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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星眠:“......”
曉倩狠狠憋笑,差點鑽桌底下去樂:“哎,這話我不同意啊,是夫是妻怎麽了?還規定屬性了?”
“哎,口誤口誤,沒別的意思。”大周趕忙說,“就看他倆好看,怎麽都般配。”
大周低頭瞪向地面,很明顯也在努力憋笑。
傅星眠張了張嘴,實在掏不到一句合适的話怼上去,可憐他一個文學工作者,竟然對付不過周寧歲這麽個缺德玩意。
就煩這嘴上沒把門兒的皮實貨!
傅星眠甚至被打趣得渾身發熱,很不好意思,臉要紅。然而他一扭頭......
——張一秋一張臉爆紅,跟掉紅漆杠子裏剛薅出來似的。
“草木哥臉紅了。”曉倩眼尖,立刻說。
“對啊,怎麽臉紅了?”周寧歲笑眯眯地打量張一秋,“還沒喝呢。”
傅星眠:“......”
傅星眠聲音有點低:“我都說過別欺負他了。”
周寧歲瞅了眼傅星眠,雖然喝了酒勁頭挺高,但也能看得出到火候了,再瞎扯,可就有點過分了。
周寧歲笑着擺擺手:“不好意思,實在沒忍住。”
周寧歲頓了頓,補充道:“你家張草木太好玩了。就沒見過這麽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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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倩笑得前俯後仰。她不認生,像找到隊友一般,對着周寧歲樂呵:“是吧是吧,我覺得草木哥超級可愛。星眠哥也超級可愛。他倆在一起真的可可愛愛。”
“沒錯。”周寧歲晃蕩一腦袋白酒,胡咧,“可可愛愛。”
傅星眠:“......”
大周心想:“人不要為難自己,我還是笑吧。”于是破口低笑。
張一秋幹巴巴地咳嗽了聲,頂着一張大紅臉,揪來瓶啤酒,眼珠子轉悠一圈沒找到瓶起子,幹脆簡單粗暴,用牙一啃。
“噗呲。”一瓶啃開。
“那個......寧歲哥,我們喝酒吧。”張一秋抿了抿嘴巴,臉好像更紅了。
這不能怪張一秋。他碰上傅星眠就臉紅心跳,更別提當着傅星眠的面,被傅星眠“娘家人”調侃。
鄉下alpha沒見過世面,激動了。
張一秋酒都忘了倒杯裏,拎起瓶子就和周寧歲的小杯碰了下,然後仰頭咕咚,一口灌掉半瓶。
張一秋用手背抹了下嘴角。
周寧歲挑起眉毛:“豪爽!你這個弟妹好!大哥高興!”
一聽“弟妹”倆字,張一秋眼睛一亮,又擎起酒瓶,把剩下半瓶咕咚了。
“哎......”傅星眠忍不住拽張一秋胳膊,“你喝太急了。這不行。”
張一秋轉過頭。他嘴唇被啤酒浸得紅亮,臉頰因為害臊還燒着,眼睛倒是清明。
天色漸深,夜徹底來了,他清透的眼突然望過來,像一對利箭猛地紮進人心裏,讓傅星眠心頭一蹦——就好像他第一次遇見張一秋那樣,只一眼,就被擊中了。
一句俗話叫“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肯定是對的。不然張一秋的眼怎麽那樣能攫人心?
