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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咣當一聲後, 門裏門外都一片死寂,許黎明閉着眼睛拍了下嘴巴,尴尬地直捋頭發, 企圖忘掉自己剛才幹了什麽。
誰能想到大半夜的,這群人會偷偷摸摸跑到她家裏?
門外的幾人也震驚地梗起了脖子,屏住呼吸面面相觑,又看向被兩個人拽着躲在沙發後面的陸白天。
白天臉紅得像煮熟的蝦, 她躲避着大家的眼神,絕望地把腦袋埋進抱枕中, 仿佛一輩子不想再鑽出來。
“那個,我們再來一次。”邱秋企圖跳過剛才的一切, 她窘迫地笑笑, 對着其他人做出手勢。
許黎明把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顆,等臉上滾燙的餘溫散去, 這才重新推開門,三四個禮花嘭一聲炸響,閃光的紙屑洋洋灑灑将許黎明淹沒。
饒是許黎明已經做好了準備,也還是被禮花吓了一跳, 随後齊聲的生日快樂從四面八方響起,伴随着不知道誰發出來的尖叫聲,音響開始播放生日歌。
“謝謝, 謝謝。”許黎明雙手合十, 連聲道謝,頭頂還落着幾片紙屑。
不管怎麽說,這是文珊走後她過的第一個生日, 以往的生日她會刻意忘記,也不許許昇他們提起。
因為過生日的時候, 她會想起媽媽,想起來就會傷心,索性逃避。
但其實也沒那麽可怕,朋友們在身邊歡叫着,驅散了其他想法。來的是《第三人生》劇組的大部分人,邱秋一直舉着禮花亂蹦,其他幾個女孩兒則合聲唱起了生日快樂歌,在許黎明身邊轉圈圈。
不知道誰往她頭頂放了一頂生日帽,許黎明被迫加入她們的隊伍,被扯得左搖右晃。
“導演,陸白天在那裏。”一個穿着紅色毛絨短裙的學姐擠到許黎明身邊,揶揄地頂了頂她的肩膀,示意她往旁邊看,“你們動作真快,居然這麽快就在一起了。”
頭頂氛圍燈的光斑在跳動,她旋轉着離開,許黎明看向陸白天,女孩縮在黑暗裏,臉還紅紅的。
兩人在熱鬧的人群中遙遙對視,陸白天吐了吐舌頭,許黎明朝她眨了眨眼。
上次和室友涮火鍋的底料和牛羊肉還剩了不少,許黎明便架起了自制的火鍋,又點了些燒烤和小龍蝦當配菜擺滿桌子,大家像演出結束那天一樣圍着桌子吃菜喝酒,氣氛溫馨又熱鬧。
許黎明沒敢喝,她只看着別人觥籌交錯,一個個小臉通紅。
秦朝鶴也喝了點紅酒,她今天化了煙熏妝,頭發用抓夾抓在頭頂,劉海搞成羊毛卷,妖冶又野性。
她一把摟過許黎明,紅唇在她耳邊道:“怎麽樣,驚喜嗎?”
旁邊的幾個姑娘在搖骰子,聲音大得吓人,幸好她家隔音好,許黎明捂住一只耳朵,低頭輕笑:“你搞的?”
“不是,邱秋非要拉我們來。”秦朝鶴抿着笑意,“我說你可能不方便,她偏不信,我又不好說得太開。”
“你之前不是在劇組給她過過生日嗎?她一直記到現在,就等着你生日給你個驚喜。”
“來了以後是白天開的門,她說你太困睡着了。幸好你們沒幹什麽,不然多耽誤事兒。”秦朝鶴拍了拍許黎明肩膀。
幹了,只是幸好幹得快,許黎明讪讪笑笑,默默喝了口果汁。
“時間過得真快啊。”秦朝鶴被眼妝遮蓋的眼底浮起些感慨,她看着歡笑的人們,“離你找我演話劇那天,過去已經半年了。”
“我也大四,很快就離開學校了,真羨慕你。”秦朝鶴喝了酒後有點傷感,摟着許黎明的手臂開始收緊,“你和白天才大二,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成長。”
“都很快的,我們畢業那天,也會覺得是一眨眼。”許黎明說,“而且畢業只是開始,你會越來越好的。”
“好什麽?”秦朝鶴笑着嘆了口氣,眼裏卻沒有笑意,只有滿滿的疲憊,“演員這行不好做,我已經一年沒有戲拍了。”
“我大大小小面了得有幾十個劇組,連丫鬟我都去面了。還是沒人要,偶爾能被定下也很快就被替換掉。你說這行沒有背景,就算長得再好看,演技再好又有什麽用。”
她似乎碰壁碰久了,又放松下來,身上原本那股驕傲勁兒蕩然無存。
許黎明喉嚨動了動,她發現自己安慰別人的詞彙十分匮乏,不知道該說什麽。
“堅持下去,會好的。”
秦朝鶴捧着酒杯咯咯咯笑了起來:“怎麽堅持?被潛規則嗎?”
