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哄睡
哄睡
陳向喧替他打開花灑,水溫也調到了合适的溫度。
俞知游褲子還沒脫,他先拉了兩下滑門,後面又跟反應過來似的‘哦’了聲:“忘了門壞了……”
這人将陳向喧推了出去,還不忘說一句:“你去吃漢堡喝可樂,不能看鏡子。”
陳向喧站在門口問他:小心摔倒,你站得穩嗎?
“站得穩,吐完我都不暈了。”語氣肯定,說得跟真的一樣。
真的???陳向喧打出三個問號,表示自己的疑問程度。
“假的,”俞知游揉了揉太陽穴,說,“快去吃,我想快點洗了躺床上。”
他朝後退一步,打字說了最後一句:不舒服馬上叫我。
“知道了,快去吃——”尾音拖得極長,陳向喧都怕他突然又蹲下來吐。
坐在陽臺上背對門,吃着還帶點溫熱的漢堡,可樂杯壁上挂着的水珠順着手心滑落到胳膊上,一通忙活到現在,陳向喧也有點暈暈乎乎的。
已經要淩晨四點半了,他還不覺得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點困意過去了,再想要一點困意就會變得十分困難。
俞知游洗得很快,那個時候陳向喧也已經吃完了,他聽見浴室的水聲停止,俞知游拿杯子接了點水,大概是在刷牙。
他想過去看看俞知游需不需要幫忙,又怕這人沒穿好衣服。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陳向喧最終選了個折中的辦法,他就在床邊站着,看到俞知游出來了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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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不遠不近,看不見鏡子,出現什麽狀況也能第一時間扶住他。
還好他好好地走了出來——說他酒醒不暈了,陳向喧是肯定不信的。
因為這人反穿着衣服。
俞知游自己沒覺得難受就行,與其折騰一通給衣服換個面,還不如讓他早點躺床上休息。
“你去洗吧,洗完快睡,”俞知游說,“我好困,我先睡。”
陳向喧還沒來得及打字,這人一擡頭驚訝地說:“我的天,太粉了吧。”
他打出:對,很粉。那我去洗,你快睡。我關燈,浴室燈不關,怕你起夜上廁所,行嗎?
字體太大,字數太多,陳向喧站在那裏扒拉半天,俞知游可算是看完了。
“好,晚安,”俞知游走到床邊,嘴裏還在說,“我給你表演一個倒頭就睡。”
陳向喧關上粉色的燈,摸黑随便拿了幾件衣服,反正衣服也就那幾件,拿到什麽都能穿。
衣服被拿出來的時候,好像有什麽東西被帶出來掉到了地上,他不确定到底是什麽,只好打開手機手電筒去看。
“怎麽了?”俞知游看見燈光,眯着眼撐起半個身子望着他。
燈光下,陳向喧看到了那個掉在地上的東西。
是錢。
他撿起來數了數,一共三千塊錢。
“你把錢放行李袋裏幹什麽,存銀行卡裏不行嗎?”俞知游支着腦袋問。
陳向喧打字說:不是我放的。
“哦,那就是李老師咯,”俞知游又躺下,“他不放心你,怕你吃不好住不好。”
陳向喧将錢放進錢包,關上手機手電筒進了浴室。
他靠在洗手池邊給李叔發短信:老套,還往我行李袋裏塞錢。
李叔秒回:清吧還加班?現在才下班!?
陳向喧:你怎麽還沒睡……我早下班了,現在準備洗澡睡覺。
李叔:好好,那就睡醒再說。
陳向喧:不用擔心我,好好睡覺,我的錢也夠用,下次別塞了。
李叔:屁話真多啊,睡了。
帶着笑把手機擱在洗手池邊上,陳向喧快速洗完換好衣服,又将他們的衣服全洗好挂在了浴室裏。
悄悄走到床邊,拿起俞知游的手機給他充上電,又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
“陳向喧。”俞知游突然叫他。
這人竟然還沒睡着。
他拍了拍俞知游的枕頭,意思是怎麽了。
俞知游說:“我睡不着。”
他拿出手機靠在床頭打字:不是要倒頭就睡嗎?
俞知游擡起頭看上一眼又躺下:“我太暈了,你能不能也躺着,擡一次頭我就得暈一次。”
胳膊被拉了一下,俞知游又拍了拍床:“躺下來。”
順勢躺下去,陳向喧這才感覺到這個床有多難睡——晃晃悠悠,怎麽躺着都不舒服,怪不得俞知游睡不着。
“怎麽樣,”俞知游嘆口氣,“晃得我更暈了。”
陳向喧打出:閉上眼休息,說不定等會兒就睡着了
兩人面對面側躺着,陳向喧又調小字體,确保不需要翻頁,字體還大。
這才将屏幕朝向俞知游。
“我剛剛一直都閉着眼,可是我一點都睡不着,”俞知游頓了頓,悶着聲音說,“我……能抱抱你嗎?”
