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月10日

7月10日

一大早，惱人的敲門聲把還在睡夢中的雨給吵醒了。

“誰啊......”

“別管了。”

丈夫嘟囔着翻了個身，抱住雨繼續睡。

敲門聲并沒有就此作罷，好像還有人在門外喊了幾聲。

雨迷迷糊糊坐了起來：“好像是物業經理的聲音。”

“別去啦......”丈夫閉着眼睛含糊地說，“讓他們晚點再來......”

最終雨還是起身去開門。

戴着眼鏡微微發胖的物業經理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外，他身後還有幾個穿制服的人，是物業的保安。

雨立刻清醒了：“你們是來......”

物業經理公事公辦地解釋，說有人投訴他家的花園裏有惡臭，所以過來看看。不等她再說什麽，便急急忙忙招呼保安進門。

“不好意思，打擾了。”

“誰投訴的？”

身後響起丈夫的聲音，他也起來了，帶着一臉沒有消退的起床氣。

“呃，是公用匿名電話打來的，畢竟鄰裏間的這種事請大家也不好撕破臉，我們接到投訴必須要來查看一下，實在是不好意思。”

Advertisement

經理說着抱歉的話，那幾個保安則魚貫而入穿過客廳直接走進了卧室，徑直推開了落地窗走到了花園裏。

“看，就是這裏。”

“啧啧，這麽多老鼠啊......”

“挖吧。”

丈夫踩着拖鞋奔來，試圖大聲阻攔：“你們憑什麽随便翻我家的花園？你們開具證明了嗎？是誰允許你們......”

雨拉住丈夫，小聲勸他冷靜，說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我看他們挺嚣張啊！”丈夫依舊怒氣沖沖，漲紅了臉咬牙切齒地說，“我遲早會向你們物業公司的高層反應這件事......”

他的聲音瞬間被巨大的刨土聲蓋住，惡臭越來越濃重，雨下意識捂住了鼻子。

“老公......那是——”

一具重度腐爛的屍體暴露在夏日早晨的空氣裏，頭部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這場面襯得裝點成夢幻童話般的小花園裏頓時充滿了瘆人的寒氣。

***

雨和丈夫被帶到了警局，一路上丈夫都在喋喋不休地解釋，說他們剛從國外回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我不知道啊！”

這是他說得最多的一句。

警察倒是挺客氣的，說現在只是讓他們配合調查，調查清楚沒有嫌疑之後自然會讓他們回家的。

“你別急。”

等待問話的時候，雨安慰起身邊暴怒不安的丈夫：“之前聽說旁邊的小區發生了命案，可能是抛屍到我們這邊來了......真是想想就後怕，老公，等這件事過後就聽你的，咱們把這套房賣了，換個更安全的地方。”

丈夫點點頭，依舊是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旁邊的小區發生了命案？”

他扭過頭突然問雨。

雨點點頭：“之前就和你說過呀！幸福小區，聽鄰居們一直在說這件事，快遞櫃裏發現了切斷的手呢。”

丈夫皺起眉頭，只說了句：“真晦氣。”

“對了。”雨突然拽了一下他的胳膊，有點好奇地小聲問他，“老公，我也是聽公司的人說的，錯了你別怪我哦，你是不是有個前女友，就住在幸福小區呀？”

丈夫整個人都僵住，雨還在等他的回答，兩個警官已經走了過來。

“你們兩個過來問話了。”

***

雨和老公被分別帶到了兩間審訊室，詢問她的是一個幹練的短發女警。

女警先問了她一些常規的關于個人信息的問題，雨很鎮定地一一作答。

“說說6月30號那天的事。”

女警問她。

6月30號......為什麽會問6月30號......

雨仔細思索，突然想起那天正是他們蜜月假期啓程的當天，便實話實說：“對了，那天我和老公要出發去國外度蜜月，訂的是7月1號淩晨的紅眼航班，所以30號白天我照常去公司上班，我老公在家裏收拾行李......那天晚上我們約好了在城裏見面，和幾個朋友一起吃飯，因為我們剛結婚嘛，很早就和朋友們約了好慶祝的，嗯......那天吃完飯我們又去酒吧喝了點酒，很晚才到家......就是這樣。”

“很晚？是幾點？”

“大概，十點過吧。”

一旁的記錄員飛速将她的話輸進了電腦裏。

女警又問：“你們到家以後，有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異樣？好像沒注意啊。”雨想了想，搖搖頭說，“我沒喝酒，回家就困了，他喝了，還暈暈乎乎的，對了，我記得老公說，離出發去機場還有一段時間，讓我去床上睡了一會兒。”

“所以回到家之後，你又睡了一覺？”

“嗯，是，我想起來了，他也說喝得太暈，要在客廳沙發上眯一會兒，還定了個鬧鐘，十一點半的......是的，那天他提前和司機說好了夜裏十一點半過來接我們去機場。”雨有點尴尬地笑了一下，解釋說，“是我娘家的司機，有時候我們要用車也會叫他，這件事你們可以去找他核實。”

女警又問：“那你們是什麽時候從國外回來的？”

雨老實回答：“前天上午，應該是快到中午那會兒，具體時間你們可以去查航班。”

“你們是一起到家的？”

“對呀。”雨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麽，“當時一進屋......”

見她又閉了嘴，女警便追問：“當時你們一進屋，是發生了什麽嗎？請你配合調查，不要隐瞞。”

雨遲疑着，最終說道：“當時一進屋，我就覺得家裏有股悶悶的味道，尤其是主卧裏面，那個味道很奇怪，而且，而且卧室外面的小花園裏，還有成群的老鼠......”

雨說完，心有餘悸地做了個深呼吸。

女警問：“當時為什麽不通知物業來處理？”

雨苦笑：“旅行剛回來太累了......而且我老公說，交給他處理......他大概是想等周末休息時叫人上門滅鼠......”

走出審訊室的時候，隔壁房間的門緊閉着，雨不由得朝那邊多看了一眼。她知道，丈夫就在裏面，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沒過多久，那個幹練的女警走過來，客客氣氣地對雨說：“女士，謝謝你的配合，你可以回去了。”

“可是我老公還——”

她下意識回過頭，朝那扇緊閉的門看去。

——你們抓錯人了！不是我！！！

丈夫歇斯底裏的聲音從那扇門裏傳出，清清楚楚傳進了雨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