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5.小嬰兒在哭泣

小嬰兒在哭泣

司機的右手分裂開，兩條觸手一同觸手，左手抓着一條觸手用力扯斷，觸手掉落到地上，跟着如同是蛇一樣彎曲游動，游到了二樓陽臺，并且快速從陽臺往屋裏走，不多時，一樓客廳裏，沙發邊陸衡的腳邊出現了一條斷裂的觸手，觸手悄無聲息盤卷到了陸衡的腳腕上，陸衡某個瞬間感覺到一點異常，只是低頭看的時候，卻什麽都沒有看到，他沒有多放在心上。

從茶幾上拿過了打火機，點燃了香煙抽了兩口，莫名腦海裏竄出一個念頭來，懷孕的人得禁煙禁酒。

他……

也算是懷孕的人吧。

但都要打掉肚子裏那顆詭異的蛋了，抽一支煙不算是什麽事，陸衡想是這麽想，随後又想起來後天的打蛋手術了，手術前要健康飲食，煙酒的話怎麽都不算健康。

算了，等手術過後再抽也不遲，不急在這一天兩天的。

陸衡将煙頭給摁滅了，沒有在客廳待多久，一到夜晚，似乎身體就特別容易疲倦，以前陸衡還會有失眠，因為徐淩他會失眠，經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頭疼欲裂，可自從有這顆蛋之後，好像失眠症一下子就好了。

這樣看來，這顆蛋也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但如果把蛋給取走，失眠症是會繼續好了，還是重新找上他？本來陸衡是一點都沒有猶豫，但治愈失眠症這件事，讓他對打掉肚子裏的蛋的事，第一次有了點遲疑。

不過這點遲疑還不至于真的讓陸衡改變主意，他不需要這顆蛋，不需要裏面的小怪物。

可如果不是怪物，而是和他一樣的人，只不過是長在蛋裏面，打開蛋之後，是一個和人類一樣的小嬰兒，小寶寶……

陸衡眉頭深鎖，他喜歡徐淩，不會再喜歡任何別的人，女人更加不會，他也不會去找別人給他生孩子，這一輩子，他就基本不可能有孩子。

這個長在他肚子裏的蛋，不出意外的話，将他唯一的孩子了，如果打掉他，他就徹底沒有孩子了。

孩子。

陸衡呵呵呵沒忍住笑了起來，嘆息地笑聲，他都在想什麽，難道真的和某些話說的一樣，人一旦懷了孩子，就會受激素的影響，無論過去愛不愛小孩，都會在自己有了孩子後，馬上就愛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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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愛這個小怪物？不，他絕對不會愛它的，是他給了它生命，在沒有出生之前，它都不算是一個正常的生命，他作為他的母親，他有權利剝奪走它的生命。

他能夠對小怪物說的只有對不起了。

或許長在別的人肚子裏，可以生下來，但他肚子裏不行。

陸衡起身去樓上睡覺，夜裏不知道怎麽回事，他不知道是在做夢，還是真的在他的耳邊，他聽到了小孩子的哭聲，小嬰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陸衡竟沒有絕對厭煩，反而被小孩的凄慘的哭聲給影響到了，他轉過頭到處尋找孩子的身影，他想要去安慰一下小孩，不要再哭了，如果找不到爸爸媽媽，他可以幫它找，可是什麽都看不到，找不到孩子的蹤影。

轉天醒來，陸衡頭微微的不舒服，他記得昨晚的夢，撩起了衣服下擺，他看着自己隆起來的肚子。

“是你在哭嗎？”

“但你應該不是人……”

怪物會哭？陸衡不知道，他手掌輕輕撫摸着肚子，裏面那顆蛋無法給他回應。

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一顆蛋怎麽可能對着他哭，不過是懷孕後身體産生出來激素在影響他罷了，這顆蛋它不想被他拿掉。

可是他想當個正常人，不想成為一個會生出一顆怪物蛋的怪物。

陸衡起床後換了衣服洗漱，出門時助理過來接他，助理的眼在清晨陽關的照耀下，陸衡差點看錯了，以為是金色的眼瞳，走近後發現是和他一樣的褐色眼瞳。

陸衡坐到車上，汽車安穩行駛起來，到了公司，陸衡吃過早餐後又投入到工作中。

這天他忙到晚上八點多才走出公司，助理他讓他先下班了，沒必要等着他，司機倒是繼續在樓下，他的工作範圍就是接送公司的人，工作時間靈活多變。

明天就要去打掉肚子裏的蛋了，陸衡雖然忙了一天，身體困倦，卻不想立刻就回去，讓司機開車去逛一逛，停靠到一個公園外的時候，陸衡沒有下車，坐在車裏，不用搖下車窗，他都可以看到很多家長帶着自己的孩子去公園裏玩，這個公園是開放性質的，還有不少人是專門開車過來逛。

陸衡以前真沒覺得可以看到這麽多小孩，這天卻好像哪裏都是小孩，還有躺在嬰兒車的剛出生的寶寶，看不到對方的臉，被擋起來了，但陸衡卻知道小嬰兒應該比較可愛，剛出生的孩子，眼睛總會比較漂亮。

