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穿越後

穿越後

濃煙滾滾，已經驚動了保安、留校老師和校領導，連附近的路人也進來圍觀議論。

最近的消防站也要十五分鐘，校長吩咐設了安全線，将幾個僥幸逃生出來的學生安置妥當，又将圍觀人群疏散開。

化學實驗室發生爆炸并引起火災，兩側的窗子開着，火勢蔓延速度極快。化學老師帶着學生們逃出來，雖然受了點傷，好在沒出什麽大事，校長着實松了一口氣。

“樓裏還有學生嗎？”副校長問。

大家都不太清楚。

這時，有人大喊：“喂，你不能進去，危險！”

衆人忙尋聲看去，只見兩個保安拉着一個男孩子的手臂，拼命把他向後拽。

那男孩校服外套半敞，掙紮中變得皺皺巴巴。他猩紅着一雙眼，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可是又沒有，人們看着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李铎朝兩個攔着他的保安吼道：“放開我，林盡染和木木在裏面！”

校長一驚，木木他自然知道，是李铎的親妹妹，李溫良的小女兒。林盡染這個名字他也熟悉，小姑娘長得格外清秀嬌美，舞技更是驚豔絕倫。

想到這裏，他背後激起一身的冷汗。

但校長不愧是校長，在這種時候，他還能準确判斷形勢，朝李铎喊道：“此處危險，現在裏面到底是什麽情況無人可知，貿然進去不僅不能救到人，反而會把自己搭進去。消防隊馬上就會趕到，千萬別急，先在這裏等一等。”

李铎此時方寸大亂，哪裏聽得進去勸。倒是那兩個保安連連點頭，見他不動了，以為是他想明白了，手上的力道漸漸卸去。

誰知他們剛一松手，李铎猛地向前一縱，倒一頭紮了進去。

校長心裏一咯噔，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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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盡染一手拉着木木，一手去摸門上的鐵質把手，還不算燙，說明火還沒有燒上來。

她立刻帶着木木推門而出，在走廊中取了滅火器，對木木道：“一會兒你跟緊我，捂好口鼻。避着火，也避開上面可能會砸下來的東西。”

木木點了點頭，她很害怕，可有媽媽在這裏，她又覺得無比安心，輕輕勾了勾林盡染的小拇指：“木木知道了，我們一定會沒事的。”

林盡染溫柔一笑，瞬間有了勇氣，帶着木木朝最近的樓梯口走去。

火慢慢在向上蔓延，下層樓梯已經燒焦了一半，地面黑糊一片。

林盡染謹慎地用滅火器滅火開道，木木緊緊跟在後面，輕輕拉着她的衣角，沒拖半點後腿。

到了一樓轉角處，她們聽見動靜，也知道快要逃出去了。

李铎闖進來，看到林盡染和木木正轉彎下樓。

林盡染的頭發亂了，臉上沾了黑灰，手裏拿着滅火器，身後是同樣髒兮兮的木木。李铎眼睛濕潤了，這是對于他來說最美的一幕。

木木見到李铎，激動地大喊：“爸爸！”

在這種關頭，沒有人去在乎一個稱呼。

李铎笑着往前跑，突然瞳孔一縮，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小心！”

二樓燒得最為嚴重，一塊鋼板突然墜了下來，正對着林盡染。

李铎發瘋似地跑過去，一把将她們推開。鋼板砸了下來，将李铎壓在了下面。李铎的身子向上彈了一下，頭往下一垂，頓時沒有了意識……

最後一刻，他在想，林盡染的那雙腿應該是保住了吧。

*

醫院裏，消毒水的氣味異常刺鼻。

手術室門前的燈亮着，外面等着的人不少。

學校領導、老師、許游、孫行易、林盡染、木木，還有匆匆趕過來的李溫良和馮曼舒。

校長迎了過去，又愧疚又自責，把事情經過同他們說了。

李溫良和馮曼舒看向林盡染和木木。

一大一小靠牆站着，林盡染之前同他們打過交道，知道并不好相與。可木木是他們的女兒，怎麽見了他們也是一副生疏甚至恐懼的表情，他們也沒有叫她過去。

畢竟是長輩，林盡染輕聲道：“叔叔阿姨。”

兩人都沒吭聲，看看林盡染，又看看木木，最後嘆了一口氣。

能怎麽辦呢。

手術室的燈滅了，所有人的心揪了起來。

醫生從裏面出來，拿着病例本說道：“患者傷在後背，需住院幾日，手術很成功，現下已沒有什麽大礙了。”

衆人都松了一口氣，醫生補充道：“小夥子福大運氣好，若是那板子搶先一步，砸了頭部，怕是要傻；晚了一步，砸中腰部，怕是要癱。傷在這個位置沒什麽大事，等幾個檢查結果出來，就能送進病房了。”

聽醫生這種說，李溫良和馮曼舒心裏便有底了，開始安排VIP病房和護工。

馮曼舒自言自語道：“這個孩子，真不讓人省心，比不上他那兩個哥哥。”

雖是無心之言，但聽了讓人心裏不舒服。林盡染抿嘴忍耐，木木卻突然開口道：“爸爸是大英雄，是最厲害的人！”

所有人的表情變得詫異，許游和孫行易忙跑到木木身邊，解釋道：“小朋友受了驚吓，應該是口誤了，她想說哥哥，她哥哥是大英雄。”

