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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晚上王嬸把老三的屋子收拾了一番,換了床幹淨的被單,給父子倆住。
村裏沒什麽娛樂,忙一天了,都是早早就睡下。
院子外面靜悄悄的。
傅嶼唯擇床,此刻沒什麽睡意。謝樂寧平時也不睡這麽早,床硬被單粗糙,小家夥皮膚嬌嫩,趴在他爹身上,這會哭喪着臉。
“爹地,寶寶想回家。”
傅嶼唯靠在床頭抱着他:“白天不是還高興來了爸爸的家鄉?”
謝樂寧新鮮勁過去了,這邊沒有好吃的零食,沒有好玩的玩具,更沒有動畫片和舒服的大房子,嘟囔道:“爸爸的家鄉一點也不好玩,爹地,我們還是回家吧。”
傅嶼唯搔搔他的小下巴:“暫時沒辦法回去怎麽辦?”
謝樂寧也不是蠻不講理的性格,既然爹地說回不去,只好哼哼唧唧道:“寶寶想爸爸了。”
傅嶼唯想到王叔說的那位謝小世子,不過到底還是要确定一下,“那我們明天去找爸爸。”
謝樂寧:“要讓爸爸給我買大公雞!”
傅嶼唯笑道:“可以的。”
小家夥很容易就被哄好了,胳膊摟着他爹的脖頸撒嬌。
-
村裏人起的都早,天蒙蒙亮外面就有動靜了。
傅嶼唯沒怎麽睡,聽到聲響就睜開了眼,王嬸約莫是起床在準備早飯。
謝樂寧趴在他爹懷裏睡的很香,傅嶼唯只好保持原狀沒動,直到小家夥被尿憋醒了,睡眼惺忪道:“爹地,寶寶想尿尿。”
傅嶼唯起身:“爹地陪你去。”
王嬸見他們出來招呼道:“早飯做好了,嬸子還給你們烙了幾張大餅,帶着路上餓了墊肚子。”
傅嶼唯有些不好意思,本來就已經很打擾了:“實在太麻煩嬸子了。”
王嬸倒是不在意:“多大點事。”
謝樂寧一副沒睡醒的模樣,趴在他爹肩膀,含糊道:“寶寶要憋不住了。”
王嬸聞言忙指方向:“茅房在那邊,快去吧,別把寧寧給憋壞了。”
傅嶼唯朝王嬸再次道謝,然後抱着謝樂寧去茅房。
謝樂寧哪裏上過這種廁所,看到村裏的茅房,吓的捂着唧唧不敢尿。
傅嶼唯也是第一次見,饒是淡然的性子也有點繃不住了,最後父子倆磨蹭了半天才放了水。
謝樂寧瞌睡都沒了,皺着小臉苦兮兮道:“爹地,我剛剛都害怕掉進去,怎麽沒有安個馬桶呀?”
傅嶼唯無奈:“這邊沒有馬桶。”
謝樂寧:“不能買一個嗎?快遞送不過來嗎?”
傅嶼唯抱着他來到院子打了水,一邊給他洗手,一邊同他耐心說道:“你爸爸家鄉這邊和我們之前的地方不一樣,他這邊什麽都沒有的,我們來了這邊要入鄉随俗好不好?”
謝樂寧似懂非懂點着頭。
傅嶼唯給他刷完牙後,又和他交代:“爸爸家鄉這邊不安全,寶寶一定不能亂跑,亂說話,要聽爹地的話可以做到嗎?”
謝樂寧咕嘟咕嘟漱完口吐了出來,重重點頭:“寶寶聽爹地的話!”
傅嶼唯給他擦了擦臉蛋,誇道:“寶寶真乖。”
-
吃了早飯,就出發了。
王大叔是用牛車拉的菜,傅嶼唯抱着謝樂寧坐在後面放置的板凳上,小家夥身上挂着王嬸給準備的小包袱,裏面烙的大餅。
這村子在郊區,距離城門有段距離,王大叔坐在前面趕着牛,一邊問道:“小傅,一會進城你們要做什麽?”
