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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從劇組離開之後, 岑溪就去錄音棚開始配音工作,配音導演親自指導,為她講解設備, 以及配音要領,畢竟是她接觸較少的全新領域,她還需要潛心學習。
“岑老師, 您比我想象得還要優秀,不光主持方向擅長, 其他方面學習能力也如此強。”
“如果您願意深耕配音領域, 我相信假以時日,配音界一定能有您的一席之地。”
岑溪客氣地笑笑:“張老師, 您說笑了, 我在這方面畢竟只是新人,未來的路還有很遠。”
岑溪跟鄭風在不同的房間進行配音,完成今天的工作正巧是下午五點鐘,兩人從配音室出來,鄭風邀請她一起去吃晚飯。
岑溪拒絕了。
鄭風眼眸微滞, 薄唇輕啓:“你是擔心被聞總看到嗎?”
岑溪皺皺眉, 驚訝擡眸:“怎麽會?”
鄭風:“我是看到聞總過來探班了,還以為你是怕他會介意。”
“不會的,他清楚我和你只是同事關系,這方面,他無條件相信我,我也會盡好妻子的義務,”岑溪安靜地注視着他, “鄭風,之前我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除了工作方面,我不認為我們之間有必要其他方面的交集。”
鄭風嘆了口氣,笑容苦澀:“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一起吃飯,順便讨論一下角色。”
“你想讨論的話,可以找導演,也可以找沈老師,”岑溪淡淡地說,“我們配的不是同一個角色,本來也沒有讨論的必要。”
*
劇組給他們安排了影視城外面的五星級酒店住宿,這地方離家離單位都比較遠,岑溪覺得來回折騰身心疲憊,幹脆就提前帶了些簡單的衣物,在這裏住下了。
她回房間剛剛看了一會兒劇本,腦海中思考着今天的工作有沒有不完善需要改進的地方,稍微想了一會兒,就想起來不少錯處,有些地方情緒渲染不夠足,有些地方的獨白又過于豐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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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音導演對她滿意,可她自己永遠都不知足,總覺得還有不到位的地方。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打開門,是鄭風。
鄭風比起傍晚分別是顯得有些慌亂和緊張,看到岑溪皺起的眉頭,他趕緊将手中的文件遞出去,生怕下一秒岑溪就把門關閉了。
“岑溪,剛才我碰到了導演,這是導演讓我交給你的人物注解,針對一些重點臺詞,導演進行了一些标注,想讓你趁着晚上的功夫認真讀一讀。”
岑溪笑了笑,站在門框處:“好,麻煩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好像感覺鄭風的眼神往她房間裏瞟了一眼,岑溪不自在地幹咳一聲:“你還有別的事情嗎?”
鄭風身體也有些僵硬,局促地抿抿唇:“聞總沒來陪你嗎?”
“他為什麽要來陪我?”十足的疑惑語氣,岑溪的嗓音算不上足夠禮貌客氣。
鄭風屢次三番提起她的先生,像是別有深意。可以鄭風的為人處事風格,他又不像是那種看不透事情的。
“咱們臺裏都誇你們夫妻感情恩愛,我想着你這段時間既然不在家裏了,他肯定是要過來陪你的,今天他過來探班不就是為了你麽?”
岑溪嗓音淡淡:“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我們倆都把工作和感情分開了,他來探班我相信也只是單純的工作,這也是為什麽我在片場沒跟他打招呼的原因。”
“最後,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關注我的私生活了。”将這番話全然吐出之後,岑溪莫名松了口氣,“鄭風,你這樣我真的很累。”
“岑溪,我不是故意關注你的……”鄭風有些語無倫次,清瘦斯文的年輕人臉色露出幾分赧然,“你放心,很快,很快我真的不會關注你了。”
回到房間,岑溪仔細翻看着鄭風拿給她的資料。
她發現,這份資料其實不光有一個人的字跡,确切點說,是兩個。其中比較潇灑,龍飛鳳舞那個是導演。
而另一個,格外眼熟。岑溪皺着眉頭研究了一會兒,突然靈光一閃,這是鄭風的字跡。
鄭風進修過表演班,出國學習過配音課程,在這方面比她經驗豐富多了。
沒想到他看出了她的捉襟見肘與不自信,也清楚礙于他們的關系,她不會主動請教,既然她不主動,那他就主動将自己的經驗傾囊相授。
她無奈地笑了笑,突然覺得鄭風其實也挺不容易的。
他專業能力過硬,人又聰明,如果他不曾向她表白,那麽她真的很願意跟他成為很好的朋友。
很可惜,他們如今只能是現在這種點頭之交的關系了。
岑溪洗完澡之後,剛換好睡衣,正準備看會手機就睡覺了,突然聽到了刷房卡的聲音。
這房間都是一個房間配一張房卡,客房服務以及保潔阿姨都沒有随便進門的權限。
她心神一凜,腳步停滞,豎起耳朵認真聽着外面的動靜。
只聽到那人腳步越走越近,而後,房門輕輕被帶上。
不會吧,五星級大酒店居然進賊了?
