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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是, 陶寧不是說都是文藝片嗎?

就是這麽文藝的?這文藝嗎!

怪不得剛才陸白天那麽緊張,她應該是看過這片子。

她不會以為自己是故意放這種電影吧?許黎明腦中仿佛幾百個小人喊話似的,噼裏啪啦湧出好多念頭。

表面上卻還裝得無所謂, 手去摸遙控器,想換一個電影。

然而電影好像和她作對似的,剛拿起遙控器,就再次切換了場景, 兩個女主立在群山環繞間,說笑着什麽。

許黎明松了口氣, 不動聲色地将遙控器放下。

畫面又轉了,這次二人雙雙坐在床邊, 金發女人彎下腰, 将什麽東西放進另一個女主口中。

随後吻了上去。

滿屏都是女人曼妙的身影,歐美人的大膽直白地袒露在熒幕裏, 伴随着越發婉轉的配樂,很快響起了難以名狀的動靜。

許黎明再也忍不了,一把關掉了投影儀,四周頓時墜入黑暗, 只餘下二人的呼吸交錯。

聽久了,那呼吸好像也纏綿在一起了似的。

“她們怎麽這麽久還沒回來,我開一下燈。”許黎明借着起身的空隙讓滾熱的臉涼透, “你要喝水嗎?”

“謝謝。”陸白天小聲說。

許黎明險些以為是黑夜, 開燈的手頓了頓,又回過身拉開了窗簾,電動窗簾一點點分開, 陽光再次傾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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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白天還坐在那裏,雙膝并攏, 眼下那抹紅還未消散。

許黎明拿着兩瓶礦泉水回來,擰開遞給陸白天,目光注意到她鼻尖的反光,于是開口:“現在天已經熱了,你要不要把襯衫脫掉。”

結果話剛出口就後悔了,這句明明是關切的話,跟在剛才的電影後面,則多了難以言明的意味。

陸白天一怔,卻沒有拒絕,伸手到領口處,一顆顆解開襯衫的扣子。

好像自己說什麽她都會聽,許黎明移開了眼神,坐下重新挑選起了影片,這次她可不敢再點開沒看過的了。

熒幕再次亮起,這回真是個文藝片。

許黎明松了口氣。

女孩已經将襯衣全部解下,她躊躇地抱緊衣服,許黎明則伸手接過,放在了一邊:“別緊張啊,随便放就行。”

陸白天裏面還穿着一件T恤,胸前的logo已經洗得斑駁,但散發着洗衣粉的清香。

陶寧和孫沐雅終于回來了,許黎明頓時像是看見救命稻草,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伸手接過兩人拎着的滿滿兩大袋子零食和一袋子烤串。

“怎麽買這麽多?”許黎明驚訝。

“多買點,萬一晚上餓了還能當夜宵。”陶寧笑眯眯地蹦到陸白天身邊,低頭驚訝,“白天,你發燒啦?”

“怎麽連脖子都是燙的?”陶寧伸手去摸,被陸白天連滾帶爬地躲開。

“沒沒沒沒有,我,有點熱。”陸白天連忙解釋。

好在陶寧沒多再多問,而是轉身拆起了零食。

她們看完了兩部電影,第二次打開的那部電影足足有幾個小時,四個人從天亮看到黃昏,又看到天色濃黑夜深人靜,這才看到了結尾的曙光。

陶寧往地毯上一癱:“太長了,我腰都酸了。許黎明,我想喝奶茶,你家樓下的那一家。”

“你的話題是怎麽跳到奶茶上的?”孫沐雅拍她腦瓜兒。

樓下那家奶茶店不做外賣,只有堂食。許黎明看了眼天色不早了,兩人對這裏不熟悉,不一定能找到路。

索性起身走到門前:“好,我去買吧,喝什麽味的?”

“我要珍珠奶茶!”陶寧舉手。

“我也一樣。”孫沐雅也說。

許黎明将視線轉到陸白天身上,對方正猶豫着起身,擔憂地看了眼窗外,外面已經好黑了,黑得像一團濃墨。

許黎明一個人好危險。

于是下定決心,低低開口:“我陪你去,好嗎?”

