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妖僧
妖僧
末了,還是溫尋推着戚無良朝佛寺前院走去。
兩人路過一間禪房時,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從半開半掩的門縫中飄出。
輪椅上的白衣卿相眸色淡然,溫尋則是眉頭不安地一跳,這佛門聖寺怎麽會……而且聞起來并不像牲畜的血,是……
“誰在外面?”
一陣似清越佛音的男聲響起,明明嗓音低沉如磁,卻暗藏凜冽殺意。
緊接着,一記剛烈的掌風掀開了禪房的門,混着腥臭的鐵鏽味撲面而來,溫尋被那股味道噎得呼吸一滞,然而下一瞬他瞳孔一縮,整個人都僵住了。
只見大開的禪房門裏——
鮮紅的血流了滿地,一具被開膛破肚的屍體瞪着驚恐的圓目死死望着門外,而屍體旁站着一個身穿雪白袈裟、宛如神祇的俊秀男子。
男人明明生了一張面若佛陀的慈悲秀容,但幽暗的眸子卻像一只被佛陀鎮壓地獄千萬年的怨煞,他白皙修長的右手上沾滿了血,左手甚至還攥着死者腹中的內髒……輕輕揉捏着。
嘔的一聲,溫尋當即吐了出來。
戚無良看了一眼被吓得臉色慘白的溫尋,眉頭一皺,厲聲朝屋中的男人罵道:“宋獨活,你有病嗎?殺人不能去寺外嗎?!”
站在血泊裏的男人僵硬如木的眼珠動了動,忽爾一笑,慈眉一彎又宛如一尊悲天憫人的神像,但一張嘴又暴露了怨煞的本性,邪肆輕挑道:“喲,右相大人進門了?您是怎麽進來的?我明明吩咐過看門的武僧,若是見您來了,便亂棍打出去。”
戚無良:“……”
艹,這妖僧!
說着,男人随意扔掉手中的內髒,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有條不紊地擦了擦自己指尖的血,然後若仙人駕臨般緩步從禪房中走出。
男人高高在上的目光略帶挑剔地掃過連酸水都吐出來的溫尋,含笑的佛口一開,評價了一句:“廢物。”
溫尋急急直起身子,隐晦地将輪椅上的白衣擋在身後,雙手微顫地朝男人行禮,“空空……空桑國師!”
男人眉頭一挑,似乎覺得溫尋狼狽又強裝淡定的樣子很有趣。
他笑着邁來步子,仔細觀察着溫尋的表情,果然——
他上前一步,溫尋就戰栗地後退一步,卻始終擋在戚無良身前。
男人欲再上前,一只手朝溫尋的脖子掐去。
“往後退,你吓到他了!”白衣寒冷如幽冥深淵的聲音驟然響起。
空桑國師腳步一頓,擰眉看向戚無良。
白衣陰冷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空桑國師的右手上,“把你的髒手放下!你敢用你的手碰他,我便剁了你的手。”
空桑國師佛眸一眯,手竟然不自覺地放下了。
他還是第一次從嬉皮笑臉、谄媚無恥的大梁第一奸相眼中看到殺意,而且不是普通的殺意。
普通人的眼中錘煉不出那種如山積重的威壓與如海洶湧的殺伐,雖然只是一剎,但空桑國師看得清楚,甚至就連他這種殺戮深重的人對上戚無良的目光都會不由惡寒。
怪哉!
空桑國師低眉理了理佛袖,居高臨下俯視輪椅上的白衣,好奇地審視道:“右相大人似乎一點也不怕?”
戚無良涼涼睨了他一眼,“廢話,老子殺的人比你吃的鹽都多。”
空桑國師一笑,“右相大人素來滿嘴謊話,唯獨這一句聽着有幾分真。”
說着,他又将藏在佛袖下的雙手伸出來,放到陽光下兀自欣賞着,即便用帕子擦過,但還是殘存着不少血跡,根本擦不幹淨。
當今大梁第一“聖僧”像個瘋子一眼着迷地觀賞着自己的手,露出癡迷的笑意,“小痔瘡,我想看看你的手。”
戚無良:“???”
白衣當場就彪了,唾沫直飛地吼道:“死禿驢,你叫誰小痔瘡?!!”
“誰回話,就叫誰呢呗。”
空桑聖僧微微一笑,甚至病态地把染血的指尖反到唇邊舔了一下。
溫尋見狀,又是哇的一聲吐了。
戚無良糟心地看了看溫尋,怒吼空桑國師:“你惡不惡心?能不能去洗洗?”
空桑國師:“不能,一會兒我還要把這具屍體拖去後山喂狼,現在洗了很快也會髒。”
戚無良:“後山的狼是你養的?”
空桑國師眉頭一挑,“你見過?不該啊。”
他明明把狼都關起來了。
戚無良:“不該個屁!你養的畜生差點咬了你的小師弟。”
“小師弟?”空桑國師眉頭挑得更高了,忽爾笑了,“你是說那小怪物?”
