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醉奶

醉奶

劉我不知道為什麽何由挽現在總是在糾結自己是不是弟控的事，但他也不過問。

直覺告訴他，何由挽也不知道。而且他直覺，何由挽甚至可能自己都沒有發覺他在計較着這件事。

那就算了。

他哄着何由挽，點頭說是是是。

上學的時間過得老快，九月天暴雨來得迅猛，成功把不在乎身體被淋濕的何由挽擊垮——他發燒了。

活久見！

何由挽雖然有心髒病，但因為經常鍛煉，身體素質其實不算差。甚至是除了去複查，一年也不見得會往醫院跑的那類型。

他不燒活力四射，一燒火力四射。

這一燒不打緊，直沖39度，吃了藥在家躺了兩天情況才稍微好轉，還不聽勸，愣是來上了周末的晚自習。

卓越班教學進度快，課外知識多，那些教育部發下來的作業教材根本滿足不了老師們變态的需求，所以試卷印得多、課外書輪得快。

才請假兩天，何由挽桌上各種試卷教材已經摞得老高。

他頭腦發熱、眼冒金星，盯着書桌上成堆的作業，頓覺人生活得毫無意義。

“不舒服？要不先趴着睡一會兒？”劉我見他無精打采、雙目無神，擡手摸了摸何由挽的額頭，輕聲問道。

何由挽搖搖頭，說：“沒事，區區兩天的作業山而已，我可是學校一哥，作業什麽的，通通不在話下！”

話是這麽說，該睡還得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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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十點半，何由挽才猛地被驚醒。

這一覺睡得倒是挺香，除卻身體發熱帶來的不舒服外，沒有人來吵他，甚至肩上還被人蓋了一件校服。

他直起身，身上的校服滑下來，被劉我接住，他看着他，說：“醒了？學校一哥。”

“……”

何由挽抿抿唇，連白眼都沒力氣翻，他開口問道：“我們下課就去‘原咖’嗎？”

劉我盯着他，看了眼他的臉色，說：“你能去嗎？往後調調吧。”

何由挽頓時眼一瞪，說：“我怎麽不能去？說都說好了，臨時改口指不定那群人怎麽坑你，反正一定要去。”

劉我拿他沒辦法，點頭應着，“好。”

為了彰顯自己超強的抵抗力，何由挽一路上沒讓人攙扶他，愣是一個人筆挺挺地走進網吧。

不知道是不是燒的度數太高了，腦子已經習慣了這種溫度，何由挽現在反而無比清醒，他在一個空位上坐下，神情自若地點開游戲、輸入賬號。

他甚至有心情招呼其他人：“快登錄！今天輪到我當隊長了。”

等他們打完兩把游戲，劉我出聲問道：“你們有什麽想吃的嗎？我現在去買。”

那群男生瞬時拿掉耳機撲向劉我，開始叽叽喳喳讨論起來。

何由挽選擇不參與，他感冒了，只能喝粥。

好吧，就算沒感冒，他平時也只能吃清淡的，劉我不會給他帶辛辣重油的食物，求他都不行，就讓他去吧。

何由挽不知道自己什麽邏輯，以前還會嫌劉我管得太多，現在突然就釋然了。

果然，腦子還是燒傻了。

“你不要亂跑，我給你帶吃的回來。”劉我摸摸他的頭說道。

他看見劉我起身，魏澤浩在一旁喊道：“還要一串烤大蒜！劉我你記住沒？”

其他人都嫌棄道：“魏澤浩你小子吃完別和我們說話！”

“嘁，你們錯過了人間美味！啧啧啧，你們這些不懂烤大蒜的人有難了。”魏澤浩毫不在意，怼道。

劉我點點頭就走了。

何由挽癟癟嘴，他點開手機，已經十一點了，看樣子是打算通宵了。

他頭昏起來，電腦屏幕上的字都飄起來，他揉揉眼睛，感到口渴，随後摘下耳機站起來，往前臺走去。

前臺有個零食酒水區，他在一堆瓶瓶罐罐前站定。

可能是太久沒來了，臺上放的都不是他熟悉的牌子。他看來看去，實在是沒找到他之前一直喝的牛奶品牌，又看得頭疼，瞧見一個藍色罐裝上有一個“奶”字，他便拿了下來走去結賬。

