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關于慶功宴

第19章 關于慶功宴

等了近兩個小時, 後臺的各種事務終于處理好大半,于是許知月帶着部分同事一起前往早就定好的聚餐地點。

她也再一次蹭上了沈憐的車,不過是帶着另外一個同事一起, 沈憐則坐上了副駕駛。

“你們待會兒估計玩到幾點?”

沈憐看了眼手表, 沖後面兩人問道,此刻已經十點多了。

學生模樣的女同事沒敢回話,拿眼神看許知月,許知月沒擡頭, 翻着工作群裏的消息道:“她們的話, 大概率要通宵吧, 一個個興奮的不得了。”

“我剛過來公司時的迎新宴, 她們就拉着我玩了個通宵,先是聚餐,接着唱歌喝酒玩游戲, 然後宵夜完再去酒吧接着喝,最後天剛亮,一起吃個早餐回公司,睡到九點半開始上班。”

說完, 她擡頭看沈憐, 身子微微向前探去:“別擔心,今晚不會這樣,我們等會兒轉點了就回。”

“行。”

到了聚會的地方, 停好車後,沈憐便讓司機林叔先行回去,畢竟她們會玩到很晚, 前不久剛讓人加過夜班, 不好現在又讓人加夜班, 而且明天林叔還得早起來戀綜別墅那邊接她上班。

三人徑直去了訂好的包間,其餘人已經到了四位,不過因為許知月這個主角不在,所以還沒人做主去點菜。

許知月自然的落座主位,同時順手給沈憐拉開了右手邊的椅子,沈憐看着她的動作,目光輕閃,拂過裙擺,順勢坐下。

“你們先點菜呀,随便點,不用客氣。”将轉盤上的菜單轉到旁邊五人面前,許知月客氣道。

要在平時,這些人早就不客氣的開始大點特點了,但……

瞟了眼許知月身邊端坐着的沈憐,幾人又默默将菜單轉回去,不敢造次:“領導先點嘛,這點規矩我們還是懂的,特別是今天還有貴客在場。”

菜單停留在沈憐面前,許知月也看着她:“你來吧。”

沈憐并未拒絕,擡手拿過了厚厚一冊菜單,指尖輕翻,一旁的服務員則是十分有眼力見的給其他幾人也拿了一份菜單過來,然後站在沈憐身側,微微躬身,聽她點單。

說了讓沈憐點單,但許知月下一刻卻又偏過身子湊到了沈憐肩膀旁,和她共同看起菜單來。

“這個魚看着不錯,來一條吧。”

兩人距離近乎貼近,而沈憐也并未表現出反感,一旁的下屬們擡頭看了一眼,然後立刻互相交換起眼神來,八卦感在眉眼表情之間展現的淋漓盡致。

到了最後,許知月竟直接将臉貼在了沈憐的胳膊上,像一只靠着主人的貓,還小聲吩咐沈憐:“下一頁吧。”

沈憐這才終于将眼神落在了許知月身上,冷淡又帶着點審問的凝視使許知月默默擡起了頭,拉開些距離,然後讨好的笑笑:“我自己翻,自己翻。”

菜單被許知月拖到兩人中間,沈憐目光并未跟随移動,而是看向自己胳膊,白色的絲綢有些皺了,但還是很幹淨,并未染上髒污,因為剛剛在後臺時,許知月忙的滿頭大汗,便索性和模特們一起卸了妝。

身側女子臉龐白淨而柔軟,靠着她時,讓她根本無心菜單。

伸手撫平衣服上的褶皺,沈憐回了回心神。

這時,剩餘的員工們也都到場,氣氛一下熱鬧起來,沈憐便客氣的将那本菜單給了新來的人群。

“我們已經點好了,你們看看再加些什麽。”

“菜既然都點好了,那就加酒呗!”

