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保護

013 保護

邵寒見狀，瞳孔放大，震驚地看着司墨，他沒想司墨會做出這樣膽大的舉動，還來不及為小孩解釋什麽。

男人猛地抽出別在褲腰裏的匕首，那泛着銀色冷冽的刀鋒刺得邵寒眼睛生疼，幾乎沒有思考，邵寒用自己的身體擋在司墨的面前。

在邵寒撲到司墨的那一瞬間，司墨瞳孔驟然緊縮，心中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

鋒利的刀鋒刺開薄薄的衣料，潔白的襯衣染上了紅色的鮮血，痛感頓時被放大，邵寒疼得臉色煞白，但他還不忘安撫身下的小孩，輕聲地說道：“弟弟，別怕啊。”

司墨微微顫抖着身子，笨拙地把手輕輕放在邵寒流血的地方，仿佛這樣就能堵住出口，不讓血流出來。

站在一邊吸煙的女人震驚地看着這一幕，鮮紅的血刺激着她的眼球，她低聲咒罵男人，“要是壞了老大的事，有你兜着走的。”

男人遲疑了一下，雖然也沒驚訝到了，卻嘴硬道：“殺個小孩怎麽了？”

“沒殺掉綁票就行了。”

女人冷哼，“你就祈求真的沒事！”

“蠢貨。”說完這一句，她轉身就走，或許是要給他們口中的老大說一聲這裏發生的事了吧。

男人也不管還在流血的邵寒，緊忙跟上女人的步伐，似乎在和女人商量什麽。

随着溫熱的液體流出，邵寒的身體也慢慢地失去體溫，意識開始變得模糊。

或許是賀州那傻小子終于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邵寒的耳邊漸漸地響起了小孩恐懼的哭喊聲，還有慌亂的腳步聲，有什麽冰涼的液體落在自己臉上。

邵寒艱難地睜開一條縫隙，入目的是司墨挂着兩行淚水的臉和呆住了的表情，更搞笑的是，他現在居然還有心思在想，“可算是看到小屁孩臉上露出來其他生動的表情了。”

他想問“哭什麽啊？”

可是他發現自己好像發不出聲音了。

又想用手擦掉司墨的眼淚，安慰小孩“不要哭。”

可是他發現好像沒力氣擡起手了，掙紮了一會兒，背上的疼痛使得他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上面。

意識消散的那一瞬間，邵寒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上一輩子他死時的畫面，在他靈魂體的上面還飄着個白色透明的團子，那團子好似有生命似的，圈圈圓圓的打着轉。

……

時間仿佛過去很久，邵寒意識沉沉浮浮之間，聽到了許多的聲音，有媽媽細弱的哭聲，有爸爸安撫媽媽的聲音，還有小孩的哭聲。

身體仿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運動，渾身都乏着無力，唯獨背上灼熱的火辣辣的感覺讓人無法忽略。

雖然他已經二十多歲了，可是他媽的，真的好疼啊！

過了一陣，火辣辣的感覺才慢慢消散，疼痛也減少了那麽一點點，他自己也艱難的聽清楚了那模模糊糊的聲音。

邵寒動了動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手指，想要說些什麽。

他張了張唇，可是幹燥沙疼的嗓子讓他無法吐出任何話語。

他想和媽媽說——別哭了，媽媽，我沒事的。

他想告訴賀州——不要再哭了，好吵啊。

他想問——弟弟呢？怎麽沒聽見他的聲音啊。

等到了後面，這些聲音又全部聽不到了，耳朵又清淨了。

——

白色的病房中布滿了溫馨的花束，淡淡的花香彌漫了整個房間，抹消了醫院原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在病房床的旁邊站着一個小孩，小孩過于白皙的臉此刻沒有什麽血氣顯得有點蒼白，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床上的小孩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一只手緊緊地握着躺在病床上小孩的小手。

“為什麽要替我受傷？”

“沒有人期待我的出生，明明我就那麽死了，也沒有人會為我感到悲傷。”

“為什麽……”

“你都要有新的弟弟了。”

“而我又要變得沒人要了。”

“我不怕疼的，我不需要你救我。”

站在床邊的小孩低聲呢喃着，每一句都帶着迷茫。

忽而，床上的小孩睫毛輕輕地顫動一下，站在床邊的小孩慌亂地想把手松開，可是卻沒能松開，那人緊緊拉住他的手，睜開了雙眸，虛弱地道：“弟弟啊，亂想什麽啊。”

“哥哥不是說過你永遠是我的弟弟嗎？”

“這麽快就忘了啊。”

他的語氣帶着打趣。

琥珀色的雙眸看着司墨要哭不哭的表情，覺得好笑又有些心疼他剛才聽到的那些，他含笑道：“弟弟怎麽不說話？”

司墨聲音有些僵硬，“說什麽？”

邵寒好笑地想，這小屁孩不會是在尴尬吧？

他故意打趣道：“欸，弟弟，我還沒死呢，你別擺着一副我已經死了的表情啊。”

