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男女各五十人，要質量最好的，不要有任何損傷。如果讓我發現送來的人有問題，我會讓你從這個世界消失。”

“當然，當然！絕不敢在您面前耍滑頭，您要的我會盡快給您送來！”

奴隸販子走後，赫爾穆的目光投向侍女瑪麗。

“被我弟弟帶走的那個魅魔，”赫爾穆回想起狡猾聰慧又頗有幾分率性的梵，一時竟不知道把他安排在哪裏，“……得和女仆分開，送到二樓角落的房間好了。”嗯嗯。

侍女眨着眼睛，詫異道：“二樓嗎？可是一樓還有不少房間……”

一樓是女仆們居住的地方，二樓往往按管家、貼身侍女、侍衛、侍女（貴族的管家和侍衛、侍女一般不是奴隸而是從小貴族或平民中篩選出來的、在這方面做得好的人）的順序安排居住，無論如何都應該是脫離普通奴仆階層的人，而那個魅魔……

怎麽想都沒資格與她們這些精心挑選的侍衛侍女地位平齊吧？！

“一樓馬上會有一批新的奴隸住進來，那些人的品質，我不太放心。”赫爾穆斜靠在主座，對他的侍女露出漫不經心的笑容，“只有你們，始終遵從我的意願，不是嗎？”

“當然，王子殿下。”侍女露出羞澀的笑容，俯身行禮，修長的脖頸在柔和的日光中似即将溶化的奶油，甜蜜而誘人。

但令她失望的是，就和之前的所有暗示一樣，這次也沒收到任何回應，赫爾穆下了暗示之後只是揮揮手，讓她好好轉達命令。

侍女的地位比貼身侍女低一級。平民對“貼身侍女是貴族情人”的揣測并非空穴來風，有些貴族确實會選擇年輕漂亮的女性作為貼身侍女，作為情人養在身邊。

赫爾穆的貼身侍女雖然從不做粗活、保養得體，但已經不年輕了。瑪麗正是看中這一點，才敢越過貼身侍女，讨好王子。

畢竟小貴族送不受看重的女兒進宮當侍女，顯然不是這份活計多有臉面，更多是想借此和大人物們攀上關系。

瑪麗沿着浮雕長廊，一路走向澡堂，不過她不能直接安排梵的住所，只有管家龐德才有資格。

而那位管家負責保護小王子的日常安全。

而此時梵正在被兩位女仆圍着處理傷口，女仆追求速度，下手不輕，梵疼得淚眼汪汪，一不留神，全新的雪白棉布內襯被撕開一道口子，沉悶的撕裂聲引得面具人側目。

梵忍着疼，讪讪放下手中的衣角，對面具人說：“呃……要不然，您先去別的地方坐坐？”

“又在打什麽主意？”面具人冷冰冰道。

“因為您在這裏，我連痛都不敢喊出來呢，萬一要将我拖下去砍頭就不好了。”梵裝模作樣道。

“是嗎？”梵感覺面具人在笑，但那笑不懷好意，“如果不是純血魅魔罕見，僅憑你逼停馬車一條，就該被砍頭了。”

“我怎麽會是純血魅魔呢？”梵粉綠色的眼珠轉來轉去，手指轉着濡濕的白發，“您也聽到馬修先生的話了，我的母親是被魅魔引誘的可憐人……”

瑪麗推門進來時，只覺得眼前的場面十分刺眼——清洗過的雪白魅魔雖然穿着白色的內襯和底褲，卻衣冠不整，露出大片消瘦的脊背，傷口塗抹着油亮的紅色藥膏，不僅不醜陋，反而讓蒼白的皮膚多出幾分不自然的魅色。

而透過面具，二王子的視線凝滞在魅魔毫不設防的腹部……的魔紋上。

魅魔繁複、豔麗的魔紋同樣是吸引獵物的手段之一。

一個沒有半點教養、血脈低劣的魅魔，竟然敢當衆勾引二王子！

瑪麗不承認自己心中生出幾分嫉妒，她帶着憤怒走到二王子身後，挺起傲人的胸脯，高聲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二殿下，大殿下讓我來向管家傳話，他希望讓新來的奴隸住在二樓角落裏的房間。”

澡堂裏有一瞬間格外安靜。

瑪麗暗想，此言一出，必然引得其他奴隸不滿，梵在這個群體裏便會受到排擠，到那時，她再用些小手段折騰對方，恐怕也沒人幫他。

小貴族出身的瑪麗，非常擅長挑撥離間。

她只希望這該死的魅魔足夠愚蠢，最好在每個仆人面前炫耀“特殊待遇”，那樣即使她不動手，梵肯定也會吃點苦頭。

管家慢慢蹙起眉，瑪麗以為他也在不滿，卻聽他說：“殿下，二樓沒有多餘的房間，昨晚您說想建室內娛樂區，所以我已經派人拆掉了所有沒有人居住的房間。那棟小樓也會改造成圖書館。”

“……”瑪麗怎麽都沒想到這一出，驚訝中嗓音更加尖細，“剩下的全部房間都打通了？什麽時候的事？”

“在兩位殿下出門的時候。”管家板着臉，“麻煩轉告大殿下，為這位奴隸另選住所。”

面具人沉思一番，搖頭：“不用轉告了，暫時讓他睡在一樓就好，和其他仆人隔開。派一個侍衛，等他進門後把他的門鎖了。”

略作停頓，他補充道：“派兩個，互相監督。”

對于一個無辜可憐的魅魔來說，此舉有些過于謹慎了。配合着上藥的疼痛，梵泫然欲泣，紅紅的眼眶惹人憐惜，上藥的女仆都忍不住放輕了動作，面具人卻壓根沒看這邊。

他還順口點評了一句：“魅魔慣于魅惑人類，不可輕視。”

瑪麗回去向大王子轉達二王子的話。

很快魅魔全身都被上過藥，女仆幫他把衣服穿好後，二王子看了一眼角落裏的鎖鏈，讓人把澡堂收拾幹淨，鎖鏈直接處理掉，不用再落到魅魔身上了。

反正他逃不出行宮。

女仆自然照做，沒有任何伺候奴隸的怨言，甚至頗為同情地看了梵一眼。身為奴隸，卻比一般的奴隸更沒有自由，這是其一；其二便是剛才提到的圖書館。

管家所說的圖書館并非大衆意義上的圖書室，而是集煉金實驗室、圖書資料室和機械器材室等于一體的大型研究室，因此她認為，圖書館建好後，恐怕大王子馬上就會對魅魔下手。

畢竟以這兩位王子對煉金和機械的熱愛程度，女仆根本想象不到他們真是因為美色才買下魅魔。

瑪麗回到大王子這邊，向他通報完另一邊的情況後，磨磨蹭蹭地找理由，不願意離開，還暗示道：

“大王子殿下，一路奔波，您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了，需要我為您準備些什麽嗎？”

這是大王子來行宮的第一夜。

大王子在路上住的那些旅館怎麽能和行宮比？

況且，在她看來，大王子現在有充足的動機和理由找情人。

瑪麗悄悄瞥了大王子一眼，後者聽了她的話若有所思。

大王子懶洋洋地說：“啊，是需要做點什麽。”

她暗喜，以為這下自己終于有機會和王子更進一步，卻聽他接着說：“拿紙筆來，我給王後寫封信，之後，你，馬上把信送回王宮裏，不要耽擱。”

“……我知道了。”

瑪麗勉強維持笑容，其實已經知道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