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安陽城內——換藥
安陽城內——換藥
蘇玥從牢裏出來後,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她先是攜着小厮去藥房裏抓藥,接着又原路返回了牢房。
獄卒劉大看見了她,跟看見祖宗一般,出來迎她。
“你別跟着我了。”蘇玥冷冷道。
劉大面露難色,他嘆了口氣:“我們也是奉命辦事,蘇大小姐,你也得體諒我們不是。”
“體諒你們什麽?只要是被關在裏面的人,你們是不是就可以把他們當作随意可以擺弄的物件?你們到底知不知道,你們都把他都打成什麽樣了?”
因為之前看見宋洵的狀況,蘇玥哭了很久,而且又跑前跑後,滴水未進,嗓子也如破鐘般。
劉大表面應承,內心不屑,這牢房裏沒有等到判決的死掉的人多的是。
只不過今天倒了黴,碰上個有點背景的。
但他面上還是堆着笑:“要人人都這麽說,我們在衙門口當差的還不得讓人給罵死。”
“況且打人也是需要氣力的,我們行刑也是按照規定,有誰不想啥活沒有好在那坐着休息?我們也是不得不打才動手的。”
劉大辯解道,邊說自己還邊委屈上了。
他的說法是,作為打人的一方也是很為難的,要自己親自動手,又讨不到半點好處,還遭人記恨。
蘇玥冷笑,牢房外其他想來看望的家屬,哪一個不是低聲下氣地聽他們這群獄卒的問話。
不給銀子就不給探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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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錢的百姓沒有銀子,有錢的氏族又不用銀子,只要面子就行。
蘇玥深感無力,要不是因為她爹的身份,如果她只是尋常人家之女,是不是也會有不一樣的對待。
蘇玥輕搖了搖頭,複又把荷包裏剩下的銀子全數都給了劉大,劉大雙手推拒着,嘴裏說着:“使不得啊,使不得。”
“拿着吧,但是不要讓我發現你們對宋洵不好。”蘇玥不管他拒絕,直接把錢囊扔進劉大懷裏。
蘇玥和那名小厮這一趟帶來了金瘡藥、棉布、剪子等一系列用來上藥的東西。
蘇玥本來想叫順天堂的大夫親自來衙門一趟,但是想到他年歲大,衙門牢房又是個陰暗布滿髒污的地方。
所以她問了大夫如何換藥的方法,學了個大概。
大夫只道:“你一個女兒家,換藥肯定比男子細心,但是只怕你不敢面對那傷口,哆哆嗦嗦的,不夠果斷,倒會叫那傷者多承擔很多痛苦。”
蘇玥點頭,這也是他最怕的。
她見不得人的傷口,沒有了原本皮膚完好的樣子,血跡斑斑,血肉黏在衣衫上,看着就叫人揪心。
劉大取出腰間的一大串銅鑰匙,替蘇玥打開了牢房門。
蘇玥先是用打火石點亮一紅蠟燭,那牢房內陰暗的空間才有一絲溫暖燭光。
宋洵這會的精神稍好些了,他抿着下唇,看着蘇玥,她很認真地在另一側擺出棉布,瓷瓶,剪刀,又去吩咐小厮接一盆清水來。
猶豫了片刻,宋洵輕聲說道:“玥玥,你放那,我自己來。”
“不行,你背後又沒有長眼睛,而且你現在傷得嚴重,得由別人來才能處理好你的傷。”蘇玥忙到現在,趁這會小厮出去接水了,她才有功夫直起腰,手背在後腰處錘了錘。
清秀的面龐浮現出一絲異樣的柔色,宋洵擰着眉心,鼻翼微動,“那讓小厮來幫我可以麽?你得回避。”
他其實很高興蘇玥能來看他,但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副模樣。
他情願自己死了,也不想讓她看見他自己傷痕累累的落魄樣子,他不想從她身上只感受到同情和憐憫。
蘇玥只覺得他現在過于執拗了,他後腿那裏這麽嚴重的傷,大夫說不及時清理,感染至死都有很大可能。
“我比小厮要細心,我一定會輕輕的,不會弄疼你的。”她認真勸道。
“就這樣吧,死了也沒——”宋洵沒什麽語氣地說。
關系兩個字沒說出口,就被蘇玥冷冷打斷:“宋洵!你要愛護好自己。這不是你以前一直跟我說的麽?”