司墨：……他沒有！

邵寒見司墨調整表情，不禁笑了起來，但他忘記他現在是個病患了，或許是笑得太誇張牽扯到背上的神經了，疼得他‘嘶’了一聲。

司墨着急地道：“你背後有傷，別笑了。”

邵寒心虛地道：“好的弟弟。”

他道：“怎麽不喊哥哥了？”

“我感覺我好久沒聽見你喊我哥哥了。”

心裏癢得慌，他想到什麽，得意地道：“弟弟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說話叫的就是我嗎？”

“‘哥哥’兩個字就是你第一次開口說的話。”

“還是我教的。”

司墨垂下眼眸，漆黑如墨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他當然記得，他想讓那個女人發瘋，也實在受不了第一次見面就不厭其煩地教他喊哥哥的小男孩。

邵寒以為小司墨在別扭，也不催，反正他也不急，只是繼續回憶往昔，“你學會走路也是我教的。”

然後露出一個司墨看不懂的‘老父親欣慰’的笑容。

突然病房門被打開，腳步聲響起，伴随着驚喜的奶聲嗓音。

“邵寒哥哥！！”

邵寒艱難地轉過臉，看向門外。

與此同時，小司墨從板凳上下來，退後了幾步。

賀州雀躍地跑了過來，可快到小邵寒的床邊時，他又停下來，站在床尾怯怯地看着小邵寒。

等大人們走過來後，小賀州躲在一個高大男人的身後，低垂着頭，抱着男人的腿，偷偷瞥向他。

白悅他們發現小邵寒醒了，連忙上前關心。

賀州看見白悅泛紅着眼睛，他的大眼睛也泛起了眼花，淚水不斷在眼眶裏打轉，他問高大的男人，帶着哭腔道：“小叔叔都怪我，邵寒哥哥才會疼的。”

屋裏的人都聽見小賀州說了什麽，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冷凝。

小邵寒嘆了口氣，“小賀州，過來。”

賀州望着高大的男人，語氣帶着詢問的意味喊道：“小叔叔。”

男人溫柔地揉了揉小孩的頭，“乖，沒事的，過去吧。”

小賀州走了過去。

“哥哥~嗚嗚……都……都怪我……要不……是我随便……嗚……亂跑出去，你你就不會受傷了。”

他雖然年紀小，平時還有點傻傻的，可是這一次他知道，如果不是他亂跑，邵寒哥哥和司墨就不會被他拖累被壞人抓去，邵寒哥哥就不會受傷了。

看着哭成淚人的小孩，邵寒艱難地擡起手，有力無氣地說：“你再湊近些。”

賀州聞言把頭湊得更緊了，預想中的責打沒有到來，他感受到柔軟的小手在他頭上游走。

賀州有些溫暖地想着，這還是除了小叔叔以外的人摸了他的頭，這麽一想，賀州覺得更內疚了，眼淚止不住地嘩嘩流下。

“邵寒哥哥……”

“乖不要哭了，不是你的錯，是那些壞人的錯。”

“嗚嗚嗚……”

白悅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兒子有些懂事得過頭了，鼻頭一酸，心疼不已，她希望自家的小寶貝能夠像別家的小孩子一樣，多點任性，不要那麽乖巧。

而在場的兩位alpha看着兩個小孩，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蘊量着的狠意。

司墨遠遠地站在一旁。

他面前仿佛有一條看不見的分割線，隔離了他和他們，他只能站在線外看着這溫馨的一切，而裏面的一切仿佛都和他沒關。

突然一聲熟悉的軟糯小孩子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切。

小邵寒朝着他粲然一笑，“弟弟過來。”

小司墨呆呆地看着小邵寒，小邵寒耐心地再喊了一遍。

小司墨慢慢地走了過去，小邵寒溫柔地揉了揉小司墨的頭，道：“弟弟，我受傷這件事只是壞人的錯，和你，和小州都沒有關系，知道嗎？”

小司墨遲疑地點頭。

小邵寒內心松了口氣，身體還很虛弱，沒多久困意便湧了上來。

病房裏漸漸安靜下來，只留下邵寒的父母在。

白色的床單與被褥襯得床上小孩臉色蒼白如紙，細密長長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抖動。

白悅看着寶貝如此受罪和懂事，眼圈一紅差點落下淚來。

“放心，我們的兒子一定會沒事的，我會替我們寶貝收拾那些人。”沉穩有力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身體被擁入一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白悅将全身的重量交付于邵應承，淡淡的信息素味道竄入鼻翼，她深深地嗅着，alpha的信息素慢慢安撫她不安的心靈，良久喃喃低語，“一定會好的。”

邵應承雙臂抱緊懷中嬌小的omega，低沉的嗓音輕輕地應了一聲：“放心吧。”

男人語氣平淡卻莫名帶有讓人信賴的意味，或許這就是alpha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