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離開

離開

葉藏花身着一身香槟色雙-開襟旗袍，布料上鋪滿精致的絲線盤花。

她坐在院子裏，儀态優雅，神情悠哉地撫琴。

清風吹過房檐下的銅鈴，清脆的‘叮鈴’聲和着悠揚的琴聲在小院中蕩漾。

清晨的陽光透過樹冠照在葉藏花的身上，暖黃色的光像是給她加了一層柔光的濾鏡，越是覺得她身上透着一種不食人間煙火，又歲月靜好的美。

黑眼鏡外出幾天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套黃花梨木制成的桌椅，心裏計算着這套賣出去了得值多少錢。

不只是桌子，還有那古琴，那茶具，哪樣都是世間難尋的物件。

黑眼鏡在葉藏花的對面坐下。

葉藏花瞥了他一眼，停下撫琴的手，給他擺上一只茶杯，茶水從茶壺裏倒出，散發着茶葉的清香。

黑眼鏡笑了笑，端起有些燙手的茶杯輕輕聞了聞，一股濃郁的茶香立刻鑽入鼻腔，随之浸入身體，感覺整個人都精神了一下。

輕抿一口，茶湯入口，唇齒生香，是一種他從未喝過的茶。

“你說，這個世界有神嗎？”

“當然。”

“神會死嗎？”

“當然。”琴聲重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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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為什麽會死，祂們不該是無所不能的嗎？”

“所謂神明，不過是更高維度的生命罷了。

即便是無所不能，也要遵守萬事萬物的運行規則。”

“那豈不是人類也能弑神了？”

“只要找到了神靈的弱點，當然能。

只是這後果能不能承擔，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人成功過嗎？”

“有。”葉藏花眉眼未擡，平淡的訴說着。“曾經有一支族群，獲取了弑神的方法，将召喚來的神祗殺死并分食了□□。

試圖獲取神的壽命和力量。

可惜，神的血肉都不是一般生物能夠承受的，別說吃了，只是沾染到，也只會讓其□□異變成不可控的怪物。

也有少數活下來的人，獲取了超越他們自身的力量和壽命。

但相應的，他們也得承受來自神祗的詛咒。”

“什麽樣的詛咒？”

“這要根據當事神的原始力量來分析。”

黑眼鏡裂開嘴：“那你呢？”

“你想殺我？”葉藏花擡眸，淡淡地看了黑眼鏡一眼。“你可以試試。”

她并不介意黑眼鏡調查她，也不介意他另有所圖。

她既然沒有隐瞞身份，自然是不在乎。

“怎麽可能。”黑眼鏡抓起碟子裏精致的點心放入口中，滿足地咂了咂嘴。

“你做的？”

“不是。”

“你這是在哪買的？”

“別人送的。”葉藏花淡淡地說道。“你買不到。”

做這點心的人，雖然和黑眼鏡在同在一個位面，但卻不是一個世界。

……

耳邊傳來一陣如海潮般的私語。

葉藏花穿過黑暗，直至看到矗立在黑暗中的一扇無比巨大的門，門上镌刻着繁雜的古老花紋，扭曲的花紋在門上流淌着。

巨門的兩邊是表面不斷流動着詭異能量的灰色牆壁。

門也好，牆也好，它們看上去都無限高，無限長，無邊無盡，看不到盡頭。

因為這是隔絕舊神昏黃和新宇宙的牢門。

絕大部分的生物都追求強大的力量和權力。

當一個生物擁有無所不能的力量且沒有制衡時，祂們便會去挑戰一些不可觸碰的東西。

沒有制衡的遠古神靈們，因為沒有約束，肆無忌憚地在宇宙中擴張領土，膽子大的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冥界，世界樹，時間長河上。

所以，主神将祂們永久的囚禁在舊神黃昏中，世界法則重新修改。

新紀元開啓後，當有生物想要追求一些不該追求的東西時，秩序便會出現，去制衡那些想要違法規則的生物。

從那以後，不同位面的生物之間被隔絕了難以逾越的空間，即便是跨過了這個空間到了另一個位面，也會受到法則之力的影響，實力越是強大，所受到的約束便越強。

而作為擁有強大力量的遠古神靈，這條規則對葉藏花來說，作用微乎其微。

祂既是舊神，也是新紀元的生命。

正因如此，祂才能通過通過這扇門。

門後是一片荒蕪，天地之間沒有明顯的界限，整個世界都陰沉沉的，像是剛剛日落後的夜幕。

空氣中泛起一絲肉眼可見的漣漪，一道光芒将葉藏花包裹其中。

“真羨慕……能夠自由來去的你……”

“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領域內，月光皎潔，池塘倒映着圓月。

一個身穿金色巴洛克風格的服飾上的女人走了出來。

裙子上繡着精美的暗紋，上身緊致修身，下身裙擺繁複，高貴又奢靡。

祂湊近葉藏花嗅了嗅，又圍着轉了一圈。

“心的味道，還有因果的味道。”

葉藏花看着她，沒有說話。

女人站直了身體，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把折扇。“以前覺得讨厭的東西，現在覺得彌足珍貴。”

“有話直說。”

“姐姐幫我，人家也想出去。”

“你想我怎麽幫？”

“就像你以前一樣，把你的分身注入到母體裏面，讓其降生。

作為交換，我将願意簽下永不背叛的契約。”

……

回到自己的小世界內，葉藏花一路來到盡頭的一個獨立的屋子前。

她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子很大，裏面擺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那些都是她回收來的分身的重要物品。

有的是定情信物，有的是父母的遺物，有的是臨死未送出去的書信，還有陪伴‘自己’多年的武器……

葉藏花感受着自己看到這些東西時所帶來的情緒。

所謂的‘心’，是喜怒哀樂，是七情六欲。

而‘因果’則是被吸收回來的分身們在各個世界的聯系，盡數歸于她的身上。

葉藏花走出屋子的那一刻，屋子裏的東西逐漸破碎成光點。

最後，連房子也瞬間破裂，化成無數點帶你光暈。

做完這一切後，祂回到了黑眼鏡的四合院。

她站在庭院中，擡起手掌，一枚古樸小巧的圓形镂空鈴铛挂在葡萄藤的架子上。

“叮鈴——”

空氣中泛起一絲肉眼可見的詭異漣漪，葉藏花已然消失不見。

黑眼鏡睜開眼睛，葉藏花來過，又走了，他知道。

翻了個身，黑眼鏡重新閉上眼睛。

……

蔚藍的天空下，洋溢着溫暖陽光。

葡萄藤架旁邊，黑眼鏡正躺在躺椅上，沐浴着明媚的陽光，手上把玩着一枚小巧的鈴铛。

“那個女人應該是不會回來了，她留下的東西怎麽處理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