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绮夢
第二十三章
藤倉太太是在下午六點左右出現的,她出現的時候秦洲還是沒有出現。
“安小姐,晚上我給您準備了幾樣中國菜。”
竟然又是吃飯,這一天我幾乎什麽事情都沒有做,什麽事情都做不了,睡也睡不着,醒着也難受。
我的心裏一點也平靜不下來,我總覺得似乎有什麽事要發生。
我對藤倉太太說:“我不想吃。”
藤倉太太半天沒出聲,最後跑過來輕輕拍我的背,問我,:“怎麽了?是不舒服嗎?”
“舒服,簡直太舒服了,連吃飯穿衣都有人伺候,我就像一個假人。”
不知怎麽我的語氣有些沖,但是藤倉太太沒有和我計較,“您要是不想吃的話,那就先不吃好了,等您餓了再吃。”
我知道我這頓火氣發的有些沒有緣由,其實說白了就是因為秦洲食言沒有來的緣故,我把對秦洲的氣撒到了她的身上。
“幫我打個電話。”我說。
“打給誰?”
“你見過的,”我一下子坐起來,“我的日文老師——秦洲老師,他也許還不知道我換醫院了,他說好要過來的。”
我一口氣說完,空氣裏卻陷入沉默。
“怎麽了?”我問。
藤倉太太語氣沉沉的說:“秦洲先生已經不是您的老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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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我幾乎要從床上跳起來。
藤倉太太沒有回答我。
“是付先生對不對?”我的腦袋裏突然冒出這個答案。
她還是沒有說話,我想她應該是默認了。
“為什麽呢?”
付以昭和秦洲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啊?
“是秦洲老師有什麽地方冒犯了付先生嗎?”我有些激動的問。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伸手抓住床頭櫃上的電話,然後舉在空中,“幫我給付先生打電話,我要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藤倉太太沒有接我的電話。
這時我是真的有些生氣了,我把電話放下,然後伸手按鈴企圖引來護士。
你不願意幫我,我找別人幫我。
鈴聲剛落,就聽見了往我這邊跑來的腳步聲。
“發生什麽事了?”護士小姐氣喘籲籲的問我。
“沒事,”我又把手機抓起,臉上硬擠出一個笑,“我想再麻煩你幫我打個電話。”
“安小姐!”藤倉太太企圖阻止。
我對着護士小姐說:“您不用管她。”
護士似乎遲疑了幾秒,最後才緩緩往我這邊走,走到我跟前問:“打給誰?”
我說:“通訊錄第三位,付以昭先生。”
一分鐘過後護士告訴我付以昭的手機關機了。
“再打一遍。”
這次我親自拿着電話。
付以昭的手機的确是關機了,我終于癱在了床上。
“算了,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休息一會兒。”
我的大腦有些空白,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想我是不懂付以昭的,他細膩溫和卻又少言果決,他事事為你考慮周全,但是我又能感覺到一絲絲自私的控制欲,他似乎想讓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控制範圍內。
來到這邊之後我接觸到的所以的人和物都是他所熟悉的甚至連我住的房子都是他曾經住過的,我一直以為來到這邊是自由的,其實不是,我身邊所有的人,物其實都在他的控制範圍之內,除了秦洲。
難道這就是他想換掉秦洲的原因?
不對,如果是這樣,一兩個月前為什麽不換呢?
我的胸口一緊,難道秦洲真的有什麽地方得罪了付以昭?
我腦海裏冒出了手指被割斷的血淋淋的畫面。
“護士!護士!”我又強撐着摸起來按下床邊的鈴。
“您沒事吧?”進來的似乎是另外的護士。
我對她說:“幫我把剛才額護士找來,我有事情要拜托她,謝謝!”
過了一會兒那個護士過來了,我把手機遞給她說:“幫我再打一個電話可以嗎?”