“你不是這種人。”許黎明搖了搖頭,“你可是影後。”
“胡說八道什麽,誰是影後?我嗎?”秦朝鶴笑得更大聲了,她指了指遠處和陸白天一起坐在沙發上安靜看電視的夏且,“她是影後我都不會當影後。”
夏且穿着牛仔褲和白色襯衫,她和陸白天并排坐在一起,一個像白玫瑰,一個像白玉蘭,和其他人的氣氛格格不入,卻很和諧。
夏且時不時低下頭溫柔地對陸白天說什麽,陸白天面對她似乎并不社恐,兩人似乎聊得還挺熱絡。
過了會兒,秦朝鶴自己搖了搖頭,收回了自己剛才的話:“好吧,她确實适合大熒幕,我覺得她總有一天會拿獎的。”
秦朝鶴靠着椅背,似乎更抑郁了,手裏的酒一杯杯喝,最後許黎明伸手拿走杯子,給她換上了果汁。
“許黎明你知道嗎,雖然我當時看起來很不請願,還和你要片酬,但我其實很感激你能選擇我演你的話劇。”
她歪在椅子上,抱着膝蓋,外套松松散散挂着肩頭,燈光照射下,眼角能看出微弱的水漬:“至少你讓我知道,我還是會被認可的。”
許黎明心裏湧上一片酸澀,她黝黑的眼睛看着她,而後定聲開口:“因為你演技确實很棒。”
“明珠蒙塵不掩其光,你總會被人看見。”
秦朝鶴沒說話,她偏過頭去,微不可查地擦掉眼角的淚。
許黎明拍了拍她,然後岔開話題:“不過既然都是我們劇組的人,夏且是怎麽來的?”
“誰知道。”秦朝鶴坐起身子,用外衣蓋住肩膀,撇撇紅唇,“她和阿澤同班,邱秋去找阿澤的時候她聽到了,就問能不能來。”
“看着冰清玉潔的,臉皮還挺厚。”她說。
許黎明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紅酒上頭,還沒到淩晨三點,屋子裏已經醉倒幾個人了,能扶進卧室的許黎明就扶進了卧室,扶不進去的只能四仰在地毯上呼呼大睡。
放眼望去,屋子裏尚且清醒的只有許黎明、陸白天、秦朝鶴和夏且四個人。
秦朝鶴雖然也醉了,但她酒量不錯還沒昏睡,只是走路有些打晃,離開椅子,朝着沙發走過去。
“我要看電視,你讓開一點。”她抱着雙臂看向夏且,夏且沒說話,往旁邊錯了一步。
秦朝鶴看東西重影,她對準空隙坐下,結果晃晃悠悠沒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夏且身上,夏且往後仰去,卻沒躲開,只擡手虛扶一把。
她纖長的睫毛顫了顫,杏眼微張,看不清眼底神色。
許黎明上前一步沒攔住,眼睜睜看着秦朝鶴坐下,無言片刻,索性當做沒看見,轉身去煮醒酒湯。
“許黎明,你家沙發有點硌得慌。”秦朝鶴腰肢帶動屁股扭了扭,大着舌頭抱怨,“這麽有錢,怎麽不換個好點的沙發。”
“明天就換。”許黎明在廚房開口,坐在她們身邊的陸白天捂住了臉,借口去幫許黎明,跑進廚房。
她頻頻回首,然後看向許黎明,臉又紅了些。
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她一晚上沒敢接近許黎明,這時才有了機會,擡手從後面抱住她的腰。
許黎明的腰又細又軟,身上帶着淡淡的香氣,陸白天把臉貼在她背上,深深地聞。
“身子難受嗎?”許黎明轉過身,往她嘴裏塞了塊冰糖。
“不難受,就是有點沒力氣。”陸白天輕聲說,舌尖舔過滑溜溜的冰糖,甜得沁人心脾。
“好哦,那我下次動作小些。”許黎明有意逗她。
陸白天果然不樂意了,郁郁蔥蔥的眉毛皺了皺:“不行。”
她躲閃眼神,輕聲道:“我喜歡。”
許黎明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往耳根咧,女孩忽然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将櫻桃一樣的紅唇對準她。
眼睛一眨一眨地讨吻,許黎明笑了笑,摟着她親了一口,陸白天的嘴唇柔軟又有彈性,怎麽親都親不夠。
女孩的舌頭冷不丁探過來,靈活的舌尖撩動般在她唇齒上繞了繞,而後将那塊冰糖推進她嘴裏。
許黎明驚訝地含着糖塊,感慨陸白天這都是從哪兒學來的主意,那雙眼睛還無辜地看着她,将她撩撥得渾身欲望又湧了上來。
只是不是時候,許黎明滿心可惜地抱住陸白天,用力吸吮她唇瓣,直将那嘴唇親到紅得滴血,女孩開始求饒,這才戀戀不舍地停下。
陸白天被她親得頭腦發暈,她抱着對方緩了會兒,才開口:“我們現在能出去嗎?”
