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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陸白天還是個單純的孩子, 可經不起秦朝鶴這樣的妖精折騰。
秦朝鶴骨肉均勻的手背登時出現道紅印子,她啧了一聲将手收回來揉着,給了許黎明一個瞪視:“你幹什麽?”
“不是朋友嗎?這麽在意幹嘛。”秦朝鶴款款翻出眼白, 又對陸白天嫣然一笑,“小妹妹,你考不考慮轉專業?”
“你放心,我從小就進組了, 見過的美人沒有上千也有上百個,你這種長相很獨特的, 就是不會打扮才埋沒喽。”
秦朝鶴的指尖順着陸白天發絲往下滑,勾着發繩要給她解開, 把陸白天駭得雙手搶回頭發, 跌跌撞撞站起身。
“對不起學姐,我, 我得幹活了,方阿姨在叫我。”陸白天臉紅得發燙,沖着秦朝鶴鞠了一躬,蹬蹬蹬轉身就跑。
秦朝鶴掩唇而笑, 紅唇襯托貝齒,笑得紅紅白白的。
許黎明則拎着袋子站起身,一邊責備道:“你看你, 吓到她了。”
一邊邁着步子大步追過去。
陸白天忙忙碌碌地在狹小的房間裏亂轉, 一會兒拿起拖把,一會兒抽出抹布,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就發起了呆, 連要幹活都忘了。
門忽然被敲響,陸白天頓了頓, 還是将門打開,只露了個門縫往外看去。
許黎明站在門外,她還穿着件吊帶,從質感上看應該是陸白天不知道,但很貴的牌子,腳下的運動鞋白得像是剛出廠,踩在還沒拖幹淨的油污上。
“我有東西給你。”許黎明将一大袋子東西拎到胸前。
狹長的眼睛低垂着看她,肩上平滑的骨頭和肩頭的肌肉若隐若現,胸口的玉墜垂落吊帶的邊緣,擋住白膩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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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一眼都壓迫得讓人臉紅心跳,陸白天握着門邊的手不住發軟,想把門打開,又覺得這樣不好。
秦朝鶴還在外面呢,如果她們兩個真的在一起了,這樣會讓許黎明被誤會。
猶豫間,許黎明已經把袋子擠進了門縫,陸白天險些沒拿住,被裏面沉甸甸的東西壓得腰肢一彎。
“你是不是生理期啊?我給你買了紅糖姜茶,熱牛奶,零食和衛生巾。”許黎明費勁地把手伸進門縫,掏出粉色包裝的衛生巾。
“你擦地用的水挺冰的,我還買了手套。”許黎明覺得自己是個特別貼心的朋友,“還有保溫杯,你可以沖姜茶喝。”
陸白天驚訝地看着袋子裏的東西,這才知道許黎明是會錯了意。
她尴尬地握緊袋子:“那個,我沒有來那個……”
亂出主意的秦朝鶴。
許黎明啊了一聲,低頭掃視了一眼,而後把衛生巾揣進兜裏,把剩下的推給陸白天。
她從善如流:“沒事,你身體不舒服,其他的你也用得到。”
陸白天懵懂地接過東西,二人隔着道門縫陷入沉默。
門外是人聲鼎沸的食堂,門內是油膩悶熱的儲藏室。
陸白天掙紮很久,這才擡起眼睛看許黎明,嘴唇微啓:“許黎明,你快去吃飯吧,這裏髒。”
“而且,學姐還等着你呢。”陸白天努力笑笑。
許黎明回頭看了秦朝鶴一眼,有點沒明白:“讓她等呗,反正菜還沒好。”
“可是你們……這樣不好,她會生氣。”陸白天擔心許黎明因此被責怪,于是叮囑。
“她氣就氣關我什麽……”許黎明不解地說了一半,卻忽然反應過來,“陸白天,你不會也聽見我和秦朝鶴在一起的傳言了吧?”
陸白天伸出昏暗的鼻尖開始泛紅,許黎明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那都是胡說八道你信那個幹什麽?”許黎明都快氣笑了,“你聽哪個王八蛋說的?”