我的語氣幾近哀求。
“還是打給剛才那位付先生嗎?”她問。
“不,打給秦洲先生,就是您第一次幫我打電話過去的那位。”
她應允着幫我撥了電話,但是并沒有把手機遞給我。
“怎麽了?”我問。
“哦,沒什麽,對方沒有接聽電話。”
她說話有些支支吾吾,我頓時生疑。
先前也是她幫我給秦洲發的短信,但是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收到回信。
秦洲不會是這樣的人,他不會一點交待都沒有。而她雖然聲稱幫我發了短信,我由于眼睛看不見并不能證實她說的話是真是假,也許那個短信根本就沒有發出去。
“再撥一遍。”我說。
聽她一按完鍵,我立馬把手機奪了過來。
耳朵裏是“嘟嘟嘟”的聲音,我心裏不停再喊:“秦洲,快接電話,快接電話……”
過了很久,電話接通了。
“小惠。”是秦洲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不堪。
我趕緊問:“秦洲,你有沒有事?”
“對不起。”他突然向我道歉。
“怎麽了?”我握住電話不停發抖,“你有沒有事?告訴我!”
“我沒有事,只是,”他聲音沉沉的說,“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我心裏一陣難過,“怎麽回事?你說清楚啊……”
他并沒有回答我,電話就此挂斷。
我的眼淚不知不覺又流了出來,心裏就像被某個東西堵住一樣難受,難受的喘不過氣。
“我要出院。”我起身掙開護士的手,光腳踩在地上,伸手摸索着往門口走。
“安小姐,您冷靜一點!”
我沒有辦法冷靜,只能“橫沖直撞”的往前走,跌跌撞撞打翻了一些東西腳不小心踢到某樣堅硬的物體,接着稀裏嘩啦有瓶瓶罐罐以及金屬盤子落地的聲音。
我應該是撞到了放置藥物的手推車。
接着腳上一陣劇痛,我想我應該是踩到了打碎的藥瓶。
再然後我聽到身邊一陣腳步聲,他們慢慢靠近我,試圖控制我,我努力掙脫開他們的手。
他們人太多,手也太多,最後不知怎麽回事大腦突然一沉,然後暈了過去。
我醒來的時候腦袋昏昏沉沉,想要繼續“下地”卻發現腳上似乎纏了繃帶,一用力就疼的要命,想要起身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腦海裏反反複複都是秦洲說的那幾句話,眼睛看不見也不知道是白天黑夜,連時間的快慢也不知道。
我暫時放棄了“逃跑”的念頭,我想我是跑不出去的,他們一定随時準備了鎮定劑等着我。
後來不知過了多久,藤倉太太進來了,她對我說:“安小姐吃點飯吧。”
我說:“不吃。”
“您要是不吃的話我沒有辦法和付先生交代。”
我轉個側面背對她說:“你不用拿付先生壓我,他并不是我什麽人,而且他隔得那麽遠總不至于手深的這樣長。”
我故意把話說的堅決想要讓她知難而退,誰知她用十分“委屈”的語氣說:“安小姐您要是不吃飯的話付先生一定會懲罰我的。”
我一下子坐了起來,因為腦海裏又冒出來幾根血淋淋的斷手指的畫面,“拿過來。”
不消片刻床上架好了“小桌子”,我沒有等到藤倉太太喂我,而是伸出了一只手。
“是排骨湯。”藤倉太太把一只沉沉的小碗放到我手上,我能想象她臉上應該是十分無奈的表情,醜陋的法令紋一直耷到嘴邊,像枯樹的年輪。
我喝了兩口然後把碗遞給她,“好了,現在可以了吧。”
她說還有飯。
我現在一點也不想吃東西,“飯就不吃了,我最近在控制體重,難道付先生還監督我的身材管理不成?”
她被我的話“噎”的無語,默默收拾了碗筷出去了,也沒有再說晚上要幫助我梳洗的話。她知道我現在心情很不好,不管她提出做什麽我都不會好好配合。
感覺自己一下子又變成了小孩子,就跟錦源剛走時一樣。而藤倉太太變成了令人讨厭的“顧阿姨”。
又不知過了多久,醫院裏徹底靜了下來,我能聽見很遠很遠傳來護士推醫藥車的聲音,她漸漸靠近我所在的病房,開門進來,停住,然後就出去了。
我想現在應該是半夜了吧,說不定這是另一班護士,又或者這是第一班下班的護士,臨走前順便查個房。
我不知道,從前從來沒注意過,誰知道。只有現在瞎了,什麽都做不了才會關心這些。
眼睛上的繃帶似乎已經濕透,原來瞎子也會流淚,我以為瞎子哭起來也是不會流出眼淚的。不知道我現在的眼淚是什麽顏色,我看到的只有黑暗,我的眼淚是不是黑色的?
