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發表

第64章 發表

周末下午的商場人來人往。

紀阮靠在夾娃娃機上, 一邊聽白粵絮絮叨叨,一邊掂量手裏的游戲幣,思考最後一把要怎麽才能夾到最漂亮的兔子玩偶。

旁邊兩人确定紀阮的身份後, 再看他和白粵的談話就更覺得微妙。

白粵一直笑着談論漢繡的事, 可紀阮卻只低着頭看自己手裏的游戲幣,仿佛白粵整個人的分量還不如那臺破爛夾娃娃機。

男人打量半晌,悄悄問白粵:“你知道他是顧總老婆嗎?”

白粵莞爾一笑, 眼中卻添了幾分落寞:“修義的愛人,當然也是我的好朋友。”

男人從他一個表情中看出了八百集連續劇的內容,突然有點起雞皮疙瘩,悻悻道:“這、這樣啊……”

不過雖然關系看上去微妙,但白粵的話至少再一次向他們證實了,眼前這個看上去剛成年的男孩子,确實已經和顧修義結婚。

男人眼珠轉了轉, 狗腿地朝紀阮遞出一張名片:“紀先生,實在不好意思, 我有眼不識泰山,我姓高, 是顧總高中同學, 你叫我老高就行——”

他拉過身邊的女生:“這是我老婆, 大家都是朋友啊, 哈哈哈哈——”

女生扯了扯他的衣角, 而後朝紀阮禮貌地笑了笑。

紀阮不輕不重回了句:“你們好。”

他接過名片看了眼, 做零部件生意的。

老高瞅着紀阮的神情, 試探道:“我聽說最近淩洲三期的項目快開了, 顧總他挺忙的吧?”

集團最近好像是有個新項目, 紀阮聽顧修義講電話時經常說到, 似乎還在招标階段,他略一思忖,大概知道今天鬧的是哪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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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義當然很忙。”白粵搶先道。

他像不太滿意老高越過自己巴結紀阮似的,站了出來面色不虞:“這點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嗎,而且紀阮年紀這麽小,生意場上的事他哪懂,你怎麽還拿這事兒問人家呢?”

老高賠着笑:“是,你說得是,可上次你說要辦同學會,那顧總他就沒來啊,我還不是着急嗎……”

白粵不耐:“說過多少次了,同學會那天修義有非常重要的會議要開,他一個人管那麽大的公司,難道什麽小事都要到場嗎?你的事我自然會幫忙告訴他,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他雙手抱臂,脊背挺直,一字一句間都透露着和顧修義的親昵,是一種非常有底氣的态度。

紀阮眉梢一挑,他明明記得開同學會的時候,顧修義正抱着他在家裏下飛行棋。

白粵口中非常重要的會議,指的總不能是紀阮飛行棋下得無聊透頂後,找顧修義探讨并拟定今後每天接吻次數上限的那場會吧?

如果是這個的話,那對顧修義确實挺重要的,畢竟他們到現在都沒就接吻次數的問題達成一致。

但老高被唬到了,對白粵又殷勤幾分:“是是是,你說得對,是我冒失了,我怎麽可能不信你呢是吧,你和顧總什麽交情咱們可都是清楚的。”

白粵面色稍稍緩和:“哪有什麽交情,就朋友而已。”

老高投其所好:“嗨喲!你們認識十幾二十年了,這能是普通朋友?要我說啊,顧總對你肯定不一般的。”

白粵蹙眉,佯裝生氣:“當着人家愛人的面,瞎說什麽呢!”

老高裝模作樣拍了拍自己的嘴:“诶,我說錯話了。”

紀阮放下手裏的游戲幣,終于正眼看了看面前幾個人,忽然覺得這出戲比夾娃娃有趣,還不花錢。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粵。

白粵莞爾:“沒什麽,就是想問問你刺繡做得怎麽樣了,畢竟下周爺爺就生日了。”

站在老高身邊一言不發的女生覺得白粵對紀阮的态度不太對,拉拉老高的袖子示意他先別說話,轉而對紀阮兩人笑笑:

“不好意思啊,家裏來了個電話,我和老高先去處理一下。”

白粵心思壓根不在那兩人身上,随意點了點頭:“去吧。”

老高被拉到一邊也沒反應過來,根本沒人給他打電話啊。

他甩來自己媳婦的手:“不是,我談正事呢!你鬧什麽?”

女生一臉嚴肅:“誰跟你鬧了?就因為是正事,我才要跟你說你別光顧着巴結姓白的。”

“為啥啊,白粵可是和顧修義認識最久的人了,咱家生意得求他幫忙啊。”

女生搖了搖頭,皺着眉:“話還是別說太死,我剛上網查了下,顧修義對那小孩兒挺重視的感覺,你真相信顧修義心裏喜歡的是姓白的?我瞅着不太像。”

老高“嗐”了一聲:“網上看的怎麽能當真,哪個高門顯貴的帶老婆出門不裝裝樣子?我瞧白粵挺有底氣的,到底他和顧修義認識那麽多年,總有情分在,這不他一開口,那小孩兒都不敢說話嗎?”

“你沒瞧見人是不稀得開口啊?”

