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第 22 章

昨晚林海棠陪着江城呆了好一會, 見他似乎不太清醒,所以她沒說什麽,打算等他神智清明再來好好談。

她起床後江城早就離開了, 比在春陽鎮還忙。青山道:“漠城要換商會會長了,我家主子想要競争,所以一刻都耽誤不得。”

以前林海棠不認識商人,所以不知道他們的日子竟然如此的忙碌。

苗大夫派女兒來送湯藥,青山在廚房熬藥,兩個年歲相當的姑娘坐在一起說話。

苗妙笑盈盈:“海棠姐姐, 你和江城哥……”

她露出一個調皮的表情, 剩下的話不言而喻。

“我們真的沒什麽, 只是我欠他的錢和人情, 這種關系罷了。”

苗妙露出失望的表情:“什麽嘛。”

她覺得郎才女貌合适的很,最重要的是,她可是第一次見江城對女人這般上心。

苗大夫對江城有救命之恩, 見少年模樣好家世也不錯, 曾生出過将苗妙撮合給他的意思。

但苗妙想都不想拒絕了, 理由是她覺得不合适。苗大夫對女兒寵愛, 不喜歡就算了,一輩子的事情不能敷衍。

其實, 江城模樣出挑, 苗妙還真沒見過比他更清隽英俊的男子了。但苗妙有點怕他, 或者說,總覺得他給人毛骨悚然的戰栗感。

記得那時候她還小,江城坐在院裏裏, 小少年身上綁着紗布,臉上都有血。

聽說是同族人欺負他, 打獵時把人故意扔密林裏,還驅趕野豬過來。

這也是一身傷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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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妙年歲小,對他挺好奇的,就扒着門框偷偷看他,見他低頭解開自己的紗布,拿起一旁的樹枝放在傷口處,像是攪漿糊似的攪動,血肉橫飛。

小少年白着一張臉面無表情仿若不知道痛,又重新纏好紗布。

後來苗妙聽說,因為江城傷勢太過嚴重就不讓他去書院讀書了,直接由江家老爺子接走養病。

再後來他來醫館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同時漠城也響起江家小公子乃經商奇才的傳言。

怕歸怕,苗妙覺得江城不會傷害她,更不會傷害林海棠。

以女人的直覺來看,江城看向林海棠的眼神溫柔如水,怕是早就沉溺情愛之中了。

罷了罷了,這種事情外人不好摻和,讓他們慢慢來好了。

“我帶你出去逛街吧。”

“好啊。”林海棠還是第一次來到大顯國的邊境,本也有意出門走一走,有當地人苗妙陪着最好不過。

沒乘坐馬車,出門後就去了繁華街道,沿路一直走,邊走苗妙邊給林海棠介紹。

不同于江南建築的精致奢華,漠城的房屋給人以粗犷豪爽之感,檐角上的異獸兇猛的張大嘴巴,細看又有幾分憨厚可愛。

商鋪林立,叫賣聲不絕入耳,熱鬧的景象透着朝氣,在秋日也讓人心裏發暖。

“我們這的衣食住行大概都同江南不一樣吧?”苗妙指了指自己的衣裙,也是绫羅綢緞的好料子,不過樣式簡潔,大街上的婦人姑娘也多是她這種。

再看林海棠的月白衣裙,明顯樣式繁複精致,又因她不同于漠城人皮膚被風吹的呈現小麥色,林海棠貌美皮膚白嫩,走在街上總是有人偷看她。

“是不太一樣,各地風俗不同,”林海棠說話聲音溫柔,苗妙越來越喜歡她。

“那我就帶你好好逛逛,包在我身上!”

苗妙言出必行,還真帶着林海棠從街頭走到街尾,路邊有賣吃食的小攤販,一個銅板兩個紅豆餅,苗妙和林海棠捏着紅豆餅邊吃邊走。

這是以前不曾有過的體驗。

林家教育林海棠成為一個淑女,她以前從來不吃街邊的東西,也沒人帶她吃過。

吃相斯文的姑娘瞪圓了眼睛,随後笑的彎彎如月牙。

“很好吃。”

紅豆碾壓的細密,只留了幾顆增添口感,微甜的餡料配上香軟的餅皮,意猶未盡。

“還有很多吃的,只有漠城本地有,保準你沒吃過,走,我帶你去!”

