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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校花孫明娅，之前是七班的，俞詩遠遠看到過幾次，後來某個課間因為走得急在走廊上不小心撞到了她，女孩兒五官精致，皮膚如白瓷般細膩，那麽近距離看着都毫無瑕疵，在她道歉後笑着說沒關系。

漂亮，溫柔。

魏霖霖後來感嘆:“樂極生悲，忘了孫明娅這學期也和我們同一個班，她可千萬別對季馳南有意思，不然我大概得靠邊站了。”

“她要是真對校草有意思，”俞詩推了一下眼鏡說，“不在一個班也不影響什麽。”

“那不一樣啊，天天見面和偶爾見面還是不同的。”魏霖霖手托着腮，滿臉悵惘，“現在就看岑逍能不能把她拿下了，我看八成不能。”

俞詩微頓了頓問:“他喜歡孫明娅？”

魏霖霖輕嗤:“喜歡她那張臉吧應該，男生不都這德性，哎不過話說回來，我喜歡季馳南也是因為臉。”

俞詩沒接話，想起上次在食堂遇見孫明娅時岑逍臉上的表情。

他那樣大咧咧，混不吝的性格也會因為喜歡一個人而緊張。

魏霖霖也沒再繼續說，兩人被同樣惆悵的情緒籠罩，只不過一個眼底，一個心裏。

那段時間她情緒一直有點低落，魏霖霖幾次約她出去都找借口拒絕了。

“幹嘛啊？你最近怎麽了？”在又一次約她去吃火鍋被拒後魏霖霖十分不解地問，“要不是非常了解你，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失戀了。”

她勉強笑道:“當然不是了，只是快考試了，我要努力複習，我媽說我這次要考不好就讓我寒假去補課。”

很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實是刻意回避，不該有的希望，到最後注定是一場空妄。

魏霖霖不信:“得了吧，你哪次沒考好，再說吃個飯又耽誤不了多久，我都跟岑逍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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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算了，你自己去吧。”

“你不在就我一個人面對那幾個男生多無聊，去吧去吧，就當是為了我。”

魏霖霖一個勁兒哀求，最後還是把她拽去了。

吃飯地點在南陵街附近，那天具體什麽情形俞詩已經忘了，只記得後來吃到一半遇見了孫明娅，她和王珊還有另外幾個同學從樓上下來，王珊笑着和他們打招呼，說這麽巧早知道就一起了。

“哪有那麽多巧合。”待孫明娅一行人離開後，張欽添嗤笑了聲，“我看是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魏霖霖狐疑地問:“什麽意思？”

張欽添擡頭看向岑逍:“你早就打聽好了這家火鍋店是孫明娅她舅開的所以才來的吧？”

岑逍剛喝了口啤酒，聞言險些嗆到:“卧槽我真不知道，就随便找了家店，誰還打聽老板是誰，不過，你是怎麽知道的？該不會自己私下打聽了吧？”

“我閑得。”張欽添夾了一筷子毛肚丢進鍋裏，“趙北北上次提過。”

岑逍“哦”了聲，緊接着一笑:“該說不說，味道還不錯，下次再來。”

魏霖霖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八字沒一撇就照顧人家裏生意了？”

岑逍:“等你以後要是開店了，哥也去給你捧場。”

魏霖霖撇嘴:“誰稀罕。”

岑逍啧了聲:“那是，你眼裏就只有南哥是香饽饽，是鮮花，我們都是陪襯的綠葉。”

“呸。”魏霖霖不跟他理論，轉頭問身邊的人，“季馳南，你喝不喝雪碧？等下我去買。”

季馳南婉言拒絕:“不用了，我現在不喝。”

“不客氣，你想喝什麽就跟我說，反正我離得近。”

“謝謝。”

魏霖霖對季校草的喜歡是毫不遮掩的，用她的話說已經不能是暗戀了，而是明戀，俞詩對此不能理解，她想如果哪天自己那些深埋心底的秘密公之于衆，那她第一反應絕對是落荒而逃。