“劉,劉小燕……”陸白天回答,如釋重負的同時,她恨不得回頭鑽進油桶,不讓許黎明看見她紅的發紫的臉。
許黎明沒談戀愛。
陸白天難以壓抑地快樂起來,雖然她不敢暴露她的快樂,但重新亮起的眼睛将一切昭示得明明白白。
真難為情啊,她誤會了許黎明,還給她臉色看。
幸好許黎明不在意。
陸白天一把将許黎明買的東西都抱在懷裏,回頭想找個地方放下,然而看到地上太髒了,就又直起腰來,将它們保護得緊緊。
“那個,你別進來了,這裏面好髒。”她努力放緩自己的語速,不讓許黎明聽出不對,“謝謝你的東西。”
許黎明狐疑地往裏面看了一眼,沒有多想,沖她笑笑:“好,你用得上就好,那我先吃飯了。”
擋着門縫的身子離開,食堂的光撒進門縫,照出一片夢幻的,游離的灰塵。
“小陸啊,你今天怎麽這麽慢?”方阿姨從廚房伸了個腦袋進來,“再不麻溜兒的阿姨扣你工錢啦?”
陸白天抱着東西回頭,連聲答應:“阿姨,我就來。”
方阿姨的眼神落在她懷裏的東西上,而後笑嘻嘻地将整個身子鑽進門,伸手去接:“诶呦,這是喜歡的男娃給你買的?阿姨幫你放到後廚去!”
“不是。”陸白天身子一轉,沒讓方阿姨摸着,“是,是朋友。”
方阿姨松弛了的眼皮頓時揚起,揶揄地去戳陸白天:“這麽寶貝着?真是朋友?”
陸白天點頭如搗蒜。
“那也難得,還沒見我們小陸帶過朋友呢,下次帶到阿姨宿舍去,阿姨給你們包餃子吃!”方阿姨朗聲笑着走了。
陸白天紅着一張臉,小聲說了句謝謝阿姨。
只是華傳的職工宿舍又擠又小,許黎明是不是可能,不會想來呢。
陸白天眼神暗了暗。
————
随着春花開放,春花落去,中期檢查的日子很快臨近了。
整個華傳都陷在戲劇節的氣氛裏,櫻花大道從頭到尾都架起了巨大的海報,每個參賽的作品都擁有幾平米的宣傳位置。
許黎明專門花大價錢請了攝影師,給劇組每個人都拍了表情豐富的半身劇照,放在最中間的就是秦朝鶴。
她穿着一套筆挺的黑色西裝睥睨衆人,右手握着一根龍頭拐杖,左手捏着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頭像,是放大了的,表情嚴肅的許黎明腦袋,右下角标明:導演。
其實一定要定義劇本風格的話,頓號寫的應該是一部黑色荒誕喜劇,但是許黎明并不想這麽早就暴露話劇內容,所以只做了搞怪風格。
掩人耳目,扮豬吃虎,才能在最後的評比中出奇制勝。
隔壁《紅日》的風格就正經很多,中央站着一身旗袍,抱着書仰望紅日的夏且。
比主角照片更引人注目的是林晚的名字,都快和話劇名等比大了。
為了宣傳戲劇節,也為了調動起全校學生的熱情,華傳特意設置了小紅花活動,凡是華傳學子皆可憑借校園卡領取一枚小紅花,支持哪部話劇就把花貼在哪部話劇的海報上。
活動發起的第二天就有源源不斷的學生拿着小紅花投票,許黎明路過櫻花大道時偷瞄了一眼,無疑林晚和夏且的劇最受歡迎,偌大的海報貼滿了花。
甚至下面都貼不下了,有人搬着梯子将花貼在了最上面,遠遠看去一片火紅。
而緊挨着林晚的許黎明的海報,則只有寥寥無幾幾朵花,就這還是許黎明號召全組,一起動員親友讨到的。
“一群沒品味的家夥。”許黎明揚着下巴,插着兜想。
身邊傳來一陣嬉笑,從櫻花大道盡頭浩浩蕩蕩走來一群人,領頭的正是林晚,她正含笑聽組員說着什麽,皓齒明眸在天光下朗朗灼灼。
“我就說憑着我們晚晚和夏且的名氣,《紅日》的支持者肯定是最多的。”湯倩嘴都合不攏,“我今早經過時還以為海報着火了,密密麻麻的都是小紅花。”
“就算不看名氣,我們這組也是最強的吧?”那大三的男演員接過話說,“我們導師可是帶了三場戲劇節,他說以我們劇本和演員的成熟度,穩穩能超過其他組了。”
林晚看了他一眼,柔聲說:“學長小聲點,畢竟中期檢查還沒開始,萬一有其他更好的作品呢。”
湯倩忽然挽住林晚的手臂,咯咯地笑:“別的不說,至少比起那個誰的,好了得有十萬八千裏吧?”
