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沒人回應陸盼盼, 但陸盼盼也不覺得尴尬。
現在才不到四點, 吳祿也沒組織訓練, 叫大家原地解散, 回宿舍休息。
陸盼盼沒看大家的反應,徑直回家。
不少考完試的學生拖着行李箱去外面坐大巴車, 陸盼盼走到學校門口,正要過馬路, 有人從後面追
過來跟她打招呼。
“許同學!”
陸盼盼花了好幾秒,才接受了自己在霍修遠面前叫做“許曼妍”這個事實。
“你、你好啊。”
霍修遠拿着杯冰可樂, 和陸盼盼并肩站在路邊。
學校外的綠燈時間很短,這一會兒的耽誤,已經不夠陸盼盼過馬路, 也就跟着霍修遠一起等下一次
綠燈。
天氣悶熱, 陸盼盼額頭有些許細汗。
她看了眼霍修遠手裏的冰可樂, 想着一會兒到對面也要買一杯。
霍修遠發現她在看自己的冰可樂,也沒猶豫, 把手一伸。
“給。”霍修遠說, “天兒這麽熱,曬死了。”
陸盼盼本來不想接,但霍修遠神态語氣都特別坦率,跟扶老奶奶過馬路沒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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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啊。”陸盼盼接過他的可樂, 随手把包裏的一盒話梅糖給他,“喏,請你吃。”
“哎, 我不喜歡吃糖。”
霍修遠沒要,“你是哪個學院的啊?”
陸盼盼:“我不是學生,我在這裏工作。”
“你是老師?”
綠燈亮了,兩人一起過馬路。
“你真的是老師?看起來不像啊。”
陸盼盼只說自己不是老師,也沒具體說職業。
她還想着第一次跟霍修遠見面的那個情景,尴尬得她一身雞皮疙瘩,實在不想真讓他知道自己是做
什麽的。
過了馬路後,兩人竟然還是一個方向。
于是兩人就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直到霍修遠進了陸盼盼家樓下的那家水吧。
第二天,周日。
陸盼盼和往常一樣到了球館。
球館大門前,她握着門把手,手指輕輕敲了兩下,然後才推開門。
一共十人,正分成兩排在做熱身,看到陸盼盼進來,有些個假裝沒看見,嘿咻嘿咻繼續運動,只有
羅維轉身用力揮手。
“盼盼姐,早上好啊!”
肖澤凱也跟着說:“盼盼姐今天也太美了吧。”
陸盼盼很少穿裙子,昨晚整理衣櫃時發現讀大學時候時買的白色連衣裙。
她記得以前很喜歡穿這條,簡單的款式現在看來也不過時,只是長袖的設計導致她沒太多機會穿。
這個城市似乎只有冬夏兩季,春秋總是一閃而過,所以夏天穿,太熱,春秋又不太适合。
難得今天早上飄了點小雨,氣溫降了好幾度,陸盼盼想起這條裙子,便穿了出來。
她沒走過去,就站在門邊,指了指肖澤凱。
“會說話就多說點。”
“那我繼續了,盼盼姐你今天簡直女神!”肖澤凱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bulingbuling的!”
“哦,謝謝。”陸盼盼走上二樓樓梯,“你今天也很帥。”
“帥個屁。”霍豆嘀咕了一句,“騷死了。”
肖澤凱今天穿了件紅色球衣,在一群深色調球服的男生裏顯得很紮眼。
肖澤凱回頭給了霍豆一拳,然後自己各自的訓練。
顧祁一直沉默着沒說話,盯着肖澤凱的衣服,緊抿着唇。
不一會兒,吳祿也來了。
他大家所有人都到齊了,眼裏的笑意根本掩飾不住,吹着哨子走了進來。
“這才像運動員嘛!來!”吳祿朝所有人招手,“我們今天練習全員進攻!”
吳祿這時只覺得全身都是勁兒。
羅維朝樓上看了一眼,說道:“祿祿,等會兒啊,我上去找盼盼姐。”
吳祿揮手,示意他上去。
羅維把球丢給顧祁,拔腿上樓。
陸盼盼正在辦公室裏打電話,見他過來,擡了擡下巴,讓他坐。
幾分鐘後,陸盼盼挂了電話,問道:“什麽事?”
羅維站起來,眼裏閃爍着光彩。
“盼盼姐,我以為今天大家都不會來訓練,結果我到球館的時候,已經來了四五個人了。”
陸盼盼笑道:“我知道。”
“你怎麽知道?”羅維問,“我的意思是,你承諾了拿到四十分就可以取消周末訓練,你不怕我們
真的不來了嗎?”
陸盼盼走到他面前,推開窗戶,看了一眼下面正在訓練的球員,說道:“可是你們不還是來了
嗎?”
羅維不解,沒說話。
“好了。”陸盼盼說,“新球衣已經送到了,你跟我出去拿。”
羅維還是不明白,追上去問:“到底是為什麽?”
陸盼盼說:“你是隊長,以後會帶着大家走上更高的競技場,你有領導和管理的責任,時間長了,
你自己就會懂了。”
羅維還是似懂非懂,但是既然陸盼盼這樣說了,他也不想把自己表現地太蠢,便不再追問。
兩人下樓,經過正在訓練的隊伍。
陸盼盼突然問:“顧祁今天也自己來的?不是你叫來的?”
