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索吻

索吻

何由挽沉默了很久，劉我也沒去驚擾他，只是用手指輕輕按壓他的耳垂。

最後他倏地笑起來，呼出一口氣：“黎女士……也真是……”

後面的話他再說不出，只是抽了抽鼻子，眼眶紅了點。

劉我捧起他的臉，跟着笑了笑，目光裏滿是溫柔：“我們都很幸運呢，不哭了。”

何由挽移開視線撇撇嘴：“被風吹的。”然後他伸手推了推身前的人，說，“別看我。”

劉我無視他，垂下眸，俯身在他的眼角留下一吻。

很輕很柔，何由挽下意識眯起眼來。

劉我的吻順着臉頰一路向下，最後停在對方柔軟溫熱的嘴唇上，才驟然加深了力度。

一吻而畢，劉我還沒打算停下來，歪了歪頭撥開何由挽側頸的碎發，不由分說地咬向那枚胎記，又滑向少年漂亮的喉結。

何由挽差點沒站住，多虧劉我那雙不老實的手掐着他的腰，才沒讓他跌倒在地。他雙手淹沒進劉我的頭發間，仰起頭眯着眼，急促地喘着氣。

“等……等等……”何由挽話都說不完整了，他現在只想癱在劉我懷裏，可他們身處于市裏的街道上，行人雖然少，過往車輛卻多到數不過來。他的餘光裏瞥見了一輛車正迎面向他們靠近，心裏頓時警鈴大作。

“劉我……”他試圖推開身前随心所欲不顧一切的男生，卻還是晚了一步。

那車在距他們十米遠的路邊停下，搖下窗喊了一嗓子：“何由挽？！”

被叫到名字的人立刻将臉埋進劉我的頸間，耳朵都紅透了。

劉我沒忍住笑了出來，被何由挽捶了下胸口才扭頭去看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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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腔起伏着，傳來清晰的聲音：“楊叔。”

何由挽一愣，将頭緩緩擡起來，和楊城忠對上視線。盡管不太願意面對，他還是張了張嘴，叫了句：“老楊。”

楊城忠臉上帶着笑，像是絲毫不見怪，打開車門走到他們身邊，伸手拍了拍劉我的肩膀，說：“放假了？都回來了。”

“嗯。”劉我輕輕點了點頭，應了聲。

“回來就好。”楊城忠笑容更勝，随之又看了眼還被抱在懷裏的何由挽，話卻是對着另一人說：“追到了？上次回來也就幾個月呢，果然年輕人就是不一樣，說到做到。”

劉我沒說話，只是笑起來，手臂上的力道緊了緊。

手機傳來聲響，楊城忠拿起來瞄了眼，說：“我還有事，等哪天有空請你們吃飯，我們再好好聊。”

等楊城忠走遠，何由挽才徹底掙開劉我的雙臂，他往後退了幾步，想起來剛才的話，問：“你什麽時候回過江餘？”

劉我靜了靜，想了會兒，說：“KTV唱歌那天，你找我後，我就回江餘了。”

那一晚兩人徹底決裂，卻讓劉我感受到一絲驚喜。

他當機立斷買了淩晨的機票和火車票，先回了江餘，站在許岚的墓碑前，他說要将何由挽追回來。

中途他給楊城忠打了個電話，兩人一起吃了飯，楊城忠問他有什麽打算。

他沒有猶豫，只說要将何由挽追回來。

他從離開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再次見到何由挽的準備，他從來沒想過放棄。

劉我的手指蹭上了何由挽的臉頰，溫聲說：“高二那年是你先告的白，你來我往，想着這次就我先告白了，誰知道寶貝這麽主動，總是快我一步。”

何由挽撇撇嘴，說：“你還知道呢？你看哪個人暗戀這麽久都不說啊？要不說你和魏澤浩那人玩得好，你倆搞個組合出道吧，就叫專業搞暗戀釘子戶。”

他說着拿手捏了捏劉我的鼻梁，還想說什麽，被劉我搶了先：“不和他出道，我只想和你站在一起。”

“你就嘴貧吧。”何由挽撇撇嘴，卻還是笑起來。

假期總是過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除夕。

這天何由挽正将劉我的指紋錄入自家大門，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瞅了眼來電人，稀罕道：“何又夕？這小鬼還會給我打電話？稀奇。”

電話一被接聽，女生咋咋呼呼的聲音響起來：“何由挽！我回江餘了！！！”

何由挽皺起眉将手機拿遠，說：“知道了知道了，你哥我早就在江餘了！這有什麽好激動的？！你小聲點！我好歹是你哥，耳朵聾了你養我啊？！”

女孩瞬時“嘁”了聲：“我養你？你當劉我是擺設啊？”

何由挽登時無語，罵了句：“你還有點自知之明，我和劉我現在就在一起，你打擾到我們的約會了知道嗎？五百瓦的電燈泡你到底要幹嘛？有事快說有屁快放。”

“你和劉我現在在哪裏？爸媽在家嗎？”何又夕也沒惱，直接問。

“怎麽了？一個人還不敢回家了？爸媽出去買菜了，我和劉我在家，你直接回家就行。”何由挽随口說着。

何又夕那頭靜了一秒，聲音立刻低下去，說了句什麽。

何由挽一時沒能聽清，将手機湊近耳朵，問道：“你剛剛說了什麽？”

誰想一道沉穩的男聲傳來：“岳父岳母不在家？”

