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再次踏上大廳, 白黎的心情截然不同, 細高跟在光潔的大理石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音, 白黎唇角噙笑,白皙的手指之間是一個精致的紙袋, 裏面裝的是她剛做好的小蛋糕。

松軟的蛋糕撒上一點杏仁,清甜可口。

臨近午休時間,公司的人并不多,白黎一路暢通無阻,這條路她當胖梨的時候陪着江珩不知道走了多少遍,早就銘記于心。

鞋跟在地板上發出尖銳的聲音,白黎站在電梯門前,擡眸看着上面數字的變化。

江珩有專屬的電梯, 除了董事會的人會用到,其餘人都不會。她好奇地瞟了一眼,纖長的睫毛輕盈如羽翼, 覆在眼睑上。

紙袋被她捏得變了形, 白黎懊惱地驚呼了一聲, 忙松開手指, 垂首捋平上面的皺痕。還好剛才的力氣不大,略微整理一番已經看不出原來的痕跡。

白黎輕呼了一聲,剛一擡起頭, 電梯門忽的打開,江浩然怒氣沖沖的面孔赫然出現在白黎眼前。

她抿緊了紅唇,視線緩緩下移, 一直落到江浩然青筋凸起的手背上,顯然是剛氣的不輕。

無形的怒氣迎面而來,白黎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避開江浩然的視線。

江珩生日宴會上江浩然在外地,沒趕得上參加,但是江珩宴會上維護白黎說的話,卻被人一字不落地傳到他耳朵。

只是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江珩傳說中的未婚妻,他未來的侄媳婦。

“白小姐?”看見白黎,江浩然第一時間收斂了臉上的怒氣,又回到他原先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臉。他擡腳走出電梯,正對着白黎的眼睛道:“我沒認錯人吧?”

不善的目光落在白黎臉上,白黎不悅地蹙了蹙眉尖,終于擡眼看向江浩然,面露困惑:“您是?”

這是她作為白黎第一次看見江浩然,不認得人也是正常的,可是江浩然卻不會這麽想。

果然,江浩然在聽到她發問的那一刻,臉色都變了。他冷哼了一聲,緊咬着牙關道:“江珩沒告訴你?”

想了想,他又鐵青着臉冷笑了一聲,抱着胸道:“也是。”江浩然扯了下嘴角,“沒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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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在說白黎還是在說他自己無足輕重,白黎只聽得他冷着臉丢下一句,就擡腳往外走了。

江浩然前腳剛走,後腳陳秘書就到了。看見白黎站在樓下,忙不疊迎了過來,在北城的時候陳秘書就看見了江珩對這位的寶貝程度,又加上之前未婚妻的傳言,陳秘書自然不敢怠慢。

“白小姐,江總讓我下來接你。”陳秘書微弓着腰,幫白黎按下電梯。

“謝謝。”白黎道了聲謝,随後跟着進了電梯,一直送她到辦公室門口,陳秘書才退下了。

玻璃門內的男人還在桌前忙碌,堆積成山的文件坐落在江珩手邊,男人修長的手指搭在鍵盤上,指尖靈活地上下移動,打下一串串數字。

這不是白黎第一次看見江珩工作了,其實除了在別墅的時間,江珩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公事上。江煜明面上不管事,諾大的一個集團都是江珩一人在打理。

房間靜悄悄的,只有鍵盤噠噠的聲音作響。金色的光線透過落地窗,落了滿地的金輝。

好像是感覺到白黎的到來,江珩驀地擡眸,視線正好和白黎對上,他挑眉,朝白黎招招手:“怎麽不進來?”

聲音低沉得一如既往,白黎彎了下唇角,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紙袋被她擱在胡桃木茶幾上,白黎拉開椅子坐在江珩對側,見他捏着眉尖,索性站起身,繞到江珩背後,幫他輕揉着太陽穴。

“我剛才下樓,看見江浩然了。”

江珩微眯着雙眸,仰靠在沙發上,聽着白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倏的睜開眼睛,眉峰微皺:“他說什麽了?”

