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老師處理家事，永琰不好再叨擾，就先離開了。”十五阿哥被胸口之中一陣一陣翻湧的不安驚慌襲擊着，這次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不等朱桂客氣兩句，他起身就向外頭走。

朱桂也不想讓家醜被十五阿哥看到，就沒有多挽留，只是廳堂的其他人就沒有十五阿哥的敏銳直覺了，一個個左顧右盼，打定主意要湊這個熱鬧。

朱桂胸口憋悶的很。

一高一矮，一老一少，兩個人被朱家護院冷着臉壓到廳堂外頭，十五阿哥與兩人錯身而過的時候，感受到有一股濃烈的視線盯在自己身上，沒忍住好奇扭過頭向注視自己的人看去。

是個面熟的老者。

恩？怎麽長得和皇阿瑪如此相似……

因為十五阿哥對來人抱着先入為主的賊人印象，待到第二息的時間才反應過來這個老者的身份。

！！！

“皇皇皇……”十五阿哥瞪大眼睛，全部心神都被眼前之人的深潭一樣的眸子攝去，一股致命的恐慌将他淹沒。

是皇阿瑪！他得逃！

十五阿哥攥着拳頭，腦袋生硬地轉正，同手同腳地往外走。

金錠兒豈能放過他，她高聲道：“十五阿哥，您怎麽在朱爺爺家？”

“十五阿哥您是來看青雉姐姐的嗎？”

“十五阿哥您吃過飯了嗎？”

在金錠兒的奪命連環提問下，十五阿哥挺得僵直的脊背慢慢變得彎曲，回過頭眼神悲憤地瞪着金錠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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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丫頭心眼子怎麽這般的壞！

乾隆将目光從自己最看中的兒子臉上收回，語氣淡淡道：“永琰，是不曾認出朕來嗎？”

永琰不敢和他皇阿瑪對視，強撐着心神，眼神慌亂地解釋：“原來是皇阿瑪啊，兒臣還好奇一個賊怎麽會……”

怎麽能說皇阿瑪是賊呢！永琰在心裏抽了自己兩個大嘴巴，找補道：“不是，兒臣的意思是，沒想到能在老師的家中看到皇阿瑪……”

十五阿哥的聲音越來越小。

乾隆似笑非笑，眼神冰涼地哼了一聲：“朕也沒想到朕的兒子和朱愛卿的關系如此親近。”

十五阿哥身子抖了抖，不再為自己辯解，認命地垂下頭，等候他皇阿瑪的處置。

私底下結交朝中大臣，與老師交往過密，和大臣女眷關系不明……

這一系列罪名，十五阿哥不知道接下來迎接自己的會是什麽暴風疾雨。

考驗金錠兒演技的時候到了，金錠兒錯愕地擡起頭，看着乾隆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而後深以為然地自我肯定道：“我就說老爺爺您瞧着氣質斐然，渾身騰躍着龍虎之氣，尋常老人家可不像您這麽精神矍铄，您竟然是我阿瑪最愛戴最欽佩的皇上啊！”

十五阿哥聽道金錠兒一連串的溢美之詞，簡直快将自己的一口好牙給咬碎了，這丫頭如她阿瑪一般雞賊奉承！

也如她阿瑪一般令人惱恨！

乾隆冰冷的神色因為金錠兒的一溜馬屁回暖了不少，好奇地問她：“知道了朕的真實身份，你不害怕朕？”

金錠兒不解道：“臣女為何要害怕皇上，皇上您是天底下所有百姓的慈父，是護佑我們安定生活的參天大樹，臣女親近您還來不及，怎麽會産生畏懼的心理？”

乾隆渾身舒适嗎，看着金錠兒的目光越加柔軟，與小十那般嘴甜，還是女兒家更讨人喜歡。

十五阿哥嘴角抽抽，這都是媚上的讒言！

然而金錠兒的話還沒有完，她意味深長地瞥了一臉恐懼的十五阿哥一眼，繼續道：“若是有人畏懼您，一定是做了對不起您的事情！”

乾隆眼睛轉了轉，瞧見了金錠兒眼角的小興奮，心底覺得好笑，永琰肯定是和這鬼丫頭有過過節，被這小丫頭專門針對了。

不過她講的話也沒有錯。

永琰若不是做過忤逆了自己意願的錯事，見到自己怎麽會驚慌到如此地步？遇事就驚驚慌慌，心性太不沉穩。

還需要磨砺。

壓着金錠兒和乾隆的護院就傻傻地看着手下的小賊……和這個老賊，态度鎮定地與府上的貴客一來一往，意識到自己壓着的老者是什麽身份後，他們腿腳立馬就軟了。

這其中一個賊人竟然是皇上！

但是這年頭做皇帝的竟然這麽窮的嗎……還需要來臣子家行竊？

他們在外頭震驚着賊人身份竟有這樣戲劇性的反轉，廳堂裏頭的人已經等不及了，朱桂催促：“怎麽回事兒，壓兩個小賊過來怎麽還磨磨蹭蹭的！”

裏頭出來人罵道：“沒聽到老爺的吩咐嗎，你們兩個在那裏愣着做什麽，還不趕緊将小賊…… ”

此人目光停在乾隆臉上，拐了個彎繼續道：“……和老賊壓進來！”

兩個護院無助極了，乾隆對他們笑笑：“辛苦了，我們自己進去就好。”

護院如釋重負如獲新生，看着乾隆帶着身後一大一小，一絕望一興奮的兩人進了廳堂後，對視一眼默契地收拾行李去了。

老爺危矣！

他們做下人的就不拖老爺後退了，這年頭皇帝都出來另謀生路了，他們兩個還是繼續回寨子做山大王吧！

聽道腳步聲，朱桂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威嚴地掃向賊人：“就是你們兩個小！小小小……”

朱桂哆嗦着牙齒，下一個“賊”字死活叫不出口。

十五阿哥十分理解他老師的心情，同情地低下頭。

兩邊更早看到乾隆的人已經紛紛化身為縮頭的王八，雙手乖乖地搭在膝蓋上，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只要不呼吸，皇上應該看不到他們的吧……

朱桂抖着一雙老寒腿從太師椅上滑下來，跪伏在地面上，“皇上贖罪！臣……臣……哎呦！”

自己做的孽自己受，剛才還作為他殺威被重重地放在桌上的茶杯咕嚕嚕地從桌上滾了下來，精準地砸在了朱桂貼地的腦袋上。

乾隆看過渾身狼狽的朱桂一眼後，走到剛才朱桂做過的位子上坐了下來，眼神掃向下頭的兩溜“王八”。

“你們誰給和愛卿家的閨女讓個座？丫頭為了讓朕吃上口熱飯可是累壞了。”

兩邊的官員的屁股紛紛離開了位子，渴望被解救的熱切眼神争前恐後地投向金錠兒。

金錠兒脖頸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雙手來回打擺：“臣女不累，十五阿哥臉色看着不太好，十五阿哥先坐！”

乾隆目光又回到永琰身上。

十五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