也不知是誰回的話,瞬間得到衆人支持,然後一群人便商量起來要喝什麽酒。

飯菜還未上齊,酒就已經開始喝了,有人圍着桌子繞圈,一個一個的敬酒,有人專門盯着誰,一個勁的勸酒……酒桌上勸酒推酒的話也都說的十分有趣,十幾人的包間裏,氛圍一片大好,沒有商務型酒局那種暗含着的辛酸,一群年輕人肆意放松。

這還是沈憐第一次參加這種較為輕松的酒局,許知月與衆人喝成一片,倒也沒空再貼着她這一邊,聽着她們一方勸酒,一方賴酒,然後時不時分享一下工作生活,沈憐作為旁觀者也不禁莞爾。

沒人敢勸沈憐的酒,期間只有人過來敬敬酒,也是對方全幹,沈憐随意,她僅喝上一小口,不過架不住人多,面前那杯酒還是見了底,接着立刻被人倒上第二杯。

許知月眼尖的将自己瓶中的威士忌給沈憐倒上,然後拿瓶身和杯子碰了個杯,厚重與薄片的玻璃相撞,發出清脆的叮鈴聲,她勾着笑看向沈憐:

“幹杯,慶祝‘仲夏之秀’圓滿成功。”

酒過三巡,空氣裏透着微微燥意,許知月不知何時解開了襯衣的又一顆扣子,歪着身子偏頭看沈憐,衣領微垮,露出裏面部分的白色吊帶,還有大片肌膚。

她豪邁的拿着瓶子就喝了一大口,沈憐目光微垂,同樣舉起酒杯。

本以為許知月陪同事喝酒,沒空關注到自己這邊,可到底她還是在看着自己啊。

吃飯聊天的時間過的很快,臨近轉鐘,衆人準備轉移到下一趴去,也就是附近的酒吧。

許知月喝了不少酒,不過人還算清醒,說話有條理,人走路也很穩當,于是一群人直嚷嚷着等會兒一定要把她喝趴下。

說了幾句玩笑話應付完那群人後,許知月放慢腳步,走到了人群後的沈憐身邊。

“會不會感覺無聊?”

那群人只敢對着她皮,對沈憐則都是恭恭敬敬的,多說上幾句話都不敢,所以大多數時間,沈憐都是安安靜靜的坐在她身邊。

“沒有,你們公司的人都很有趣。”

“我也這麽覺得。”許知月笑笑,但還是擔心沈憐覺得無聊:“等會兒玩游戲時可以參與進來,就和錄節目時玩的游戲差不多,也不難。”

“好。”

沈憐這一身清冷端正,和她們這一群喝多了瘋瘋癫癫的人看着實在不相契,許知月抿抿唇,提醒道:“不過參與了就得喝酒,等會兒玩嗨了她們可就不講啥人情世故,像剛剛那樣敬着你的身份了。”

“沒事,我不介意。”

“那行,反正再陪她們一會兒,咱們便找機會開溜,也喝不了多少。”

同沈憐說好這些後,許知月便放心的在游戲開始時将她也拉了進去。

很多酒吧游戲都是很大膽的,且以肢體接觸為主,為的就是個刺激和拉近感情,不過由于她們都是一個公司的,怕弄出什麽太尴尬的情況,所以沒玩那些,于是選了幾個簡單的玩,什麽逛三園,逢七過……

沈憐酒喝的少,頭腦清醒加人又聰明,所以偏智力和反應力方面的游戲就沒輸幾次,成功把一群人喝的接二連三換游戲,最後有人提議買了套真心話大冒險的卡牌,選擇純拼運氣,抽到什麽是什麽。

許知月因為有沈憐在旁邊的小聲提醒,所以剛剛的游戲環節也沒喝幾杯酒,但奈何抽牌的運氣不好,要麽自己抽到喝酒牌,要麽別人抽到指令喝酒牌,然後正好數到她這裏,該她喝酒。

沈憐前幾輪抽牌還行,但這一輪抽到的牌,要求她在在場玩家中找一位,喝交杯酒。

卡牌上的字都不用沈憐念出來,有人看見上面的圖标便立刻認了出來,頗有點激動的喊了聲:“交杯牌!找人喝交杯酒!”