岑溪躲到窗簾後面,借着月亮想要打量來人,突然嗅到了一股清淡的松木香混雜着煙草香氣。
“哥哥,你來了怎麽不告訴我一聲?”
她捂着胸口,吓得一顆心都縮成一團了。
聞則琛将西裝外套脫掉,輕車熟路将衣服挂起來,口氣淡淡:“給你發消息了。”
岑溪:“那我可能是一直在讀劇本,沒看手機。”
突然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情,不禁氣上心頭,岑溪抿了抿唇:“你今天來劇組探班怎麽也不給我提前說一聲啊,起碼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他突然衆星t捧月出現在這裏,她其實內心還挺慌亂的。還好她提前離開了那裏,不然還不清楚又會發生什麽。
聞則琛挑了挑眉,嗓音有些低沉,還帶着些不易察覺的委屈:“聞太太,你已經整整一天沒理我了。”
岑溪一時之間沒明白他這話什麽意思,大腦似乎有根弦铮然斷裂了,重新拼接起來,才想起,從上午十點多到現在,她一眼手機都沒看過。
怪不得聞則琛會說她一天沒理她。
岑溪臉頰滾燙,耳根也燒得緋紅,避開他的視線,趕緊拿起被自己抛棄已久的手機,發現微信有不少未讀消息。
有工作上的,也有梁西西的,更多都是聞則琛發過來的。
第一條是上午十點:【寶寶,你在幹什麽?】
聞則琛:【不回我是吧?看我晚上怎麽收拾你。】
又過了二十分鐘。
聞則琛:【不是最害怕這個嗎?】
聞則琛:【你再不理我我就去劇組找你去了。】
十分鐘後。
聞則琛:【忘了告訴你,景建是《清風明月傳》最大的投資商,我馬上就過去了。】
直到傍晚,聞則琛又發來兩條消息,告訴她晚上會去酒店找她,然而她照樣沒看到。
岑溪啞口無言,又是羞愧又是自責,同時,心底還泛濫起那麽一點點不為人知的甜蜜。
原來她的愛人是那麽在乎她。
“今天是開工第一天,時間有些緊張,我一直聽導演講戲,沒看手機。”岑溪不好意思,“我跟你道歉。”
見男人不為所動,她又說:“要不我想辦法彌補你……”
聞則琛伸手勾勾她鼻梁,慢悠悠地開了口:“怎麽彌補?”
一聽這意思,這人又想歪了,岑溪有些無語,只好繼續說:“只要是法律允許範圍內的彌補方式,我都可以接受。”
“夫妻之間,特殊方式也沒問題。”
見她這緊張兮兮的模樣,聞則琛忍不住勾了勾唇。
岑溪:“我記得你公司還挺忙的,你是要過會兒回去嗎?”
看出她是在強硬轉移話題了,聞則琛好整以暇地注視她:“我太太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何況,聞太太,你看看這都幾點了,我再怎麽努力工作,也沒必要拼命到這個程度吧?”
岑溪看了眼挂鐘,這都九點多鐘了,的确有點離譜。
“那你打算?”
聞則琛漫不經心地笑了笑:“當然是留宿在這兒。”
“那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
聞則琛:“那我現在問一下——”
男人唇角噙着笑意,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纏繞在她身上,伸手扯了下她臉蛋,嗓音低啞又撩人:“寶寶,今晚我可以跟你一起住嗎?”