-

這一年的新年來得很早，除夕晚上吃完餃子，她接到魏霖霖電話，讓她去她家那邊的公園放煙花。

彼時家裏鬧哄哄一堆人，她正嫌吵得慌，于是騎着電動車出門了。

兩家離得有點遠，騎車要半個小時，她直接到了公園，周圍很多人，她正打算發消息問魏霖霖什麽時候出來，這時腳邊突然“砰”一聲響，她毫無防備，吓得差點驚t?呼出聲。

擡頭，只見對面倆熊孩子手裏拿着盒炮仗，正得意洋洋沖着她笑，其中一個大點的估計是樂于看到她驚恐的樣子，還欲故伎重施。

只不過還沒來得及動作，忽然被人按住了後頸，伴随着一個懶散的聲音:“拿炮往人身上扔，很好玩是吧？”

那雙手力氣很大，小孩兒掙脫不開，于是連聲讨饒，說再也不敢了。

那人居然也不依不饒:“這就完了？跟人道歉。”

倆孩子立即乖乖跟她道歉，然後一溜煙跑了。

“沒事吧？”岑逍随後走過來問。

“沒。”俞詩搖搖頭，“就是吓了一跳。”

“現在的小屁孩真是無法無天的。”岑逍笑了聲，“我要是家長就直接薅過來一人抽一下子。”

“你也是霖霖喊過來放煙花的？”俞詩問他。

“我不放，我路過看看。”岑逍穿着黑色羽絨服，雙手插兜，笑容有點壞，“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想約南哥出來，但南哥不來。”

“哦。”俞詩點點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只好說，“今天人好多啊。”

“那當然了，過年嘛。”岑逍說完目光瞥到她身後，“過來這邊。”

俞詩懵懵地沒反應過來，岑逍于是伸手拽了下她胳膊，把她拉到身後:“有人準備放煙花了。”

随意又自然的一個動作，在他那裏不過是舉手之勞，然而俞詩心跳卻一剎那驟然失序，臉也紅了，她在失控的心跳中堪堪感到一絲慶幸，幸虧現在是晚上看不清。

兩人又往後退了幾步，站在一棵大樹下，與此同時煙花已經開始放了，随着動靜很大的“砰砰砰”聲音，周圍的人都擡頭看着空中。

大概只有她是偷偷看向了身邊的人，他仰着頭，那雙好看的眼睛帶着點笑，在煙花的照耀下特別特別亮。

後來魏霖霖來的時候岑逍已經走了，魏霖霖帶着她堂弟，兩人抱了一堆煙花，姐弟倆膽子都大，都要自己放，俞詩不敢，魏霖霖于是給了她幾支煙花棒，讓她自己在一邊玩兒。

那晚她回到家已經十一點了，家裏還鬧騰的很，她上樓回了自己房間，洗完澡出來卡着時間發了條朋友圈。

新年快樂。

配了一張燃燒的煙花棒照片。

零點一過，外面傳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康如珍在院子裏問她要不要吃餃子，她說不吃，然後把窗戶關好。

朋友圈裏有新的提示，點進去發現岑逍給她剛發的動态點贊了。

盡管緊跟着下一條魏霖霖發的動态他也點贊了，但那一刻她心裏依然湧起雀躍，就好像兩人之間有了某種隐秘的關聯，讓她在新年第一個夜晚心動了很久。

-

高二下學期有段時間魏霖霖和岑逍成了同桌，而她在他們前桌，因此關系要比之前更加近。

後面兩人是話痨，還都是坦坦蕩蕩的話痨，瞅着空兒就說話，有什麽說什麽，很多事情她想不聽到都難。

“岑逍，下周末就五一了，到時候我們去爬龍楓山吧？”

岑逍估計是剛睡醒，聲音聽着都一股懶意:“我們？你和我啊？不幹。”

魏霖霖“嘁”了聲:“跟你說正經的呢，你叫上季馳南和張欽添，我把小詩也帶着，咱五個一起。”