忽明忽暗的燈光下,有人交換過眼神,然後,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開始發出的聲音,起哄喊起了許知月的名字,接着隊伍越來越大,一群人期待的看着她們。

沈憐看見牌時便暗道不好,心想自己自罰三杯算了,但随即響起的起哄聲讓她不由自主看向了許知月。

只敢看一眼,她又立刻收回了目光,啓唇道:“我喝……”

後面的三杯還沒說出,便聽身側許知月大聲道:“喝就喝,怕你們不成?”

許知月爽快的站起了身,撈過一個新的啤酒瓶,利落打開,然後倒滿了沈憐和自己的杯子。

沈憐沒敢端杯子,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許知月都同意了,她也不好駁許知月面子,猶豫間,最終還是拿起了杯子。

許知月笑盈盈的又離沈憐近了幾分,面對面,主動将手繞上了她的手臂,然後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沈憐表情淡然,依舊是平時冷清的模樣,配合着她靠近,繞過了手臂。

手腕微擡,兩人仰首,将杯裏的酒喝了個幹淨,許知月最先喝完,保持着雙手纏繞的姿勢沒動,看着沈憐喝完最後那點,然後趕緊将手放下,轉頭坐回去,匆忙的好像是逃開一般,雖然表面看着十分冷靜。

見此,許知月笑了笑,然後對那群看熱鬧的人道:“看你們做的好事,把沈總都整的不好意思了!”

有人笑着反駁她:“到底是我們幹的好事還是你幹的好事?一起喝交杯酒的又不是我們,盯着人家看的也不是我們。”

最後一句聲音偏小,但也還是被聽的十分清楚,随後又傳來幾句和許知月互相調侃的話語。

交杯酒事件發生後,又輪了兩個抽牌人,沈憐這才借口去洗手間,準備離開房間,許知月立刻擡頭看她,那眼神似乎是想陪着她一起,但沈憐很快的起身,一個人離開了。

她面皮薄,在那群人有意無意的撮合下,有點待不住。

雖然許知月介紹自己是以朋友身份介紹的,但那群人卻似乎誤會了什麽,從剛開始的隐約,到現在的明目張膽起哄她們,關鍵是許知月也不阻止一下,連個解釋都沒有,還一個勁沖自己勾着笑,生怕別人不誤會多點。

繞去了一個較遠的洗手間,沈憐先是照了會兒鏡子,确定自己面上一切正常,沒有酒氣上頭,也沒有些別的什麽後,這才進去隔間,随後又給許知月發了幾條消息。

她不喜歡現在許知月和她這樣在別人面前不清不楚搞暧昧的狀态,在摩天輪上,她曾經就說過這一點,讓許知月別對她做這種刻意的暧昧,她不是許知月那些逢場作戲的追求者。

可這才過去幾天,幾天沒見,一見面,許知月還保持着游樂園那天的暧昧模樣,明明自己已經答應她幫她出席活動了。

消息并沒有被回複,估計現在許知月也沒空看手機,沈憐微微嘆氣,準備推門,卻隐約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們總監和沈憐是在談戀愛嗎,兩人看着真的蠻般配的。”

“誰知道呢,沈總的态度看不出來,不過你們許總監,呵……”另外一個女生略帶輕蔑的嗤笑了一下,然後壓低聲音繼續。

沈憐憑借聲音,大致想起了是酒桌上的哪兩個人,一個是許知月的直系下屬,另一個好像是策劃部的,她們對這場秀貢獻很大,所以許知月一并邀請了。她們忙到前不久才過來,正好趕上第二趴,來的時候,許知月先是提前給她們點了吃的,又是一個個敬酒表示感謝。

壓低的聲音還是隐約可聽,随着她們的聊天,沈憐的眉頭緊緊蹙起。

“國外那邊傳來的消息,你們許總監在國外時,聚會上跟她暧昧的大咖級人物多了去了,許總監這麽個頂級大美女,跟她暧昧,給她送東西的人,男的女的都有,排隊都能排一大長條,國外的同事早就見習慣了,只有你們,見一個交杯酒都大呼小叫。”

“要不怎麽說你們許總監厲害呢,比我們還小,年紀輕輕就當總監,那是因為她可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優勢了,聽說最初進公司就是因為公司有個投資商在和她談戀愛,不然一個剛學設計沒幾年的學生怎麽進得了我們公司……”

年長的策劃部員工繪聲繪色的傳遞着自己吃來的瓜,另一個女生則發出不可置信的聲音:“啊?怎麽會是這樣?”