傅嶼唯找好新措辭:“來京城這一路盤纏都用光了,我先找個活幹。”
王大叔:“活倒是多,不過那都是做苦力的,你這……”
王大叔那欲言又止的話,顯然是覺得他手無縛雞之力,別說做苦力,提桶水都費勁。
傅嶼唯自然不考慮做苦力,吃不了這個苦也幹不動,且還要帶着謝樂寧,他有自己的打算。
“叔,我先去看看。”
王大叔:“主要你還帶着孩子,要是你一個人,叔還能幫你問問三那邊長公主府上有沒有活。”
不過一般大戶人家都不願意要拖家帶口的,覺得麻煩。
傅嶼唯:“叔,這兩日已經給你們添麻煩了,您就別操心我了。”
不過想到謝灼淩,傅嶼唯改了話題:“叔,三兒小兄弟叫什麽名,我到時候找到活,閑下來可以替你們看看他。”
王大叔輕甩了一鞭子,聞言很高興:“王進,就是那個進步的進,小名叫鐵蛋。”
這可是王大叔想破腦袋起的有文化的名。
傅嶼唯記下了。
謝樂寧起一大早,吃完早飯就開始犯困,趴下他爹懷裏在牛車晃晃悠悠的前進中睡的極香。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才進城。
進了城門就像是來了另一個天地,皇城腳下很是熱鬧繁華,人聲鼎沸,古色古香,叫人眼花缭亂。
王大叔要去送菜,傅嶼唯抱着謝樂寧和他分別。
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店鋪門口好多擺攤的,早市賣什麽的都有,就連酒肆客棧門口的夥計也時不時吆喝兩聲以此拉客。
謝樂寧總算是被吵醒了,睜開眼睛看着眼前這陌生的一切,震驚地張大了嘴巴。
小家夥趴在他爹耳邊小點問:“爹地,這邊怎麽這麽奇怪呀?”
不只是人打扮的奇奇奇怪,就連這邊的建築也好奇怪。
謝樂寧還小,電視都只看動畫片,還沒接觸古裝劇,家裏又有錢,平時在自家游樂場都夠玩了,也沒機會接觸這些文化,自然不懂。
傅嶼唯:“爸爸家鄉這邊都是這樣的。”
謝樂寧眼睛已經被不遠處變戲法的給吸引住了,興奮蹬腿:“爹地快看,他會噴火!”
一輪表演完畢,看客們開始往那銅盤裏扔打賞,傅嶼唯本來還想帶着兒子上前繼續觀看,見狀默默又收回腳,退後一步。
沒錢真是寸步難行,還是先找工作吧,不然晚上就要露宿街頭了。
“寶寶,爹地現在要找工作,因為我們現在沒有錢。”
謝樂寧:“不找爸爸了嗎?”
傅嶼唯:“等找到工作再去找爸爸。”
現在還不确定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傅嶼唯也不敢貿然尋到将軍府找謝灼淩。
謝樂寧:“那好吧。”
謝樂寧只好收回視線,眼睛直勾勾盯着一旁的糖葫蘆,裹着糖漿鮮豔欲滴的山楂球在太陽下很是誘人,“爹地,寶寶餓了。”
不是剛吃的早飯嗎?
傅嶼唯順着小家夥的目光看去:“……”
這輩子都沒體會到窮是什麽感覺,來了這邊,連個糖葫蘆都滿足不了兒子的傅嶼唯心裏嘆氣。
再苦不能苦孩子,父愛讓鹹魚支棱起來。
-
酒樓老板上下打量着傅嶼唯,眼神裏透着不信任,畢竟做賬房先生都是有資歷的,眼前這公子實在太年輕了。
傅嶼唯知道他擔心什麽,淡聲道:“掌櫃先別急回絕我,大可留我試用幾日。”
酒樓剛開張沒多久,生意很不錯,只是先前的先生家中老母重病便回去了,張老板急着招人,這年頭會算數有經驗的确實不好找。
張老板招不到人,也沒法,見傅嶼唯神态自若站在那裏,氣質倒像是讀書人,“那我就先試用三日。”
傅嶼唯:“試用這三日能包吃包住嗎?”