……

大學城建在郊區,一到了晚上就猶如空城,不到十點就夜深人靜了。

風被太陽烘烤了一天,吹到人臉上都是溫的,許黎明惬意地張開雙臂,風将她身上寬松的線衣吹得鼓脹,像迎風飛去的蝴蝶。

“你經常做家教的兼職?”許黎明的聲音被風軟化了,飄忽忽吹到陸白天耳邊。

“第一次。”陸白天回答,“是一個學姐推薦的,這家價格給得高。”

“可惜了,人是個爛人。”許黎明想起男人無禮的謾罵,鼻尖發出一聲輕嗤,“你呀,就是性子太軟。”

太好欺負了。

陸白天靜靜跟在後面,沒有反駁。

夜很靜谧,但這靜谧很快就被一聲尖利的喊叫打破,彼時二人正從奶茶店走出來,雙雙被吓了個激靈。

陸白天近乎閃電般地上前一步,試圖将許黎明攔在身後,她比許黎明矮,伸展了雙臂都擋不住她。

但又努力地伸長雙臂。

許黎明低頭看着陸白天的發頂,被她保護的姿态所震驚,一時有些恍惚。

從黑暗中沖出來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面色赤紅,正緊張地揮舞着什麽,朝兩人大聲呼喊,驚吓褪去後,許黎明才隐約聽出來,對方喊的是救命。

“白天。”許黎明輕輕按下陸白天的手,拉着她往後退了退,“你是誰?怎麽了?”

“姑娘啊,你們會不會開車?我女兒她生病了,忽然開始抽搐……”男人腳步虛浮地,徹底跑到了燈光下。

待看清陸白天的面容,話音戛然而止。

“是你?”男人哆嗦着道,他回頭看了一眼,一個女人正抱着個小女孩,跌跌撞撞跑過來。

“你磨蹭什麽呢!救護車離得遠,車子也打不到,你讓女兒怎麽辦!”女人哭得眼淚鼻涕糊了滿臉,用空出的手不斷捶打男人。

“喝酒喝酒你就知道喝酒,不喝酒能有這事兒嗎!女兒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同歸于盡……”

慌不擇路的兩人還在争吵,陸白天卻一把攥住了許黎明衣袖:“是璐璐!”

她急切地想上前,被許黎明攔腰摟住:“別去!”

女孩滿臉青紫不知道是什麽情況,要是亂碰出了點什麽事情就麻煩了,她低聲問:“你認識?”

陸白天仍緊攥着許黎明的衣袖,眼淚啪嗒啪嗒流下來:“就是我說的,會給我糖的小女孩……”

她擔心女孩又不敢過去,只能如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擡頭,聲音綿啞:“許黎明,怎麽辦……”

陸白天哭起來眼淚真多啊,水漣漣地挂在眼角和唇珠上,像清晨的露水,許黎明腦中閃過這樣的念頭。

她為難地看着捏着她衣袖的那雙手,上面的傷口因為春季的到來愈合很多,可還是殘留許多粗糙的疤痕。

有淚漬粘在上面,晶瑩剔透的。

罷了,許黎明将眼睛一閉。

“行了別吵了,想讓孩子死嗎?”許黎明大步走到男人身邊,長臂一伸便奪過了他掌心的車鑰匙,“車停在哪兒,帶我去。”

因着之前男人對白天的态度,所以許黎明對他也沒有好脾氣。

男人一怔,也不管那許多,忙抹着眼淚抱起孩子往路邊跑,把孩子和老婆塞進後排座椅後,便給許黎明開門。

他顯然是吓懵了,手抖如篩糠,幾下都沒摸到把手。

“快進去吧。”許黎明看得心急,一巴掌把人推進後排,而後示意陸白天上車。

“她面色青紫可能是喉嚨被嘔吐物卡住了。”許黎明回頭和那女人說,“你把東西摳出來,然後讓孩子平躺。”

女人連忙照做,女孩幹嘔幾聲,終于有了呼吸。

這輛車是輛普通的家用suv,和許黎明常開的跑車構造有些不同,但她只是大致看了一遍,便上手打着了火。

顯示屏亮起的瞬間,許黎明卻忽然屏息,眼前浮現一片血紅,而後血紅墨般散開,巨石穿透血色,砸碎了她的身體……

她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黎明!”陸白天憂心的聲音将她從回憶中喚醒,許黎明頓吸一口氣,找回了神智。

