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六刀
第六刀
鳳洵将謝翾抱住之後,自己也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在無措之下做出了這樣事……這可如何是好。
而且他意外地發現被他圈在懷裏的謝翾竟然不動了。
這對于謝翾來說确實是一個全新的體驗,之前在她意識混亂的時候鳳洵抱住她,防止她在意識的深淵裏下墜,這對于她來說是禁锢,但現在他圈着她,是切切實實的擁抱。
這個擁抱比任何法術都好用。
鳳洵沒再動,謝翾也安靜了下來,兩人就如此僵持了許久。
直到鳳洵的氣息平複,從緊張害羞的情緒中緩過神來,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抱着一位姑娘如此久。
“抱歉。”他很快松開了謝翾。
謝翾一脫離他的懷抱,眼神就變得冰冷,她将自己方才的緊張僵硬歸咎于鳳洵的法術,一定是他給自己施展了什麽神仙術法,她才會一動不動。
“鳳洵,你這是什麽法術?”謝翾找到了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已經忘了方才的争吵,直接問道。
鳳洵正替她穿着衣裳,他聽到她的疑問,指尖頓了一下——她竟然覺得這是法術,這樣也……有些可愛。
他是個好人,平常也不說謊,現在起了些逗她的心思。
他堅定點頭,問:“是,你要學嗎?”
謝翾思忖着,她若能在鳳洵這裏學個一招半式,到時回人間也多了些複仇的手段。
于是她傻傻地點頭。
鳳洵的手指屈起,在她額上輕輕敲了一下。瞬間,他回過神來,想起自己不應該如此逗她。于是他收斂神色,面上又含着淡淡的、慈悲的微笑了,這讓他看起來又像不久之前那悲憫的小神仙了——而非是擁着謝翾時那位緊張又無措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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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你的,這不是法術,是人類用來表達善意的擁抱。”他認真對謝翾解釋。
這回謝翾沒信他,她當他在騙鬼,便兀自低下頭思考了許久,她在回憶方才鳳洵抱她的所有細節,他不告訴她,她自己難道不會學嗎?
此時的鳳洵已回過身,他将手裏那條沾血的白帕折好,收了起來,桌上的熱水已經溫了,謝翾還沒喝它,好在她現在看起來恢複得差不多了。
他在思考着自己的事情,聽到身後傳來窸窣的響動也未在意,他只想着等會兒還要去找秦廣王一遭,讓他以後要少讓謝翾看些人間的東西。
這個時候謝翾已經從床榻上彈了起來,她擺出的姿态像是捕獵,她是真的打算用這法術來“攻擊”鳳洵。
于是,她展開雙臂,直接從身後撲到了鳳洵身上,用自己瘦弱的身體将他圈了起來。
這個擁抱對于雙方來說都像是魔咒,鳳洵端着茶杯的雙手僵住了,他也如不久之前的謝翾一樣停住了所有動作。
她很輕,就這麽落在她身後,像是飛鳥栖息。
謝翾很是得意,眼見鳳洵的反應,她自以為她學會的“法術”有了效果。
“鳳洵,你不教我,我自己會學。”她倒是有些開心了,唇邊翹起淡淡的弧度——她不知道這就是笑,只是這種情緒牽動着她的面部開始做出表情。
鳳洵第一次見如此傻的靈魂,他低眸看着謝翾繞在他身前的手,輕輕嘆氣。
罷了,還是順着她,越是否認她越當真,她從來就不聽他的話。
“學得不錯。”他挺直着脊背輕聲說。
黑色的鬼首面具下已經泛起緋色,這點朦胧的淡紅蔓延到耳尖,他說話的語調還是和緩沉靜。
“這法術很危險,以後莫要到外邊去用。”他習慣性地教謝翾道理,卻忘了她從來不聽他的話。
謝翾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手指不安分地撓了撓他的下颌,輕柔又狡黠的聲音響在他耳邊。
“鳳洵,你等着吧,我要在酆都大開殺戒。”她心裏是這麽說的,嘴上卻輕聲道,“好。”
鳳洵的喉頭微微動了動,他竟然沒有撇開謝翾亂動的手。
許久,謝翾自認為她已經禁锢鳳洵足夠久了,她才松開他,後者離開房間的時候,腳步有些慌亂。
——