人一哭耳朵好像就不好使了,或者說注意力也不大好,我沒有聽到開門聲,也沒有聽到有誰進來,但是現在卻有一只手輕輕撫上了我的臉。
“誰?”我警覺性的叫了一聲,但是等了幾秒鐘也沒有人應我。
那只手有點冰涼,它輕輕的摸着我的臉,從下巴一直到臉頰,最後停在了我眼睛濕潤的繃帶上。
我渾身寒毛都似乎豎了起來,立刻抓住了這只手,它沒有掙脫。我趕緊深處另一只手細細的摸着,纖長的手指,指甲修剪的很短,指尖有硬硬的東西,應該是繭子。
手指不僅長,還很細,手背上的皮膚很細膩,應該不是幹粗活的手。再往上是手腕,衣袖很長幾乎把手腕都遮住了。
袖口略微寬松,上面有粗線針織的紋路,衣服很柔軟,應該是羊絨衫之類。我往裏摸了摸,羊絨衫下面似乎還有一件衣服,材質很特殊,布料十分光滑,很有質感,倒像是女子用作絲綢旗袍一類的材質。
但是這不可能是一只女人的手,因為比一般女孩子的手要大的多。
“秦洲?”我試着喊了喊。我多麽希望是秦洲。
那雙手突然失去了生氣一般“呆”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聽見手的主人說:“你再不放手,我手上可要出汗了。”
明明是略帶“戲谑”的語句卻用清冷的音色表達出來。
清清冷冷的音色,就像是冰冷的月亮。
我木讷的松了手,他衣袖一揮,空氣中仿佛帶着茶花淺香。
我脫口而出:“付以昭?”
他溫聲說:“聽說你生病了,過來看看你。”
我頓時想起藤倉太太送我轉院時那車子裏的花香清新劑,那一定老李或者鐘叔的“傑作”。然後又想起今天給他打電話時他手機關機,肯定是因為在飛機上。
照這樣看來,應該是由鐘叔或者老李先行過來安排我轉院的事情,他是遲些才過來的。
我又想起了秦洲,心裏一陣怒意,一定,一定是付以昭搞的鬼。
我立馬甩開他的手,背過身去。
“怎麽了?”他推着輪椅走到我這邊,語氣有些黯淡的說,“我以為這麽久不見,你看見我會很高興。”
我仍舊在哭,過了一會兒他的手上拿着一張帕子拂上我的臉。
我一把扯過他的帕子然後往地上一扔,幾乎要跳起來,“秦洲,你把秦洲怎麽樣了?”
“我并沒有把他怎麽樣。”聲音清清冷冷,十分篤定。
我有些不信,當初那個“小王總”的事情他也是這樣答應我的。
“秦洲并沒有什麽地方冒犯您,”我一邊流淚一邊搖着他的袖子,“我想了想,他在日本,您在中國,他是沒有機會冒犯您的。就算有,我代他向您道歉。”
我抽抽搭搭的說着,屋子裏很靜很靜,空空蕩蕩的似乎能聽到我的回聲。
“為什麽呢?”過了好久他才說話,又遞給我一張帕子。
他的聲音依舊溫和,但是我卻不能由此想象出他臉上的表情。
“為什麽你想要留下他呢?”
我沒有接他的手帕,腦海裏在飛速運轉。
我想我要保護秦洲,錦源已經離開了我一次,我不能再讓這樣的事發生。
“我喜歡他。”我說。
付以昭不說話了,他的反手抓着我搖袖子的手,用了很大力氣。
“如果他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冒犯了您,我代他向您道歉。”我反複重複着這句話,試圖掙開他的手。
他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抓着我的手,抓了很久,手指被抓得生疼。
我終于忍不住又大哭了起來,眼淚水浸濕繃帶順着臉頰留下來。
我一邊哭一邊說:“為什麽呢,為什麽我就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呢?錦源也是,秦洲也是……”
我不停的哭着,他就這樣抓着我的手,過了很久,他的掌心已經生出了汗。
最後我哭得嗓子都啞了,他的手漸漸放松,耳邊傳來他變得沙沙的聲音:“你好好養病,等你眼睛好了,就可以出去見他了。”
“真的?!”
“嗯”他徹底放開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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