蘇玥在他趴着的床側蹲下,和他的眼睛平視,他能感受到她的執着和認真。
他垂下眼皮,病恹恹的,了無生氣的模樣,這是蘇玥從沒見過的。
以往都是她沮喪,他總會笑得溫和如風,用最真摯的語氣鼓勵和勸導她。
她從未在他臉上看見過灰敗,沮喪這等負面的情緒。
兩人間隔的空氣,各自沉默無聲。
好在這時小厮端了盆清水進來,他熱心能幹,跟着來看望宋洵,為他跑前跑後的一路上都沒有過怨怼。
甚至在蘇玥在被獄卒為難,脾氣有點崩壞的時候,他能好着性子上來耐心勸導。
小厮在水裏洗幹淨棉布,開口道:“就由我來替宋洵公子擦拭吧。”
宋洵點了點下巴,沒去看蘇玥,蘇玥只得緩慢站起。
一旁的小厮滿面笑意,“放心吧三小姐,剛剛大夫在教你的時候,我也在一旁聽了個大概,這種伺候的活我都會的。”
蘇玥嗓子哽咽,嘆了口氣,望着趴在床上的宋洵,宋洵就是不回應她。
“那你輕輕的,不要弄疼他。”她嗡聲道。
“欸!”小厮笑着應道。
蘇玥走到牢房門口,驀地轉頭想去望宋洵,但是宋洵此刻已經把臉轉向另一側靠牆,還是不搭理他。
男子大約都不想在心悅女子面前展示脆弱的一面。
這一點蘇玥肯定是不曉得的。
她滿腦只能想到,她想要宋洵無傷無痛 ,平平安安的。
蘇玥背過身去,不去看小厮清理宋洵的傷口。
小厮緊張地額頭滿是黃豆大的汗,生怕弄疼了宋洵,又讓三小姐心疼。
看着宋洵和蘇玥互相關心的樣子,他嘴角也泛起莫名的微笑。
但眼下還是處理宋洵的傷最重要。
小厮連大氣都不敢出,他按照大夫說的方法,處理血肉和衣料的粘連。
他先将剪子在紅燭火光上烤了烤,在下腰那側和大腿中間的衣料各自剪了一道。
只剩下中間那塊粘在皮肉上的布料了,布料混合着血液,血液又幹涸,這塊布早已緊緊地黏在了宋洵的臀腿皮肉上。
小厮将一瓷瓶打開,裏面濃重的苦味氣息跑出,他皺了皺眉,将藥水均勻傾倒在這塊創口上。
宋洵咬緊後槽牙,雙眼阖起,額間和脖子上青藍色的血管突起,小厮用衣袖擦了擦額上的汗,看了眼宋洵的反應,。
等着藥水變色生效的功夫,小厮這才想起了去籃筐裏找出條軟木。
他去遞給宋洵時,卻發現他的嘴角又滲出血水,紅色的血液沿着他的嘴角流至下巴,滑進脖頸。
“少爺?”小厮試探地把軟木防至宋洵嘴邊。
宋洵張嘴輕咬住,他口腔裏的血液,争相沿着張嘴的空隙流出更多了,瞬時浸透了淺色軟木。
小厮神色又緊張又扭曲,深吸了一口氣。
受了這麽重的傷,也愣是不發出一聲。打碎了牙也只會往肚子裏咽。
以前,這小厮曾經去過二少和宋洵共同就讀的書院,他是去給二少蘇逸送老爺口信。
進院時,他看到側門那,宋洵在替李府三公子李桢元撿投壺落地的箭。
那李桢元笑得狂放不羁,趁着宋洵撿箭的時候,還在一直往壺裏扔,然後幾乎都砸中了宋洵的後腿。
宋洵連嘴角都是微微向上的,沒有半點怒容,平靜地像是什麽都沒發生。
他心裏哀嘆,雖然府裏也是少爺少爺的稱呼宋洵,但到底和蘇府二公子天差地別。
但在他心裏,他始終對宋洵心存敬意。
因為他以前不識字的時候,總是從庫房拿錯東西,還是宋洵細心教他。
宋洵總是笑着,即使他出錯了,也只是糾正他,并不會像府裏其他人一般,先問候一下他爹娘,再罵他爹娘怎麽生出他這麽個蠢貨。
小厮臉頰繃緊,看着宋洵的傷情,也心裏難受,“宋洵少爺,你忍着點,我這就來揭開黏在肉上的衣物,給你蓋上金瘡藥。”
小厮看了眼宋洵,他點了點頭。然後,小厮就捏緊了拳頭,又緩慢展開,手指搓着衣料邊角,沿着衣料的邊角緩緩揭下這塊瘡痍的布。
他能感受到宋洵身體緊繃,也逐漸感受到揭開布料的阻力。
那種粘連的物體撕掉的時候,還會帶走老化的血痂,底下血紅新鮮的肉就這麽暴露在空氣中,絲絲血珠從皮肉上的小孔滲出。
這景象看得他頭皮發麻。
小厮屏住呼吸,但還是會手下一滞,撕扯的聲音驟然變得刺耳,同時伴随着宋洵喉嚨的哽咽。
紅燭燃燒了大半,小厮才終于揭下了這塊蘸肉帶血的方形大小的布。
底下飽滿緊實的像是鮮紅色的沾了血的壽饅頭,不是普通大小。
小厮松了口氣,立刻又将另一個瓷瓶內的金瘡藥粉撒在患處。
上完金瘡藥,宋洵明顯沒有剛剛那會似的痛苦了。
白色藥粉鋪在血肉上,有一種沁人的涼感,減輕了額頭發熱的跡象。
蘇玥一直在宋洵牢房外的拐角處蹲着,她靠在牆壁,扣着指甲,不小心掰斷了一只,刺痛發癢的傷口,竟然減輕了些心上的焦慮。
不能去向她爹求助,那她該怎麽辦。
聽到小厮說上好藥的時候,她頓時從地上站起,一時間腦子眩暈竟有些沒站穩。
小厮連忙扶了一下她的手臂。他們從早上出來,一直忙到現在,這會應該到午時後了。
他們除了喝了點水,幾乎沒吃什麽東西。
蘇玥揉着發麻的腿進了牢房,宋洵還是那副靜靜趴着的姿勢。
“我還會再來看你的。”蘇玥怔怔望着他。
宋洵啞着嗓子道:“別來了,聽你爹的話。”
“你一定要好好愛護自己,不要再說死啊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幾乎是吼出了最後一句,蘇玥上唇撅着,淚水再度溢出眼眶,像荷葉上打轉的露水。
就算李桢元真出事沒救回來,她也不會讓宋洵有事。
宋洵沉吟無聲,也不看她,他遠看過去真像一副快死了的,尚有溫熱氣息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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