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 9 章

趙拾夏原以為今早攝政王不過是心血來潮叫她做頓飯。

哪知接下來的午飯晚飯都叫她做了。

這一天忙活下來,着實把她給累傻了。

蕭衍穿過來時,只見她如一灘爛泥一樣癱在床上,嘴裏還罵罵咧咧。

“這特麽是山豬吃不了細糠麽,放着好好的山珍海味不吃,非要吃大鍋菜?到底是個什麽奇葩哦。”

蕭衍:“???”

這是在罵他?

罵他是山豬???

簡直大膽!

——他今早只是為了确定,是否只要出自她手的食物他便能嘗到味道,所以才叫她做飯。而結果印證了他的猜測。

雖然不知為何會如此,但至少證明他的這個頑疾是可以破解的。

……畢竟好久沒嘗到飯菜的滋味,後頭忍不住又叫她做了兩頓,怎麽就成“山豬吃不了細糠”了?

“哪有這樣的?七兩銀子招人進來做點心,現在要幹十五兩銀子廚子的活兒,這不就是赤裸裸的剝削麽?萬惡的封建主義!”

蕭衍:“???”

何謂……“封建主義”?

他怎麽聽不懂?

“必須得加錢!要不然明兒老娘就不幹了,哼!”

蕭衍:“……”

怎麽說得他一毛不拔一般。

這丫頭是掉進錢眼裏了麽,這麽愛錢。

正生着氣,門外忽然響起陌生的聲音:“有人嗎?”

趙拾夏一愣,忙起身開門瞧,卻見是兩個丫鬟,一個高挑,一個稍矮,卻俱是腰身纖細,容貌姣好。

府中僅有攝政王一位男主子,平素光顧點心房的除過小厮太監,便是張大娘王大嬸他們,甚少有丫鬟來,趙拾夏有些意外,問道:“有事嗎?”

便見那矮些的先道:“我們想來要點豬油。”

“豬油?”趙拾夏一愣。

個子高些的丫鬟點了點頭,“做香膏用的,只要一點就好。”

趙拾夏明白了,卻搖了搖頭道:“對不住啊,我這裏沒有豬油。”

個子矮些的道:“做點心的怎麽會沒有豬油呢?實在不行我們出錢買便是。”

趙拾夏解釋道:“不是不給你們,我确實不用那個,要不你們去膳房找找?”

卻見那兩個丫鬟相視一眼,個子高的又道:“那能不能給我們點紅糖?妹妹來了月事,肚子痛呢。”

趙拾夏便點了點頭,取了些紅糖給了對方。

矮個子丫鬟道了聲謝,又拿出一只小盒子道:“這是我們自己做的香膏,可以滋潤肌膚,一點心意,請收下吧。”

盒子雖未打開,卻已經能聞到那股香味,趙拾夏搖頭道:“不用客氣,一點紅糖而已,再說這是府裏的,又不是我自己的。”

那高個子的丫鬟卻硬将紅糖塞到她手裏道:“你也不必客氣,這個也是用府裏的東西做的,對肌膚很好,且試試吧。”

話音才落,卻見王大嬸揣着東西朝點心房走了過來,那二人再未多說,只拿着紅糖走了。

待來到近前,王大嬸回頭望了望那二人的身影,問趙拾夏道:“這不是集芳園的丫鬟嗎,她們怎麽來了?”

趙拾夏道:“嬸子認識她們?”

王大嬸點頭道:“當年先帝賜給王爺十二個美人,可惜王爺不要,要放她們出府,有幾個出去了,有幾個說出府沒有活路,便留下來當了丫鬟,這兩個是最出挑的,高的那個叫春茹,矮些的叫翠榮。管家将她們安置在集芳園。這些年王爺不在京城,府裏又沒有女主子,她們整日可清閑了。”

話音落下,蕭衍也想了起來,那已是五年前的事了,不提都已經忘記。

看這婆子知道很多,難道宮中那樁秘辛是她告訴趙拾夏的?

卻見王大嬸又對趙拾夏道:“這些人從前在宮裏待過,心眼兒一個比一個多,你可小心着些。”

說着又把揣着的碗放她懷裏道,“你今兒忙得沒過去吃飯,我給你帶過來了,趕緊趁熱吃吧。”

趙拾夏順手将那盒子放在了一旁的櫃子上,趕緊把碗接了過來,笑道,“還是嬸子疼我,謝謝嬸子。”

……

夜色漸深,回到集芳園的值房,翠榮将方才要來的紅糖一把扔到桌上,道:“看那做點心的一身灰頭土臉,怎麽會入得了肅王的眼?是不是弄錯了?”

春茹道,“不會錯,就是她把呂廚子擠兌出去的,今日還一連給肅王做了三頓飯。”

翠榮道:“那今晚出手麽?”

春茹點頭道:“當然,機不可失。”

~~

填飽了肚子,趙拾夏又開始給貓咪們做飯,又是收拾爐火,又洗鍋倒水,蕭衍也一直默默看着。

呵,給他做飯嫌累,給貓做飯卻樂此不疲?

老實說,今天累是累些,但好處也是有的,晌午做小雞炖蘑菇,她悄摸剃了塊雞胸肉,晚上炖魚,她又偷偷割了塊魚腩……此時将雞胸肉魚腩剁碎拌入雜面,再上鍋蒸,不多時,房中就已經飄起香味。

卻聽喵喵兩聲,那只黑貓與貍花貓已經進了房中,蕭衍知道,那只橘貓必定也很快就會來,以防上回的情景,他立即從糖罐抽身,逃離房中。

哪知才出了門口,卻見牆頭一道橘影閃過,他忽的一陣暈眩,等再定神之際,已經又附身在了那只橘貓身上,鑽進了那間屋子。

“???”