付完錢他就拉開了拉環，往嘴裏灌了一口。

這牛奶味道有點怪，不是平時喝的口味。

他砸吧砸吧嘴，像酸奶的味道，但比酸奶刺激。

可能是自己發燒生病改變了它原本的口味吧。

別說，還挺好喝的。

他就這麽喝了兩大口，回到座位上時罐子裏只剩一半了。

他重新戴上耳機，又和那群男生開了一把游戲。

等他把那罐藍色牛奶扔進身旁的垃圾箱時，劉我才帶着一大堆吃食走進店裏。

他看見劉我朝他走來，咧嘴“嘿嘿”笑起來。

“怎麽了？遇見了什麽事這麽高興？”劉我将東西分給其他人，又在何由挽面前放了一碗青菜肉粥，見他一臉傻氣地盯着自己，忍不住笑道。

何由挽搖搖頭，只是笑着看向他。

劉我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何由挽還盯着他。

劉我見何由挽滿臉通紅，伸手去碰他的額頭，問：“你很不舒服嗎？臉這麽紅。”

何由挽還是搖搖頭，不說話。

劉我狐疑地看着他，其餘人已經開始搶吃的了，沈翊傑向他招呼道：“我哥！你要吃什麽嗎？你快點來，姜池和魏澤浩這兩個人簡直就是餓死鬼投胎，別和我搶！那是我的！媽的魏澤浩你找打是不是？”

劉我沒理他，低頭去看何由挽，想從他臉上找出什麽破綻。

何由挽雙眼迷糊，腦袋暈乎，他不喜歡劉我這麽打量他，便伸手用力去推。

結果他發現，他推不動。

他瞬時就生氣了，他嘟着嘴，将臉扭過去不讓劉我看他。

劉我也不惱，出聲問道：“你剛剛喝了什麽東西嗎？”

“沒有。”

“沒有去前臺買東西？”

“沒有。”

何由挽現在腦子已經不清醒了，他不喜歡這種近似質問的談話方式，反正也懶得思考，幹脆全部回答否定。

現在他腦子裏只有一個目标。

就是氣死眼前的人。

果然，面前的人不說話了。

氣沒氣死不知道，反正何由挽高興了。

他拍起手來，又面向電腦屏幕，喊道：“咱們再來開把游戲吧！兒子！浩子！沈狗！”

其他人都急着往自己嘴巴裏塞吃的呢，哪還有心思來陪他打游戲。

魏澤浩含糊地回答他：“等會兒！兒子！等爸爸吃完這串！”

見沒人理自己，何由挽又生氣了，他皺起眉癟癟嘴，終于看見了自己面前擺着的那碗粥，毫不客氣地拿起勺子就往嘴裏送。

“別——”劉我急忙起身去攔，還是晚了一步。

“啊！”何由挽吃痛地喊了出來。

太燙了！

何由挽将那口咽下去，然後像個孩子一樣張開嘴伸出舌頭呼着氣。

他被燙得流出了眼淚，眼眶泛紅。

“燙、燙。”他看着劉我，吐着舌頭，口齒不清地說，“給我呼呼。”

劉我拿他沒辦法，端過粥舀起一勺吹吹，遞給何由挽，說：“吹好了，不燙，吃吧。”

誰想何由挽不領情，他推開那碗粥，又看向劉我，伸長脖子把臉擡高，指了指吐着的舌頭說：“吹這裏。”

他眼尾還綴着一滴搖搖欲墜的淚珠，看上去亟不可待。

劉我微微一怔。

随後他眸色一深，冷冷開口，一錘定音：“何由挽，你喝酒了。”

不是疑問，是肯定。

何由挽一愣，搖搖頭，還咬着舌頭，否認道：“沒有！”

劉我臉色愈加難看，何由挽有些慌亂，他急着為自己證明：“我只是喝了罐牛奶而已！”