“不知道,再等會兒吧。”許黎明說,“你也看出來了?”
誰看不出來啊,陸白天想,夏且偷看秦朝鶴的每個眼神她都熟悉得要命。
有時候像含了水似的柔和,有時候又含了霧似的傷感,暗戀的人的心思瞬息萬變,又甜又苦又酸。
“你和秦朝鶴學姐一樣,都是傻蛋。”陸白天小聲說。
秦朝鶴在夏且身上晃了好幾下,直到對方明顯隐忍的嗓音從背後傳來,念了她的名字,她的理智才戰勝了酒意,迅速清醒了幾秒。
然後跌跌撞撞滾下夏且的腿,軟軟倒在一邊,夏且擡手扶了她一把,卻被她大力拍開。
秦朝鶴力氣用大了,手磕在夏且臂彎,疼得黛眉直皺,哭腔便止不住了:“你幹什麽呀?”
她又委屈脾氣又大,夏且卻還是沒生氣,拿過她手慢慢揉着,溫聲道:“對不起。”
秦朝鶴淚眼朦胧地看了夏且一眼,把手抽回來:“別碰我。”
然後捂住胸口,轉身便要吐,夏且眼疾手快抽過旁邊的垃圾桶,接住她稀裏嘩啦的嘔吐物。
這是她第二次在她面前吐了,夏且卻還是沒表現出丁點嫌棄,一直溫柔地看着她,等她再也吐不出什麽後,将茶幾上的水遞給她。
看着女人漱了口,歪倒在沙發上。
夏且嘆了口氣,收拾幹淨垃圾桶走回來,秦朝鶴還在原地躺着,身上的外套不翼而飛,雪白的肩膀露在外面,黑色短裙勾勒出管理良好的身材,即便畫着煙熏妝,都透出一種難以遮擋的媚意。
夏且垂了垂眼神,将自己身上的襯衫脫下來,蓋在她身上,擋住空調的風。
“我不要。”秦朝鶴把襯衫拉開,夏且又替她蓋上,兩人往返多次,最後是秦朝鶴失去了耐心,煩躁地不再動。
“你這個女人怎麽這麽煩……”秦朝鶴被她氣哭了,她帶着醉意惡狠狠地抹淚,“怎麽哪裏都有你啊,陰魂不散的。”
“我很讨厭你,你不知道嗎?我不想看見你,你老老實實當你的大明星好不好,天天在我面前晃什麽?”
“網上不是說我們是對家嗎天天說我搶你的戲,說我碰瓷,我想離你遠點都不行嗎。”秦朝鶴猛地坐起來,纖細的手指去指夏且的鼻子,“我現在沒有戲拍了,你滿意了吧。”
只可惜她指錯了地方,眯着眼睛找了半天,才找到夏且的鼻子在哪。
雖然她知道自己接不到戲和夏且沒有半毛錢關系,但人喝醉了,就開始口不擇言。
“別人都說黑紅也是紅,我怎麽只黑不紅呢……”她抽抽搭搭拿紙巾擦淚,煙熏妝擦成了熊貓眼。
夏且被她一通急言厲語罵得紅了白皙的面色,她咬着唇,指尖緊緊攥着自己的褲子,半晌沒有說話。
直到粉色的唇瓣被咬出血色,這才慢慢上前,接過秦朝鶴手裏的紙巾,沾了點水,認真地幫她擦臉上的脂粉。
秦朝鶴止不住哽咽,她歪在沙發上一抽一抽看着夏且給自己擦淚,怎麽都想不明白,為什麽這樣了夏且都不生氣。
自己明明是拿她當了出氣筒,她脾氣這麽好的嗎?