沒事的,許黎明,那不過是個意外,別怕。

你還活得好好的。她默念。

“堅持一下璐璐,我的寶貝……”身後傳來女人凄慘的哭聲,那喊聲之凄厲,許黎明都起了雞皮疙瘩。

許黎明用力咬了一口自己,直到确定自己恢複了清明,這才踩下剎車,用力挂了倒擋。

“坐穩了。”她淡淡地說。

距離十三公裏的醫院,許黎明僅僅用了十幾分鐘便開到了地方,然後将車子停下,女人和男人抱着女孩不管不顧地沖進醫院。

和陶寧她們報備過後,陸白天和許黎明也跟了上去。

經過兵荒馬亂的一陣折騰,璐璐終于被推進了急診室,男人一下子癱倒在地上,這才有空去擦頭上的汗。

他伸手攬過女人,嗚嗚地抽泣:“璐璐會沒事的,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喝酒了,以後我再碰酒,你就打死我……”

女人則一言不發,面色枯槁地盯着面前灰白色的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消毒水味不斷刺激感官,醫院走廊冰冷的燈光将氣溫都降了幾度,周圍時不時掠過奔跑哭泣的家屬,以及來回穿梭的病床。

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的門被打開,男人瘸着坐麻的腿沖到門口,支支吾吾話都說不出來。

“孩子沒什麽大礙。”護士從病房內走出來,“初步診斷是高熱驚厥,現在症狀已經穩定下來了。”

“後面還得做檢查确認,來一個家屬跟我去繳費,其他人可以進去看望。”護士說着離開,女人連忙跟上去,示意男人進去看孩子。

許黎明明顯感覺到身邊人緊繃的身體頓時松弛。

男人沖進了病房,陸白天則跟上去,偷偷在門口觀望,看見小女孩青紫的面色已經恢複正常,這才徹底放心,回頭看許黎明。

“我們回……”

她的話被孩子的聲音打斷了,清醒過來的璐璐透過玻璃看見了陸白天,沖她伸出蓮藕似的,圓滾滾的手臂。

軟聲道:“白天姐姐。”

陸白天被她喊住,猶豫了下,這才走進病房。

許黎明則仍坐着長椅,她半靠着鐵質的靠背,涼意一絲絲滲入身體,目光穿過門縫,看着陸白天。

女孩在病床邊半跪下來,手指塞進更小的女孩手中,她們臉上都挂着羞澀的笑。

“姐姐今天為什麽沒有來?”璐璐滾圓的眼睛張得更大,“我等了姐姐一整天。”

“姐姐……”陸白天看了病床邊滿臉窘迫的男人一眼,唇邊溫柔地翹起,“姐姐有事,以後不能來給你上課了。”

“可是我喜歡白天姐姐。其他人都很兇,沒有白天姐姐好。”璐璐抿着幹裂的嘴巴,将陸白天的手指扯着不放。

陸白天很有耐心:“璐璐聽話。”

陸白天在小孩面前和平時不同,連眼尾的弧度都透着說不出的溫柔,許黎明眼前的燈光忽然有點昏暗。

“好吧。”璐璐松開了手,“我會聽話的。這個給你。”

她忽然将手伸進口袋,摸了半天,摸出幾顆五顏六色的糖果,鄭重地放進陸白天手中。

“我吃甜的會開心。”她笑着說。

“白天姐姐也要開心!”

和女孩道別後的陸白天走出病房,身後的男人也期期艾艾地跟了上來,手不知道往哪放,酒氣散去了一半。

“那個,姑娘啊……”他忸怩不安地搓手。

“白天那會兒我剛受了客戶的氣,晚上又要去陪客戶喝酒談生意,實在是憋悶到了頭,這才拿你當了出氣筒。”

“沒想到最後還是你們幫了我女兒,我真不知道怎麽報答你們。”男人說着說着又哭了,大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就是個人渣。”他哽咽,“是我對不起你們。”

陸白天被他一巴掌吓得一震:“你別這樣。”

男人搖頭,他從包裏抽出錢包,将裏面的現金掏出來就要塞給陸白天,陸白天忙将手背在身後,連連後退:“我不要!”

“我只是心疼璐璐,璐璐是個好孩子,我不要你的錢。”陸白天都被他逼到牆角了,求助般地看向許黎明。

許黎明最後還是開口了,聲音微弱而冷淡。

“你沒聽見嗎?她不要。”許黎明說,“你确實是個人渣,你陪客戶不容易,她在門外苦苦求了保安半個小時就容易嗎?”