之後的話語他沒聽清，手機肯定被何又夕拿遠了。

何由挽登時一愣，這句話顯然不是說給他聽的，可惜被他聽到了，他挑挑眉，質問着：“何又夕！你帶什麽狐朋狗友回家了？！還直接岳父岳母了？！出息了！”

何又夕立刻接過話，反駁道：“才不是狐朋狗友，他是我對象！”

“诶嘿！小鬼！什麽時候交的對象？”何由挽的脾氣說來就來，正要讓何又夕好好解釋解釋，被劉我按住肩膀，搶過手機說：“沒事，你們先回家吧，我們在家等你們。”

說完他就挂了電話。

何由挽不滿地眯起眼，控訴道：“你站哪邊的？”

劉我笑起來，摸了摸他的頭發，說：“當然是站你這邊的。”

“很好。”何由挽稍稍滿意了些。

等大門口傳來人聲，何由挽徑直拉開卧室的門，探出頭去看，入目就是何又夕和一個男生。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的吓了他一大跳。

這個男生他看得很眼熟，是之前見過的學長——顧嘉翊。

何由挽挑挑眉，将何又夕扯過來，咬牙道：“嘿你們倆……”

何又夕立刻打斷他，舉手發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可沒有早戀，我們高考出分後才在一起的，我一身清白，你一個學新聞的別造我的謠！”

“……這麽久？！”何由挽瞪了瞪眼。

何又夕癟着嘴，解釋道：“你那時候整個人頹廢成那樣，我哪裏敢刺激你？”

“……”何由挽被堵的說不出話。

何青洲和黎蔚簡直忙得不亦樂乎，回來後看見顧嘉翊倒也沒說什麽，兩人只是走進廚房，等到晚上六點準時招呼着他們吃飯。

看見自家父母一點不認生，和顧嘉翊交談甚歡，何由挽微微蹙起眉，開了口：“爸媽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何青洲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說：“聰明，咱們早就知道小夕談朋友了，她一談上就告訴我們了。”

“……”何由挽感到了深深的背叛。

黎蔚看出不對勁，急忙說：“诶，其實我們也沒見過幾次面，今天應該算是第一次這麽正經的見面。”

何由挽聽見這話神色變了變，輕輕嘆了口氣，一臉無所謂的笑起來，擺擺手說：“我沒怪你們，我也不生氣。”随後他笑起來，“我只是覺得，我真的很幸運。”

這一餐飯因為有了劉我和顧嘉翊，吃得格外熱鬧，結束後兩人都争着要洗碗，被黎蔚通通趕了出來。

“你們玩去吧，看看春晚或者出去散散步，淩晨回來就行。”她叮囑完這句話就拉着何青洲走進了廚房。

何由挽無奈地笑笑，看向劉我，問：“咱們出去嗎？”

還沒等到劉我的回答，何又夕先開了口：“今天太平洋有跨年活動，去不去？”

何由挽一點面子都不給：“不去，沒意思。”

何又夕霎時白了他一眼，轉身去找顧嘉翊，說：“不去拉倒，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無趣的人類。”

何由挽也沒惱，在客廳裏只剩下他和劉我兩個人時，他終于有了動靜，拽着劉我往小區後頭走去。

“你不知道吧，我們小區後面前年新建了一個公園，裏面有一個摩天輪，是江餘最大最高的摩天輪，但是因為人太少沒開多久就倒閉了，後面又重改了，據說今晚會重新開業。”何由挽邊走邊說，又看了看手機，說，“十點鐘第一場，我們應該趕得上。”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話起了作用，他們真的很幸運，趕上了第一場的最後一節座艙。

摩天輪上的燈光閃爍，縱橫交錯，放着舒緩的音樂，緩緩悠悠地向最高處行進。

何由挽一點都不老實，在半途就不斷撩撥着劉我，先是從對面坐到劉我身邊，然後雙手也沒個清淨，一會兒捏捏自家男朋友的耳朵，一會兒又撓撓他的下巴，在他的手指蹭上劉我凸起的喉結時，他的手被一把抓住。

他們身處高處，夜色很濃，将劉我的眸色一并染得深沉，他垂下頭，用嘴唇輕輕蹭了蹭何由挽的發鬓，低聲哄道：“別亂動，寶貝。”

何由挽出乎意料地安靜下來，兩人沉默地對視着，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站起身，一下跨坐在劉我身前。

他的手指再次插進劉我的頭發中，随意揉了揉，又用另一只手勾住劉我的下巴，迫使其擡頭。

“雖然我覺得信這個很矯情。”他突然開了口，臉上泛起緋紅，連帶着耳朵尖都變成了粉色，神情看上去有點別扭，與之前強勢大膽的撩撥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但是你知不知道，在摩天輪最高處接吻……”話到這裏停了下，片刻後才繼續說道，“相愛的人會永遠在一起。”

劉我沒有說話，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他。

整個空間頓時鴉雀無聲，兩人無聲地對視着，何由挽在某個時刻逃離劉我的視線，望了眼窗外，低聲道：“所有人都沒睡呢，每個窗戶都亮着燈，都在迎接回家的人們。他們不到，它們不滅。”

說完他又垂下頭，與之對視：“劉我，我好像沒有說過十秒後會有煙花秀。”

劉我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又見何由挽俯下身，捧着他的臉，聲音都啞了：“不親我一下嗎？”

兩人同時靠近對方，座艙停在了最高點，煙花被點燃，開始在不遠處盛放，絢爛夢幻。

摩天輪上依舊流光溢彩，玻璃窗外還是城市喧嚣。

頭頂煙花炸開，他們在萬家燈火前，吻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