戚無良擰眉。
不對,按照小和尚所說,在寺中對他好的唯獨師傅和大師兄。
可空桑妖僧這個樣子,哪裏像是和小和尚關系好的?
國師大人繼續道:“我聽說了,他被陛下罰跪在石子路上,好像還是因為……他抱了你?右相大人還真是廢物出圈了,要個瘦弱的小和尚抱你,是不是不抱,你連路都走不了?”
戚無良:“……”
瑪德,這個斷子絕孫的缺德玩意一天不嘲諷她會死嗎?
右相大人冷笑一聲,不敢示弱地反諷道:“宋獨活,你兩真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瞧瞧你一身腥臭,和你一比,小美……呸……小和尚簡直是仙人下凡!”
空桑國師臉色一變,好似一盤彩墨被打翻,五顏六色的,好不熱鬧,最後國師大人好像舌頭打結了,略帶震驚道:“仙人?下凡?你在說阿玄那小兔崽子?”
右相大人理直氣壯道:“不然呢?”
空桑國師:“……”
臉色更怪了。
空桑國師難得好心道:“家師醫術甚好,右相大人抽空不妨去找家師看看。”
戚無良:“???”
“嘔……公子……”
溫尋大概是要把心肝都吐出來了,難受得一把抓住他家公子的輪椅手把。
右相大人看不下去了,從衣袖裏掏出一塊手帕扔給溫尋擦嘴,又掏出一瓶藥倒了一粒塞進溫尋嘴裏。
空桑國師旁觀着戚無良一系列動作,他沒想到這奸相如此在意一個随從的性命。
國師慈悲的佛目掃過一旁吐得昏天黑地的溫尋,又遺憾地看向戚無良,嘆息道:“小痔瘡,你瞧,這才是正常人的反應,你往屋裏看看,就不覺得反胃想吐嗎?還是……你和我一樣,從良心到骨血都是黑的。說來也巧,我那小師弟天生一雙陰陽眼,能看清人的骨相,下次我讓他幫我看看……”
戚無良挑眉。
空桑國師笑盈盈道:“看看你這位當朝奸相是否也和一樣生了一身邪骨,從內到外爛得無可救藥。”
右相大人的關注點卻不在這兒,眨了眨眼道:“小和尚真的能看清人的骨相?”
空桑國師笑容依舊,“是啊。”
戚無良:“……”
這妖僧今日怎麽笑得這麽怪?
空桑國師:“看右相這架勢,可是要去前院替我那小師弟向聖上求情?”
戚無良:“……”
所以說她讨厭這妖僧,聰明得跟會讀心術似的。
空桑國師笑容更盛,甚至良善體貼地為右相大人指了條路,“從左邊的小路走,穿佛堂而過更快點。右相慢走,貧僧還有事,就不送了。”
說完,這人轉身進屋,一記掌風關上了禪房門,不知道又去做什麽變态的事情去了。
另一邊,溫尋自從被自家公子一粒藥丸塞進肚,頓時腰也不疼了,氣也不喘了,連吐都不吐了。
他見空桑國師進了屋,當即推着自家公子趕緊跑了。
直到跑出去老遠,溫尋心有餘悸地松了口氣,傻了吧唧問道:“公子,我們要不要報官啊?”
白衣窩在輪椅上,恹恹道:“報什麽官?你要去跟盛京府尹說國師在空禪院殺人了?且不說整個大梁有幾個比空桑禿驢官大的,便是盛京府尹剛正不阿,有膽子判國師的罪,你覺得盛京百姓會信他們光輝偉岸的聖僧國師殺了人嗎?你有證據嗎?我打包票,你現在回那間禪房瞧瞧,絕對幹淨得一塵不染。那死禿驢會讓人抓到他的把柄?做夢!死精死精的!”
溫尋畢竟是個心地純良的老實人,眉頭緊鎖道:“可……屋裏那人就這麽死了嗎?”
戚無良無語道:“他想殺人,就要承受被殺的後果。”
溫尋一愣,“那人想殺國師?”
戚無良:“長生殿的殺手,收人錢財殺人。死在他手下的人怕也不少。”
溫尋滿臉不解道:“公子,你怎麽知道的?”
戚無良笑眯起一雙眼睛,“你可以回去問問紅淚。”
溫尋:“???”
戚無良:“你家小紅淚可是長生殿的殺手頭子,最厲害的那個。”
溫尋:“……”
溫大管家明顯不信,畢竟紅淚不過是個十六歲、愛穿紅裳的小姑娘。
溫尋吐槽道:“公子你怎麽不說你說長生殿的主子呢?國師大人有一句說得是真對,你這人滿嘴謊話。”
戚無良只是笑看着溫尋。
從某種意義上,她也算長生殿的主子。
溫尋以為她不肯說實話,便換了一件事問道:“對了公子,你剛才給我吃了什麽?”
戚無良懶洋洋道:“毒/藥。”
溫尋:“公子,你瞧着我像傻子嗎?”
白衣反問:“你不就是嗎?”
溫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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