陳向喧沒動,俞知游伸出一個胳膊圈住他,又拿開,聲音極小:“就像這樣。”
這人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陳向喧還沒想明白,俞知游又說:“就抱着就行,聽我說說話,你不用說,和上次一樣。”
他選擇聽俞知游的話,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伸手抱住了他。
俞知游的腿碰到他的大腿,是涼的。他将頭抵靠在陳向喧胸口,悶着聲音緩緩說道。
“我本來晚上想睡的,可我躺在這上面睡不着啊,逛一圈回來就——”俞知游深吸口氣,估計又開始不舒服了,陳向喧拍了拍他的背,輕輕順着。
“我逛一圈回來就直接去洗澡了,洗完浴室燈沒關,直接躺床上睡去了,”俞知游擡腳拍了拍床,陳向喧的腳也跟着晃了晃,“水床一點都不好睡,晃啊晃的……晃得我難受。”
“所以我去找你了,”俞知游沉默好一會兒,“看到你站在那裏,一瞬間我就好了,我覺得自己很快就能睡着,很快。”
陳向喧輕輕拍着他的背,試圖将這人哄睡。
“我很清醒,陳向喧,”俞知游突然抽出手回抱住他,“我就是想找個理由讓你抱我,這樣……我就能睡着了。”
聽到這一句時,他承認,心裏确實有什麽東西顫動一下,陳向喧低下頭蹭了蹭俞知游的頭發,拍背的手變得更加輕緩。
過了好久俞知游都沒說話,陳向喧拍他的背把自己都快拍睡了,半睡半醒之間俞知游再次開口:“我厲害嗎,我睡着了。”
厲害什麽厲害!
陳向喧還以為他是被哄睡了,最主要的是,他差點就信了這人說的‘我很清醒’,這個架勢,不像是清醒,倒像是極致的混亂。
陳向喧将他的頭按在自己胸口,一手拍着他背,試圖想用這種方法讓他安靜下來,結果這人越來越鬧,甚至還将頭探出來,枕在陳向喧胳膊上唱歌。
一首接着一首,什麽風格都有。
前半段還在悲傷情歌,唱一半就切到了說唱;後面還哼了起來,中間夾着各種‘動次打次’之類的,陳向喧聽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唱什麽。
“好聽吧,我唱歌可好聽了。”俞知游自信滿滿地說。
陳向喧拍了拍他的枕頭,表示是的。
“我哥總說我五音不全,我合計也沒到那個地步……”
陳向喧點頭,也不知道俞知游有沒有看到。
确實沒到五音不全那個地步,但……也沒什麽區別。
“我早上想吃一碗涼面,”俞知游‘啊’了聲,“再加個虎皮雞蛋和豆幹。”
他再次拍了兩下枕頭,意思是好。
也不知道幾點了,陳向喧反正是困得不行,俞知游卻變得比平時話更多,說得也都沒頭沒尾的。
從吃早飯說到了月球上有沒有兔子,又從他可能上不去月球到他覺得眼皮好酸,是不是眼皮不想活了。
這是連困都不知道了。
陳向喧得想個讓他消停下來的辦法,安靜之後老實睡覺。
在俞知游說到這個水床裏面能不能養魚的時候,陳向喧覺得不能再想了。
被俞知游壓在腦袋下的胳膊把他撈到了陳向喧旁邊,陳向喧捧着他的臉,借着浴室昏暗的燈光看着這個人,俞知游像是又想開口。
下一秒,他就沒辦法再啰唆了。
陳向喧想到的辦法很直接,愛說話就讓他閉嘴,用手捂着會唔唔叫,那就用嘴堵嘴,讓他愣住的同時又能徹底安靜下來。
果然,俞知游現在一句話都不說了。
這個吻完成了使命便也緩慢抽離,他将俞知游摟在懷裏,重複着剛才拍背的動作。
這次,俞知游應該能睡着了。
但他的心跳也快了起來,陳向喧蹭了蹭懷裏人的頭發,緊了緊擁抱的力度,試圖找回一點困意。
叫醒他們的是酒店退房電話,俞知游是第一個醒來的,他從摟住的懷裏溜出去接電話時陳向喧就醒了。
坐在床上打着哈欠穿衣服,拿起手邊的手機充上電——早知道俞知游昨天拉着他說那麽久,就應該昨晚充的。
“陳向喧,”俞知游去了一趟浴室,出來後說,“你洗的?”
剛充上電沒多久的手機又要開始工作了,陳向喧拔下充電器打字:那不然呢?它自己跳進洗手池洗的嗎?
“倒也不必……幫我洗內褲。”
他打下:不洗怎麽辦,挂空擋出門嗎?晾到現在幹了嗎?
“幹了。”俞知游沒話說了,鑽進浴室換衣服。
等他出來後,反穿的衣服也正了過來。
陳向喧問他:要去吃哪一家涼面?
“涼面?”俞知游問,“你想吃涼面嗎?”
現在輪到陳向喧愣住了,他又問:你說這個水床裏能不能養個什麽?
“這一覺給你睡迷糊了吧,水床能養什麽,”俞知游坐在床邊穿鞋,“你告訴我,能養什麽?”
陳向喧又問:那你記得自己是怎麽睡着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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