“別懷疑了,這種事多的很呢,不然你以為升職那麽簡單。”

她語氣說的和真的一樣,沈憐臉色則沉的和墨一樣,聽見外邊傳來兩人洗手的聲音,她緩了緩表情,直接推開門。

從鏡子裏看到沈憐的那一刻,兩人都瞬間吓了一跳,連招呼都忘了打,還是沈憐主動笑笑:“好巧啊。”

她正巧想要透透氣,于是特地繞上樓來上的廁所,不然都聽不到這番對許知月的背後點評。

“沈總好呀。”

年長的策劃部員工倒是很快整理好了表情,也不尴尬,大方笑着回應,想着以自己多次廁所背刺別人的經歷,大多數人就算真聽到了,估計也會裝沒聽到,而且哪怕聽到了,沈憐和許知月告狀,許知月也管不到她一個其他部門的人身上。

反倒是那個年輕一點的女生,尴尬的看都不敢看沈憐,揪着一張紙胡亂擦着手,小聲的喊了句沈總好,然後連紙都忘了丢,趕緊轉身想要離開。

“別走。”沈憐叫住兩人,冷着一張臉,開門見山道:“你們剛剛說的,我都聽見了。”

她不是沒遇見過這種廁所說人壞話的事情,更過分的話都聽過,以前并不想理會,但今天從她推開門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想當沒聽見。

“我不會和許知月打小報告,也并不是你們公司的領導,懲罰不到你們,所以你們不用擔心,至于叫住你們,是想告訴你們,許知月能進你們公司,能當上總監,能今天辦好這場秀,是她自己有天賦,有足夠的努力,她設計的那些作品,得過的那些獎,還有她平時的努力工作,你們作為同公司的人,應該比我更清楚吧?而且,這些實打實的東西也不是靠和人談戀愛就能得到的吧?”

沈憐沒有展現出什麽怒氣來,只是冷着那張臉,言辭清晰的說着,在戀綜遇見之後,她就從網上了解了很多許知月的事情,再多的花邊新聞也擋不住她所擁有的才華和能力,公平公正的獎項總不能說是哪個追求者送給她的吧?

策劃部那個年長的員工臉上終于湧上了尴尬,拿目光瞟旁邊的洗手池,沈憐想怼的主要也是她,但她根本不敢對上沈憐的目光。

“別再拿一些沒有根據的傳聞來造謠別人是如何上位升職的了,改掉這個毛病,說不定你在四十歲之前也能升下職,不然只能是一輩子連部門主管都當不上。”

沈憐說話語速不快,所以常常透着一股溫柔,但此刻,依舊是那緩慢的語調,卻諷刺的不留情面。

“……說的是,我以後不會再亂傳八卦了。”

到底是自己亂說話被當場抓包,而且訓自己話還是個江城的商圈大佬,氣場比公司領導還吓人,女人低頭承認錯誤,見沈憐沒再理會自己,轉而去洗手臺邊洗手後,她小聲道了下再見,然後趕緊離開洗手間。

兩人光速離開,沈憐抽了張幹紙,慢條斯理擦起手上的水珠。

只是一個小插曲,但當面回擊的感覺還是很舒服的。

包間裏,氣氛還是一樣的開心,兩人回來後,策劃部的那位是呆不下去了,尋了個借口便拿着包回家了,剩下的那個女生,拽着自己的包,猶豫片刻,還是留了下來。不過看着什麽都不知曉的許知月,雖然她并未說什麽壞話,但就是心裏不安,于是,找了個工作的借口,将許知月拉到了角落。

她也不過就是大許知月一歲,剛進入職場不久,身上還帶着些大學生的氣質,直覺自己不能幹對不起領導的事情,畢竟許知月這個領導是那麽的平易近人,對她們又好,就跟朋友一樣,于是,她将剛剛在洗手間的事情和盤托出,以求心安。

