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救贖

救贖

“黎思，我們去秉楓閣。”

“是。”如此危險莫測的關頭，黎思自然是不敢把輕舟獨自一人放在哪裏。輕舟也顧不得累，一路上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之前的行李也顧不上拿了，其實本來也沒什麽東西，只是殿下買下的，還沒有穿的那件的衣服……算了，到底是粗糙料子，殿下穿着肯定也不舒服的，便丢了吧。

秉楓閣是一家所謂的連鎖店吧，遍布大陸。它靠拍賣交易從中賺取費用，金銀首飾，珊瑚翡翠，絕世美人，田地莊園，幾乎是什麽都可以拍賣。

此去秉楓閣還有點距離，但是此時已經很晚了。

走着走着，輕舟突然一下停住了腳步。

黎思不明所以，只是低頭看着這個突然駐足的漂亮小姑娘。

“笨诶，現在都幾點了，去了別人也關門了。回吧，黎思。”

是哦，黎思只顧着看輕舟的反應了，連這種事情都可以忽略，真是，該罰！

“屬下有罪！”黎思抱拳。

“回吧。”看得出來，輕舟心情不好，并沒有像往常一般調笑，只是很正經的說很正常的話。

回去後，輕舟便躺下了。

她把眼睛閉上，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滿腦子都是她母皇躺在床上的樣子。她知道現在一切未有定數，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去想。她那個萬事都難不倒的國主，萬人敬仰的陛下，現在究竟怎麽樣了。

“咚咚咚。”

“進來。”輕舟知道，肯定是黎思。

正常人敲完門也該說一聲，“姑娘，是我，黎思。”這樣的話吧。這種一句話都不說的，很不正常，必然是他。

果然是他。

黎思手裏拿着一個飯盒，沒說話只是把飯盒放桌子上便走了。

？

這是什麽鬼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們家出事了……

好歹應該說一句多少吃一點這樣的話吧？

輕舟一陣無語，還是繼續那樣想着她自己的事情。

中毒？掌權？流落？

……

過了好一會，乏了，輕舟才起身去拿那個飯盒，想看看裏面有沒有什麽好吃的東西。

不打開不知道，一打開吓一跳。滿滿一整碗剝好的魚肉，其他什麽都沒有！

幹吃魚？真服了！本來就夠煩了，黎思這個死腦筋啊！

應該是餓到了，輕舟拿出來，就着茶水吃了些。

無聊極了，她又睡不着，便叫了黎思出來。纏着讓黎思講他小時候的故事解悶。

黎思只得讓她蓋好被角，搬來凳子坐在床邊，低着頭隔着紗幔開始講他的故事。

黎思只說他記不清自己是幾歲，只知道自己當時很小，什麽都幹不了的在雪地裏。

滿天如羽毛一般潔白的雪花就那樣輕盈盈的落着，可到了地面卻像一塊又一塊的石頭，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上，那架勢幾乎是要活埋了他。

是非常寒冷的一個冬天，街上似乎只有他被丢棄了。那破破爛爛的樣子，肮髒到甚至站在一家壽衣店門口都覺得刺眼。

好冷好冷……

或許，熬不過今天了……

今天沒有城隍廟小孩不要的髒饅頭，也沒有不小心被落在土上被行人踢來踢去的糕點。今天太冷了，沒有人願意出門。

或許，也因為今天是年節前夕……

他就那樣蜷縮着蹲在地上，看着萬家燈火，祈求着這雪花不要在落在他的眼睛上，讓他有機會看一看這溫暖的燈火。

可是，這種事怎麽可能如願呢。

如願在殿下身上是必然的，可是如願在他身上幾乎是絕無可能的。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如冬季散去，萬物複蘇那樣，溫暖的袍子代替雪花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得到了救贖……

他跟着他們走了，他學了一身武藝，他成了陛下十二金衛外的第十三衛……

……

故事沒有繼續下去，黎思聽着紗幔內傳出來的安穩的呼吸聲，眼眸溫柔了下來。

因為那溫暖的袍子，遠遠超越萬家燈火的一盞燈，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