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小寵物07

小寵物07

那人眼睛被過長的劉海遮住，歪着頭的樣子略有些吊郎當，“是你啊，沒想到你還活着！”

夏爾定定望着他，胸中突然多了上個世界見到江景的感覺，那種怨怼之中夾雜着一絲絲孺慕，想要靠近卻又有些傷心。他們明明不認識，可直覺卻在說，這個人與現實中的他，一定存在某種關系！

“怎麽？”那人将臉貼在玻璃上，露出陰沉的眸子，語氣也帶了點嘲諷：“你不認識我了？”

夏爾搜刮原主記憶，終于想起他的名字：“路易！”

路易向後退了一步，劉海再次遮住他狹長瑞鳳眼，側着頭輕聲咕哝道：“還以為你有了主人，就不想認我這個哥哥了！”

“怎麽會！”夏爾上下打量他，發現他比正常成年男子要瘦，便轉頭問身邊羅夫：“管家先生，能把他放出來麽？”

羅夫抱歉搖頭道：“很抱歉小可愛，他在馬戲團與其他動物一起混養，身上攜帶了許多病菌，你暫時不能與他接觸，要等他體檢報告出來後才行。”

路易聽到翻譯，嗤道：“有意思，人類從前會說不要擅自接觸野生動物，野生動物除了會傷人，也有可能讓人感染上某種病毒，到了血族這裏，應該也是這樣的吧？何必說得這麽文雅，顯得你們對人類多照顧似的？”

路易眼中全是對吸血鬼的嘲諷，他根本不相信吸食人類血的惡魔，會拿出真心來對待人類。

羅夫也不辯解：“防患于未然罷了！”

夏爾皺眉。

人類于血族只是寵物罷了，他們看似對人類好，其實也不過是從自身利益出發。可夏爾對此不予置否，他們本來就不是同一物種，吸血鬼憑什麽要照顧人類自尊？

就好比人類對待雞豬牛羊這些動物，食物豐富時期，人類會覺得它們很可愛，可到了食物匮乏之時，它們當然就是人類的儲備口糧，所以，為何要與吸血鬼生氣，既浪費時間又浪費生命！

路易對吸血鬼如此充滿敵意，難怪他會被按上桀骜不馴的标簽，被吸血鬼關到馬戲團來，供他們取樂戲耍。

夏爾又與路易聊了幾句，他仍在抱怨吸血鬼的不好，對人類的不尊重。夏爾并沒多說什麽，有些人陷在自己的思想桎梏中，別人怎麽勸解都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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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到了，他跟着羅夫回到喬凡尼古堡。

夏爾留在古堡，甘願當寵物，都是為了蕭澤，如今他已知蕭澤下落，就不用再往出跑。在吃晚飯的時候，他向羅夫打聽“蕭澤”的事，表示很想再見他一面。

羅夫向他确認：“你找的不是馬戲團裏的人類？”

夏爾搖頭：“不是，那是路易，我找的是‘蕭澤’，就前天那人，抱我回房間的，或許他不是人類，而是只吸血鬼。”夏爾仔細描述了蕭澤長相衣着，還表示當日他抱他回古堡時，樓下有仆人看到，并且對他很恭敬。

羅夫只能将這事回禀給喬凡尼親王。

喬凡尼親王的房間，與其他血族沒什麽兩樣，他們喜歡常年拉着避光窗簾，享受黑暗帶來的寧靜之感。

而與其他血族不同的是，喬凡尼親王更喜歡傳統古樸的東西，比如那張仿母星的古代胡桃木書桌；比如桌上那盞散發着昏暗光線的琉璃燈；再比如書桌上一系列古老而珍貴的書寫用品。

總之，喬凡尼親王坐在書桌後，就算是縮在椅子裏閉目養神，也會露出幾分高等大貴族的貴氣！

“就是這樣，殿下，他很肯定，要找的人并非馬戲團那個，而是前日出現在花園的您！”羅夫彙報完畢，偷觑親王殿下表情。

羅夫從聖戰前就開始追随殿下，知道親王殿下許多秘聞。

比如在母星時，不管血族還是吸血鬼亦或是人類貴族，有許多願與親王建立親密關系的，可殿下就猶如那萬年沉骨化石，堅硬如鐵不說還帶着陳舊的死氣，更別提什麽感情了，他只會覺得麻煩和厭煩。

還記得聖戰之前，岳城母親作為第一代吸血鬼，繼承了血族大半力量，因戀慕親王殿下，做出許多驚天大事情，其中包括刺殺野性弑殺的二代血族。

可親王殿下并不領情，在得知她做的蠢事後，竟當衆讓初擁他的伯爵管好這個後輩。岳城母親傷心至極，便開始了混亂淫靡生活，無意中撿到人類小孩子岳城，因他側臉與親王殿下有幾分相像，就收養了他，等他成年給他初擁，使他成為自己的後代子嗣。