“我不是想打什麽小報告,讓你針對隔壁部門的汪姐,只是這件事不說,我心裏不安。而且,沈總都發現了,那你肯定也會知道的,我就怕因為這件事你對我有壞印象,其實汪姐那人說的話,我根本就沒怎麽信,你千萬相信我,我可一句壞話都沒說。”

“我當然相信你呀,我們設計部的人,我都清楚的。”許知月爽朗的笑笑,一副根本沒計較的大方模樣,然後拍了拍她肩膀:“你別緊張,就一件小事而已,嗯……然後呢,沈憐維護我的樣子,你再給我詳細說說看。”

“行啊,不過我當時沒敢擡頭看沈總,但能明顯感受到她不太高興……”

高腳椅上,許知月雙手撐着椅子,聽着女生的講訴,心情愉悅的不由自主将椅子往左右兩邊輕輕轉着,同時臉上笑容十分燦爛。

她自己都不甚在意的謠言,但沈憐卻如此維護她,尤其,沈憐并不是一個會輕易和人起沖突的人。

許知月本就大好的心情在此刻再增一個高度。

等到沈憐重新回到包間時,她只一眼便發現少了那個策劃部的人,意料之中,她沒太在意,不過,目光落到許知月身上時,沈憐愣了愣,只見這人斂着笑意望着自己,就是那種很開心,想要遮掩,但又遮掩不住的樣子,也不知為何這樣。

奇奇怪怪,像喝多了酒一樣。

回到位置上了,許知月都仍舊還在笑,莫名傻氣,惹的沈憐也淺淺揚起了唇,但又怪她道:“笑這麽開心幹嘛?”

“沒什麽,就是心情好。”

許知月也确實喝多了點,眼周染上了紅暈,燈光變幻到較為明亮的一刻時,沈憐看清了她的醉意,不禁蹙眉。

“你喝醉了。”

“是的,很暈,再坐一會兒咱們就回去吧。”

許知月酒品還不錯,喝多了也不犟嘴,坦然承認。

接着,許知月同較為信任的一個下屬說了下自己要走的事情,給他轉了一筆錢,讓他帶着其他人繼續好好玩,然後又陪衆人喝了最後一杯酒,做完這些,她這才和沈憐一起離開。

見她腳步不穩,沈憐便一直留意着她,但也沒主動上手去扶,不過立刻便有有眼力見的同事給扶上了,還一直送她們到樓梯口,然後停下了腳步,有些為難道:“沈總,您幫忙扶一下我們總監吧,她這樣我真怕她給摔了。”

沈憐只是不想當着衆人的面去扶,現在已經到了外面,便沒拒絕。

同事離開後,靠着沈憐的許知月立刻哼了一聲,耍小脾氣道:“上個星期你喝醉酒,我說扶就扶,結果你剛剛都不願意扶我,簡直太讓人心寒了。”

“現在不是扶着嗎?”

“晚了,我不開心。”

沈憐無奈的看她一眼,剛剛還覺得她酒品好,結果現在就像個小孩一樣耍小脾氣了。

接着,在許知月小孩子一樣的絮絮叨叨中,沈憐牽着她走下了樓梯。

“我想吐,我要去洗手間。”

許知月難受的閉眼哼哼,沒辦法,沈憐又帶着她往洗手間去。

“你剛剛去洗手間怎麽那麽久啊,你不在,她們一群人又纏着我喝了好幾杯酒。”

“路上遇到了熟人,便過去坐了坐,再說,就算我在,她們也一樣纏着你喝酒啊。”

“那你可以幫我擋酒,替我喝嘛。”許知月期待的看向沈憐,“每次聚會上,看見有人有幫忙擋酒的人,我都可羨慕了。”

“這樣,你給我擋酒,下次我給你擋酒,我酒量可比你好太多了,幫你在談生意的時候喝趴一個大老板根本沒問題,這樣算來,你可是占大便宜啦。”

沈憐笑笑,無視她的胡言亂語,護着她從人群裏走過,來到了一樓的洗手間。

一樓人多,洗手間沒及時收拾,味道也有點難以言喻,許知月幾乎是剛到門口,胃裏就一頓翻騰,然後吐在了大洗手池裏,這是酒吧裏專門給要吐的人準備的,以免坑位滿的時候,有些人來不及,然後吐在了地上,更不好收拾。

沈憐沒敢看洗手池裏的慘樣,背過頭去,輕掩口鼻,但另一只手仍然給許知月輕拍着背部。

“好些了嗎?”