岑逍打了個呵欠:“我說你每次都玩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把戲，真當人看不出來呢。”

魏霖霖毫不在意:“看出來又怎麽了？只要不戳破就行了，你還好意思說我，上回王珊喊你搬東西，你要不是為了在孫明娅面前刷好感會幫她嗎？”

“當然了，我是個樂于助人的好學生，這一點可是得到老高認證的。”

“滾吶，還挺會順杆爬，我跟你說，你對孫明娅的喜歡說白了就是見色起意，太淺顯了。”

“說得好像你喜歡南哥不是看臉一樣，你自己聽聽這話有說服力嗎？”

“那不一樣，我對他可是一心一意的，你要是遇到個比孫明娅更漂亮的，肯定馬上就移情別戀了。”

“你給我上一邊去。”

俞詩本來是在記筆記的，後來幹脆停了，從桌洞随手抽了本詩集出來，她同桌是個憨憨的男生，也将後面那倆的話聽了個大半，驚訝地問她:“原來岑逍喜歡孫校花啊？”

她盯着封面上的《你是那人間四月天》，說:“是的吧。”

男生想了想，點頭:“也是，畢竟是校花呢，那麽漂亮，不過魏霖霖喜歡校草我就不理解了，校草又不是人……”

話音未落便被魏霖霖拿練習本在腦袋上拍了一下:“說什麽呢？誰不是人了？”

“是清冷的神。”男生補完後半句，岑逍這會兒出去了，他放肆地問，“逍哥真的喜歡孫校花嗎？”

魏霖霖:“幹嘛？你沒發現有孫明娅在場他整個人就變得矜持了嗎？”

男生神秘兮兮道:“可孫明娅好像對季校草有意思哎，上回我還看到給他送水來着，而季校草和逍哥關系一向很好，你說他倆不會因此兄弟反目吧？”

魏霖霖立刻不樂意了:“滾滾滾，我看你是電視劇看多了，至于麽？季馳南壓根就不搭理她。”

整個課間俞詩都在聽八卦，看着置身事外，其實心情很低落，一點也感受不到人間四月天的美好。

晚上放學魏霖霖還問她今天怎麽了，一副有心事的樣子，她搖頭說沒什麽，可能昨晚熬夜了。

之後魏霖霖又提起校門口新開了家煎餅果子店，說生意很好，她明早六點半就起來去排隊。

俞詩知道她一向愛睡懶覺，不解地問:“有那麽好吃？值得你一大早上的去排隊？”

魏霖霖笑着說:“我買倆，我一個，季馳南一個，你要不要？給你也帶一個。”

“我不要，我習慣在家吃早飯。”俞詩說完看了她一眼，雖然不想打擊她的積極性，但還是建議，“要不你還是買一個吧，季校草不吃別人送的早餐，那天我看到隔壁班的盧薇給他帶包子他都沒要。”

魏霖霖輕快地說:“說不定煎餅果子他就要了呢，我前天還看到他在排隊買呢，試試呗，他要不要我就吃倆。”

俞詩沉默了片刻，然後問她:“他如果拒絕你你不覺得尴尬嗎？”

“不覺得。”魏霖霖樂滋滋地說，“他只要不是拒絕我一個人就行。”

俞詩不能理解這種心态，魏霖霖面對季校草任何時候都是大大方方的，各種找機會接近，她不行，她在這方面非常被動，哪怕和岑逍成為了前後桌，算是比較熟悉了，但私下裏遇見，她還是會緊張。

那次她坐公車去城郊的親戚家送東西，出門的時候還晴空萬裏，回來卻下起了瓢潑大雨，幸好她當時已經到了站臺，不至于被淋成落湯雞，但要乘坐的這班車還要一個小時後才能到，她于是坐下來一邊玩手機一邊等。

整個站臺就她一個人，雨大風急，時不時有雨點吹到身上，不冷，但涼涼的。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響起一陣轟隆的摩托車聲，她起初還沒在意，那車卻在她跟前停了，随後車上的人喊她:“小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