他又附身親了親她的唇,熱氣撲在她臉上,将她整顆心都撩撥得酥酥麻麻的。
月色籠罩,房間內氣氛旖旎。
岑溪意識有些恍惚,那些拒絕的話在心底滾了幾圈,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了。
她往後退了幾步,手撐在窗臺上。
聞則琛步步欺近,雙手按在她身體兩側,垂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骨指修長的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嗓音透着低沉的性感:“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她深深喜歡他,自然拒絕不了他的任何請求。
“那你明天還會來探班嗎?”
聞則琛:“這得看我太太在哪兒。”
那就是會了。
沒等岑溪反應過來,鋪天蓋地的松木香氣壓了過來,男人嗓音磁沉,透着微微的沙啞:“寶寶,該履行承諾了。”
岑溪大腦一片空白:“什麽承諾……”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摩挲着她唇瓣,眼眸壓抑着濃濃的欲念:“微信。”
電光火石之間,她想起來他微信發的那句——收拾你。
見她臉色赧然,聞則琛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來了,慢條斯理地解開領帶,低頭吻上她的唇。
他唇瓣溫軟,仿佛帶着灼人而不自知的電流,在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肆意游移。
岑溪有些喘不過氣:“你帶那個了嗎?”
聞則琛嗓音低低,身體無意識朝着她的位置頂了兩下:“帶了。”
似乎比剛才更加強壯了。
他慢條斯理地撥開她的碎發,露出那張清純又好看到極致的臉蛋,親了親,似乎還不解渴,一路往下親去。
每一下都像是要将她的所有細胞點燃。
“你別親……”
天邊像是落了雨,等待許久的救命的雨,淅淅瀝瀝,幹涸的土地得以滋潤,小花在風雨中搖擺顫抖着,沖刷的土地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戰栗,萬物終于得以生長。
“唔,你怎麽還不出去——”
“頭太大,卡住了。”
男人的喉結用力滾動着,扣在她腰間的手摟得更緊。她使出全身力氣掐他,在他勁瘦的身體上留下一道又一道屬于他的痕跡。
剩餘的話全部淹沒在了灼熱又滾燙的吻中,他的呼吸毫不留情地将她吞并。
天上的星星月亮與他們共同沉淪,搖晃着這荒唐人間。
*
這幾天可以稱得上岑溪有史以來最忙碌的幾天。
大清早忙着去臺裏錄制好午間節目,還要完成配音工作,梁西西約她見面好幾次,她都沒時間去。
說起來,得有兩周沒去梁西西的咖啡館坐坐了。
中午吃過飯,小田跟她聊了幾句:“你發現了嗎?童暮桑怎麽成你妹妹的助理了?”
岑溪搖搖頭:“我也不清楚。”
岑璃還挺傲的,如果她不主動打招呼,那麽岑璃壓根就不可能主動理她。
那天見面,岑溪主動上前打了個招呼,岑璃只是淡淡笑了笑,居高臨下看她一眼,就沒再說什麽。
劇組裏壓根就沒人知道她們是親姐妹,主要是平時表現得太像陌生人了。
估計岑璃也不清楚童暮桑曾經格外針對她,可能只是因為童暮桑被主持界封殺,意外成了岑璃的助理吧。
私底下,岑溪也想過提醒岑璃一句,又覺得自己可能杞人憂天了。
“我也不太清楚,應該只是巧合吧。”
小田:“我真挺害怕的,生怕她再出什麽招數。”
“害怕她幹什麽啊,”岑溪笑了笑,“咱們坦坦蕩蕩,最不需要懼怕的就是小人。”
“聽說你今天配音任務還挺重的?”小田說,“有什麽是我可以幫上忙的嗎?”
岑溪笑了笑:“這些本來就是我分內的工作,忙碌一點也好,忙起來就可以快點結束了。”
小田促狹地笑了,瘋狂朝她使眼色:“這麽想快點結束幹什麽?”
“是不是想和聞總約會?”
