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哥哥來了

不管怎麽說,顧啓珪的國子監生活正式開始了。

為了應對半年後的入監考,他學的極其認真,就算有前世的記憶,他也沒有絲毫松懈。他一直奉行的道理:既然上天給了你一個機會,就不能白白讓它浪費掉。

顧啓珪一直覺得能進入國子監讀書,是很幸運的事情。天下學子千千萬,可能進入國子監的有幾個?

在國子監正式學習後,顧啓珪不禁感嘆國子監不愧為國子監,經驗豐富的監丞,協理各種事情的監學,大家各司其職,使得國子監保持較高的水平,不管是在教學內容,還是在教學方法,亦或是教學規矩上,一直為天下學子所敬仰。

不得不感嘆,國子監的的夫子真的很博學,再加上豐富的經驗,傳道受業解惑樣樣令人驚嘆,書中以前不求甚解的地方,顧啓珪也都得到了解答。

顧啓珪自是很開心,這就證明他來國子監是對的選擇。爹爹忙碌,就算給他啓蒙,也片刻不離公務;師父更忙,根本連給他啓蒙的時間都沒有。

現在好了,他終于開始打開另一個思路,再不用只靠着前世的思維做看待一件事情了。這是他一直想改變的,畢竟今生他的身份發生了巨大變化,所處的環境位置不同,對世間萬事的看法也要跟着改變才行。

眨眼間,顧啓珪已經在國子監待了月餘。

這麽長時間,足夠他把把監裏的同窗認個大概,不過他天生不是熟絡的性子,也很少主動同別人搭話,所以雖然他記得別人,別人不一定能認得他。

月餘間,他漸漸融入國子監的生活,漸漸認識了一些性格各異,但內有智慧的夫子,他們有的是名滿天下的大儒,也有剛進入國子監教學的舉子。

對張文欽他是越來越熟悉。張文欽是一個性格爽朗,并且在顧啓珪看來有些過分爽朗的男孩子,很是自來熟,幾乎和監裏的每一個人都能說上話,關鍵是他還是一個特別容易興奮的小孩,和別人聊天常常讓人找不到插話的地方。

不過總的來說,相比于第一次見面,幾個孩子的輪番上陣,只有張文欽自己,還是極好對付的。國子監有了他,倒是為嚴肅的讀書生活有了一抹其他的色彩,令人心情愉悅。

現在整個國子監新入學的監生中,不認識張文欽的人怕是不多。這本也是一種過人的能力。

還有就是,顧啓珪發現,上元節遇見的那位鳳起二公主的孫子王承肆,并沒有出現在出現在國子監。

不過回想起那天鳳起二公主的語氣,應是想讓自家孫子繞過入學考試直接進入內監的。想當時皇後娘娘是拒絕的,就是不知道那位鳳起二公主還有沒有後招。

觀她氣質,可不像是個善罷甘休的。不過不管怎麽說,這半年,在國子監應是不會看見王承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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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他想不到的是,季太傅竟是親自給他們授課的,作為一個年逾古稀的老人,激情澎湃的給學子們講《大學》,令顧啓珪很是佩服,他是做過老師的,自然知道,給學生授課是一件多麽勞心勞力的事情。

就是,不知怎麽的,季太傅好似一直看他不順眼。只要他一走神,準會被叫起來回答問題,有時候他記筆記,沒有擡頭,都得被戒尺敲肩膀,作提醒。總之,季太傅對他甚是關注,也得虧是他上課确實認真,不然都不知道被罰抄書多少次了。

更令人費解的是,看着自己回答問題甚是流暢,季太傅就一臉的不高興,甚至有些痛心疾首。要是自己回答的坑坑拌拌,季太傅又是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真真是一個奇怪的老頭。