比臉還大的幹肉餅,是用風幹的豬肉做的,比鮮肉吃起來更有一番風味,香氣撲鼻。

一個銅板一碗的熱茶,裏面加了牛乳,喝完全身都暖洋洋……

逛了一上午,苗妙還精神抖擻,身體虛弱的林海棠腳步虛浮,苗妙惋惜的送她回去,約定明日接着逛。

許是見到不一樣的風土人情,林海棠郁結的心情猶如烏雲見日,肉眼可見的笑容多了起來。

江城自然不知,他是半夜才過來,青山和他禀告行程是說的。

“主子,您今晚睡這嗎?”

江城在江家老宅有處小院子,平日裏都是宿那,今日這麽晚過來,青山猜測是自家主子想念林姑娘了。

“不了,明日還有要事。”

青山點頭,尋思着那他就不用燒水了。念頭剛落,就聽江城轉了口風,“留下,備水。”

青山有點懵,還是青松洞悉一切,跟着江城的腳步往正房去,問道:“主子,明日上午和王家的生意?”

“小事,我過去露個面就好。”

青松把房裏的燭臺都點燃,江城掀袍子落座于椅子上,明暗交錯的光亮下,青年的眉眼諱莫如深。

“主子,您是想……陪陪林姑娘?”

青松成為江城的心腹整日跟着他同出同進,很容易猜中他的心思。

江城修長的手指搭在膝蓋上,道:“苗大夫說她有心病,多多疏導才是。”

青松眉頭一跳。

可是,林姑娘的心病是未婚夫蘇士明,主子又該如何疏導呢?而且,明日和王家的會談并不是小事,主子在朝着商會會長發力,明日的會面是要拉王家這一票,可謂至關重要。

青松思忱片刻後到底沒勸說。

雖然江城如今才十八歲,但早在摸爬滾打裏練就了定力和頭腦,相信他有自己的判斷。

翌日,心情大好的林海棠起來後坐下先抄寫了一頁佛經。

前幾天她身子不适沒提筆,她怕生疏了字跡不好看,所以要提前練練,正好拿着寫好的字兒有用。

吃過早膳後林海棠讓青山帶她去書肆,重操舊業想要掙錢。

青山撓頭,一臉憨笑:“林姑娘,你身體還未痊愈不能太辛勞。”

青山到現在也想不明白,放着好好的福不享,非要受罪寫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兒做什麽。有時候林海棠坐下就是好幾個時辰,在青山看來,那和上刑沒什麽區別啊。

“左右無事,寫寫字也好。”

江城答應幫忙打聽消息,她就在這等,再好好掙錢養活自己,最好多富餘一些,除了還江城外的錢外,她還要還這份情。至于怎麽還……林海棠甩了甩腦袋,她暫時也不知道。

漠城比春陽鎮大上許多,城中的書肆不少,青山照例帶她去最大的書肆,裏面的夥計是個眼尖的,當即去請掌櫃來見林海棠。

有她的字跡做擔保,掌櫃的自然不無不應,直接給了她兩本書,讓她盡快抄寫好,價格比春陽鎮多上一兩,一本給五兩。

林海棠還是高興的,抄寫完兩本就是十兩,但青山覺得太不劃算了!真真是不劃算!

才十兩銀子就讓林姑娘起早趟黑的幹活,比他主子還黑心!

青山有心幫忙,可他只認識字,根本不怎麽寫字,怕是比狗爬還難看。

回去時候,院門口停着江城的馬車。青山快步往裏去,高興道:“主子回來了?”

