光傾瀉而下,給男人清俊的臉鍍上一層溫柔的色澤。她腦海中下意識呈現出八個字——君子端方,溫潤如玉。

她擡起眼睫,水靈靈的眸子難掩驚訝:“哥哥,你不是在忙工作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聞則琛挑眉輕笑:“今天是我和太太喬遷新居的好日子,再忙也得趕回來。”

岑溪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開了口:“可是……會不會影響工作。”

聞則琛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沉靜:“我提前處理好就趕回來了。”

兩個人下了樓,岑溪看到客廳裏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黑色袋子,她不記得原本有這個東西,好奇的目光望了過去。

聞則琛捕捉到她的目光,解釋道:“剛才我回家的時候碰到了快遞員,就幫你捎過來了。”

“我看了一下,是梁西西寄過來的。”

岑溪軟糯的嗓音透着十足的心虛:“哥哥,這不會又是她送我們的喬遷禮物吧?”

聞則琛了然地笑了:“我猜是。”

男人揶揄看向她:“要不就別拆了?”

岑溪贊許點頭。

依照梁西西的性格,這裏頭肯定不可能放任何正常東西。

到底好奇心作祟,岑溪将這個包裹拿到了自己的卧室,她關好房門,再三确定好聞則琛并不在門口,三兩下把快遞拆開了。

這次的東西還不如上次正經!

上次好歹還都是正兒八經的小包裝盒,計生用品起碼在超市正常上架,這次……各類性感的內衣,薄薄的布料兜不住胸前的肌膚,純白、黑色蕾絲,暗紅……各類顏色雜糅在一起,內褲兩側都是用一根細細的帶子連接,岑溪都懷疑這衣服壓根就穿不上,腦中下意識出現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面。

岑溪紅着臉将這些內衣收拾在了一起。

這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小溪,餓了嗎?”

岑溪驚愕地望向門處,好在她提前鎖上了,她佯裝鎮定地“嗯”了一聲:“哥哥,我換個衣服,馬上就出去。”

這些東西該怎麽處理呢?

偌大的房間沒有一處完全隐蔽的地方,再三思考過後,岑溪将這些內衣放在了衣櫥裏面放內衣的抽屜最下層,又拿了一些正常的內衣壓在上面,這才放心。

“我們吃什麽?”

聞則琛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房間內溫度較高,他沒穿外套,襯衫袖口挽到手肘處,露出結實有力的肌肉線條,男人掀眸看她一眼:“你想吃什麽?”

“還吃上次那家私房菜嗎?”

那家菜口味的确很棒,岑溪想到價格就有點兒瞠目結舌,一頓普通的飯菜沒必要這麽浮誇折騰。

似乎看出了小姑娘心中所想,聞則琛低沉的嗓音随之響起:“你不必給你老公省錢。”

岑溪:“……”

哥哥怎麽這麽好意思啊,居然還自稱自己“老公”,他可真夠能帶入角色的。

要讓她這麽稱呼她,岑溪覺得自己的臉皮都要被撐爆了。

哪怕男人自己這麽稱呼,岑溪的耳根都飄上了一抹緋紅,她神情有些許的不自然,無意識咬了咬下唇:“哥哥,你聽說過搬家的儀式感嗎?”

聞則琛:“搬家還能有儀式感?”

岑溪清淩淩的眸子睜得大大的,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聽說搬到新家的第一頓飯要自己做,老天會保佑我們平平安安。”

男人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小朋友不愧是小朋友,這種沒邊際的習俗都願意相信。

他掏出一支煙咬在嘴裏,又拿出打火機徐徐點燃:“小溪,看不出來,你還這麽唯心主義啊?”

岑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着面前八風不動的男人,她心裏直打鼓,也不清楚對方心裏到底怎麽想。

今天才剛剛搬進來,家裏冰箱裏還很空,如果想自己做飯肯定要出去買菜,這一來一回的肯定要浪費不少時間。

聞則琛的時間比金子珍貴,應該更傾向于讓私人飯莊送來菜吧。

岑溪正這麽想着,哪想到男人将煙碾滅,遽然起身,撈起衣架上的西裝外套,搭在手肘處,他不徐不疾地往外走着,氣質清冷矜貴,斯文紳士而又深沉內斂。

岑溪一愣。

男人偏頭看她:“不是要儀式感麽?我們一起去超市。”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心底暗暗感嘆着,怎麽會有人連背影都這麽叫人喜歡。

車子不多時就t停了下來,岑溪朝外看去,這很明顯不是超市,而是一家出名的私家烘焙店鋪。

聞則琛推開車門:“我先進去取個蛋糕。”

“哥哥你還訂了蛋糕嗎?”

聞則琛深邃含笑的眸子落到小姑娘臉上:“既然要儀式感,那我們就做得齊全一點。”

“可是會不會來不及……”

她提到儀式感也就是這一會兒的事情,這蛋糕樣式還挺複雜,總不能做這麽快吧。

聞則琛雲淡風輕地笑了笑:“小溪,哥哥是VIP顧客,有優先權。”

岑溪:“想不到你還挺幼稚,蛋糕店都能給我們聞總特權啊。”

聞則琛:“高岩辦理的。”

他挑了挑眉梢:“說是聞太太喜歡這家的蛋糕,要投其所好。”

……

聞則琛進蛋糕店之後,岑溪百無聊賴地坐在車裏,無聊地到處亂看,正巧看向車窗外有兩個賣水果的老農,小攤的水果樣式和數量都不多,勝在格外新鮮,看着就讓人垂涎欲滴。

她推門下車,買了兩大兜水果,付完錢後,看了看店門口的方向,聞則琛還沒出來。

身後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雀躍的聲線響起:“岑溪!”

她轉身,下意識皺了下眉:“鄭風?你怎麽在這裏?”

鄭風扶了扶眼鏡,笑容斯文:“我去超市買了些菜,遠遠看着背影像你,沒想到還真是你。”

鄭風看了看她手中提着的芒果:“你是出來買水果的?”

岑溪無意跟他多聊,視線緊緊鎖在私房烘焙店的方向,生怕下一秒聞則琛就出來了,想要盡快結束話題。

可鄭風依舊熱情地跟她說着:“岑溪,你很喜歡吃芒果嗎?我家裏阿姨就是海南那邊的,她家那邊的芒果特別出名,你要是喜歡的話,我讓阿姨寄過來一些。”

岑溪受不住他這種熱情,搖了搖頭:“不用麻煩了,鄭風,今天就先到這裏吧,我朋友還在等我呢。”

逐客令下得如此明顯,鄭風尴尬地笑了笑:“好吧,岑溪,那我先走了,希望明天在廣電能遇到你。”

“以後再說吧,先再見。”岑溪長舒一口氣。

雖然直覺告訴她,鄭風并不是什麽壞人,可面對他沒完沒了的示好,岑溪內心依舊有點無語。

長這麽大,她遇到的追求者一直很多,可當她點到為止說出拒絕的話之後,大家也就知難而退了,像鄭風這種執着到一路追到廣電跟她當同事的還是第一個。

岑溪将水果放到車裏,剛要關好車門,就見一道颀長的身影籠罩住了她,她擡眸,聞則琛五官精致,單手插着兜,漆黑如深潭的眸子一動不動地凝視着她,分明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悅的情緒,卻莫名看着就讓人生寒。

不知為何,岑溪心底“轟”一聲,心跳胡亂又緊張地跳動起來,就好像自己做了什麽虧心事似的。

男人啧一聲輕笑,儒雅低沉的聲線帶着些許的揶揄意味:“想不到聞太太還挺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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