張老板視線落在他牽着的謝樂寧身上,小家夥眨着圓乎乎的大眼睛看着他,模樣還怪可愛的,“行,試用通過,每月一兩銀子,吃住全包。”
傅嶼唯還帶着孩子,首要問題就是吃住,解決了最重要的問題才能有時間去做別的。
-
張老板先帶着傅嶼唯熟悉酒樓,又給他說了每日的開支采購,見他聽的認真時不時還詢問一兩聲,看起來不像是沒有經驗的,稍稍放心。留他還有一個原因是傅嶼唯算數極快,剛剛讓他計算,他竟然沒使用算盤很快就心算出大概,這才是最關鍵的。
等把酒樓的情況大致了解一遍後,張老板才帶他們去後院的住處。之前的賬房先生在後院是有一間小屋子的,沒和店裏其他夥計擠在大通鋪,剛好方便了傅嶼唯帶孩子。
謝樂寧一直乖乖不做聲,等人一離開,才開口道:“爹地,我們去找爸爸吧,我不想住這裏,這裏好小哦。”
傅嶼唯也沒拒絕,剛剛張老板說了明日才上崗,他現在還有時間,只不過既然要入鄉随俗,那——
張老板沉默半天才勉強開口:“借銀子?”
還一張嘴就是借一兩?怎麽敢的啊?
傅嶼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絲毫沒有窘迫感:“就當我提前預支月錢。”
張老板提醒:“還沒試用通過!”
傅嶼唯篤定自己能過,也确定張老板對自己很滿意,不然他不會開這個口。
張老板見傅嶼唯眉眼謙和溫潤,言談舉止又斯文有加,怎麽看也不像是騙子,最終妥協:“打個欠條,一兩銀子太多了,最多八錢。”
傅嶼唯意料之中。
得了銀子後,傅嶼唯抱着兒子出門了,先去成衣店置辦了兩身行頭,銀子有限,買的普通布匹剪裁出的衣裳。
謝樂寧還帶了個小帽子,此刻自己的真絲睡衣外多加了件綠色的小外袍,小家夥拍了拍胸前,不是很滿意:“爹地,這個衣服不好看。”
小家夥長得胖嘟嘟的,這種成衣版型一般,外加價錢在那擺着,穿着很像是一個圓西瓜。
傅嶼唯安撫道:“乖,等爹地掙到錢,再給你買漂亮的衣裳穿。”
謝樂寧看他爹的外袍灰撲撲的,衣裳更不好看,心裏悶悶的。
傅嶼唯看他垂頭喪氣的,哄道:“爹地給你買糖葫蘆好不好? ”
謝樂寧搖頭,很懂事的語氣:“寶寶不吃了,等找到爸爸,讓爸爸買吧,爹地現在沒有錢。”
傅嶼唯笑了起來:“糖葫蘆的錢還是有的,爹地給你買。”
等拿到糖葫蘆咬了一口,謝樂寧眼睛都笑彎了, “真好吃!爹地,你也吃!”
傅嶼唯就着他的手将最上面那顆銜進嘴裏,慢慢嚼完咽下後,開口附和:“嗯,好吃。”
京城很大,道路很寬,巷子也多,跟走迷宮似,小半個時辰後總算是尋到地方了。
将軍府周圍并無喧嚣,鬧中取靜般坐落在最繁華的地段,高懸的将軍府牌匾大氣莊嚴,整座府邸巍峨氣派。
傅嶼唯沒上前,因為門口有守衛,面無表情很不好惹。
謝樂寧:“爹地,不是要找爸爸嗎?怎麽不走了?”
傅嶼唯靠着巷子的拐角,隔着老遠打量着将軍府,“守株待兔。”
謝樂寧哦了一聲,糖葫蘆吃多了糊嗓子,小家夥這會也就沒多說話,趴在他爹肩頭。
不多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傅嶼唯順着聲音看去,只見一道熟悉又有點陌生的人影坐在馬背上,馬跑的飛快,很快沖到了将軍府門口。
門口的守衛對此仿若司空見慣,并不見慌張。
謝灼淩幹脆利落的下馬,一身黑色騎裝,襯的身型清健有力,寬肩窄腰,極具力量感,動作不羁又散漫将馬繩扔給門口的守衛,一句話沒說,直接進了将軍府。
謝樂寧聽到動靜張望時,只看到一抹背影,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确定道:“我怎麽好像看到爸爸了?”
傅嶼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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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