青松正在清掃院落,聞言擡頭說話,卻是給林海棠聽的:“回來了,林姑娘,一會主子說帶您出去散散心。”

林海棠不想去,她着急掙錢。這時候青山小聲湊過來道:“姑娘,你就跟着去吧,主子特意為你空出來的時間。”

那她更不可能去了。

想也不想直接搖頭,語氣婉轉不少,道:“我還有事,恐怕不能出門。”

青山噎住,青松白了他一眼,淨給主子添亂。

“是這樣的,苗大夫說姑娘要多出去散散心,有助于姑娘恢複身體健康,而且今日天氣好,過幾日越來越冷,出門也不方便了。”

青松不愧是在江城身邊呆的時間久,接着笑道:“知道姑娘忙碌,但想着您剛到漠城人生地不熟,不若出門走一走熟悉一番,到時候出t門也更方便不是?”

也在理,青山也總有有事的時候,到時候她自己出門哪裏都找不到不方便。

而且……林海棠咬着唇,心想正好趁此機會和江城說清楚。

“那我回房把東西放好。”

青松依舊是笑吟吟的:“姑娘請。”

等人進屋了,青松用手肘捅了捅青山,鄙夷道:“我不是告訴你莫要亂說話嗎?”

青山哎呀一聲:“我也是好心啊。”

可惜腦子不大夠用,嘴又笨,唉。

……

林海棠再出來時候,江城已經站在院子裏了。

他今日穿了一身鮮亮的草綠色衣袍,正在仰頭伸手夠院裏那棵樹枝。

秋風蕭瑟,落葉滿地。于這樣的蕭條景色裏,他便成了那一抹動人的春色。

難得的展現出年少意氣風發的一面,林海棠還愣了愣。在她的印象裏,他一直是成熟穩重的。

這邊江城已經聽見開門聲了,迅速收回手,把方才折下的樹枝撇在一旁。俊逸的眉眼染了幾分笑意,朝她看過來。

“我們走。”

上了馬車後林海棠問道:“我們去哪裏?”

“再有幾日就是初一,帶你去城外的寺廟認認路。”

以前在林家的時候,初一到十五,林海棠都會在寺廟靜修。如今情況不同,她還想着到時候去上柱香也好,沒想到江城竟然記得她信奉神佛。

“謝謝,”她柔聲道。

江城好笑的看她:“舉手之勞。”

傻姑娘。

這麽點小事就讓她道謝。

但下一瞬,江城的笑意收斂。他忍不住想,她道謝是教養也是疏離。她對蘇士明也是這樣嗎?還是會心安理得的享受蘇士明對她的好?

倆人之間的界限,她總是劃分的很清。

可江城偏要模糊,偏要像是墨汁入水似的,混為一談。

一路行駛了一個多時辰,到達寺廟後林海棠雙腿顫顫,已經沒力氣了。

咬着牙跪拜佛祖後,跪在蒲團上緩了好一會才起身。

“這裏提供素齋,左右到晌午吃飯時辰了,不若用完再走?”

林海棠無不應下。

不同于在江南齋飯樣式多,這裏只有簡簡單單兩菜一湯,林海棠細嚼慢咽全部吃完。

江城則是吃不慣這些,他素來不委屈自己,合該将粗粝的飯菜剩下,等回城之後去酒樓用珍馐美味。

但他轉頭,看見林海棠認認真真的對待一米一粒,連清淡如水的菜湯都一口口喝完,他收回視線,換了種心态去看待素齋。

或許是看她吃的香甜,江城再吃的時候就沒覺得那麽難受了,甚至想到入口的東西和她的一模一樣,隐隐興`奮起來。

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兩次接`吻。

第一次是在酒樓,她被辣椒嗆的厲害,漂亮的唇又紅又腫,他吮時辣味充斥口鼻,回味卻是她的甘甜。

第二次是喂藥,或許算不得吻,只是唇齒相碰而已。

吃完飯,衆人起身準備離去,江城卻坐在那一直沒動。

秋季的衣裳不薄,但繃緊後依然能看出形狀。

青松過來問,江城故作鎮定道:“你們先出去等我。”

青松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的先出去。林海棠好奇的回頭看,見江城碗裏還剩了一點飯菜,猜測他是想吃幹淨。

