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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四個人面對面坐着，桌上的湯還騰着熱氣。

支穎這時候才知道這家玫瑰苑私坊菜是嚴書欣的姑姑送給她的結婚禮物，商銘特地選在這裏就是為了讓蔣原安心現身。

商銘手上挑着魚刺，“你倆誰先說？”

蔣原桀骜地盯着商銘，“我做的事我認，要報警要賠償随便，但是，誰都不能傷害她。”

“所以你跟蹤我是想威脅我不要把那天書屋的事說出去？”支穎證實自己的猜想。

“什麽事？”商銘将挑幹淨的魚肉遞到支穎碗裏。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嚴書欣矢口否認，極力辯解，“我們只是想找個機會跟你解釋清楚，畢竟我和許安城正在辦離婚。”

支穎好笑，“解釋我想沒必要，我對你們來說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嚴書欣抿着唇擡眼看了看商銘，支穎怎麽忘了商銘現在是許安城的律師，嚴書欣一定是誤會了。

嚴書欣猶豫片刻，看向支穎，“我能跟你單獨聊聊嗎？”

“好。”支穎答應了，商銘的立場不合适留在這兒。

商銘只是對支穎囑咐了聲，“魚要趁熱吃涼了腥，我就在門口。”

“嗯。”支穎點點頭。

嚴書欣也推一推身邊的蔣原，“你也出去。”

蔣原盯着支穎像極了護食的小狼狗，他極不情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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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只剩下支穎和嚴書欣所有侍應生都退到後廚，嚴書欣發了話大廳就是着火也不許出來。

“對不起。”嚴書欣再次鄭重向支穎道歉，“你心裏一定很瞧不起我吧。”

支穎搖搖頭，“談不上，那都是你們的私事。”

嚴書欣坦然正視支穎，“沒關系，你瞧不起我甚至罵我賤也沒關系，只是請你不要追究蔣原，他真的沒有惡意。”

支穎不是喜歡窺探別人隐私的人，還是不吐不快，“你應該很清楚，就算你和許安城簽了離婚協議，一天沒正式辦理手續沒拿到離婚證就還是婚姻存續期，婚內出軌對你們三個人都是不負責的行為。”

“不是，我們不是。”嚴書欣激動起來，她努力控制住情緒，“蔣原的媽媽是我姑姑，他算是我表弟，我們是一起長大的。”

支穎簡直驚到瞳孔地震說不出話來。

“但是我們沒有一點血緣關系，蔣原是我姑姑的養子，我們家的人都知道只有我姑姑不知道。”嚴書欣喝口水稍稍平複下，繼續說，“姑父和外面的女人卷走姑姑所有財産跑了，姑姑受刺激早産，那孩子一出生就沒氣了，爺爺擔心姑姑受不了這個打擊讓人從外面抱了個孩子回來。姑姑幾次自殺因為這個孩子才活下來，她自欺欺人堅持讓孩子随姑父姓蔣，蔣原，希望一切回到原點。早産後姑姑身體一直不好蔣原就寄養在我家，我比蔣原大3歲，蔣原從小就喜歡粘着我，我也喜歡這個懂事聽話的弟弟，再長大一點他懂事得讓我心疼，明明受了委屈明明從小到大受盡白眼他從來都是默默的承受。16歲那年他被天才少年班錄取，我真的替他開心，他終于可以飛出這個牢籠，我還跟他開玩笑，茍富貴別忘了姐姐，那是他第一次對我露出不屬于弟弟對姐姐的愛戀，原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後來他故意摔傷腿只為留下來陪我，哪怕在這裏受盡白眼沒有絲毫溫情。我們還是太天真，自以為掩飾得很好，長輩不過是覺得我們還小等着選最好的時機拆散我們。許家和嚴家是世交，許家看中嚴家的地皮提出兩家聯姻，爺爺、爸爸、媽媽所有人都在逼我，親情綁架，道德批判，那時候他們想要毀掉蔣原太容易。”

支穎心底狠狠的被觸動，動容遞一紙巾給嚴書欣，她已經淚流滿面。

嚴書欣接過紙巾，“我沒事，已經沒事了。”我和蔣原發乎情止乎禮，那天在書屋，蔣原只是希望我陪他過生日，這麽多年只有我陪他過生日。”

支穎不知道該說什麽，有些難受。

“那天在書屋，除了我，還有許安城。”

嚴書欣楞住，很快把的有事串聯起來，“原來如此，難怪他通過你找商銘當他的律師，就算他和我離婚，他也不會輕易放過嚴家。”

支穎還是不願意相信許安城是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人，如果是這樣他完全可以拿嚴書欣和蔣原的事大作文章。

“你有沒有想過和許安城好好談一談，大家把話說開。”

嚴書欣：“把話說開不是直接撕破臉了嗎？”

支穎：“很多事情往往就是溝通的問題，也許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糟。”