“她幫你女兒是因為她善良,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擅長将接收的惡意轉移到更弱小的人身上去。”

“好好給你女兒做個榜樣吧。”

男人的手停滞在半空,他被許黎明說得面紅耳赤,羞愧地放下了手。

“白天,過來。”許黎明開口,她向陸白天伸出手去,修長的手指在白熾燈下泛着熒光。

陸白天看着那雙手,心跳越發迅猛,而後快步上前,卻沒敢将手遞出去。

自己的手不好看,配不上這麽一雙漂亮的手。

“陸白天。”許黎明又開口,這回陸白天聽出了她的不對勁,再也不管那許多,不管不顧地将人握住。

許黎明的手,冰得好像剛在嚴冬走過一遭。

陸白天的聲音頓時帶了哭腔,她用自己滾燙的雙手包握着許黎明,試圖暖化那上面的寒氣。

“許黎明你怎麽了許黎明?”她轉身便要呼喊,“我去叫醫生!”

然而那雙手去反手拉住了她,将她拽得跌跌撞撞坐下。

“我沒事。”許黎明搖頭,她在顫抖,冷汗不知不覺滲透周身,似乎才剛剛從那場車禍中死裏逃生。

死亡果然不會是雲淡風輕的,那一刻的絕望掩埋在意識之下,就等着這麽一個機會沖破理智。

“我只是,有點怕開車。”許黎明苦笑,“你讓我緩一緩就好。”

她往陸白天身邊挪了挪,将頭低下,輕輕靠在她肩上,女孩的肩頭骨頭更多,但即便如此也是青澀而溫軟的。

散發着洗衣粉的味道,竟然很安心,許黎明有些驚訝。

靠着她,發抖的身體漸漸舒緩,寒冷褪去,她竟有了些困意。

陸白天則整個人都僵了,仿佛化身成為醫院的雕塑,滿心都是難以置信,難以置信她正握着許黎明的雙手。

難以置信對方正埋首在她肩頭,姿勢像情人一般暧昧。

或許這是場夢呢?夢裏的許黎明終于肯回頭看看自己。

那就別醒來吧。

永遠不要醒來。

……

許黎明醒來了,醒來時她還在陸白天身上靠着,支撐她的身體一個小時了依舊紋絲未動。

她活動了一下手,剛才冷得難以動彈的指尖此刻已然回溫。

“你醒了?”陸白天輕聲細語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許黎明嗯了一聲,把頭移開。

“酸了吧?”她有點抱歉。

陸白天搖頭,她迅速收回自己的手藏進衣袖,好像那手見不得人似的,而後緩慢地伸展腰背。

她站起身,忙忙叨叨地出去又回來,回來時懷裏抱着一大袋的東西,挨個兒遞給許黎明。

“這裏有牛奶。”她把加熱過的旺仔牛奶塞進許黎明手裏,“還有一些零食,還有巧克力。”

“你吃一點。”她把包裝撕開,眼巴巴看着許黎明。

許黎明接過來咬了一口,苦中帶甜的味道在舌尖化開,然後又喝了口牛奶。

“怎麽樣?”陸白天抿着嘴唇關切。

“嗯……”許黎明把嘴裏的東西晃一晃,而後咽下去,“巧克力牛奶。”

陸白天張開嘴巴,随後拉她衣袖:“我是說你身體。”

許黎明開心地笑了起來,陸白天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僅被耍了,而且似乎還在和許黎明撒嬌。

她忙把手抽回來,不言不語站好。

“沒事,就是有點應激反應。”許黎明起身伸了個懶腰,“都後半夜了,走吧,回去了。”