月餘間,他娘親已經帶着他去季府拜訪了兩次,打着季皇後的名號,請教季子期關于入監考的事情。

顧啓珪還記得第一次去的時候,聽到娘親表明來意,季家大夫人那抽搐的嘴角。當時在殿上的人,誰不知道季皇後當時想找個人來解圍,誰能想到娘親真的會去。

不過,真正見到季氏子期,顧啓珪才明白季皇後所說的貪玩是什麽意思。

季大夫人讓季子期帶着自己去書房挑兩本他以前用的書,在短短百米的長廊上,季子期竟是向他推薦了十餘種游戲,捉蛐蛐、甩陀螺、扔沙包等等,都是些他這個年紀常玩的游戲,不過顧啓珪已經過了玩他它的年紀,所以反應平平。

“哎,你這小孩真沒意思,竟是這些都不玩嗎?想我小時候……”又是一撥兒自誇。

顧啓珪有些無語。

拿到季子期随手扔過來的兩本書,顧啓珪本也沒有抱太大期待的,随手翻了翻,顧啓珪就愣住了,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似有些魯莽的少年,才是十二三歲的年紀,竟能寫出這一手好字。看着書邊上寫的注解,也甚是清楚,有獨到見解。

這季氏子期倒真是個名不虛傳的。

月餘間,安珏然正式成為了大舅父的學生,這場五年前就已經定下的,自安家進京,就排上日程的拜師禮,終于也塵埃落定。

安珏然拜他大舅舅為師,入朱氏祖學,因為有功名的表哥大都在京城,現在正好可以給他啓蒙。

安珏然拜師,顧國安和朱氏備了厚禮,顧啓珪也撿了自己書房裏最是名貴罕見的筆墨紙硯,湊齊了整套文房四寶親手送給了安珏然。

從小夥伴這兒接過禮物,安珏然是十分開心的。

從拜師那天起,安珏然和朱府就再也分不開了,對安珏然來說,這是一個不錯的結果。

要知道今上已經令安府其他四位老爺攜安老夫人進京,最多不出三月,整個安家将彙聚京城。

作為今上的表兄弟,安家其他四位老爺必将得到重用。安老夫人作為袁太後的嫡親妹妹,地位穩固的很,到那個時候,安家将會怎樣誰也說不清。

所以,他們需要更多地籌碼,安意榮需要更多地籌碼,而安珏然需要保證安全。

每天來回國子監和家中,顧啓珪沉浸在這種忙忙碌碌中,日子過得充實。

當然,顧啓珪也是知道自家祖父祖母要進京的這件事的,他倒沒有喜或不喜的感覺,因為本來就不親近,再加上本身他就對祖父母的觀感不好,所以只是單純的沒有感覺。

兩個姐姐,尤其是大姐,倒像是極其盼望哥哥來的。當時她們也已經隐約記得一些事兒了,對大哥倒是好像有些印象的,再加上女兒家都好像盼望自己能有一個兄長,包容自己,所以對顧啓陵倒是充滿好奇。

爹爹娘親雖然不說,對于長子的到來,肯定也是極喜悅的,爹爹寡言,卻是個重情的;娘親也不會對他們說這些,但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自是心疼的。看着娘親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了些,顧啓珪也跟着開心。

朱氏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感受到的第一縷溫暖,就算他有種種缺陷,性格上也有可能不合群,就連思想也常常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可朱氏一一的接受包容了,給了他所有的愛與關心。他一直心存感激,只要娘親開心,他都可以的。

顧啓珪只希望自家這個兄長,即使樣樣不行,種種纨绔,但起碼別是個躁狂的性子,淨是惹得爹爹娘親不開心,淨是忽視姐姐們,至于對他怎樣他是不在乎的。他的兄長,即使不頂天立地,也得是家和人和的性子才好。

因為不确定祖父祖母到底什麽時候來,顧啓珪便沒把這事兒沒放在心上的。再說了,他上有爹爹娘親,這些事自是不需要他應付的,有什麽好擔心的。這個時候的顧啓珪自是沒想到祖父祖母來的這麽不巧。