人們都沒說話，自然也不會把一個小孩子說的話放在心上。校領導見李铎沒什麽大事，終于把心放回了肚子裏，與李溫良說了點恭維的話便離開了。

樓道安靜下來，李溫良去接電話，馮曼舒歪着頭觀察着林盡染身邊的木木，半天開口道：“你，就是木木？”

林盡染詫異，木木點點頭，別別扭扭地喊她：“阿姨好。”其實她應該稱呼奶奶。

馮曼舒目光開始變得柔和了，她看着木木的眉眼，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後開始問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你多大啦？”

木木一愣，心裏猶豫要不要實話實說，奶奶這是什麽意思啊。

見木木不答，馮曼舒以為她是認生和害羞，将聲音再溫柔些：“八九歲了吧？”

木木絞着手指：“對的。”

馮曼舒親切地笑了笑：“在哪裏上學？”

木木意識到林盡染也在這裏，她之前同她說的是，她上的是國際幼兒園，晚上才上課，簡直就是在胡說八道，但年輕媽媽好像并沒有揭穿她。

馮曼舒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木木的回答，孫行易和許游心裏雖急，但又怕開口辦了壞事。好在李溫良回來，告訴馮曼舒，公司那邊好像有幾件緊急的事需要他們回去處理。

許游大松一口氣，忙道：“叔叔阿姨放心去吧，铎哥這邊有我們呢。有什麽事，我立刻跟你們聯系。”

李溫良不可置否，馮曼舒又朝林盡染和木木望了望，然後跟着李溫良走了。

孫行易對林盡染道：“林女神，铎哥應該沒什麽事了，你回去收拾一下吧。”

林盡染對他的這個稱呼很不習慣，抿嘴輕聲道：“沒關系，我等他醒過來。”

許游是個有眼力見的，他又不放心林盡染一個人待在醫院裏，便對木木道：“你哥哥醒過來肯定會餓，咱們去給他買點吃的。林同學，麻煩你和易子在這裏等一會兒，估計很快李家請的護工就要到了。”

他們走了沒一會兒，護士過來通知，李铎已經轉到了VIP病房，家屬可以進去探視了，林盡染和孫行易忙趕過去。

病房很大，幹淨雪白的牆壁，映照出一個孤獨的影子。

李铎趴在床上，身上蓋着紗布，并沒有清醒過來。手握着拳，這麽久了都還沒松，顯然是忍受了極大的痛苦。

林盡染和孫行易都紅着眼眶坐下，怕對方看到自己哭了，都微微側着臉。

半天，林盡染才開口問：“木木……不是李铎的妹妹嗎？”

孫行易一怔，他這次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不會再亂說話，只是解釋道：“她是铎哥從天使孤兒院裏接回來的。”

林盡染愣了一下，皺了皺眉道：“但他們兩個長得……”

“很像對吧。”孫行易扯了扯嘴角，“天下好看的人估計都有很多相似之處，我看你和木木長得也很像。”

林盡染以為孫行易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并沒有聽出言外之意，淡淡笑了笑便不再答話。

一會兒，護工過來查房，她看到李铎緊緊攥着的拳頭，微微嘆了口氣：“病人這樣容易牽引到後背的傷口，不利于傷口的恢複，要想辦法讓他松開。”

她試着掰了掰，根本掰不動。

孫行易緊張兮兮地看着，一本正經道：“那該怎麽辦，難不成要拿電鋸給它鋸開麽？”

護士和林盡染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向他。

孫行易撓撓頭，他剛剛聰明了一下下，又被打回原形了。

林盡染問：“用什麽辦法呢？”

護士觀察了一下，最後下了結論：“給他一定的外部刺激。”

林盡染有些懵：“什麽意思啊？”

護士說：“就是找一個他最在乎的人，同他說說話，或者唱個歌，他熟悉那個聲音，也許就能放松了。”

林盡染想，李铎最在乎的人，那必定是他的親人和朋友。但據她的觀察，他與家人的關系并不算好，甚至不如收養的木木。想到木木，林盡染敢肯定那是李铎最在乎的，可現在也不在這裏。

好在有孫行易，他們可是形影不離的好兄弟。

孫行易見林盡染望向自己，無奈道：“我肯定叫不醒铎哥的，還是你來吧。”

林盡染搖搖頭：“我們交集尚淺，肯定不行，你去試一試，時間緊迫。”

孫行易撓了撓頭，心道，林女神啊，你可知道你是铎哥在另一個世界的老婆啊。估計你都不用說話，往那一站，铎哥立刻就放松了。

這話又不能直接同林盡染講，孫行易很急，最後只能妥協：“那我試試，如果不行的話，那你也試一試。”

林盡染點點頭，也顧不上多想。

孫行易只能硬着頭皮上去，心裏默念：铎哥，給我點面子吧~

事實上，李铎半點面子都沒有給他。

孫行易坐在陪護椅上絮絮叨叨，東拉西扯，把林盡染都快聽困了，可李铎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拳頭半點沒松。

孫行易略微失落地起身：“林女神，你來吧。”

林盡染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連你都不行，那我就更不行了，估計要等到木木回來了，你能不能給許游同學打個電話？”

孫行易其實也理解，在林盡染的認知中，她和李铎只是同學關系，在李铎沖進去救她們的時候，她也會認為是因為木木。

孫行易嘆氣，手伸進口袋裏摸，突然又若無其事地伸了出來。

他走到病床旁，俯下身子，低頭說了什麽。

林盡染一眨不眨地看着。

然後，她就看到

李铎的拳頭一點一點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