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白黎早就因為徐郝那句話吓呆了,沒想到他讓阮阮呆在那裏只是為了給兩人制造機會,只是想到徐郝臨走前阮阮看他的眼神,白黎心下一陣唏噓。
小姑娘一顆芳心怕是要錯付了,徐郝擺明了對她沒看法,連湊合她和江珩都做出來了。
她幽幽地長嘆一聲,擡手打個哈欠。
“在想什麽?”江珩見小東西一會眯眼一會嘆氣的,大手揉着白黎的小腦袋瓜,好奇地開口問道。
車窗外燈影幢幢,街上車水馬龍,昏黃的光線照進來,江珩的面孔忽明忽暗,下颌棱角分明。
他突然想到離場前徐郝對自己說的話,一雙黑眸有片刻的失神。對江南的執念不過是始于童年的那一場變故,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男人的手肘半搭在車窗上,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結實有力的手臂。劍眉淩厲,棕褐色的瞳孔之中,倒映着窗外的夜景,煞是好看。
白黎搖搖頭,嬌小的身子在江珩腿上打了個滾,哼哼唧唧地去揪他袖口處的袖扣。
銀灰色的袖扣在燈下泛着白光,如同夜空一般璀璨,和他的主人一樣清冷。
江珩見白黎喜歡,索性将袖扣取下,交予她把玩。水晶鑲嵌的袖扣低調奢華,白黎捏着袖扣放在眼底下細瞧,不料江珩誤以為她是要放進嘴裏,一把搶過去,凝眉道:“這個不能吃。”
白黎:“……”
她有饑渴到那種地步嗎?!
。
深藍色的夜幕下,車子緩緩駛入院子,熄火的聲音過後,江珩抱着白黎從車上走下。
程亮的皮鞋沿着鵝卵石的小道夥伴前行,最後停在大門處,管家早就在一旁等候,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口。
“張叔,”江珩颔首,将手裏的白黎交到管家手裏,沉聲吩咐道,“讓人帶下去洗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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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白黎都是跟在自己身邊,一整天都被江珩抱着,所以平時江珩只是吩咐人清洗她的爪子。
可是今天小東西在公司撒潑了一天,晚上又被阮阮抱了一會,江珩有嚴重的潔癖,不喜歡別人碰過的東西。
若是別的他還可以直接扔了,可是白黎不行。修長的手指撫上領結,江珩扯了扯領帶,微微敞開的領口露出精致的鎖骨。
管家應聲退下,江珩往白黎的方向望了一眼,終于還是擡腳上了樓梯。
才剛洗完澡,頭發還未來得及擦幹,濕答答滴着水珠,江珩剛踏出浴室,就聽見隔壁傳來一聲慘叫,白黎尖銳的叫聲劃破夜晚的寂靜。
江珩神色一凜,随意地找了件睡衣披上,目光不悅地打開房門。
才剛剛推開門,眼前突兀地多了一團黑影,伴随着一聲慘叫,直直朝他撲來。
“嗷嗚嗷嗚!”
白黎渾身上下都是濕的,走廊上全是她留下的蹤跡,後面還有幾個傭人,神色慌張地跑了出來,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沾着水珠。
白黎慘兮兮地趴在江珩的肩頭,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像是經歷了什麽蹂。躏一般。
“怎麽回事?”清冷的聲音在走廊響起,江珩眸光不善地掃過門口站着的傭人,薄唇輕啓。
白黎還在抽噎着,鼻頭紅彤彤的,油光水滑的大尾巴還在滴着水,噠噠噠地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個不大不小的水圈。
“三,三少。”有膽大的傭人往前走了一步,低眉順眼道,“狐貍怕水,一直不肯下水洗澡。”
“怕水?”江珩垂眸看着懷裏瑟瑟發抖的小東西,夜風清涼,白黎身上的水珠還未擦幹,更加引起她身子的顫栗。
江珩擡手輕撫她的背部,接過傭人遞過來的毛巾,将白黎緊緊地裹在裏面。
白黎的房間就在江珩的隔壁,他微揚起下巴,朝着她的房間走去。
一路上都是水漬,房間裏面更甚,牆壁上都是水珠,足以想象剛才經歷過的雞飛狗跳。
“你們都出去吧。”江珩擡眼,示意傭人将門關上。白黎還趴在他肩頭,抽搭着鼻子。
看見江珩走進浴室,又掙紮着想要逃走。
“怕?”江珩俯身輕語,大手在白黎的背部拍了幾下安撫。
白黎紅着眼點點頭,眼睛往浴缸一瞥,又飛速地将頭埋在江珩肩窩處,怎麽說都不肯再擡頭。