“我昨天和楊老師打聽許黎明的劇排得怎麽樣,楊老師說他只去過兩回,一看那演員都是東拼西湊的就知道沒救了。除了秦朝鶴以外,連個正經學表演的都沒有。”
湯倩語氣得意:“誰讓她從我們組臨陣脫逃,害得我們還得臨時找排練場地,我倒要看看她怎麽出醜。”
幾人說着說着就走出了樹蔭處,明暗交替的同時,也看見了筆直站在陽光下,渾身閃着微光的許黎明。
許黎明今天穿得有點招搖,香槟色的低領襯衫包裹着上肢,下面的西裝褲在風中隐約修飾出腿型,頭發更多分在一側。
耳垂戴了一顆鑽,将陽光折射在自己身上,形成一小塊斑斓。
她們的話自然也就落在了許黎明耳朵裏,幾人慢下腳步,一時安靜了些,只餘樹葉的吵鬧聲。
“嗨。”林晚出聲打了招呼,她看了眼許黎明,不自覺地握緊了肩上的背帶。
“嗯。”許黎明算是做了回應,她仍欣賞着自己做的海報,仿佛只當那群人是空氣。
這攝影水平,這排版,這長相,絕對是藝術,許黎明拿出手機準備拍一張留作紀念。
世界上有恩怨的人仿佛彼此自帶磁場,總能莫名其妙湊在一塊,許黎明剛按下拍攝鍵,濃墨重彩的綠蔭廊道內便又拐出個身影。
陸白天看着面前一衆的人停下腳步,而後視線延伸,又看見了許黎明。
湯倩則心生一計,忽然揚起明媚的笑意,跑到陸白天身邊挽着她的手,将人拖着往海報處走。
陸白天扯不過她,很快被跌跌撞撞地帶到陽光下。
刺眼的光将她皮膚照得透明,陸白天在衆人的視線中無措地拉緊書包,埋頭想要離開。
“白天,你跑什麽呀?”湯倩甜笑着把她往前一推,“你還沒貼小紅花吧?這不正巧趕上了,快貼。”
湯倩知道許黎明最近和陸白天走得近,所以想看看許黎明發現陸白天背叛自己後,還會不會這麽得意。
陸白天對她們一向逆來順受,可能是因為林晚的關系,所以不管三人怎麽對待她,她都不會多說什麽。
“倩倩。”林晚搖頭去拉湯倩的手,湯倩則安撫地沖她眨了眨眼。
“陸白天,你愣着幹什麽?我們可是室友,室友間不應該互幫互助嗎?”她緊盯着陸白天,話語意味深長。
“別忘了,我們以後還要一起住三年呢。”
陸白天肩膀一顫,她盯着紅得像火的海報,掏出了自己的小紅花。
陽光下的花瓣像在滴血,在視網膜上蜿蜒出詭異的紅河。
許黎明聽着這明晃晃的威脅,不覺皺起眉毛,她将手機放回兜裏,眼神落在陸白天捏着小紅花的指尖。
不能再讓陸白天和這幾個人住在一起了,大庭廣衆就敢這樣,背地裏還不知道怎麽欺負。
“白天。”許黎明忽然出聲,陸白天頓住的同時,許黎明已經掠過她身側,将小紅花從她指尖抽走。
許黎明本意是替她把花貼在林晚的海報上,不管怎麽說她還得獨自面對那幾人一陣子,雙拳難敵六手,能避免些沖突就避免。
不過一個小紅花,戲劇是憑質量見真章,她還不至于在乎這些。
誰知剛到手的花又被奪去,而後那清瘦的身影風一樣轉了個身,只聽啪一聲。
小紅花被用力地,粘在了許黎明的名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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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