岑溪垂眸無奈地笑了笑,旁人不清楚,聞則琛昨晚已經同她約過會了。
沒了午休時間,岑溪喝了一大瓶水,保持嗓音的舒适度,走進錄音棚,拿着稿子,戴上耳麥。
這個位置一坐下,一下午很快就過去。
岑溪比旁人要細心,對自己要求也高,有一些昨天導演已經通過的片段,她今天仍舊選擇重新錄制。
等到結束一天工作的時候,已經暮色四合,她看向窗外,柔潤的光線射進來,像是老電影裏的濾鏡。
空氣明淨澄澈,看不清一絲塵埃。
沉浸式工作很容易讓人忘記時間。
鄭風早就完成任務離開,岑溪又是最後走的一個,錄音棚已經沒有其他演員了。
她将文件點擊了保存。或許因為牽牛星仙這個角色敢愛敢恨,渲染力太足,導致她情緒總是處于一種激昂的狀态。簡單來說,就是入戲太深。
按照往常,配音導演這個時間該過來核對一下工作進程。
可能是比較忙碌,就不來了吧。
岑溪這麽想着,便走了出去。
枯坐一下午,配得還都是些大開大合的情節,渾身關節緊繃太久,岑溪剛走出去就覺得腳腕不太舒服,扭動了幾下腳腕,疼得深吸一口氣。
還是不太舒服,她蹙眉,以後有機會得找個按摩館定期按摩了,年紀輕輕就開始渾身不舒服了。
身後突然傳來稀稀落落的說話聲。
“聞總,歡迎您視察配音工作,您欣賞的岑老師,此刻應該還在配音中。”
“哦?”他口氣卻如常平靜淡漠,“這麽晚還不允許岑老師休息?”
這才五點多,好像算不上晚。
總導演一噎:“也不是,岑老師比較敬業,原本我們希望二十天完成的工作,岑老師硬是将工作進度拉快,想盡快一周完成。”
“咦,是誰蹲在那裏?”總導演敏銳到一個半蹲的身材窈窕的女人,“我看那背影挺像岑老師……”
總導演喃喃低語:“岑老師是腿不舒服嗎t?”
“聞總?”
身旁人卻不再說話了,邁起大長腿,一陣風似的來到了女人身邊。總導演和配音導演,以及其他随行的制作人滿眼疑惑。
“聞總這是在幹什麽?”
“難不成聞總跟岑老師好像認識??”
岑溪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背包,一雙修長有力的手突然伸了過來,抱住她不盈一握的纖腰,将她懶腰抱起。
穩穩的公主抱,幹淨又捎帶苦澀味道的松木香渡過來,她落在男人溫熱的懷抱中。
“你幹什麽?”岑溪咬住嘴唇,這還是公衆場合呢,他到底想幹什麽?
她掙紮幾下,卻掙紮不開,聞則琛反而将她抱得更緊,關切道:“腳疼?”
岑溪趕緊說:“不疼,坐久了剛起來有點不太舒服,現在就好多了。”
聞則琛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腳步穩健,嗓音猶如大提琴般優美動聽:“那我也得抱着。”
“為什麽?”
“太太但凡有一點不舒服,身為你的先生就該負責。”
男人身上蠱惑不容忽視的氣息傳來,占據了她全部的呼吸。
嗅着他衣服上殘留的煙草氣息,不知道為什麽,一顆心像是泡在了溫泉中,岑溪的一顆心随着他的動作迅速向上,提起。
岑溪咬住下唇,耳朵燙得出奇。
“如果害羞的話,那就閉起眼睛。”他滿目寵溺,慢悠悠地掀唇,“或者,緊緊抱着我。”
岑溪不知道。
身後早就已經炸窩了。
所有人都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亂套了,唯有小田氣定神閑。
“卧槽,怪不得聞總那麽關注岑老師,原來二位是一對??”
“太勁爆了吧,岑老師居然是老板娘!!郎才女貌,真的配一臉!!羨煞旁人了!!”
總導演捂住頭,喃喃低語:“聞總,不對啊,您昨天還說欣賞岑老師的專業能力……”
聞則琛抱着岑溪正巧從他們面前經過,聽到總導演的自言自語,漫不經心地勾唇笑了笑——
“她是我太太,我更是她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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