她拍拍陸白天的肩,同她擦着衣角走過,女生高而清隽的身體遠離白熾燈,輪廓在黑暗裏淡出暈影。

陸白天壓抑着心跳,埋頭跟了上去。

這個周末陸白天過得很開心,至少比往常要開心,她一天半都和許黎明待在一起。

雖然自己不過是恰巧被帶去的,而且大部分時間只是坐在角落裏,看着許黎明和陶寧孫沐雅玩鬧。

但還是很開心。

周日下午回家的路上,她收到了那個男人發來的短信,一長串道歉之後,他道明了璐璐的情況良好。

結尾處還附上了另一戶人家的聯系方式,那家的小孩是璐璐的同學,最近正需要家教。

許黎明是福星,她偷偷這樣覺得。

打開家門的時候,女人竟然難得得沒有喝醉,家裏一塵不染,憋悶的濁氣被春風驅散,窗外的晚櫻開得熱烈,探了半枝花簇進窗,随風掉落一些花瓣。

“白天,你回來了?”女人從廚房走出,将一盤菜放下,樣子頗為難為情。

那盤西紅柿炒雞蛋被她燒糊了一半,變成了炭燒雞蛋。

她從來沒有做過飯,離開那個男人之後,只要陸白天在家,所有的飯菜就都是陸白天做的。

于是陸白天無言地将那盤菜放到一邊,系上圍裙走進廚房,熟練地洗菜,切菜,熱鍋,然後唰一聲爆起熱騰騰的油煙。

“媽媽。”陸白天忽然回頭看向門外的女人,女人難得聽見她這樣的稱呼,渾濁的眼睛都亮了許多。

“我最近攢了一些錢,想去……”陸白天輕輕說,“考個駕照。”

——————

這次天氣是真的回溫,許黎明覺得,她早上出門時還像往常一般穿着襯衣加外套,晚上下課就只剩下裏面打底用的背心了。

“這鬼天氣,冷的時候冷死,熱的時候悶死。”陶寧拉着孫沐雅跑進風中,仰天長嘆,“還是晚上涼快。”

“你又不和我們一起吃飯?”她回身責備。

許黎明搖搖頭:“馬上就要中期檢查,我得去排練。”

“啧,大一上半學期怎麽沒見你這樣積極?”陶寧沖她做了個鬼臉,而後拉着孫沐雅去食堂搶位置。

自己脾氣是不是有點變得太好了?許黎明一陣無言。

排練室開了空調,幾個人比她下課早,正圍坐成一圈在地上塗塗畫畫,制作中期檢查用的道具。

初賽的條件實在簡陋,連舞臺燈光都沒有,全靠演員和評委的信念。

“今天《紅日》劇組的那幾個人又來挑釁,美其名曰互相了解,結果上來就是一通嘲笑。”邱秋一看見許黎明就開始告狀,圓臉蛋氣得鼓鼓的。

另一個叫阿澤的男生連聲附和:“不就仗着自己陣容強大嗎?我偷偷看過她們的劇本,比不上我們。”

“就是。”邱秋點頭,“導演,你什麽時候能查到劇本作者的身份?我太喜歡她了,到時候別管是男是女,我先親一口!”

“我也親!”阿澤舉手。

一旁一個年紀大些的女生将他手扒拉開:“你們親什麽親?劇本是白給導演的,要親也得讓導演親!”

“抱起來親!”

眼看着話題越發沒羞沒臊,許黎明連忙制止:“行了行了,親什麽親。天都黑了,還不快排練?”

邱秋嘴巴癟了癟:“排什麽啊,我們的大女主還沒來呢。”

“秦朝鶴還沒來?”許黎明看了眼手表,濃眉疊起,“這都幾點了。”

“她老這麽遲到,我們也沒有辦法演,簡直拖慢全組的進度。”邱秋對此頗有微詞。

阿澤倒是替她解釋了一句:“大三今天要開年級大會,可能被絆住了。”

“得了吧,我也是大三的,戲劇節的排練可以名正言順請假,班委都會同意的。”邱秋翻了個白眼。

許黎明嘆了口氣,目光凝聚:“邱秋姐。”

邱秋捂住了嘴巴。

“我去找秦朝鶴,你們先做道具,我給你們點了小龍蝦,再過十幾分鐘就到了。”許黎明利落地轉身。

而後又回頭:“我和秦朝鶴談談,如果她依舊這樣懈怠的話,我會考慮換演員,但在此之前,我希望我們還是一體的。”

許黎明長得冷,嚴肅的時候還是蠻有威嚴的,邱秋直了直腰,小聲說了句好。

邱秋說年級大會在第二教學樓的大教室開,許黎明便徑直到了第二教學樓,開會的地方并不難找,這個時間大家都下了課,只有那裏燈火通明。

此時大會還沒開始,教室裏亂糟糟的,尤其角落那裏,時不時傳來幾聲喧嘩。

許黎明站在門口,一眼就看見了脖子揚得高高的秦朝鶴,她立在鬧哄哄的人堆裏,人如其名,像傲然的鶴。

“你憑什麽每次都不讓我走?”秦朝鶴的聲音難掩怒氣。

她對面站了個女生,女生手中拿着個記名的冊子,也昂頭看她,誰也不讓誰:“輔導員通知的,今天不能請假。”