聽到沖水聲,沈憐這才回過了頭,遞給許知月一張紙巾。

“不好,嗓子痛。”許知月聲音虛弱無力。

“我去給你買瓶水漱漱口。”

“不用。”她拉住沈憐的手:“樓下人多,你一個人太危險,把我一個喝醉的留在這兒,也危險。”

能說出這話,她似乎比沈憐更清醒,不太像一個醉到要人扶的,不過在出去時,她還是順勢繼續牽住了沈憐的手,靠着她肩膀。

沈憐看她一眼,沒推開她。

回停車場的路上,沈憐點了個代駕,來到車前,又從後備箱給許知月拿了瓶沒開封的水。

許知月則躺上了後座,然後循着記憶翻出來一盒薄荷糖,這是她之前蹭車上班時放在沈憐車上的,沒想到沈憐還沒丢。

她分給沈憐一顆,但沈憐沒接,低頭看代駕過來的路程。

“我就客氣一下,我知道你不愛吃這個。”許知月拿出一顆後就扣上了盒子,而且還是隔老遠示意的沈憐,根本就沒有給她的打算,“不過,都兩個星期了,這東西你竟然沒丢?”

車門沒關,她從車裏探出腦袋,向着等代駕過來的沈憐晃了晃手裏的薄荷糖盒子。

“以你的習慣,應該不會在車裏放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吧?”

她的口吻帶了點得意和小驕傲,就像是抓住了沈憐的什麽小把柄。

沈憐移開目光,狀似不在意的嘴硬:“可能是林叔忘了清理吧。”

“騙人,林叔發現後,肯定第一時間就問過你如何處理。”

許知月翹起嘴角,眼神在沈憐身上打轉,第不知道多少次露出這種故意勾人的模樣。

來的路上,她嫌熱發酒瘋,非把襯衫扣子全解開了,裏面穿着短款的白色吊帶,不過在沈憐的眼裏和內衣相差不多,所以她默默又給許知月扣上了扣子,但她不配合,導致沈憐只扣上中間一顆,還弄錯了扣眼。

此刻襯衣的左肩已經滑落,随着她彎腰探頭的動作,白皙的胸口露出大半。

她模樣嬌媚,沈憐卻絲毫不敢多看,慶幸現在停車場只有她們兩人,然後走到車門前,屈膝靠着車門框,給許知月拉了拉衣服,試圖扣上這個醉鬼的第一顆扣子,卻被許知月躲開,同時哼哼唧唧。

“熱,不舒服。”

也不知道她是真醉還是接着酒意裝瘋,這副不正經的模樣,沈憐斂了斂眉,清冷的臉上表情有些嚴肅。

“你到底想幹嘛?”

在別人起哄她倆的時候不解釋,在自己明确說過不許暧昧的情況下還多次做些不清不楚的事情,她早先便有些不悅了,現在終于忍耐不住。

“怎麽了?”

許知月迷蒙着眼看她,似有不解,不過唇畔仍挂着似有若無的笑。

她知道沈憐會有所爆發,就像那天在摩天輪裏一樣,但她要是不喜歡自己這樣的靠近,直接拒絕就好了呀,為什麽要接受了,然後又質問呢?

明明不反感,卻又自我糾結。

“我給你發過消息,你自己看。”

“行。”

作為聚會主角,許知月根本沒啥空去碰手機,而且這幾個小時裏,她收到了好些人的消息,沈憐的那兩條已經被壓到底下去了。

看完,她笑了笑,頗為無奈的看着沈憐:“你覺得我為什麽要對你做出這些暧昧舉動呢?”