傅星眠的初戀是張一秋的眼睛。一見鐘情。他先愛上這雙眼。星星般璀璨。
“沒事的。”張一秋用以往認真的語氣和傅星眠說,“我喝啤酒喝不醉,第二天也不會頭疼。其實就跟喝水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周寧歲越來越上頭,一拍桌子,誇出實情,“千杯不倒。”
“白的可不敢這麽喝。”張一秋笑了下,還挺謙虛。
“噗呲。”他說着又用牙啃開一瓶啤酒。
火鍋湯水靠幹了,曉倩就去廚房拎熱水壺過來加。帶牡丹遛彎回來的阿鄰奶奶瞧見桌上盤子全都見底,又去弄了很多吃食過來。
她笑眯眯的特別開心,家裏這麽熱鬧,還那麽多大小夥子,人比辣火鍋更熱騰,哪能不樂。
牡丹吃飽了,倒是不再要吃的,但還舍不得火鍋的噴香,就窩來桌邊趴下,張一秋大腿上的小葡萄一見牡丹,像孩崽子見到娘,立馬伸出試探的小爪爪,想要牡丹“抱抱。”
張一秋臉上帶笑,把小葡萄從腿上薅下來,抓到牡丹後背坨好。
小葡萄像歸家的寶寶,舒舒服服抻開,癱成貓餅,“咪”兩動靜。
牡丹沒啥反應,習以為常,懶洋洋打出個哈欠,好不惬意。
“這對貓狗處的好啊。”周寧歲看見新奇似的說,“跟情侶似的。”
“小葡萄一撿回來就是牡丹帶的,從小養,感情當然好。”張一秋說,“不過過段時間小葡萄再大點,可能就不能這麽馱着了。”
“養成。”周寧歲看狗看貓極為順眼,禿嚕嘴兒道,“到時候還會有別的姿勢。”
“......”
這話吧,好像沒什麽問題,但是不是哪裏不對?算了,反正沒有證據。
阿鄰奶奶那邊也不回屋裏,深秋臨冬的夜,她穿得暖暖的,推來個皮革椅子,仰靠着坐在門口。前頭是孫兒輩的瞎扯淡,院子裏騰滿熱氣,擡頭有星河宇宙。
院裏吊的一串暖橙色燈泡全部點亮,柔軟的光照在她身上臉上,讓那布滿褶皺的皮膚光澤起來。她微微阖眼,嘴角勾有笑。
歲月靜好。
傅星眠腦子裏冒出這個詞兒,看阿鄰奶奶看失了神。他身體被火鍋的熱辣烘得暖噓噓,一顆心像泡進溫水,軟軟的。
這一刻他好愛這裏。他好愛他的家,好愛父親的家。
多好的斜陽塢。多好的故土。
故土是根,深深的根。盤結錯雜。
“喝喝喝!”耳邊又傳來周寧歲變調的叫喊,助威似的。從語調判斷,傅星眠确定他已經喝多了。
才溜神兒幾分鐘,傅星眠低頭一看,愣了一下——張一秋腳邊竟然已經有四個啤酒瓶了。
他還啃開了第五瓶。
“別喝了。”傅星眠忙拉住張一秋。
他着急,說話聲有點大,引得阿鄰奶奶也看過來。
張一秋察覺到阿鄰奶奶視線,揚起手裏的酒瓶晃晃:“奶奶,今天高興,我就喝一點。”
阿鄰奶奶點點頭,豎起食指比了個“1”,她又瞅了眼對面踩在醉鬼邊緣的周寧歲:“別喝太多了,尤其讓寧寧少喝點,我看已經醉了。”
“知道了。”張一秋笑着說。
傅星眠記得大周說過,阿鄰奶奶是不喜歡張一秋喝酒的,張一秋就連開酒吧都沒告訴奶奶。
今天估計是氣氛太好了,還有客人在,阿鄰奶奶難得這樣高興,才松了口兒。
不過“1”是什麽意思?
傅星眠問張一秋:“奶奶比個‘1’什麽意思?”
張一秋回答:“她是限制我只能喝一箱啤酒。”
“一箱?”傅星眠懷疑聽岔了,“一箱?”
“嗯,一箱,十二瓶。”張一秋說。一臉輕松。
傅星眠震驚:“你到底是有多能喝啊?”