進入國子監月餘的一天,發生了一件大事,他出痘了。因為前世他沒有這樣的經歷,所以這次他是沒有感覺到任何前兆的。

一天顧啓珪從國子監回家,沒用晚膳就躺在床上睡着了,朱氏憐他辛苦就沒有叫他用晚膳。

那天半夜他就發起高燒來,恰巧當時顧國安剛回府,來“明璋院”瞧他,發現他這樣,忙叫了大夫來。

“明璋院”動靜不小,朱氏自是也知道了,急急忙忙來看他,一看他燒不輕,很是着急。他雖自小身體不好,但如此嚴重的發熱是不常見的。

幸虧大夫診斷說要出痘了,雖然受罪些,但到底不是什麽大病。也幸虧兩個大人小時候都出過痘,不怕被傳染。

不過“明璋院”到底封起來了,誰讓家裏還有兩個沒出過痘的姐姐,小孩子抵抗力又弱,自是要小心應對的。當然國子監是不能繼續去了,顧國安親自派人去告的假。

因為顧國安實在是忙,所以朱氏就擔起了照顧幼子的擔子,看着孩子受罪,朱氏自是非常不忍心,但也只能默默陪着,內心恨不得替孩子遭罪才好。

高燒退後,接着顧啓珪身上就長出了紅紅的疹子,一片一片的,甚是吓人。稍微有些癢,顧啓珪老想拿手撓,都被朱氏制止了,堅決不讓他碰,不過顧啓珪倒是還忍得。

等到慢慢出痘的時候,就更是難受,胸前背上,哪哪都是水泡泡,一不小心怕就破了。非常癢,還不能用手抓,真的非常難受,顧啓珪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朱氏就跟着耗着時辰。

每每顧啓珪想用手抓的時候,“不行,要留疤的,乖順寶,再忍一忍,娘親給呼呼啊。”朱氏就這樣輕聲制止,然後輕輕地非常溫柔地給他吹吹。

就算是顧啓珪睡着了了想抓也會被朱氏制止,十幾天的時間,顧啓珪覺得他娘親憔悴了非常多。

不過總算是快熬過去了,半個月過後,顧啓珪身上的水痘終于是好了,但朱氏小心,把幼子又拘在了房間裏一天,當然她陪着。

顧雍和安氏就是在這個時候到達的,因為顧啓珪出痘,朱氏已經有大半個月沒有出門了,顧國安又要上朝,處理公務,所以平常整個顧府算是主子的也就只有顧煙琪和顧煙茗了,但兩姐妹因為弟弟出痘,在家很是無聊,今日去了朱府暫住。

所以整個顧府,呃,沒有一個主子可以出來正常待客。

“你們夫人呢?”安氏下了馬車,看到只有管家站在面前,問道,她的語氣倒是平和,就是臉上是不帶笑的。

“七少爺最近出痘,夫人貼身照顧,現下将将十五天,現在還沒從院子裏出來。”管家回道。

“他們倒是對幼子關心。”安氏哼道,竟然把幼子送進國子監,這麽大的事都不和他們商量,可見長子心中是沒把他們放在眼裏的,竟然一點兒沒考慮到啓陵。

“七少爺乖巧,懂事,爺和夫人自是關心的。”管家似乎什麽都沒感覺到,接着說道:“夫人已經吩咐把南院收拾出來了,請老爺老夫人和二夫人以及幾位少爺小姐暫且休息,老奴已經派人通知爺了,應是很快就回來了。”

管家說着把他們讓進了顧府。

朱氏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給顧啓珪泡溫水澡,自是加了草藥的,殺菌消毒,當然顧啓珪是拒絕的,明确表示自己會洗,但都被鎮壓了。

之前屋子裏的東西都已經吩咐管家燒掉了,整個屋子裏的東西也換了一遍。等今天再請大夫來看看,就準備出去的,沒想到公爹婆母這時候過來了。

不過她自不會現在去看他們,只是吩咐林嬷嬷去問候了一番。雖極想去看看長子,但還得等等。且不說幼子現在離不了她,要是現在出去不是明晃晃告訴公爹婆母他們,自己是故意沒去迎接他們嗎?

只是朱氏還有些氣憤。就算再不親近,就算是沒有養在身邊,順寶也是嫡孫,知道他出痘,作為祖父母竟是一句話都沒有的。

聽到管家說二弟妹小安氏竟也跟着來了,朱氏還有些疑惑,她夫君在保定府,公婆先是去了保定府才來了京城,二弟妹不留在她丈夫身邊,跑到這兒來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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