逃離母星來到藍星之後，知曉當年之事的老人都已沉睡，岳城嫌棄自己非純血血族，對外稱自己是約瑟夫，雖沒明目張膽頂着親王後嗣名頭，卻誤導別人自己與親王殿下的關系，變相提高自己在血族裏的地位。

親王殿下不與他計較，還任命他為喬凡尼集團執行總裁，羅夫本以為親王是看着他長大的長輩，對他有幾分不同，可是，就在前不久，親王殿下竟為了小寵物，就将岳城趕出了白城，并且削弱了他在氏族中影響。

羅夫不敢再亂猜親王殿下心思，他只能按常規推斷親王定會冷落小寵物，一心撲在工作上。

可誰知親王殿下沉默半晌開口道：“去拿本現代血族語來給我。”

“啊？”

喬凡尼親王手肘杵在椅子扶手上，歪頭看他，“怎麽？”

羅夫咽了咽口水，應聲道：“沒事，我這就去。”親王殿下最不喜歡廢話，更不喜歡解釋，他習慣了，嗯，早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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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夏爾拿到路易體檢報告，上面數據表示他除了貧血，身體其他地方都挺正常，夏爾打算接他來古堡養身體。

羅夫知道後，友情提醒道：“路易性格桀骜，不服管教，被寵物保護協會拉進黑名單，這意味着他根本不能被領養，也沒有正規身份無法上街。”

夏爾：“不領養他，只是想讓他到這裏住，可以麽？我一個朋友都沒有，一個人很寂寞。”

羅夫略一思索點頭，“也不是完全不行，每個月住上3-5天還是可以的，我們可以用雇傭馬戲團來家裏表演為由，将寵物保護協會的檢查人員搪塞過去。”

夏爾見羅夫那麽為難，不免産生疑問：“喬凡尼這麽大的氏族，為何如此忌憚寵物保護協會？”雖不知吸血鬼的歷史，但在原主認知中，喬凡尼家也算是吸血鬼裏的頭部氏族。

羅夫好笑：“不是忌憚，是喬凡尼講‘秩序’。除始祖留下的戒律外，每個氏族都有自己的信條，我們血族雖生于黑暗，卻比人類更遵守自然法則。”

夏爾：……

感覺有被內涵到！

畢竟那日路易可沒給羅夫一點好臉色。

羅夫還有其他工作，抽不開身，派出那三名“鏟屎的”，啊……寵物飼養師，陪他一起去接人。

那三位寵物飼養師聽說要在白天出門，先跑回房間将自己裹成了粽子，連眼睛都要遮住那種，好比他在第一個世界見到的某國女子。

夏爾此時也只以為是他們特有的風俗習慣，直到他們半路上被不知名吸血鬼攔下。

古堡離馬戲團不太遠，他們乘坐普通汽車過去，預計20多分鐘的路程，半途中從街角沖出一道黑影，直接擋在他們行駛的汽車前面。

開車的飼養師忙打方向盤，還是撞上了路邊垃圾桶，幸好他們都系了安全帶，除了胸骨被勒得有些疼外，其他地方并沒受到傷害。

攔車吸血鬼同岳城一樣，喜歡戴禮帽穿風衣，手中還拄着獸頭拐杖。

他低頭打量車裏人，發現夏爾身邊只有幾名黑罩袍吸血鬼，不由輕蔑一笑，“下車！”

夏爾被身邊飼養師攔住，駕駛座那位先推門下車，只是還沒等他開口，攔車的吸血鬼就一把扯住他袖子，将他甩到人行道上。

“啊！！！”摔倒的飼養師，不小心露出小臂，竟在太陽的照射下，開始焦黃冒煙。他忙拉下袖子遮擋，可那傷已經蔓延，他疼得在地上打滾，焦糊味從他身上飄來。

攔車者哼道：“一群見不得光的家夥，還敢在白天出來！”

副駕駛上的飼養師跳下車去扶人，卻被攔路者阻擋，飼養師威吓道：“閣下，我們可是喬凡尼家族的，您無緣無故阻撓傷害我們，就不怕喬凡尼氏族的人追究？”

“追究？！”那吸血鬼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仰天大笑道：“呵，就憑你們幾個，藍星的低等血仆，連貴公子的邊都夠不上，他們可沒時間浪費那個精力！”

飼養師們沉默，看來被人說到了痛處。

“看看……”攔路者指着還再地上打滾的飼養師，“連陽光都受不住，還能有什麽用呢？殺了也便殺了，喬凡尼勢力再大，由上古者統領又怎麽樣？”

他像只抓不到獵物的狂躁野獸，又如魯迅筆下的楊二嫂，面目猙獰指着幾位飼養師吠叫：“別以為獲得血族眷顧，你們就能怎麽樣了，我堂堂十代，擱母星，那也是個子爵，你們這群血仆，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飼養師被氣得拳頭咔咔響，卻仍然保持理智，副駕那位揚聲道：“我們的确不配，但閣下可知，車上的人類是誰？”

那攔路吸血鬼歪頭望向車裏夏爾，“呵，不就是約瑟夫的小寵物，今日我就是為了他來的！”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