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動怒

動怒

姜池愛湊熱鬧，端着手機飛奔到窗前。

天烏蒙蒙的，積了厚厚的雨雲，四周壓抑得厲害，風仿佛都消失了，窗邊樹梢一動不動，只剩蟲鳴不停，将樓下的動靜掩去一半。

何由挽站了過去，就看到場上站了好幾人，其中兩個身影他無比熟悉。

“我哥和浩子？”姜池也認出來了，發出疑問：“他們在幹嗎？”

沒一會兒劉我一人站在了一邊，他對面站了三個穿高三校服的學生，只見劉我撿了個籃球。

何由挽看了眼場上的其他人，皺了皺眉，感覺不太妙。

劉我開始運球，他表現得很好，在一對三的情況下一把進球。這和平時的約球沒什麽不一樣，但何由挽就是覺得氣氛不對。

太壓抑了……

何由挽有點疑惑，又盯着看了下，這時從一旁樹下走出來一個刺頭，和場上的一人換了下，他的視線聚焦在刺頭身上，猛然反應過來，眼眸驟得一縮，他立刻丢下手機，二話不說，扔下姜池就往籃球場跑。

才剛一下樓，就見魏澤浩向自己撲來，慌裏慌張道：“媽耶，小由你怎麽來了？是不是打擾到你學習了？也好，就怕劉我扛不住……”

何由挽沒心思聽魏澤浩扯話，眼前清晰可見他嘴角邊腫脹的傷口，還微微滲着血，泛着紫。

何由挽眯了眯眼，黑色眸子閃過一絲戾氣，打斷他的話，低着聲問：“別廢話，這是在幹什麽？他們打你了？”

魏澤浩這下倒是開始支支吾吾起來，半天不知道怎麽解釋，眼看何由挽撸起袖子就要沖向籃球場，魏澤浩立刻上前一擋拉住他說：“也沒怎麽，就路上遇到幾個挑事的，拉着劉我比了個球。”

何由挽一副“你當我傻子”的表情盯着魏澤浩，擡手點了點魏澤浩的傷口，問：“只是比了個球？”

魏澤浩咽了下口水，聲音越發小：“看我可能看不出來，劉我身上可沒一處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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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由挽望向球場，正值酷暑，氣候本就炎熱，這遲遲不發洩的雨雲越積越厚，愈使氣流難以流動，世界變得又沉又悶。

将是一場暴雨，使人愈發難耐。

劉我對面的三人都開始脫去上衣。

“啧。”何由挽沒再上前，內心卻湧上不安，神情越來越淡。

魏澤浩不敢放開何由挽，生怕這位大爺暴走，安慰道：“沒事，真的就是比個球，”之後又違心道：“那幾個人手其實也沒有欠到惡心人的地步。”

何由挽聞言睨了眼他，魏澤浩繼續勸解：“小由，劉我讓你別打架，你還記不記得上次你損失的絕版皮膚？”

何由挽勾了勾唇，淡淡笑道：“你不是給我補了一個嗎？”

魏澤浩崩潰：“上次那是我有錯，但這次我攔你了，你再去打架這個損失自己承擔！而且你要想想那些對你不友好的處分和影響！”

何由挽皺起眉，沒再去理魏澤浩，目不轉睛地注意着籃球場上的動靜。

還沒安靜幾秒，姜池跑了下來，邊跑邊大叫：“何由挽！你又發瘋？跑這麽快幹嘛？都不和我說一聲！”

姜池姍姍來遲，本來兩人在樓上看得好好的，他一轉頭何由挽就沒影了，他便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追了下來，稀裏糊塗地穿越了大半個教學樓，此時氣喘籲籲地停下來，嘴裏也不忘對何由挽一頓輸出。

魏澤浩攔都攔不住。

本來教學樓門口離籃球場就不遠，這下經過姜池的大嗓門，場上比球的人都注意到了這邊。何由挽和劉我對上視線，劉我明顯一愣，何由挽見狀甩開魏澤浩，走向籃球場。

劉我頓了下，看向跟來的魏澤浩，魏澤浩立刻擺手解釋：“不是我，真不是我！”

何由挽走到場內，對着劉我說：“不是浩子，我自己下來的。”

劉我垂下眼睑，低下頭，沒再看他，說：“不需要你，快回去。”

何由挽攥起拳，克制道：“不需要我？你知道這群人手有多他媽惡心嗎？”

對面三人聽到這句話，其中的刺頭啜笑一聲，開了口：“诶诶诶，何由挽，說話怎麽還是那麽不中聽呢？就是找你兄弟比個球而已，沒必要帶着這麽大的惡意吧？”

何由挽“啧”了聲，沒理刺頭，死盯着劉我。

刺頭看見自己被忽視了，也沒氣，繼續說：“何由挽，咱倆雖然關系不太好，但好歹合作過一年，對待過去戰友，這麽造謠，不太好吧？”

這話一出，魏澤浩和姜池都愣住了。

姜池戳了戳呆在一旁的魏澤浩，小聲問：“什麽意思？小由和那幾個醜逼認識？”

魏澤浩思索一番，回道：“聽到的好像是這個意思。”

天空突然炸起一道驚雷，何由挽面無表情，只聽見劉我說：“不要你管，你快回教室去。”

何由挽簡直要被氣炸了，他扭頭就走，再也不想待在這攤爛泥子裏，不想摻和也不想幫劉我。

他徑直走回班，剛拿回被丢在桌上的手機，就聽見“轟隆”一聲，豆大的雨滴垂下如簾，不給絲毫喘息的機會一瀉而下。

屋外依舊昏暗，但空氣瞬間流動起來，帶來泥土的氣息。

是不太愛聞的氣味。

何由挽冷着臉，抄起一把雨傘，在心底罵了句，返身沖下了樓。

這一來一去把跟上來的姜池搞蒙了，又立刻返身去追何由挽。

果然在預料之中，何由挽一下樓，就看見那三個人開始在犯規的邊緣瘋狂試探。

魏澤浩一臉懵逼：“何由挽你怎麽又下來了？”扭頭看見他手裏的傘恍然大悟：“诶我們現在也用不上傘……”

何由挽沒心思顧他，眼睛瞧着籃球場。

三人推推搡搡，傳球不幹淨，運球不幹淨，連劉我投個籃都要輿論攻擊。

估計是勝算不大，何由挽看見刺頭已經開始上身了。

左牽一下，右碰一下，最後一球，借着大雨，何由挽瞧見刺頭擡起了一只腳。

“我草你大爺！”何由挽低罵了一句，扔下傘沖了過去。

劉我本來正在投球，剛準備起跳，就直覺身後被人一扯，直直地跌下來，想保持平衡卻腳下一滑，有人一絆，随後重心不穩。

他迅速伸手抵了一下地面，稍微撐住了身子，身後卻再次被人狠狠踹了一腳，立刻失去支撐，撲倒在地，雙臂重重摩擦在地面，留下細微的血痕，被暴雨一沖就消失了。

他還沒來得及回頭，就看見一個人影沖了過來，舉起拳将身後那人打倒在地。

幾人扭打在一起，暴雨如注，影影綽綽，分不清有幾人。

雨色朦胧，豆大的雨點砸得人睜不開眼，劉我還是認出了何由挽。

劉我直起身，拉住何由挽的胳膊，想讓他停下來，可剛剛摔得太狠，手臂使不上勁，只能喊：“別打了，何由挽，別打架，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