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第 13 章
“是啊,你現在是自由身。”赫爾穆笑了笑。
梵大喜,還以為赫爾穆會放開自己,誰知對方接着說:“你在這裏很危險,不要亂跑,乖乖跟在我身邊。”
這種貴族聚會的地方哪裏危險?
梵完全搞不懂貴族間的彎彎繞繞,只當赫爾穆忽悠自己,決定陽奉陰違。
誰知赫爾穆跟看透了他一樣,從小廳出去後時不時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梵只能坐在一邊等待。
甚至不能去餐桌。
然而赫爾穆來赴宴自有目的,不可能一直讓梵跟在身邊,很快一位侍從跟他耳語了什麽,赫爾穆起身起來,又看了他一眼,讓侍從看住他。
侍從十分上心,寸步不離,然而梵哪是那麽好看住的。
他央求侍從帶他去盥洗室解決生理問題,侍從想着赫爾穆也沒說不能去,便帶他往那邊走,剛經過偏僻的角落,梵在他身後說:“這是什麽?”
侍從回頭,對上帶着淡紫的水潤雙眸,一瞬間失了魂。
梵盯着他的眼睛:“你看到我去盥洗室了,之後你會一直在盥洗室附近等待,但始終沒看到我出來。”
侍從呆呆點頭:“沒錯,我在等你從盥洗室出來……”
他回頭找到旁邊的空位坐下,雙眼盯着盥洗室的方向,仔細看雙眼卻沒有焦點。
梵完成催眠後捂着胸口,最近這段時間能力用得太頻繁,總是覺得疲憊。
不過眼下不是休息的時候。
他趁機跑到門邊,卻被門口的侍衛攔住去路。
“不能走?”梵不可置信。
侍衛眼中帶着掩飾不住的鄙夷,嘴裏卻保持了客氣:“您是生面孔,中途離開需要得到受邀人員的陪同或許可。如果有,我們會為您安排馬車。”
作為貴族的侍衛,雖然身份不高,但他跟着見多了權貴,也能看出梵并非人類,而是一向靠美貌為生的魅魔。
他知道魅魔肯定是誰帶來炫耀的“收藏品”,絕對不可能有邀請函。
為了防止魅魔趁主人不備逃跑,他故意把這個規矩添油加醋。
其實所有受邀來的客人及其随行人員只要出門,都能使用主人家為宴會租來的馬車。
梵手足無措:“我是和伊莎貝拉夫人一起來的。”
“是嗎?可是伊莎貝拉夫人剛才已經走了,沒有說帶了誰來。”
侍衛自認為已經看透了雜種魅魔的謊言,冷笑後不再理他。
梵退回兩步,看着三三兩兩的人群,不知找誰才能出去,突然被人從身後拍了肩膀,轉頭一看,是個黑頭發的年輕男人。
梵長舒一口氣,不是赫爾穆就好。
男人對着他的臉欣賞了幾秒,臉上堆滿笑容,“我看到你剛才想出去,正好我也要出去,要不要和我一起?”
梵驚喜道:“可以嗎?”
“當然,不過為了不被他懷疑,出去後,請跟我上同一輛馬車。”
男人牽起他的手,手套純白無暇,與黑白琴鍵般的禮服相映,極致誘惑。
“自我介紹一下,我的父親是從王城搬遷來此修養的莫林·戈林蘭斯公爵,而我是他的第一繼承人,賽法·戈林蘭斯。”
梵不知道這個姓氏意味着什麽,也不懂貴族為何這樣自報家門,只是點點頭,沒有回答。
男人也不介意,帶他走到門口。
侍衛見到男人準備帶走梵,眼珠轉了兩圈,最終沉默而謙卑地為他們打開厚重的廳門,出來後,不用侍衛召喚,一輛以白金配色為主、比伊莎貝拉那輛更寬闊的馬車被四匹白馬牽着,緩緩駛來。
梵順從地跟着賽法上了馬車,感嘆:“貴族果然規矩繁瑣,這不行那不行的,也不知道這些人怎麽習慣的。”
賽法被他的話逗笑了,跟他解釋:“有些規矩是出于禮儀,有些則是為了阿谀奉承、表示身份、區分交際圈故意設計的。”
“比如,假如喜歡騎射的國王掌權的年代,貴女無論會不會騎馬,家族都會為她準備騎馬服、讓她們時常練習這門技藝,只為有朝一日能得到國王的青睐;鄰國先王執政期間曾發生黨派鬥争,鬥争雙方會在身上佩戴不同的徽章表示屬于哪一方;多納徹蘭國的貴婦會在新婚月讓兩位侍女扶着自己出行,以示夫妻恩愛、如膠似漆;更南邊有個小國的貴族會在每次用餐前讓侍女半跪端着水盆,另一名侍女為其清潔手指、嘴唇,用餐後再來一次,還要用上漱口的薄荷水……”
賽法對世界各地的貴族習慣都了解一些,梵聽得入迷,沒留神,馬車已經駛過他該下車的地點,馬夫目不斜視,驅使白馬朝另一座莊園奔去。
賽法臉上帶着暧昧的笑容。
誰都能看出來梵可能是魅魔,他也能,但其他人害怕被魅術操控不敢靠近,他敢,他有自己的底牌。
當然,如果梵不是魅魔,和這樣的美人春宵一度,同樣是件美事。
夜晚的撒美敦城沒有宵禁,但憊懶的城衛不管治安,也只有貴族和酒鬼會出來尋歡作樂。
穿過零星燈光後馬車轉了個方向,窗外陡然一黑,梵陡然意識到已經在馬車上坐了很久,已經遠遠超出“搭便車”的範圍了。
他在平穩前進的馬車上站起來,扶着車門,“謝謝你帶我出來,不過我該走了。”
“你要走?”賽法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梵察覺不對勁,用力推馬車門,紋絲不動,像是從外面上了鎖,頓時皺眉:“這是什麽意思?”