“扔哪了？”劉我見狀臉色一緩，耐心問道。

“……”這下何由挽說不出話來了。

不是因為他不想說，而是他真的想不起來了啊！

只見劉我瞄了眼他的桌上，随即站起身，走向他身旁的垃圾桶。

垃圾桶裏那個藍色罐裝飲料極其明顯。

上面印了兩個極大的字——奶啤。

劉我扶額，他走到何由挽身邊将他拉起來，對着魏澤浩說：“何由挽不舒服，我先帶他回家。”

“啊，”魏澤浩咬着肉串擡頭去看他，又問，“那你還回不回來啊？”

“不回了，你們玩。”

劉我撂下這句就帶着何由挽走出了網吧。

何由挽手臂搭在劉我肩上，走路都搖搖晃晃，他擡眼去看他，還在為自己澄清：“我沒喝酒！”

“好好，沒喝，你沒喝酒。”劉我點頭應着，伸手摟住何由挽的腰，好讓他保持平衡。

何由挽摟住劉我的脖子，開口喊道：“我這是醉奶！”

劉我勾唇笑笑，哄着：“好好好，你是寶寶你說了算。”

何由挽聽完這句話滿意地點點頭，總算安靜下來。

“你這酒量，可不是一般差啊。”

見何由挽安靜下來，劉我開了口。

“平時不讓你喝酒果然沒錯，喝奶啤都能醉，你也是第一人。”

劉我止不住調侃。

“你放屁！我沒有，我千杯不醉，我萬杯不倒！”何由挽嘟囔起來，想甩開劉我。

“好好好，你沒有。”劉我趕緊抓緊他，不讓他亂跑。

這樣扶着人走路太慢，劉我瞧了眼何由挽，輕聲問：“哥，要我背你嗎？”

何由挽擡頭，眯起眼去看他，然後點點頭，像皇帝似的吩咐：“是熟人，朕批準了。”

劉我勾唇笑起來，在他身前蹲下。

何由挽縱身一撲，趴在了劉我的背上。

一開始被人背着也不老實，他用側臉蹭着劉我的臉，用鼻子嗅了嗅劉我的脖頸，嫌棄地說：“劉我，你不香了。”

劉我無奈地笑笑，任他亂蹭亂點評。

後來何由挽總算鬧夠了，臉擱在劉我肩頭打起瞌睡來，溫熱的鼻息緩緩流出，擦過劉我的臉頰。

劉我深吸了一口氣。

“你一點都不乖，何由挽。”他小聲說道。

背上的人似是感受到了什麽，皺起眉不安分起來，只聽他在耳邊呢喃着。

“我乖……別走，喔喔……”

劉我霎時愣住。

“喔喔是誰？”劉我忍不住出聲問道。

何由挽迷迷糊糊回答：“一個大壞蛋！”

劉我抿了抿唇，又問：“壞蛋？”

“嗯，”何由挽點了點頭，“但他給我……藍色的……木槿……”

随後他像孩子一般笑出來，說：“真好看。”

劉我咬着下唇，開口問道：“你很喜歡？”

誰知何由挽立刻搖頭，還有拳打腳踢，像是十分生氣道：“不喜歡！”

“那喔喔呢？”劉我急忙抱緊他不讓他掉下來，卻依然窮追不舍，“喜不喜歡？”

何由挽睜開眼睛擡頭看他，說：“你今天問題好多，我頭好疼。”

“……”劉我聽後沒再說話。

何由挽看了他一會兒，又說：“不好意思先生，您今日的提問次數已經用完啦，但是您可以選擇續費充會員獲得多一次的提問機會或是明天再提問。”

劉我笑笑，說：“續費充會員，怎麽充？”

何由挽立刻回答：“恭喜您成為小由提問箱的第一個會員，給您天降驚喜，不用花錢，免費再回答您一個問題！”

劉我完全忍不住笑意，問道：“那我想問，我們何由挽同學，今天開不開心呢？”

何由挽擺出一副“so easy”的表情，說：“開心啊，開心得不能再開心了。”

劉我滿臉笑意，哄着背上的人：“好了，你快睡吧，頭疼就別硬撐了。”

何由挽點點頭，再次阖上眼。

劉我感受着背上人的呼吸，忍不住笑起來。

他的哥哥，怎麽就這麽會招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