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邰谙窈已經做好今日請安時會被嘲諷的準備了,但何美人被雲貴嫔擋回去後,就再沒人對昨日一事議論什麽。

邰谙窈借着喝茶的動作掩住眸中的若有所思。

宮中人的作态很能說明情況,衆人對雲貴嫔的忌憚比她想得要深,也就代表了,在衆人眼中,雲貴嫔這位新貴是頗有些分量的。

今日穎婕妤沒來請安。

皇後出來後,面有倦容,她一手揉着眉心,解釋道:

“你們應該也聽說了,昨日穎婕妤不慎落t水,幸好被皇上遇見,才免于難事。”

聽聞穎婕妤昨夜時落水,一些消息不靈通的人都驚得睜大了眼,而高位都是早就知曉的模樣,不知是誰嘀咕了出聲:“……真能豁出去。”

沒人相信穎婕妤落水是個巧合。

皇後也聽見了這話,皺了皺眉,仿佛有些不虞,吓得衆人不敢再議論。

只是,皇後轉頭看了一眼邰谙窈,見到邰谙窈臉上的蒼白時,她慢了半拍,才若無其事地轉過去,訓誡道:

“你們日後也都留意點,不論是賞花還是賞月,都別再鬧出這種事端,叫人笑話不說,萬一真的出了事,後悔也來不及了!”

衆妃嫔都服身,恭敬地應聲。

只是有人對視一眼,忍不住地掩住唇笑,她們哪能聽不出皇後娘娘的話外音,原來穎婕妤昨日是打着賞花的名義去截寵啊。

真是夠糊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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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妃嫔若有似無地朝邰谙窈看去,邰谙窈察覺到了這些視線,但她今日請安格外安靜,低調得仿佛不存在一樣。

請安很快結束。

等邰谙窈回到聞樂苑後,外間就傳來一陣響聲,秋鳴忙忙來報:“主子,坤寧宮的問春姑姑來了。”

邰谙窈有點不解,但她沒有耽誤,很快到外殿接待問春。

問春态度不卑不亢,沖邰谙窈行了禮,她身後跟着一個小宮人,宮中手中抱着一個錦盒,等邰谙窈叫起後,問春才道:

“娘娘回去後見到這支鵲上枝頭的玉簪,就覺得很适合儀美人,特意讓奴婢給儀美人送來。”

鵲上枝頭,格外好的寓意。

這個時候皇後娘娘給她賞賜,邰谙窈心底了然,這是在為昨晚一事安撫她,邰谙窈杏眸擡了擡,頗有點受寵若驚,她朝坤寧宮的方向服了服身,垂眸輕聲道:

“有勞問春姑娘替我謝過娘娘賞賜。”

等問春離開後,邰谙窈瞥了一眼那支玉簪,下一刻,她收回視線,淡淡道:“收起來吧。”

坤寧宮給聞樂苑送了賞賜一事根本瞞不住。

禦前也得了消息,張德恭琢磨一下皇上的态度,再次進殿奉茶時,不由得瞥了眼皇上,有點欲言又止。

時瑾初不緊不慢地撂下筆,偏過頭:

“什麽事?”

張德恭吶吶道:“也沒什麽,就是奴才聽說今日請安後,皇後娘娘給聞樂苑送了賞賜去。”

殿內靜了片刻,香爐中仍在燃着袅袅白煙,冷清的香味溢散在殿內。

某人掃了一眼奏折,持筆,等筆端染了墨水,停頓了片刻,在奏折上落了個紅批。

“她怎麽樣?”時瑾初仿若終于想起來,随口一問。

張德恭心底替儀美人搖了搖頭:“聽說昨日聞樂苑的燭火亮了一夜,今日請安時儀美人的臉都是白的,應當是昨夜未曾休息好。”

就在張德恭以為皇上聽了這話會對儀美人生出心疼或憐惜時,結果就聽皇上問:

“昨日太醫說,穎婕妤也許會染上風寒?”