嚴書欣沉默，心裏在認真考慮支穎的提議。

大門口，兩個男人，一個豐神飄灑，列松如翠；一個神儀明秀，朗目疏眉，站在一起要多養有多養眼，卻幼稚得像幼兒園的小朋友，還是大班欺負小班的小朋友。

“你多大？做錯事還要姐姐替你出頭。”商銘嗤之以鼻。

蔣原被臊得臉紅，“她不是我姐姐！”

“那你們是什麽關系？你為什麽要跟蹤支穎？”商銘咄咄逼人。

蔣原與他對視是超出他年紀的沉穩堅韌，“我做的事是我的個人行為與任何人無關，我會為我做過的事負責。”

商銘莫名覺得眼前的大男孩有絲熟悉的感覺，他嗤笑一聲，“有些事不是你說擔就能擔得住，最後你會發現你現在的一腔孤勇多麽可笑無力。”

蔣原握緊拳頭，用力盯着商銘，“許安城，你，你們可以有很多很多人，我只有她，5歲，10歲，16歲，20歲一直只有她。”

商銘終于想起為什麽覺得他有熟悉感，支穎離開的時候商銘也體會過這樣不顧一切的無力。

蔣原終究是比他幸運一點，起碼他倆是雙向奔赴。

商銘清清嗓子，“作為前輩給你句忠告，別放棄，加油。”

蔣原怔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謝謝，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吓唬你女朋友。”

他這句“女朋友”商銘可是很受用，“下不為例。”

兩人一下從劍拔弩張變得和諧融洽，男人之間的友誼有時候就是這麽單純。

支穎和嚴書欣出來，蔣原誠心誠意道歉，“對不起。”他徒手扯把玫瑰花花枝滿是刺雙手握緊，“一句對不起可能不夠消氣，當是向你負荊請罪。”

支穎大驚，“別，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追究只是想搞清楚事情。”

嚴書欣緊張翻開蔣原的手掌扔掉玫瑰花，尖銳的莖刺還是紮進他掌心肉裏。

“疼嗎？”

蔣原對着嚴書欣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乖戾少年瞬間變小奶狗，“不疼的，商律師和他女朋友接受了我的道歉，姐姐別擔心。”

嚴書欣又急又氣，“下次再這樣不要你了。”

蔣原架着雙手痛苦糾起眉頭，“好痛，手好痛——”

“去醫院，我們馬上去醫院。”嚴書欣緊張得都忘了支穎和商銘還在。

“姐姐幫我吹吹吧。”蔣原肆無忌憚撒嬌。

商銘和支穎被迫吃着“狗糧”目送那倆人上車走遠。

回去的路上，支穎悶悶的不舒服，“其實他們也挺可憐。”

商銘掌着方向盤平視前方，“你就當是看了一部愛情小說，不用過度共情。”

支穎：“我很久不看愛情小說了。”

商銘沉默。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支穎主動轉開話題，“你怎麽會查到蔣原？”

“我托賀宗哲打聽了點消息。”商銘言簡意赅。

提到賀宗哲，支穎自然想到寧姿，“賀先生和寧姿還好吧？我應該抽個時間去看看寧姿不知道她懷寶寶辛不辛苦。”

“他們是成年人會處理好自己的感情。”商銘回答得有些敷衍，支穎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商銘打方向盤拐進老城區，路口突然殺出一輛車，商銘急踩剎車，支穎吓得抓緊安全帶幸好系着安全帶不然就撞玻璃上了。

兩人定定神看見攔路車上的人下來，支穎驚訝，“是賀宗哲。”

商銘按按太陽穴，“他真是魔怔了。”

賀宗哲過來敲支穎這邊的車窗，支穎解開安全帶剛打開車門被賀宗哲一把抓住胳膊拉出來，“她在哪裏？你一定知道！”

支穎被賀宗哲吓到，手臂被他抓得生痛，“賀先生……”

商銘及時拉開賀宗哲，将支穎護到身後，“沒事吧？”

支穎捂着被賀宗哲抓疼的手臂搖搖頭，“我沒事。”

商銘穿着西裝都能看見他手臂肌肉繃緊，“賀宗哲，你再随便對她動手，合作夥伴也不給面子。”

賀宗哲整個人看上去很惟悴眼鏡也沒戴與之前穩操勝劵睥睨衆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我只想知道寧姿在哪裏。”他充血的眼睛越過商銘肩頭望着支穎，“你是她唯一的朋友，你一定知道。”

支穎被他說糊塗了，“寧姿不是和你在一起嗎？她還懷着你的寶寶。”

支穎不知道自己哪個字眼刺激到了賀宗哲，他突然不管不顧朝支穎沖過來，“你知道，你一定知道，你告訴我。”

商銘利落給了賀宗哲一拳讓他冷靜冷靜。

支穎大驚，“到底發生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