“你不明白嗎?可愛的小家夥竟然還會裝傻這一套,你就是用這種純潔的姿态俘獲你的上一位主人的吧。”
馬車狹窄,賽法的手貼上梵的後脖子,輕撫兩下,似是在摸一只貓咪。
“不過你是對的,貴族确實偏好培養、占有、掌控、品嘗純潔的美人,如果你能一只保持純潔,那該多麽令人瘋狂……”
梵極力躲開溫熱的手,成熟男性的香水在動蕩中變得刺鼻,臭不可聞,讓他一心只想盡快逃離。
沒辦法,只能再用魅術解決了。
梵咬着牙,和賽法對視,眼底浮現惑人的紫,“你喜歡我,對嗎?”
賽法笑道:“當然。”
“那你會為我打開車門,對嗎?”
“當然……不。”男人笑意擴大,別有深意地看着他,“可憐的小家夥,一定還不知道你惹上誰了吧?”
梵反應過來,瞪大眼睛:“你也不是人類!”
魅魔在惡魔中屬于很弱的那批,比他強的惡魔很多。
就算後代血脈稀薄,但壓制魅術還是沒問題的。
“恭喜你猜對了,”賽法笑得真情實意,卻是為自己得逞而笑,“車門是不會為你而打開的,之後會直接停在我的莊園裏,你就跟我一起過夜吧。”
“我不要!”梵大力錘門。
“我勸你安分點,別惹得我心情不好,待會兒就沒法對你溫柔了。”
梵不聽,繼續砸門,賽法手指敲了敲膝蓋,莞爾一笑,“看來你是迫不及待了,那我們就先來點情趣。”
他身體前傾,大手按住梵不讓他掙紮,随後解開他的上衣,牙齒貼在他的肩上,将唾液注射進梵體內,而後慢條斯理地擦擦嘴。
“忘了跟你說,我的祖先和魅魔結合過,所以我剛才注射的唾液也有催|情效果,不知你在這種情況下能抗多久?”
惡心死了。
梵拉緊衣服,惡狠狠地瞪他,卻不知如何是好。
“哦,是這樣沒錯,從前也有個像你一樣不知道貴族之間的潛規則的女孩,被帶到我的房間,那時候她也是這樣的表情。嚴格來說,她是我的性啓蒙者,我的初戀,在我的莊園度過一段優渥的時光,不過遺憾的是她只是平民,不能嫁給我,她也不願意當情人,後來我們分道揚镳……”
“我看到她有了英俊的丈夫和可愛的孩子,每天忙裏忙外,實在很不解,她對我那麽冷漠,又為什麽對那個男人付出那麽多?她的臉變得粗糙蠟黃,我看不下去,所以找人殺了她。這樣她在我心中就不會老去,而永遠是初戀的模樣。”
賽法似乎篤定梵無法逃脫,肆無忌憚地恐吓,訴說不堪往事,措辭也越來越下流。
熱度擡升,從梵的脊背,臉頰,到小腹。
他隐約覺得賽法這樣看似溫和卻又天然帶着殘暴的性格很符合惡魔,也符合某個人,但他暫時沒有深入聯想。
他沒空去思考。
騰起的溫度将他燒得只剩“熱”這個概念,他急需緩解高燒,但視線每每接觸到賽法戲谑的眼神就心有不甘,不想對他屈服。
但再這樣下去,他總會抵抗不了原始本能的。
梵眉眼燒紅如同醉酒,勉強掀起眼皮觀察賽法,這家夥體格不小,以他現在的狀态是絕對打不贏的。
還有什麽辦法……
他突然注意到角落裏擺着一把雨傘,此時正安穩地插在傘筒裏。
梵猛力支起身體,抽出雨傘,将尖銳的一頭插向賽法的眼睛,對方迅速閉眼用手抓住雨傘,但雨傘尖端還是狠狠壓在眼球上。
雨傘被賽法抓在手中抽不出來,但賽法捂着眼睛還沒來得及反應,梵當即狠狠踹向車門,把馬車踹得乒乓作響,木頭彎曲,再來幾下就能折斷。
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領,轉過頭一看,賽法眼睛裏全是血絲,形狀恐怖。
“跑?”賽法露出殘酷的笑容,“我一定要把你的腿打斷,讓你再也跑不動,只能做我的觀賞品。”
他朝梵打了好幾拳,看着他因痛蜷縮在地,梵死死盯着他,含恨閉上眼睛。
馬車外忽然傳來另一道馬蹄飛奔聲,馬車夫驚駭地說了句什麽,馬車急停,緊接着,華麗的白金馬車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一個賽法絕對不想看到的人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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