“秦朝鶴。”夏且忽然出聲,聲線好聽得像涓涓細流,“《赤城煙色》那個電影,你知道嗎。”
秦朝鶴又抽搭了一下,她擡着迷蒙的眼睛回憶,磕磕絆絆說:“知道啊,不是說是個大制作嗎,怎麽了。”
“他們有個配角一直沒定下人,本來是來找我的,但我沒有檔期,就推薦了你,人設和故事我看過了,都挺出彩,角色也不鑲邊。”
秦朝鶴仿佛沒聽懂她的話,黑乎乎的眼睛一下下眨巴。
“不想演嗎?”夏且停下了捏着紙巾的手。
秦朝鶴瞬間忘卻了剛才的事,丢棄了平時的驕傲,很沒出息地點頭。
“想。”她說。
夏且還想說什麽,秦朝鶴就已經風風火火地站了起來,找到自己的外套穿上,晃悠着腰肢往外走。
“你去哪?”夏且連忙拉住她。
“發資料啊。”秦朝鶴的醉意似乎一瞬間消失了,眼睛閃爍着興奮的光,“我重新整理了資料,在我的電腦裏,我得去導出來。”
“幫我和許黎明說一聲,我先走了!”她急急忙忙開門踏出去,夏且攔她不住,只能飛快找到自己的東西,擡腿追上去。
許黎明端着醒酒茶走出來的時候,只看見了秦朝鶴的衣擺和手忙腳亂的夏且,驚訝地問:“你們去哪兒?”
“她有點事,我送她回去。”夏且禮貌地開口,沖許黎明抱歉地笑笑,“今天打擾你了,送你的禮物和她們的放在一起,別忘了看。”
她說了句再見,然後門被關上,兩人都消失在了門外。
許黎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和身後的陸白天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什麽都沒有說,搖醒幾個人給她們喝了醒酒茶後,就并肩來到陽臺,關上了身後的落地窗。
淩晨,天邊已經透出了朦胧的晨光,大部分的窗戶都黑着,在世界還在沉睡的時候,黎明悄然到來。
風吹在身上帶了些微的涼意,許黎明看着腳下搖晃的樹,薄紗似的陰影中,原本濃密的綠色中間夾雜了一些紅黃。
“秋天到了。”許黎明開口,她從客廳拿了毯子,裹緊身邊的陸白天,“你困嗎?”
“不困。”白天搖搖頭,她依偎着許黎明,懶懶看着越發清透的天空,和漸漸有了行人的馬路。
“除了我們,劇組的其他人都快畢業了。”陸白天小聲開口,她比許黎明更多愁善感,“你說我們畢業的那天會是什麽樣子?”
“我能找到工作嗎?”
“我會不會拖累你。”
“又來了。”許黎明低頭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咬得陸白天倒吸一口冷氣。
“我不是這個意思。”白天摸着耳朵抱住許黎明,她将臉靠在許黎明肩上,“我愛你許黎明,比你想象得更愛你。”
我當然知道你有多愛我,許黎明在心裏說,她回抱着陸白天,想起上輩子這麽努力的白天甚至退了學,就更心疼了。
幸好這輩子不會有那一天。
她們要一直相愛,她不會讓那一天發生。
陸白天在她懷裏窸窸窣窣地動,過了會兒,将手舉了起來,不太好看的手指上套着那枚銀戒指。
上面刻着太陽的形狀,是許黎明親手一個一個敲上去的。
她在越發明亮的晨光下笑得明媚,許黎明将她手握住,珍寶一樣親吻着每一根手指,在戒指上停留很久。
“許黎明,我們會一直走到最後嗎?”過了一會兒,陸白天患得患失地問。
“會,我們牽着手慢慢地走,遇到坎坷就停一會兒,踏平它再走。”許黎明說,“路就那麽長,總會走完的。”
“好。”陸白天回答,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晨間的空氣,靠進許黎明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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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