夜深露重,從湖水中走過一遭,會染上風寒不是件意外的事。

昨日他壓根沒打算在吉雲樓留宿,自然沒有想到讓人去聞樂苑傳話,後來穎婕妤一事折騰許久,等太醫診出結果,話裏話外透着穎婕妤沒有大礙後,時瑾初就出了吉雲樓,但夜色過晚,他懶得再折騰,直接回了禦前。

也因此,他也不清楚穎婕妤最後到底有沒有真的染上風寒。

張德恭讪笑了一下,覺得自己還是別胡亂猜皇上的心思了,老老實實地回答:

“太醫是這麽說的。”

時瑾初颔首:“既然如此,就讓她好好歇着吧,病沒好前,不必去給皇後請安了。”

張德恭愕然,慢半拍才聽懂皇上的旨意。

歇着?是歇多久?

妃嫔染病,綠頭牌也是要依着規矩撤下來的。

又不許去給皇後請安,這說着是染病休養,其實根本就是被禁足了吧?

時瑾初沒管張德恭的想法,在吩咐後,他重新伏案處理政務,眉眼淡然,眸底的情緒也未曾掀起波瀾,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張德恭看得噤聲,默默退了出去。

他心底清楚,皇上會罰得這麽重,不止是替儀美人做主,還有一點是覺得穎婕妤過于沒眼力見。

昨日,皇上明擺是不想搭理穎婕妤,結果穎婕妤愣是鬧出一番事端,逼得皇上不得不停下來。

這世上少有能逼皇上做事的人,即使有,事後也必然要付出代價。

穎婕妤染病休養的消息在傍晚前就傳遍了後宮。

坤寧宮中。

問春送走了張德恭,回到內殿後,臉色說不出好還是不好,只是有點納悶:“娘娘,皇上這是在替儀美人出氣麽?”

皇後理着卷宗,其實不是很想搭理這些問題,但這宮中無聊,也只有這些話題度日。

“是與不是,有什麽重要的?”

就算是皇上在替儀美人出氣,但昨日儀美人空等一夜,難道就是假的了麽?

事後補償有什麽用。

再說,皇上何時做過違背心意的事?

穎婕妤最近越來越輕狂,與其說之前皇上是因儀美人落了穎婕妤的臉面,不如說穎婕妤惹了皇上厭煩。

這次讓穎婕妤閉宮養病,瞧着是給儀美人補償,何嘗不是皇上順手推舟?

皇後娘娘想起什麽,擡頭看了她一眼:“既然她是養病,太醫院那邊就不能怠慢,讓太醫每日都去診脈。”

問春立時應聲:

“奴婢知道的。”

提起太醫院,問春頓時想起一件事:“對了,今日蔌和宮派人來說,良妃的病好得差不過了,明日應當就來給娘娘請安。”

問春撇撇嘴。

蔌和宮哪裏是來說明日要來給娘娘請安,根本就是提醒娘娘,良妃的綠頭牌該挂上去了。

皇後視線在這頁卷宗上多停頓了片刻,她才說:“病好了,也是該出來透口氣了。”

皇後和銅鏡中的自己對視了一眼,眸色不明: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人哪能一直緬懷于過去呢,不然不是要把心氣都拖死了嗎。”

問春沒聽懂,不敢輕易搭話。

皇後也不指望她說什麽,直接吩咐:

“派人去敬事房一趟,再和禦前透露一聲這個消息。”

問春不解:“為什麽要和禦前透露?”

這不是在替良妃娘娘争寵麽?問春不樂意。

皇後頭也不擡:

“良妃失去皇嗣才會病重,如今病愈了,皇上要是知道了,也一定會高興的。”

********

穎婕妤養病和良妃病愈兩個消息是同時傳到聞樂苑的,邰谙窈驀然擡起杏眸,唇角的幅度一點點抹平。

良久,她情緒莫名地出聲:

“良妃娘娘病好了啊。”

秋鳴覺得殿內氣氛有點古怪,不由得瞧了綏錦一眼,畢竟,論對主子的熟悉,滿宮中也沒人能和綏錦相提并論。

綏錦知道主子的心結,她什麽都沒說,只是替主子拆了發髻上的步搖,一點點将青絲梳順,安靜地陪着主子。

風吹着楹窗輕輕晃動,暖陽忽隐忽現,照得邰谙窈眸底的情緒一明一暗,她忽然問:

“馮妃娘娘有孕多久了?”

秋鳴心底咯噔了一聲,她不敢揣摩主子的意思,咽了下口水,才敢回答:

“馮妃娘娘已經懷胎六月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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