“別人為什麽可以請?”秦朝鶴忍不住上前一步。

女生将頭歪了歪:“別人能請你找別人去呀。人家又不是我們學院我們班的,我們班就是不能請,誰來都沒用。”

秦朝鶴被氣得頭腦發漲,一時竟什麽都說不出來。

“還有問題嗎?沒問題我去檢查別的班了。”女生微不可查地翻了個白眼,轉身要走。

“你等等……”秦朝鶴要拉她理論清楚,然而話音未落,就有另一只手從她身側伸出,一把将那女生拉了回來。

秦朝鶴驀然擡頭,驚訝地忘了後退。

許黎明好像從空氣裏長出來似的,走到秦朝鶴身邊:“你等等。”

女生被這麽一拽拽得冒了火,她轉身掙脫許黎明,上下打量她,惱怒道:“你幹什麽?你是我們學院的嗎?”

“是啊,我大一的。”許黎明松了口,“學姐好。”

“大一的來這兒幹嘛?出去。”女生揮了揮手。

“我是秦朝鶴學姐劇組的導演,我們的排練是要參加戲劇節的,學院通知過了,其他一切學院活動都為戲劇節讓路。”許黎明眼睫微微低垂,“學姐你也是學生會的,不能不知道吧?”

女生看着她,一時啞然。

“我當然知道,但學校允許你們放棄其他活動去排練,是為了能得獎,給華傳争光的。你們的戲,我想沒必要吧。”女生的眼神掃過秦朝鶴。

秦朝鶴身體繃緊了,她紅唇抿成一條線,看着似乎要上前給她一拳似的。

許黎明連忙上前一步把人擋住。

這一拳要是讓她揮出去把人打壞了,她女主可就真得換人了。

“不知道學姐是以什麽來判斷一部作品能不能獲獎的呢?”許黎明低頭看她,“是靠知名度,還是偏見?”

那女生将手擺了擺:“你別跟我說這個,你還不知道吧,你選的這個演員除了有點名氣以外……”

她斜睨着秦朝鶴,什麽都沒說,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秦朝鶴再也忍不住诋毀,正要上前理論,奈何身前那人一直橫着,将她擋了個嚴實。

“你放心,我選的演員一定是最好的,不然表演班那麽多人,我為什麽高價請她來呢?”許黎明抱着雙臂,睫毛擋住了半個眼瞳。

“而且不用她用你嗎?主要是我這個戲,對樣貌和專業度都有要求,用你實在是有點難為人。”許黎明面露難色。

女生聽着這話臉都黑了,她張口就要呵斥,卻正巧趕上領導進門,只得堪堪閉嘴。

“既然學姐不反對,那我們按照規定,就先去排戲了。”許黎明沖她笑笑,而後握住秦朝鶴的手腕,拉着她擠過狹窄的座位,走出了門。

遠離那個喧鬧的人,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秦朝鶴邁着長腿走在前面,絲制的裙擺在腳邊被風打出漩渦,長發盤在腦後,露出弧度完美的脖頸。

她實在是風華絕代。

許黎明見她心情不佳,便有一搭沒一搭地同她聊天,不過更像是自言自語就是了:“所以你之前經常遲到,是被班委針對了?”

前面過了許久,才飄來聲嗯。

“哎,演員就是這樣的,沒火之前都得遭受點流言蜚語。”許黎明笑笑,“誰還沒點被人排擠的經驗,瞧不上我的人也多如牛毛,這不……”

好吧,她現在也不是什麽受歡迎的東西,許黎明閉上了嘴。

“你得把他們說的話當排洩,等你哪天做出點成就來,那些話也就都散了。”許黎明說。

“呵,一個小屁孩,給我當起老師了?”秦朝鶴的輕嗤聲從前面傳來。

自己現在19歲,是有點小,就是曾經死去的那年也才25歲而已,剛剛畢業,對什麽都懵懵懂懂。

甚至連以為刻骨銘心的愛都是假的。

好吧,許黎明沒再勸她,将手插在兜裏,踏着夜風慢慢走。

“欸。你替我跟他們道聲歉。”秦朝鶴又出聲,這回聲音有點小。

誰們?許黎明很快便反應過來,笑笑:“沒事,都是一個劇組的戰友,他們會理解的。”