白黎本來就怕水,變成狐貍後更怕了。浴缸的水比她的身子還要高上些許,半點安全感也沒有。
小東西抽抽嗒嗒的,一雙眼睛還紅腫着挂在臉上,好不可憐委屈。
江珩薄唇緊抿,視線在浴缸和白黎身上來回打轉,最後定格在牆上挂着的花灑上。
他彎腰将肩上的小東西放在洗手臺中央,取下花灑,伸手試了下水溫後,這才放心地将水引到白黎身上。
暖呼呼的熱水打在身上,白黎舒服地哼唧了一聲,終于停止了抽噎,心滿意足地任由江珩為自己整理身子。
江珩明顯是第一次做這種事,笨手笨腳的,好幾次都不小心将水噴到白黎眼睛裏。
好不容易洗完澡,江珩身上剛換上的睡衣已經半濕,濕答答地貼在皮膚上。
寬厚的胸膛清晰可見,白黎微紅了臉,稍稍轉過身子,避開了視線。
“麻煩精。”江珩取過一旁挂着的浴巾,幫白黎擦過身子後,這才放心地将她放在自己床上,又取過新的衣物,重新進了浴室洗澡。
等江珩再次從浴室出來,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房間只留了一盞小燈,江珩翻身上床,一把将白黎抱過去。
剛洗完澡的白黎香噴噴軟乎乎的,江珩滿意地抱着她,睜眼望着頭頂上的吊燈。
昏黃的光線透過玻璃罩,洋洋灑灑落在房間四處。江珩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卧室不像以往那般冷清,好像多了一點人氣與活力。
活着,好像也不是那麽一件不快樂的事了。
。
江家老宅。
江浩然坐在江老爺子對面,低頭啜了口茶,神态自若地陪着自家老父親下棋。
黑白分明的棋子散落在棋盤上,江煜盯着棋盤,手裏捏着的白棋卻遲遲未曾下落。
“說吧,什麽事?”
啪的一聲白棋落在黑棋隔壁,江浩然注視着棋盤,心思卻不再此處。
他翹着二郎腿,身子斜斜地往後靠去,姿勢慵懶散漫,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爸,我就是過來陪陪你,沒別的事。”江浩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掩蓋住眼底的異色。
目光在父親臉上打轉,見父親遲遲未接自己的話,江浩然臉上有片刻的挂不住,自顧自地挑起另一個話題:“怎麽最近沒見江珩過來?”
說着,餘光時不時瞥向江煜的方向,像是要看穿他的心思。
江煜冷不丁哼了一聲,随手将手裏的棋子丢在一旁的盒子裏,白色鏡片後的黑眸精明睿智,他撐着拐杖站起,在傭人的幫助下走下臺階,緩緩走進花園。
花園裏面花團錦簇,蟲聲鳥鳴。江浩然亦步亦趨地跟在父親背後,看不透父親的心思。
他快步走到父親身側,接過傭人的手,攙扶着父親前行,試探地開口:“爸,你不下棋了?”
江浩然自幼好動,如果不是那一場變故,他連靜下心來坐一會都做不到,更妄論陪着父親下棋。
江煜沒回頭,任由江浩然攙扶着自己,過了片刻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我記得你不喜歡這個。”
他駐足凝視着遠方此起彼伏的山巒,青山環抱,白雲籠罩,老宅的位置當年是請了風水師算過,人傑地靈。
江浩然抿唇不語,他确實不喜歡下棋,就算是後來為了哄老爺子開心特意去學習,他還是對這項興趣喜歡不起來。
江浩然就是江浩然,和那個人不一樣。
空氣有一瞬間的沉寂,江煜稍稍側身,目光在兒子身上上下打量,最後嘆了一口氣,又回到剛才的話題。
“江珩确實有一段時日沒過來了。”江珩是他的外孫子,可是自小養在他身邊,和親孫子無異。
“怎麽突然問起他來?”
江浩然和江珩不和是衆所周知的事,兩人雖為舅侄,可關系比陌生人都不如。
“沒,”江浩然打着哈哈,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前幾天徐郝生日,聽說江珩也去了,還抱着一只狐貍。”
江浩然停下來,擡眸審視着父親的臉色。
江煜依舊面不改色:“不過是只畜生而已。”江珩養了狐貍他一早就知道了,何須江浩然巴巴地跑過來告訴自己。
“是畜生沒錯,”江浩然頓了頓,唇角輕揚,“只是聽說我那好侄子,為了只狐貍可是差點把人害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四舍五入就是看光惹!
感謝小可愛的營養液,啾咪
讀者“安穩”,灌溉營養液+12018-10-09 22: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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