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意料之外
站在雅間門口,玄衣男子轉身。
“請安少爺這把劍交給後面的那位兄臺吧。”男子沖安珏然說着,雖是使用着敬語,但從他口中說出來,并沒有給人低人一頭的感覺。
安珏然自然沒有反對,房間裏的這位怕是不簡單,直接爽快的把剛才拿到手的劍遞給了顧擎。
看顧啓珪和安珏然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了,玄衣男子才轉身。“爺,我把顧七少爺和安少爺帶過來了。”語氣很是恭敬。
“進來吧。”雅間裏傳來一個儒雅的聲音。
顧啓珪一愣,這個聲音,他并不熟悉,可以說是完全陌生,隐約覺得在哪裏聽過,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在顧啓珪愣神的功夫,玄衣男子已經推開了門,正恭請他們進去。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反正他現在也沒有其他的選擇,顧啓珪想着,率先進了雅間,安珏然安靜的跟在他身後。
進到裏面,顧啓珪直接愣在了那裏,他實在想不到竟會在這裏看到這二位爺。那剛剛的聲音就是……他在宮宴的時候見過這位,沒想到今日竟然在這兒碰見了。可他現在不是應該在……再怎麽也不該出現在這裏才是啊。
“二爺,四爺。”顧啓珪恭敬的行禮。沒錯,這裏坐着的就是傳說已經出家了的太子爺,哦不前太子爺沐沣,還有四皇子沐澈。
房間裏現在的局勢有些詭異,二皇子坐在上首,四皇子坐在下首的位置,兩人的姿态很是随意,顯得很是熟絡。兩人均是氣度不凡,坐在一起更顯得惹眼。二皇子沐沣依然束着發,穿着很常見的袍衫,渾身上下除了頭上固發用的一根木簪,手裏拿着桃木的念珠,其他多餘的物件是一個都沒有的。相比來講,四皇子沐澈穿着就講究多了,淡黃色的外衫,配着懸白的內衫,腰間別着精致的荷包,還有一塊上好的和田玉石,手上帶着扳指,因為正在思考問題,而不停的摩挲。兩人的氣質真的完全不同,但各有千秋,坐在一起,竟奇異的感覺并不突兀。
他們是兄弟,雖本該是這樣,但問題是二皇子竟然在這裏本身就是不可思議。
安珏然也跟着行禮,他當然也是見過這兩位的,內心裏也很驚訝,不過面上絲毫不顯。
“這是在外面倒不用這麽多禮節,都坐吧。”四皇子問道語氣顯得很是熟絡。
顧啓珪和安珏然道謝一番,各自坐了下來。
“既然是來了橼閣,怎麽不好好逛逛,就要回去了?”沐澈繼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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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想來看三木先生的字的,到了才發現這把劍不錯,也算是意外收獲,物件這麽多,眼花缭亂的,倒是不知道選什麽了。”顧啓珪恭敬的回答,他是從來不敢小瞧這位四皇子的,以前不曾,以後肯定也不會。
雖然不知道這二位發生了什麽,但老老實實回答問題總是沒錯的。
“看吧,我就說你那把劍根本放不到天黑。”四皇子笑着說,語氣十分随意。
顧啓珪詫異,他沒明白四皇子的意思,擡頭看去才發現四皇子這是在和二皇子沐沣說話。
“這樣也好,它本就該屬于懂得珍惜它的人,跟着我只會埋藏它的鋒芒。”二皇子淡淡的說道。
四皇子沐澈顯然有些不滿二皇子的回答,但卻沒再說話。
“顧老師最近還好嗎?”沐沣看着四皇子,沒有說話,轉而問顧啓珪。
“是,爹爹很好。”顧啓珪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二皇子說的老師是他爹,稱老師倒是沒錯的,爹爹确實擔任過太子太師,雖然時間并不長。
“你近日要回安慶?怎麽不就近找個縣挂名考試,我記得國子監好像可以吧。”沐沣繼續問道。
“是。啓珪跟着爹爹進京,一直到現在都沒能真正祭祖敬祠堂,一直是一大憾事,此次回去也算是聊了心願。再有今年縣試過後恰逢啓珪曾外祖父八十大壽,家母決定回安慶,到時候若啓珪在近京地考試,唯恐錯過此事,就和師父爹爹商量過後決定先回去。”顧啓珪說着他要回安慶的官方理由。
沐沣點點頭,“陳首輔和顧老師向來睿智,自然不用我們再說什麽,江南水深……”
沐沣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沐澈截住了,“陸平是現在的兩江總督,和顧老師沒有師兄弟的名分,但有師兄弟的情義,顧啓珪去江南,自有他照顧,還用你擔心?再說,他可不是回空殼子的家,他嫡親的三叔可還在安慶呢。”
說着,沐澈又想到了另一件事,“這樣說起來,你的輩分平白就長了一輩。”
顧啓珪本來還認真聽四皇子分析,沒想到最後來了這麽一句,不過說的倒沒錯,二皇子沐沣拜在了玄景大師的門下,可不就是和爹爹是平輩了嗎?