“在摩天輪裏你解釋過。”

與其抗拒,不如接受,然後利用,她願意讓許知月利用自己,但不需要她使用那些暧昧調情的手段。

許知月懶懶的靠着椅背,聞言挑挑眉,随即笑着勾了勾手指:“你過來,我給你另外一版的解釋。”

車裏不甚明亮的光線下,許知月模樣勾人,但沈憐似乎不為所動,甚至下意識想起身再往後退一步,可動作慢了許知月一步。

只見許知月兩指從下往上勾住了沈憐領口的盤扣,自己往後倒,也将沈憐整個人往車內帶去,同時,原本撐着座椅的左手擡起,仔細的護住了沈憐的頭頂,待将人帶進來後,手又轉移到了後腦勺,張開的五指強勢的扣着人迎向自己。

——從沈憐在車門處屈膝,和她平視以來,她腦中就不斷想着要這樣做了。

酒精給人無限的勇氣,雖然她是清醒的。

沈憐冷清的臉上終于染上慌亂,可本能和信任沒讓她去抗拒掙紮,只是下意識的将手肘撐在了許知月頸邊,支撐着自己,擔心壓到許知月。

腦後的力量壓着她碰上了面前的雙唇,身下的人是閉着眼的,于是,她也同樣閉上了雙眼,霎時,薄荷味盈滿唇間。

許知月勾着盤扣的手松開,手肘撐着座椅邊邊借力,仰首,近乎本能的想和沈憐貼近,同時右腿曲起,擠靠着沈憐的腰,防止她在這狹窄的地方掉下去。

一切事發突然,當感受到身下火熱身軀的糾纏,以及隔着錦緞都無法忽視的柔軟時,沈憐忽然理智回籠,猛地起身,按着許知月的肩膀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她慌忙的拿手指擦拭過唇瓣,殘餘的口紅她在唇角暈開一抹妖冶的紅漬,染了情和欲的眼眸,再不見平日冷清端莊。

許知月忽然被人推開,手僵在半空,垂下,嘆口氣,索性向後倒去,擺爛般将腦袋重重的砸在柔軟的椅子上。

“許知月,你做的過分了。”

沈憐沉下了語氣,動作利落的離開她身上,退出車裏。

對此早有預料,但許知月還是真情實感的有幾分難受,坐起身,表情壓抑着怒意和難受:“是我做的過分還是你做的過分?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嗎,我為什麽親你,為什麽和你暧昧?因為我和五年前一樣,還是喜歡你啊。”

“我從來沒把你當那些可以利用的追求者,我剛開始賭氣,确實想和你井水不犯河水,當陌生人,可是這一次是你先招惹我的呀,我說什麽,你就答應我什麽,和以前一樣對我好,縱容着我,摸我的頭,讓我有什麽事情都找你,你明明知道在你面前的是一個年少時期就瘋狂迷戀你的女孩。”

“我和你暧昧,你從不第一時間拒絕,既然你最終的答案都是不打算接受我,那何不一開始就和我撇清關系呢,你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可能我也是真蠢吧,同樣的當,能上兩次。”

許知月越說越委屈,因為喝酒本就微紅的眼在此刻又添上了些搖搖欲墜的淚滴。

不過是撇清自己,将一切問題都推給別人的綠茶小伎倆,但沈憐似乎沒一點兒察覺,看着許知月,剛剛暗沉着的臉色慢慢轉變為愧疚。

在她面前,許知月還是以前的小孩,她作為成年人,确實責任在她,以前是,現在也是。

“我只是想對你好些……對一個人好,并不就意味着是愛,很抱歉以前沒說清楚,而現在也再一次造成了你的誤會。”

沈憐未曾直視許知月雙眼,輕聲說着,就仿佛是在背誦書上的句子一般。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許知月自嘲一笑,淚珠就那麽滾落了下來,“以前你說我木讷又無趣,接吻都會磕到牙,沒錢只能做便宜的手工戒指送你,未來還得靠你養着,但現在我不同了,可結果還是一樣,為什麽?”