女生恨鐵不成鋼:“而且我總覺得同學會那天你們馬班長說的話有點東西,他私下不是還讓你別什麽人都去巴結嗎,你又沒得罪過他,說明人這就是在提點你啊。”

“嗐,老馬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喜歡故弄玄虛,就喜歡看你跟他屁股後面瞎琢磨的樣子,別信他。”

“我還是覺得慎重點好,不多說就不會錯。”

“……”老高原本不當回事,但看女友這麽小心,也開始猶豫了。

“真的,這事兒聽我的老高,”女生說:“你想啊,紀阮好歹是那什麽大師的關門弟子,藝術家,社會地位擺在那裏,先不管顧修義對他到底有沒有意思,你可千萬別巴結白粵還給人下臉子。”

老高擰眉思考。

“咱家就這麽大點的生意,留點心思別得罪人,先靜觀其變吧。”

這話說到老高心坎上了,他家生意不大,經不起折騰。

他點點頭:“也行。”

白粵狗嘴裏吐不出什麽象牙,紀阮敷衍地聽他說話,餘光瞟到一邊的走過來的兩人。

不知道說了什麽,肥頭大耳的男人态度一下變了不少,對他點頭哈腰的:

“哈哈哈家裏一點小事,掰扯半天,實在對不住啊。”

白粵一門心思都放在紀阮身上,雙手抱臂努力端着:“下周爺爺壽宴你也會來吧?”

“當然。”紀阮笑了笑。

他倚在夾娃娃上,明亮的光暈透過玻璃折射到臉上,讓他的笑看上去惬意又松弛,甚至隐隐有些玩味。

白粵卻将此視為一種挑釁,不由地挺直脊背:“我也是好久沒見到爺爺了,聽說壽宴是在游輪上舉行?”

顧修義對老爺子生日要怎麽過一向不上心,紀阮也不太在乎這些,了解得沒白粵那麽細致。

他揚了揚眉梢:“是嗎?”

這副不知情的模樣取悅到了白粵,他掩唇:“修義沒告訴你嗎?爺爺一直都很喜歡大海的。”

他嘆了口氣:“可惜爺爺後面身體不好不能長期出行了,不過修義這次辦得不錯,在玉谷江上兩天一夜,也算是讓老爺子開心了。”

截至目前,白粵看上去都比紀阮更有底氣,和顧修義的關系也更加親厚,老高眼珠轉了轉,笑着插嘴:

“喲,白公子,老爺子壽宴你也去啊,真好,這可不是誰都有福氣的,真羨慕你和紀先生。”

紀阮忍下一個白眼,明白了老高是有求于顧修義,卻拿不準該巴結誰,于是兩邊都想讨好。

白粵嗔笑:“爺爺也算是看着我長大的了,他生日我怎麽可能不去。”

老高附和:“是是是,你們兩家的交情當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好了,”白粵收起笑:“這種話以後別說出來了,修義不喜歡別人過多談論。”

“——我不喜歡什麽?”

聽到熟悉的聲音,紀阮眼睛一亮。

可算回來了。

他再不來,大戲都快唱完了,那多可惜。

這道男聲帶着些許上揚的尾音,低沉悅耳,但在吵雜的商場裏卻又以極重的分量傳來,讓人無法忽視。

三人循聲回頭,俱是一驚。

老高嘴張的老大:“顧、顧總?!”

在衆人沒察覺到的瞬間,白粵臉色變了變。

顧修義越過白粵,快步來到紀阮身邊。

紀阮幽幽看他一眼:“怎麽去這麽久啊?”

他眼睛漂亮,瞳孔在夾娃娃機閃爍的燈光下像剔透的琥珀珠子,說話時睫毛一晃一晃的,随随便便看人一眼都像在撒嬌。

明明是很普通甚至有些抱怨的語氣,聽上去卻極度熟稔,甚至有種刻進骨頭裏的親昵感。

老高腦子嗡的一聲,恍惚間都從紀阮身上看到了既然不同的氣質。

紀阮好看是好看,但和白粵聊天時困恹無神,有些高不可攀的疏離

可一旦對面的人是顧修義了,他就瞬間靈動起來,簡直像個會勾人的妖精。

顧修義明顯喜歡得不行,摟着紀阮的腰輕輕按了按,語含歉意:“跑了三家才找到櫻桃味的,是不是站累了,怎麽不去坐着休息會兒?”

紀阮撇撇嘴:“原本是想坐來着,但這不遇上熟人了嗎?”

顧修義當即掃了三人一眼,面上是不加掩飾的不悅,仿佛他們耽誤了紀阮休息是多麽十惡不赦的罪狀。

他五官線條是幾乎沒有緩沖感的利落,不笑的時候實在很難生出半分親和力。

白粵表情有些難看地站在原地。

從開始到現在顧修義沒給過白粵一個眼神,卻對紀阮關切有加,老高兩口子再傻也能看出其中親疏了。

那瞬間,老高背上的汗都差點下來,後悔自己不該想靠白粵的關系來攀上顧修義。

做個生意怎麽這麽難!

紀阮将每個人的表情盡收眼底,等了幾秒,這才笑出來:“騙你的,不累,你來正是時候,熱鬧着呢。”

他說着拆開冰淇淋蓋子,就手掌心那麽小一盒,但味道特別甜:“挺好吃的诶。”

顧修義的注意力被紀阮全數吸了過去,周身冷硬的氣場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無奈的勸阻:

“吃兩口嘗個味道就行啊寶貝,小心胃疼。”

白粵面上還是繃着,衣袖底下的手指卻緊緊握成拳頭,他努力扯了扯嘴角展示自己的存在感:“

修義,原來你也在啊?”

他視線落在顧修義身上,普通的襯衫黑褲,和他平時一絲不茍的風格完全不同,根本讓人無法忽視,要不是有強大的氣場撐着,簡直和尋常大學生沒有兩樣。

顧修義忽略白粵臉上的難堪,無所謂地笑笑:

“周末天氣好,帶小朋友出來約會罷了。”

話音一落,除了埋頭吃冰淇淋的紀阮,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堪稱五花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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