“你不許告訴別人!”秦朝鶴忽然回頭,漂亮的眼睛被眼線拉長,微微昂頭,似乎這樣便能抵禦脆弱。

但是有眼淚從眼角落下,流到下巴,又被執拗地擦去。

未來的影後,她也是個很驕傲的人,許黎明頓了頓。

“好吧。”許黎明說,她從兜裏抽出包紙巾塞進她懷中,“快哭吧,哭完要排練了。”

“我沒哭!”秦朝鶴帶着鼻音的聲音傳到耳後。

“行,我哭的。”許黎明懶洋洋說。

不知道為什麽,許黎明腦中浮現了另一個女孩哭泣的模樣,軟軟弱弱的,卻總覺隐約帶着風骨。

是一張看似綿軟柔弱的金箔,但能面對千錘百煉。

手機忽然震動一下,她點開屏幕,彈出了“您可能關注的人”的彈窗,再點開後,許黎明猝然停下腳步。

“你幹什麽!撞疼我了!”

身後傳來秦朝鶴的罵聲,許黎明卻沒理會,她驚訝于已經塵封很久的頓號的微博,居然在兩年後發出了又一條動态。

接在那條“我好想她”之後的,依舊是平淡的碎碎念。

「我又見到她啦。」

……

與此同時,華傳偌大校園的另一側,女孩縮在床腳将手機放下,拿起筆寫着什麽,眼神透過未拉好的窗簾,遙望濃黑的夜色。

林晚和湯倩此時都低頭完成戲劇史論的作業,屋子裏很安靜,只偶爾響起湯倩重重的嘆氣。

“煩死了,那個老太婆,留這麽多作業幹什麽!還必須手寫,什麽年代了啊!”湯倩将筆往桌上一扔。

林晚擡頭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動作沒有停:“好了,明天要交,還不快點寫。”

“你讓我看看你的呗晚晚?”湯倩揚起讨好的笑。

林晚看着自己面前只寫了幾行的A4紙,有些為難:“我還沒寫完呢,等會兒。”

湯倩便擡頭看向角落裏的女孩,命令道:“陸白天,你寫完了吧,作業給我參考一下。”

陸白天将眼神從窗外移回來,本想伸手去拿,又想起什麽,停下了動作。

“沒什麽好參考的。”陸白天說。

吃了拒絕的湯倩驚訝挑眉:“陸白天你硬氣了啊?我就看一下怎麽了,又不會抄你的,小氣什麽?”

她打量着陸白天,似乎不滿意性子的轉變:“怎麽,現在有了靠山,開始裝了是吧?”

眼看着事态逐漸焦灼,倒是林晚先出聲阻止:“行了倩倩,再不寫真的寫不完了。”

湯倩這才作罷,摔摔打打地重新坐回桌前。

結果剛寫了沒幾個字,門就被人當啷推開,另一個室友風風火火走進門,面色有些紅潤,眨着眼道:“晚晚,倩倩,你們猜我剛才看到了什麽?”

“你作業寫完了嗎?”林晚無奈。

“沒有……”室友繞着發絲回答,而後一蹦一跳坐在林晚面前,“诶呀,是個八卦,關于那個人的,你們肯定想聽!”

一聽八卦,湯倩又扔掉筆湊過來:“誰啊?”

“還能有誰,那舔狗呗。”室友朝二人勾了勾手指,“你們猜我回來路上看見什麽了?”

“許黎明?誰想知道她的事,只要她不來騷擾晚晚就謝天謝地了。”湯倩失望地晃悠回去。

出人意料的,林晚卻放下了筆。

她折扇似的睫毛顫了顫,扭過頭去:“她怎麽?”

室友見她感興趣,便湊近,用四個人都能聽見的氣聲一字一句說:“她好像和表演班那個秦朝鶴,談戀愛了!”

“啪”一聲,林晚的本子滾落在地。

又是微不可查的“啪”一聲。

陸白天呆愣在角落,不慎掰斷了手裏的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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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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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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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