秦廣王在府裏嘆了好幾聲氣,上次他帶謝翾去孽鏡臺,害得她險些魂體潰散,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往小了說,謝翾是生死簿上沒有名字的惡鬼,她魂體潰散也死不足惜;但往大了說,這人是酆都鬼王要渡化的靈魂,就這麽害她險些魂飛魄散,他真是罪大惡極。
秦廣王拿手掌蓋在面上,摩挲了一下,鳳洵沒來罰他,說明此事就此揭過——畢竟,人間的那一眼是謝翾自己執意要看,怪不到秦廣王頭上,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當初帶謝翾去孽鏡臺絕不是要圓她的心願,而是出于自己自私的好奇心。
人間太大,萬千生靈何其多,秦廣王掌管冥界太久,時間長了,對于其中具體的某一個靈魂也不再有慈悲之心。
經過謝翾上次意外後,他倒是心血來潮去奈何橋看了看。
秦廣王脫下冕服,換上普通老者都會穿的麻布衣裳,腰間挂着一壺酒,走進了酆都的大雪中。
奈何橋,忘川河水流淌,對岸是一望無際的酆都,守着冥界的銅甲将軍站姿威嚴,手裏的巨斧散發攝人寒光。
生死之間,最多離合悲歡,一日之中,秦廣王看到年邁的老者送走年輕的孩子;看見立誓相守一生的情人陰陽兩隔;看見執意為民請命的地方小官跋涉千裏入京,卻被構陷冤枉落入牢獄,最終一顆頭顱合着熱血滾落刑場;看到惡人得誅,萬人稱快……他也看到海上逆着洋流跋涉千裏溯回的魚在初生之地交尾産卵,死在春日,看到生在洞穴裏的草木追逐陽光,瘋長的藤蔓在接觸天光的前一瞬間枯萎死去。
秦廣王坐在奈何橋邊唉聲嘆氣,他不是天生的神明,在很多年以前,他似乎也這麽行走在人間,喝着腰間挂着的自釀好酒。他似乎想起了自己長久居于虛空之上,不再看人間的原因了,生死最苦,對于他這樣的神來說,過多的情緒會影響冥界的公平。
或許,他應該像孽鏡臺一樣,成為一件冰冷的器物,只是機械公平地履行自己的職責,秦廣王想。
他摸了摸腰間的酒壺,還想再飲酒,卻發現自己撈起來的酒壺空蕩蕩,他已經将這陳釀喝光了。
恍惚間,他又想起之前謝翾給他送的好酒,那壇酒出自鳳洵之手,當真是馥郁芬芳,令人沉醉。
沒了酒,秦廣王孤零零地坐在奈何橋前,年老佝偻的身子顯得有些落寞。
在紛紛揚揚的大雪裏,謝翾站在酆都城外,踮起腳掂量了一下守城的銅甲将軍體型。不行,這玩意太大了,不好抱,謝翾決定先放過她的第一個目标。
銅甲将軍看到謝翾,怒得身體裏的魂燈都亮了好幾分,上次就是她将夢蛇放進他的身體裏,害得他的魂燈險些破碎,沒想到英明的尊主竟然把她救了上來。
他只怒目看着謝翾遠去,還是守在原地堅守自己的職責。
謝翾在酆都城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秦廣王,姓秦名廣王的老頭子。
就這個讨厭老頭吧,她想。
謝翾輕輕走到秦廣王身邊——她在努力蹑手蹑腳不引起獵物的注意。秦廣王還在兀自神傷着,擡起頭看到是謝翾也沒什麽反應——這是鳳洵要救的惡鬼,冥界之中,她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他管她做什麽?
“小惡鬼,是你啊……”秦廣王嘆着氣絮絮叨叨問,像一位尋常的老人,“之前魂體潰散恢複了嗎?下次知道人間危險就不要再去看了,尊主不會放你出去作惡的……”
謝翾聽他的話聽得心煩,準備直接出手,只彎了身子,坐在他身邊,伸臂一攬,就把這傷心的老者抱在了自己的臂彎間。
驀然間,她感到有些奇怪,抱着一位傷心的、臉上帶着不知名水珠的老人與抱鳳洵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秦廣王當高高在上的冥界閻王久了,這是萬年以來第一次有人會這樣安慰他,要知道,以前他傷心的時候都是抱着生死簿哭的。
“小惡鬼,你——”秦廣王愣了一下。
謝翾還以為自己的學到的法術不起效果,于是她強硬地把秦廣王的腦袋按到了肩膀上。
“唉——”秦廣王臉上嘆氣,又想起自己看見的人間一幕幕,此時的謝翾的擁抱足以治愈許多悲傷的情緒——你看,連一位惡鬼都來安慰你了。
悲傷的他索性扯着謝翾的袖子,用力抹了一把眼淚,心裏想着自己這個時候要是有個孫女,一定也像她一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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