“真沒事。”張一秋笑了下,對傅星眠說,“不是我瞎說,啤酒......我真的跟喝水一樣。”
傅星眠知道他不會瞎說。
“我作證。”大周插進來一句,“他真的跟喝水一樣,啤酒能踩着箱子喝。”
“猛!”周寧歲豎起大拇指,“猛A!不愧是我弟妹!”
可想而知,這句話讓張一秋又和周寧歲幹了半瓶。
傅星眠:“......”
傅星眠無語。
“星眠哥。”大周看了眼一直笑着的阿鄰奶奶,小聲和傅星眠說,“阿鄰奶奶不讓草木喝酒,其實是因為爺爺。”
“怎麽說?”傅星眠幾乎沒聽過爺爺的事,很想知道。
阿鄰奶奶和爺爺一定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人,所以他們才能把張一秋一個被抛棄的孤兒養得這麽好。
而且,父親也一直對老兩口念念不忘。哪怕斜陽塢沒有親人了,哪怕遠在北京,也總打電話問候,還會在爺爺生病時過來看望。
大周:“爺爺沒別的不良嗜好,就特別愛喝酒。我聽我爸說,年輕時候爺爺奶奶沒少為了酒吵架。每次都是吵完了,爺爺保證不喝,轉過頭繼續喝,然後回來再吵,再哄奶奶。”
傅星眠愣了下,樂了。
也對,哪有那麽“神聖”“完美”的人吶。渾身是溫暖煙火氣的人,才最可愛。爺爺奶奶就是普通的老兩口,普普通通,養大了普普通通的張一秋。
大周繼續說:“有了草木以後,爺爺有一天突然發現草木特別能喝,就來了興趣。”
大周:“那時候草木才十來歲,他就讓草木陪他喝酒了。奶奶氣壞了,拎雞毛撣子就抽,老的小的都打,可兇了。”
傅星眠忍不住看了眼不遠處和藹的老太太。
大周:“不過爺爺老頑童,就是屢教不改。等草木十八歲,他算是解了禁......”
傅星眠可以想象。
大周:“他帶着草木喝酒,但是喝不過草木,每次都被草木碾壓,醉成爛泥,奶奶每次都要生氣。”
大周:“奶奶也怕草木這麽喝酒養出酒瘾,不過好在,草木沒啥酒瘾,大概真是喝水吧,就是喝,沒覺得什麽滋味。”
“奶奶不喜歡草木碰酒。”大周說,“所以草木盤酒吧也沒告訴奶奶,不過他自己覺得這不算什麽事......”
大周還是忍不住為張一秋助攻,更小聲說:“他炒股賺了不少的,別看他這樣,其實很有錢,我覺得可能是斜陽塢首富。盤個酒吧,真沒什麽壓力。”
傅星眠:“......”
斜陽塢首富?
他看了張一秋一眼。
張一秋又喝光了一瓶,現在啃開第六瓶。
傅星眠想着他的虎牙微微沉思——是不是斜陽塢首富不知道,但應該是斜陽塢第一鋼牙......不,第一虎牙。
傅星眠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後脖頸——腺體位置。
發覺自己的動作,傅星眠沉默:“......”
啧,想什麽呢。真是。
大周還在耳邊叨叨:“反正草木盤酒吧是為了我,他平時都不怎麽去,就相當于給我投資了。”
一直和周寧歲喝酒的張一秋聽到這裏,突然轉臉看大周:“那你可要記得報答我啊。”
張一秋笑着說:“等你飛黃騰達了,不能忘了我啊。”
傅星眠能聽出來,話裏話外,張一秋是希望大周去北京再追一次夢想。
大周也聽得懂。他舉起裝雪碧的杯子,和張一秋的酒瓶碰了下,聲音有點沉:“真有那麽一天,肯定。”
大周一定會去北京。傅星眠還是這樣想。
理由還是那句話——他經過風吹雨打,遍體鱗傷,還要把彩虹頂在腦袋上。
雖然這理由可能有點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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