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謝禮

謝禮

清晨的山林，樹葉草叢還沾着露水，清新的空氣讓人感覺一陣舒暢。

每年除夕夜開始，各個寺廟都擠滿了來燒香祈福的人。

打從天微亮，通往山上寺廟的臺階上都是湧動的人頭。

吳邪和黎秭慕并肩而行，穿梭在人群。

寺廟建造在山腰，四處環繞着高山和綠色的植物。

天空幹淨，陽光明媚，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幅風景畫。

臺階的盡頭，是一座莊嚴古樸的寺廟，踏進寺門，正殿前的大香爐幽幽燃着檀香。

走進大殿，黎秭慕雙手合十，對着佛像微微鞠躬。

接着，拿着三炷香在佛岸上的香燭中點燃，雙手持香，在心中虔誠祈願。

吳邪以前不信這些東西，現在在墓裏見了些超越科學的東西，開始信了，但信的不多。

燒香祈福，不過是過年的習俗罷了。

下決定的時候沒有注意，給黎秭慕說的時候，她也沒有拒絕。

到了山下，他才後知後覺，這裏是寺廟，電視劇裏小說裏都有講過，一般妖怪都不敢靠近這種佛門淨地的。

不過，她好像對這個地方沒有任何的懼怕和不适。

吳邪睜開雙眼，黎秭慕還拿着三炷香，閉着雙眼，似乎是真的在認真祈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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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清透的陽光正好照在她的臉上，山間的微風吹動這她散落的碎發，讓她整個人散發着一種不食人間煙火之感。

黎秭慕睜開雙眼，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爐，才算是走完了流程。

“你信佛？”吳邪随口問道。

“不信啊。”

“那你……幹嘛這麽虔誠？”

“來都來了。”

……真是讓人無法反駁的一個理由。

“你不怕寺廟？”

“為什麽要怕？”

“電視劇裏不都是這麽演的，寺廟道觀裏都有一種壓制妖魔鬼怪的力量。”

“可是電視裏的和尚道士都被妖怪碾壓诶，非要找到什麽神器之類的，才能成功封印或者消除，還有那種以為把妖怪消滅了，實際上并沒有的那種結局。”且不說這個世界的寺廟對妖魔鬼怪有沒有用，反正她也不是妖怪。

用師傅精準且傷人的話來說，就是一個等同殘次品的半神之軀。

突然黎秭慕有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她猛地回頭。

“怎麽了？”吳邪順着黎秭慕的視線看過去。

一個穿着羽絨服的女青年，正拿着一個相機對着兩人。

“抱歉，因為剛好看到，覺得太美了，所以才會忍不住把這一幕留下來，如果你們介意，我可以删了。”

“我倒是不介意。”黎秭慕看了吳邪一眼。

“可以讓我看看嗎？”

女青年把相機遞給吳邪。

照片裏，男人臉龐線條柔和，氣質溫文爾雅，帶着文藝的書卷氣。

站在他旁邊的女人，她并不是很美，但五官恰到好處，身上有種清澈幹淨的氣質。

在嘈雜的人流中，兩人并肩而行，眼神都放在對方身上，頗有種世間天地萬物化為虛有，眼中只有對方的感覺。

冬日的暖陽照在兩人身上，更是為兩人鍍上了一層美好的朦胧光暈。

“可以把這張照片發給我嗎？”

“沒問題，我加了個你女朋友的聯系方式吧！”女青年說。“到時候洗出來的照片也可以寄一份給你們。”

黎秭慕不願意和陌生人交流，最後留的還是吳邪的聯系方式。

和女青年告別之後，兩人從側門離開，步上了寺廟另一側的隐蔽小道。

道路的兩旁生長着茂盛的梅花樹，枝頭上開滿紅色的花朵，空氣中飄散着若有似無的花香。

順着小道走了沒多久，前方是一片花海。

現在正是梅花開的時節，風一吹，紅色夾雜着白色的花瓣漫天飄零。

兩人漫步在開滿梅花的小道，青石鋪設的小路上鋪滿了花瓣，好像鋪了一張花瓣制成的地毯。

黎秭慕腳步輕盈地走在前面，吳邪跟在她的身後，不知道在想什麽。

陽光穿過樹枝的縫隙，在小路上，在兩人身上留下斑斑點點的微光。

黎秭慕突然停下腳步。

“你有心事。”

“是。”吳邪承認，并且直接把心裏的疑問問出了口。“那天，為什麽親我。”

樹枝在微風中擺動，

溫熱的風吹亂了吳邪的頭發，吹亂了黎秭慕的心。

“我喜歡你。”