不過,看二皇子和四皇子交流,真的就是有些違和,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啊,難道是自己想的有些多了。不過,眼前這位四皇子和他記憶裏的倒像是一個人。
安珏然心裏也是覺得奇怪的,而且怎麽看,這二皇子渾身的氣質和順寶都有些像。尤其在面對四皇子的時候,似乎不論四皇子做什麽,他都能照單全收,都能心平氣和,一點兒過激的反應沒有,對四皇子的各種舉動都很放任。從進來到現在,四皇子沐澈已經可以打斷他說話不下三次,可每次他都是不在意,不争不搶的。
“這把劍,還是當初,我初習武時,外祖父叫人特意為我打治的,一直跟我到了現在。既然合你眼緣,也是它的造化,雖然我也沒有規定你怎麽使用它的權力,但相遇即是有緣,希望你可以善用它。”二皇子對安珏然說道,語氣不疾不徐,令人非常舒服。
“是的,二爺,我會的。”安珏然倒是沒有把劍還回去的意思,一方面既然二皇子這麽說了,肯定就沒有收回去的意思了;另一方面,他們可是付了錢才拿到東西的,也算是順寶送他的禮物,他可不能随便舍給其他人。
二皇子沐沣點點頭,沒再說話。
四皇子放松身子,倚着椅子的靠背,閑适的問顧啓珪:“你剛剛說是來看字兒的,覺得怎麽樣?”
“字兒倒是不錯,在仿品中也算是好的了。”顧啓珪實話實說,他肯定這兩位自是知道下面什麽情況的。
“眼力倒是不錯,就瞄了這麽幾眼就看出是仿的了。”沐澈笑着說。
“倒不是啓珪眼力多好,不瞞四爺,因為這幅真跡恰巧就挂在啓珪書房裏,日日都能見到,自是有幾分熟悉的。”
“真跡在你那裏啊。”四皇子挑眉,說的有些玩味,“喜歡三木先生?”
“我小時候描過一段時間三木先生的字。”
“後來描了誰的?”這次問話的卻是二皇子沐沣。
“後來就改描了爹爹的。”
“老師的字倒也是極好的。”沐沣點頭。
顧啓珪點點頭,他爹爹的字自是很好的,比起各大書法家都是不遜色的,只是爹爹并不常常寫字。
“今日耽誤了你們這些功夫,就讓雀領着你們去下面挑件東西吧,算在阿澈頭上就好了。”二皇子沐沣說着不禁笑了笑,似乎很少幹這樣坑弟的事情。
四皇子沐澈整個趴在桌子上,笑着,卻沒有絲毫反駁的話說出來。
顧啓珪和安珏然默契的沒有再說出推辭的話,要說他兩人在這方面想的還是挺一致的,就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這二位可是爺,有錢的很,不就是橼閣的一件東西,能花幾個錢,對這二位來講還不是九牛一毛嗎。
如此一想,兩兄弟心安理得的就接受了。所以說他們還是用共同點的,從自己這兒拿出去,要看人;從別人那拿進來,也要看人。
一直到拿着東西走出‘橼閣’,顧啓珪還有些暈,他不是很明白,這二位爺叫他和安珏然的用意是什麽,難道僅僅是為了一把劍?
“今日這事兒,确實有些蹊跷,回去好好和姑父談談,叫他知曉,有什麽舉動也好跟着調整。”顧啓珪叮囑安珏然。
“我知道了。”安珏然當然知道這事情的重要性,沒想到二皇子竟和四皇子這樣熟,那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這和二皇子突然出家有沒有關聯。
“不過,再不知道事情具體始末的時候,對其他人就暫且保密吧。”
“我知道。”安珏然回答,一點兒沒有不耐煩。
反而,顧啓珪自己覺得不好了,感覺自己很有老媽子的潛質,其實安珏然已經長得足夠大了,沒有他的時候也能獨當一面,而且比他還要早領了差事,可他總是忍不住想要多提醒幾句。
“走吧,先送你回安府。”顧啓珪甩甩頭,招呼安珏然。
“嗯。”
然後,兩人利落的上了馬車,不一會兒,馬車就消失在了街頭。
到他們離開後,那個名為雀的男人從暗影中走了出來,若有所思的看着離去的馬車。他怎麽覺得最後這些話是專門說給他聽的?想着又搖了搖頭,他對自己得身手足夠自信,轉身就上了二樓。
“昌逸老師的這幼子有點兒意思,安家這個也不容小觑。”沐沣聽了雀的描述,感嘆道。
“這話,你之前就說過。”沐澈還是懶洋洋的。
顧啓珪回到家,已經是用晚膳的時間了,一家人一起用膳自不必提。
晚膳後,顧啓珪直接跟着顧國安進了書房,一直到很晚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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