白黎搖搖頭,突然想到江珩看不見自己的動作,又說道:“沒說什麽。”她抿了下唇,說出了自己心底的猜測,“就是感覺好像陰陽怪氣的。”

“可是我好像沒得罪過他呀。”白黎困惑,連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不是你,是我。”骨節分明的手指拉過背後的白黎,江珩拉着她坐在自己身側,手指捏着眉心:“他負責的項目,被我攔下了。”

那是江煜交給江浩然的項目,江珩現在斷了項目的資金來源,江浩然自然不高興。

不止是他,連江煜也會怪罪自己。

江珩輕嘆了一聲,目光掠過白黎不解的面孔,循循解釋道:“那個項目本身就有問題,如果不能及時止損,恐怕大半個江氏都要賠進去。”

到那時候,引咎辭職的人就該是他江珩了。只是江珩有一點尚未不明白,這麽明顯的漏洞,老爺子那麽精明的一個人,怎麽可能看不出來,還縱容江浩然砸錢進去。

生意上的事白黎一竅不通,她懵懂地眨了下眼睛,餘光突然瞥見胡桃木茶幾上的紙盒,還有幾瓶她慣喝的酸奶,驚喜道:“怎麽還有這個?”

那是她當胖梨時經常吃的小零食,沒想到到了現在,江珩還備着。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躍過,白黎突然想到之前在茶水間發生的事,面色一紅。她眨巴眨巴眼看向江珩,狐疑道:“你當時……就沒起過疑心嗎?”

變回白黎後,白黎特地去查了下白狐的習性和飲食習慣,當她看見網頁上那一行行獵物後,差點沒把自己惡心吐。

還好當時江珩沒把她當狐貍養,給她抓來一籠子老鼠。

聞言,江珩眉眼微挑,目光下落到白黎手邊的零食上,一雙黑眸晦暗不明,清晰地吐出一個字:“有。”

其實見到白黎的第一眼,江珩就起疑心了。白狐出現在鬧區已經是奇事,更妄論出現在他床上。只是當時江珩摸不清對方的心思,索性将計就計,收養了白黎。

一方面為了引蛇出洞,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讓江浩然等人放松對他的警惕。只是後來養着養着,就變了味。

白黎在他心中的地位漸漸水漲船高,她不再是一只簡單的玩物,可有可無。

白黎低低應了一聲,低垂着頭沉思不語。她早就知道像江珩這麽聰明的人,不可能對她的異樣沒有一絲察覺。

“想什麽呢?”男人喑啞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思緒,江珩垂首打開了一瓶酸奶,插。好吸管遞到白黎嘴邊,“試試看,新出的口味。”

這是白黎之前喜歡的一個酸奶牌子,在她之前,江珩對零食的牌子一無所知,後來為了給這小東西存貨,才多少知道了些。

草莓的甜味順着舌尖滑落,一直到進了喉中。心中的惆悵多少減緩了一點,白黎咬着吸管,有陽光落至她眼角,淚痣一般熠熠生輝。

“江珩,”白黎緩緩開口,一雙澄澈空明的眼睛注視着江珩的眸子,“如果當初我是以白黎的身份出現在你床……你房間,你會怎麽做?”

床上二字還是太過暧昧,白黎說不出口,臨時換了別的詞替代。

“真想知道?”

“嗯。”白黎用力點點頭。

“丢出去。”

“……”

白黎一時分不清自己該是高興還是失落,慶幸江珩不為女色所惑,或者對他們沒有小說電視劇那樣一見鐘情的失望。

“那你知道我昏迷前的最後一刻在想什麽嗎?”白黎突然想到自己之前腦中一閃而過荒唐的想法,一陣好笑。

“将張妍爆打一頓?”江珩挑眉,聯想到白黎第二天去張妍房間打架的慘狀,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這個。

“不是。”白黎搖頭,在他耳邊低笑,“我在想,第二天起床是要給你一張十元的鈔票,還是一張毛爺爺。”

“……”

半晌,白黎終于聽見江珩的聲音:“以後少看點亂七八糟的小說。”他握着空拳輕咳了下,指着桌上的手機道,“其實,掃碼更方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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