沈憐說不出話,許知月等了片刻,沒等到答案,擡手擦了擦眼淚:“我不會再犯第三次蠢,也不會再跨越界限冒犯你了。”

她語氣變的冷淡,沈憐分不清她是賭氣還是決絕。

“……對不起。”沈憐低聲道歉,還準備再說些什麽,目光卻瞥見一旁騎着小獨輪車出現的代駕。

“代駕來了,我們回去再聊吧。”

她提醒許知月道,許知月沒回話,但伸手關上了後車門,借着玻璃的反光,沈憐也發現了自己嘴角暈開的口紅,随手捏着潔白的衣袖擦了擦,然後和過來的代駕交代事情。

車內的許知月看着她擦唇的動作,輕笑,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絲毫不見剛剛那憤然又傷心的模樣。

幾天相處下來,能知道沈憐确實對自己有意,接下來,得讓沈憐自己承認,所以,得先解決一些讓沈憐不敢直面感情的客觀因素了。

帶代駕看了一下駕駛位後,沈憐準備坐回後座,卻見許知月已經一人霸占了後面,擺明不想和她坐一起,估計是還在生氣,沈憐滿是愧疚,也不怪她,一個人默默坐上了副駕駛。

一路上,三人安靜的幾乎沒有交談,許知月躺着躺着,還真睡着了,等到地方被沈憐叫醒後,她也依舊維持着剛剛的人設,對沈憐愛答不理,一個人搖搖晃晃下車,回房,倔強的無視沈憐準備扶她的動作。

沒辦法,沈憐只得一路跟在她身後,小心的看着她。

深夜,沈憐完成洗漱後出來,暖黃的床頭燈照耀下,許知月已經趴在床上睡得正香,沈憐彎腰,細心的給她蓋上了一旁的空調被。

被子蓋完,她卻還沒有離開的意思,在許知月床前停留片刻,目光憐愛又帶着愧疚。

在她眼裏,許知月的行為是暧昧,而在許知月眼裏,自己做的一些事又何嘗不是撩撥和回應呢。

既然沒打算在一起,那自己的行為确實不妥,可偏偏有些時候,暧昧不由自主,又難以抗拒,就像今天的吻,她也是後知後覺的拒絕和生氣。

她承認喜歡,可喜歡并不一定就要在一起。

她如今的情況給不了許知月幸福。

自那夜過後,許知月當真做到了她所說的再不冒犯沈憐,眼神不會在沈憐身上多停留,私下沒有交流,鏡頭前對待她也是十分客氣,能不同框就不同框,更決絕的是,沈憐在星期五晚上被導演葉淇找到私聊。

問她最近是不是和許知月鬧矛盾了,因為,許知月私下找到葉淇,商量換房間的事情,正好明天會來新嘉賓,新嘉賓選完房間後就不好更換了,不如借此機會弄一個重選房間的環節。

看許知月這态度,是真生了很大的氣,沈憐推脫沒鬧矛盾,應付了一下葉淇。

“選房間反正是明天晚上的事情,我明天抽空問問新嘉賓的意見,換不換也不确定,反正最終都尊重你們的想法。”

和葉淇聊完天,沈憐回房,許知月正伏案工作,聽見她回來的聲音一點反應都沒有。

還沒到關攝影機的時間,沈憐只好給許知月發消息。

【不用找導演換房間,我只準備錄完這個月】

【實在讨厭我,也只用再忍受一個星期了】

接着,她便看到許知月看完消息後立刻驚訝的回過了頭,欲言又止,最後按了幾下手機。

【随你的便】

【給你約到我那個老熟人了,你還見嗎?】

安靜的房間裏,只有兩人滴滴答答響起的消息提示音。

【見】

【下周二晚上一起吃飯,就你們兩人,我不去】

作為介紹人都不樂意去,看來是真的想和自己撇的幹幹淨淨,沒有接觸啊,但明天新嘉賓過來,一天游戲,一天約會,錄制節目時又怎麽能完全沒有接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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