說完，黎秭慕垂下了頭，好似有些害羞。

吳邪怔了片刻，他沒有想到黎秭慕會這麽直白。

雖然隐隐有所察覺，但親耳聽到，內心還是有所震撼。

畢竟給他告白的對象，不是人類。

只見吳邪神色慌亂，心跳加速，滿臉通紅。

天上的白雲緩緩流過，微風拂過樹枝，無數的花瓣被抖落下來。

吳邪看着黎秭慕的眼眸中閃過一抹難以分辨的神色，似乎是欣喜，又似惶恐。

沉默無線蔓延，埋着頭的黎秭慕心中越發忐忑，思緒亂成一團。

要不……就試試吧……反正自己現在也不排斥和她一起生活這件事。

“你今天帶我來這裏，是想要壓制我嗎？”腦海裏突然閃過了剛才的對話，黎秭慕問出了自己的猜測。

吳邪先是一愣，他帶黎秭慕出來，只是看她一個人在家太過孤獨，才會帶她出來走走。

選擇寺廟，只是因為每年過年，家裏人都會來寺廟上香祈福，這是習俗。

“是因為我的喜歡給你帶來困擾了嗎？”黎秭慕低垂的眼眸裏染上些許的憂傷。

“确實是有些困擾……”這幾天一直在琢磨着這件事，萬一被告白了，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答應了，萬一以後分手了，該怎麽辦？自己會不會被報複。

要是以後沒分手，談婚論嫁的時候，家裏人不答應怎麽辦，潘子和三叔就耳提命面了好幾次。

“明白了。”黎秭慕不再多問，幹脆轉身離開。

背對吳邪，黎秭慕捂着莫名刺痛的胸口，雙眼含淚，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吳邪站在原地看着白色的身影踏着落花，漸行漸遠，最終變成了看不清的小點。

經過這一遭，剛才的沖動煙消雲散，理智重新回籠。

或許，這樣就挺好的。

……

晚風吹拂白色的窗紗，月光透過打開的窗戶流淌進來，整個房間非常安靜。

黎秭慕穿着睡衣，盤着腿，抱着抱枕，一頭長發柔順地披散在床上，眼睛呆滞的窗外，一臉心事重重。

自從那天，她自己打車回來之後，吳邪就沒再回來過。

一股無名火湧上心頭，她非常，非常讨厭現在的感覺。

黎秭慕拿起手機快速輸入了幾句話，點擊發送之後，從床頭櫃的抽屜裏翻出一個雕花小盒。

打開盒子，裏面放着一個小巧的玉佩，原本是打算當定情信物送出去的，看來現在只能把它當謝禮送出去了。

拿着東西，光着腳走出房間，走到客廳。

割開手掌，用自己的血在地上畫一個陣法。

把玉佩放到陣眼，紅唇輕啓，淡藍色的光填滿整個客廳，不過一瞬，又消失不見。

地板上的陣法泛着白光不斷縮小，直至被玉佩盡數吸收殆盡。

……

吳邪坐在古董鋪子裏，剛給自己泡了一杯茶。

乍一看到黎秭慕就在身後時，打了個激靈，手裏的茶杯都吓掉了。

完犢子了！該不會她生氣了，親自上門逮人了吧！是要對他強取豪奪，還是準備殺人滅口！

黎秭慕眼疾手快地在半空把杯子撈了回來，滾燙的茶水澆在她的手上，可她仿佛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這是開水，你的手沒事？”

“我有話跟你說。”

吳邪看着黎秭慕挺得筆直的背影微微發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起身跟着進了內間。

“什麽事？”吳邪停在了黎秭慕面前大概一米的距離。

黎秭慕沒說話。

吳邪欲言又止。

“不準動！”黎秭慕冷着一張臉來走到吳邪身邊，雙手環抱住吳邪的腰。

吳邪緩緩的閉上雙眼，以為自己命不久矣，在心裏一一向家人告別。

沒有想象中被咬脖子吸血的感覺，也沒有一把匕首從背後刺進身體的痛感。

溫軟的身軀離開是，心裏竟然還有些不舍。

黎秭慕抓着吳邪的手，将一個方形的小盒子放在他的手心。

“這是謝禮。”黎秭慕說。“謝謝你這段時間照顧我。”

那是一個很輕的盒子，外形做工考究，上面雕刻着古樸繁複的雕花，邊角處用金絲包裹。

懷着一種忐忑又好氣的心情打開木盒，黃色的絲綢絨布上躺着一枚小巧精致的白色雕花玉佩，質地光滑，紋路古樸，十分有年代感。

“為什麽送這個給我？”

在古代的時候，女子送男子玉佩，都是當定情信物的。

“以後你要是遇到危險，你就砸碎它。”

“砸碎之後？”吳邪好奇。

“砸碎之後看你運氣，運氣好說不定能得救。”

砸碎？這麽貴重的東西，說砸就砸？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吳邪把盒子蓋上，還給黎秭慕。

但黎秭慕态度堅決，往後退開一步，看着吳邪：“你不想要，就把它扔掉吧！反正也不一定有用。”

雖然她在裏面留下來護身的陣法，但能不能發揮出來，她自己也沒底，畢竟她的力量并不穩定，而且之前也沒有試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