“不是啊。”羅維說,“顧祁這人吧,就很奇怪。明明也不是體育生,但是訓練從不缺席,之前周
末他也是自己來的。”
陸盼盼停下腳步,定睛看向顧祁。
正在急速前進的顧祁好像感應到了陸盼盼的目光似的,突然停下來,回望過來。
對上他的目光,陸盼盼朝他比了個手勢。
——加油。
顧祁別開頭,接上了對方扣過來的球。
送球衣的人把車開到了球館外。
陸盼盼和羅維蹲着清點了數目後,拎着兩個塑料袋走了進來。
“發球衣了!”羅維特興奮,“新球衣!賊好看!”
吳祿帶着大家圍了過來領球衣。
定制球衣主要是白色,後背印着“允和大學”以及每個人的號碼和姓名,最上面領口處印着不顯眼
的金立方體育集團标志。
肖澤凱迫不及待地就套上身試大小,而隊裏唯一的霍豆拿着他那件紅色球衣,有點不知所措。
因為自由人在排球比賽中可以随時替換後排球員,不需要跟裁判打招呼,所以他們的球衣跟其他隊
員不一樣。
看霍豆不情不願地把這件紅色球衣套上身,陸盼盼随口說了一句:“紅色很酷。”
霍豆的表情這才好點。
十分鐘後,大家把衣服整理好,準備繼續訓練。
羅維發現顧祁還盯着霍豆身上那件球衣。
羅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竟然覺得顧祁的眼神裏有一絲渴望。
“怎麽?”羅維問,“你看什麽看?”
顧祁:“我也想跟他一樣酷。”
羅維:“……”
訓練時,吳祿上樓來倒水。
“今天真的到齊了。”吳祿說,“訓練的積極性也比平時高。”
陸盼盼站在窗邊,點點頭。
“那就好。”
吳祿也站到她身旁,忍不住細細打量這個女孩兒。
不知道馮信懷為什麽說她沒有本事,至少在吳祿看來,陸盼盼的本事超出了他的想象。
就像這件事,他原本都沒有想到這樣的解決辦法。
于運動員而言,不服輸是天性。
人人都想要勝利,勝利就像罂|粟一般讓人上瘾,然而比勝利更具有誘惑力,或者說更吊着人的
是“差一點就勝利”。
就好像打游戲,把把勝利,反倒讓人覺得沒什麽意思,但如果每局都是差一點就贏了,往往更讓人
通宵通宵的玩兒下去。
當然,他們并不覺得允和能和嘉實體育大學形成“差一點就勝利”的局面,所以陸盼盼把希望壓在
了顧祁身上。
她知道有這個賭注在,允和那幾個不想周末訓練的人會拼盡全力,而顧祁的加入,一定會大大提升
允和的整體實力。
但她自己也沒想到,第一局的分差竟然只有五分。
所以允和的球員更不會想到,他們竟然只差那麽幾分,就能贏了全國四強一局。
如果顧祁三局都在場,說不定每局都是“差一點勝利”。
吳祿應該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他臨時換下了顧祁。
允和已經嘗到了“差一點就勝利”的滋味,他們應該還要知道自己跟顧祁的差距。
他們平時在訓練的時候不會明确地體驗自己與顧祁在真正的戰場上的差距,所以在和嘉實體大的友
誼賽上,顧祁一下場,比分迅速拉開。
沒有什麽比這個更可視化了。
運動員除了天生不服輸外,更不願意成為團隊裏拖後腿的那一個。
這是吳祿想要他們感知的東西。
當然這些事情陸盼盼和吳祿都不會告訴隊員,有些事情點到即止,要是說破了,可能會引起反作
用。
現在,他們已經如陸盼盼和吳祿的願,腦子裏充斥着“差點就勝利”的不甘,和不服輸的本性,期
待着下一場比賽。
早上訓練結束後,羅維又來找陸盼盼了。
他拿着高承治的球衣,問陸盼盼怎麽處理。
陸盼盼看了一眼,說:“你去告訴他,如果他還願意穿這件球衣,随時歡迎他回來。”
羅維:“啊?”
陸盼盼:“你是隊長,你知道該怎麽說。”
羅維點頭道:“好。”
羅維拿着球衣下樓,大家都去吃午飯了,球館裏空無一人。
“也不說等我一會兒。”羅維嘀咕道,“跟八輩子沒吃過飯似的。”
踏下最後一個臺階,羅維在角落裏看到了一個人影。
“顧祁?你怎麽在這兒?”
顧祁從角落裏走出來,淡淡道:“等你啊。”
羅維:“……”
雖然抱怨隊友不等他,但真的有個隊友在等他時,他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周日的訓練結束後,顧祁沒去吃晚飯,直接回了宿舍。
霍修遠正準備出門,顧祁拉住他,問道:“我問你個事兒。”
霍修遠趕着去兼職,不耐煩地說:“快放。”
顧祁眉頭緊蹙,說道:“我有一個朋友,他認識一個女生。”
霍修遠:“然後呢?”
顧祁:“那個女生要是視線不在他身上,他就渾身不舒服,這正常嗎?”
霍修遠眉頭一皺:“還有呢?”
顧祁想了想:“他晚上總是夢見那個女生,這正常嗎?”
霍修遠:“不正常。”
顧祁定睛看着他。
霍修遠:“你喜歡她。”
顧祁:“你放屁!”
霍修遠:“……?”
不是,好好的罵人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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