這究竟是為何!!!

正氣憤無語之際,趙拾夏卻咦了一聲來到他面前,伸手撓他的貓頭道:“小橘橘你今兒第三,也挺早啊。昨晚吃了豬心是不是好多了?不害怕了吧?”

蕭衍:“……”

剛才還罵他是豬,如今對這只貓卻這麽溫柔。

……但是,她撓得好舒服,他甚至已經控制不住的擡起頭,好叫她繼續撓他的下巴……

撓了一陣,卻聽她又道:“今晚還有好吃的,等着,我就去端。”

說完便起來去了爐子前。

蕭衍回神,決定趁開門之際,先走為妙。

然而随着趙拾夏将鍋蓋掀開,一股濃香迅速湧進他的鼻尖,叫他根本無法向外跑去,反而如其他貓一樣湊到了她身邊。

不知怎麽,今晚這個貓飯聞起來格外香,一下又引了三四只貓來。

等趙拾夏将貓碗擺好,衆貓便争相開吃起來。她欣慰的挨個摸貓頭道:“好吃吧?今兒這飯裏可是實打實的雞肉魚肉,都是你們喜歡的。”

小黑在胡吃海塞中發出兩聲呼嚕,【好吃好吃!你終于發財了?】

趙拾夏嗐了一聲:“哪兒那麽容易發財?這是我今兒給攝政王做飯的時候悄摸眛下的。”

正在本能與理智中艱難掙紮的蕭衍:“???”

又聽她道:“反正也就一點雞胸魚肚子而已,你們看守門戶也有功勞嘛,吃吧。攝政王不會生氣的。”

蕭衍:“……”

她倒很是會說。

……不過還好,今日吃的總算不是下水了。

如若風卷殘雲,不多時,貓們就把飯都吃光,又紛紛舔起了爪子。

今夜本想來查探哪知又被迫吃了頓貓飯的蕭衍終于能控制自己的貓身,打算找個機會溜出門去。

然而還沒擡步,卻見有幾只貓忽然齊齊定住,一同望向了門口的方向。

緊接着,又見其中的那只黑貓忽然跳起沖向門口,等它再轉頭過來,卻聽趙拾夏驚呼一聲:“蠍子!”

蠍子?

蕭衍一頓,忙仔細瞧去,卻見那黑貓口中果然正咬着一只蠍子。

約莫兩寸來長,通體泛紅,還在揮舞尾巴上的毒針。

如今已經天寒地凍,怎麽會有蠍子?

他正奇怪,餘光瞥見門口又有動靜,仔細瞧去,竟是又有蠍子爬了進來,密密麻麻,接連不斷,一時數不清多少只。

這情景,直叫人頭皮發麻。

尤其那蠍子比尋常的要大,還是紅色,想來應有毒。

卻聽趙拾夏咦了一聲:“天竺紅蠍?劇毒的玩意,這可不常見啊!”說着卻朝那些蠍子走了過去。

蕭衍心間一緊,即是劇毒,她怎麽不躲?

趙拾夏何止不躲,甚至伸手捏起一只,拿在手裏仔細瞅了起來,口中念念有詞道:“嗯,四年貨,品相不錯。”

“???”

緊接着又見她朝那些貓們招呼一聲:“小可愛們,抓蠍子!咱們要發財啦!t”

蕭衍:“???”

頃刻間,衆貓紛紛撲向門口的蠍子群,上嘴的上嘴,上爪的上爪,甚至還有嘴爪一起上的,那叫一個歡騰。

趙拾夏則趕緊找出只罐子挨個收蠍子,人貓配合之下,沒費多少功夫,房中的蠍子已經盡數被捉了個幹淨,門外也再沒有爬進來的。

數了數,大約二十來只,趙拾夏十分滿意,小心把罐子蓋好,放在一旁。

蕭衍從瞠目結舌中回神,開始思考一個問題,她要這些蠍子做什麽?

卻聽趙拾夏滿是得意的自言自語:“這玩意兒可是上好的藥材,越毒的越貴!這一罐子還不得賣個二十兩銀子,發財了發財了!”

蕭衍:“……”

好吧,竟然又是為了銀子。

不過,今夜這麽多毒蠍,絕非偶然。這些蠍子究竟從何而來?

正想着,卻見趙拾夏又拿出只小巧罐子,打開後直接丢進了裝蠍子的大罐子裏,便聽罐子裏一陣騷動,蠍子似乎很是興奮。

她點了點頭:“果然。沒想到王府裏還有這樣的高手。”

高手?

蕭衍一下想了起來,她剛才丢進去的,似乎是方才集芳園中的那兩名丫鬟給她的“香膏”?

難道其中含有這些毒蠍的誘餌?

等等,她又是如何看出來的?

正琢磨着,卻見她又從那罐子裏拿出兩只蠍子,對貓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們幾個方才不是聞到蠍子的氣味了麽,帶上這兩只蠍子,再去外頭抓幾只新鮮的老鼠,千萬不許弄死,一并丢到這蠍子的來處。我有貓條獎勵,誰抓的多就獎勵的多。”

蕭衍:“……”

什麽亂七八糟的,虧她想得出來。

而且那些貓能聽懂麽?

然下一秒,卻見那幾只貓紛紛喵過之後便出門而去,似乎真聽懂了一般。

孩子沒白養啊!

趙拾夏欣慰的點了點頭,正欲關門,忽然發現阿橘還沒出去。

她奇怪道:“阿橘,你不想吃貓條麽?”

蕭衍像看神經病一樣看她一眼,而後也往外跑了。

呵,區區一只貓條,想使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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