他的孩子……陸衡的手下意識放到了腹部，他的眼睛會像誰？

像他，還是某個怪物？

那個怪物，陸衡記憶有些恍惚，似乎應該是一個男的，那幾天時間裏，他好像生病了，在雨林中躲避當地那些野蠻人，他對那附近又不熟悉，跑到樹林裏以為很快能夠出來，結果如同那句話一樣，望山跑死馬，他跑了很久卻連一條人走的路都沒有看到，而且好像還越走越遠了，到後面意外掉落到一個滑坡下的時候，他昏迷了一陣，醒來的時候他在某個怪物的懷裏，那個怪物……

陸衡一時間記不清了，不知道到底是真實的，還是記憶出現了錯誤，似乎那個怪物的手有好幾只，因為摟着陸衡身體的手有好多只。

陸衡記憶從過去拉了回來，再看公園裏那些大人和孩子，那是和自己不同的世界，他永遠都不會有這種天倫之樂的時刻，他愛的人，徐淩。

有幾天沒有和徐淩聯系過了，他把他的號碼都給拉黑了，其他徐淩的別的幾個愛人，他們倒是還沒拉黑，但那些人也就開始一兩天聯系過他，後來就沒管了，他的主動退出，他們只會巴不得，少一個競争者，他們就能夠多一點占有徐淩的時間了。

徐淩！

一想到這個心底深處摯愛的人，陸衡心口就揪痛了起來。

伸手想拿只煙出來點燃，找了一陣卻沒有在車裏找到，陸衡記得他有在車裏放不少的煙，怎麽現在卻一盒都沒有了。

沒找到煙，陸衡又想讓司機下車給他買，擡眼看向前面的時候，司機正好在往後面看，兩人視線交彙起來，司機的眼黑沉沉的還特別沉穩，一望進他眼裏，陸衡剛升起來的那點痛苦陰暗，好像瞬間就被沖擊到了，他也莫名冷靜了一點。

左手腕翻轉，上面被煙頭燙出來的傷疤，随着時間的一天天過去，痕跡越來越輕，他再燙自己，也許傷口明天就會好，不過是暫時拿痛來止痛，但這種方法從來都是飲鸩止渴，其實一點用都沒有。

既然都和徐淩分手了，要不還是試着慢慢放下吧。

陸衡一開始是打算等拿掉孩子再把徐淩給追回來，重新在一起，可想到還是得和別的幾個人一起分享徐淩，不能是獨占，陸衡就控制不住地難受。

似乎比起分手，和徐淩在一起的時候，他反而更痛苦。

既然注定是不能完全擁有的人，又何必要自欺欺人地再繼續。

放手了，就徹底放手，以後，永遠都不再接近徐淩了。

陸衡轉頭看向了窗外，或許過段時間他可以稍微離開，到別的地方去，不在這裏，就不用時不時會想起徐淩了。

“走吧。”

陸衡說話的聲音都顯得淡淡的，他眉眼裏都是孤獨和孤寂，停靠片刻的汽車重新開動起來，司機目不斜視，可他身。下一條觸手悄悄爬了出來，觸手穿過前後座的空隙，來到陸衡的眉宇邊，觸手輕輕貼上去，試着給陸衡将深鎖的眉頭給撫平，卻又不敢真的太用力，以免會打擾到陸衡。

汽車行駛到家，下車時陸衡一句話都沒有說，走開的身影異常的單薄柔弱，司機同樣沉默地站在汽車邊，他眸光深暗，這個夜晚，司機也是助理，兩個人其實是同一個觸手怪，它來到陸衡的卧室裏，看着躺在床上側過身，身體蜷縮起來的人，看他閉着眼卻睡得不踏實，它掀開被子躺了進去，無數的觸手都伸了出來，将它深愛的人類還有他們的寶寶給纏了起來。

睡夢中，陸衡感覺難受，渾身都好像被排斥着，似乎周遭的世界不歡迎他，他最好快點消失，而某個瞬間，那些不适感不見了，他好像掉入一個極其溫暖又柔軟的地方，身後有舒适的熱源靠近，陸衡控制不住身體，他朝着那個熱源裏鑽。

看着懷裏的人轉過身主動接近他，還抓着他的觸手往他的臉上放，觸手怪自然忍不住，低頭就吻在了陸衡沉睡的臉龐上。

“別擔心，我會一輩子陪着你的。”

似乎這話過後陸衡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一點，怪物輕輕摟着他，眼神裏克制不住的溫柔。

“我們的孩子，将來一定會非常可愛。”

“你會喜歡它的，它也會和我一樣，愛你保護你…………

哪怕陸衡什麽都聽不到，它還是在缱。绻低語。

這一個夜晚，觸手怪是一秒鐘都沒有合眼，睜大着十字形金色的豎瞳，一眨不眨地盯着陸衡直到天亮。

晨曦光灑進了卧室，陸衡睜開眼，他只覺得昨晚睡得比過去都還要好，夢魇似乎也沒有了，他身體特別溫暖，他伸手往旁邊旁，像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這裏昨晚有人曾躺過。

甩開奇怪的念頭，陸衡起身，今天要出遠門，所以收拾得久了一點，需要帶的證件之類也得帶上，提了個小袋子走出門，司機如同昨晚他離開時一樣，站在車門邊，陸衡走過去時，怎麽都覺得司機衣服頭發上似乎有晨間露水的氣息，好像他在外面等了他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