她露出笑意,暗道江公子人真好。

……

江城出來後已經恢複如常了,今日不是燒香拜佛的日子,所以寺廟沒什麽香客,幾個人在寺廟裏轉完後,江城道:“帶你去個地方。”

江城是富貴公子哥,所以林海棠以為他會帶她去熱鬧玩樂之地,還想着去那等地方總要花錢的,她都想好拒絕的理由了。卻不想,江城帶着她從山間小路走,去了另外一處山頭。

地上落葉積在一起,猶如放了墊子似的暄軟。林海棠提着裙擺跟上他的步伐,江城走幾步便會回頭看她,有時候需要登高時,他會探出手去接她。

剛開始林海棠不想和他碰觸,但路途沒那麽好走,已經沒有小路了,全靠着攀登往上去,哪怕她扶着樹幹也爬不上去,便只好把纖細的手放在他的大掌裏。

他的掌心很熱,身材颀長的男人手掌也大的驚人,輕輕松松的包裹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便将她拽上來。

“謝謝。”站定之後她想抽回手,卻被阻力攔住而不得。

林海棠吃驚,就聽頭上的人輕聲道:“前面還要爬坡的,何況這裏路不平,若是不小心容易摔倒。”

他說的不是假話,因着罕見人煙所以路途不好走。

可……可她和未婚夫蘇士明也只是碰過一下手而已,都不曾長時間牽過……

羞惱之意叫她漲紅了臉,堅持自己走,江城颔首欲要松開,然而剛放手她就差點摔倒,江城索性直接拉着人,還低聲道:“也沒有旁人在,沒人會知道。”

後頭跟着的青松和青山擡頭望天,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瞧見。

什麽叫沒人看見?

他們只是普通的雇傭關系罷了,他怎麽說的好像倆人在偷`情?

江城扶着人,上了最高處後,林海棠氣惱的甩開他的手,語氣硬邦邦的道:“多謝公子了。”

山風拂過,秋日滿山的熟透香氣撲面而來,林海棠很快就心情轉好,忍不住朝前走幾步。

這裏是山頂,能瞧見不遠處山上的寺廟,也能看見漠城,只是距離遙遠,城內裏的百姓們縮成螞蟻大小,是她以前不曾有過的體驗。

江城走到她身側,青年一只手負在身後,“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

他聲音清潤,念出來詩句時別有一番滋味。

“以前我心情不虞時就會來此散心,或許,你可以試着喊一喊,心中的憋悶會随着聲音喊出去。”

他說的是實話,這處地方只有他們主仆三人知曉。

曾經在江家過的難,每當覺得挺不過去時就會跑來這裏,爬上山後大汗淋漓,再不管不顧的大喊大叫發洩一通,下山之後,他就又是那個喜怒不形于色的江城了。

野獸最有占有欲,他們不會允許自己的領地被侵`犯,但現在,江城主動邀請林海棠來這裏,甚至有種隐秘的快`感。

她後退,他進攻,那道邊界總有一日會變得模糊,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只是從小就是淑女的林海棠做不來大喊大叫的事情,她只腼腆的咬了咬唇,确實心胸開闊不少。

下山時,江城繞路帶她去摘野果,林海棠躍躍欲試,自己摘了兩個,回家之後洗幹淨吃了。

酸的掉牙,但回味甘甜,她今夜酣睡一夜。

振作起來的林海棠認真抄寫孤本,江城覺得她有事做事好事,充實起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林海棠不吃藥,江城也沒勉強,請苗大夫寫了幾個食補的方子,暗地裏給她補身體。

林海棠三天時間寫完兩本送去書肆。

掌櫃的認真檢查之後連連稱贊,又給她一本。

日子一天天過着,不知不覺已經入冬了。

漠城迎來第一場雪。

以前在江南林海棠從未見過雪,這是第一次。

“下雪了。”

女子推開門雙眸燦亮,欣喜的伸出手去接雪花,手心微涼之後雪花化作水,她伸出另一只手,仰着頭看天。

“下雪了,”她又道。

正房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準備出門的江城走了出來,瞧見她沒穿自己送的冬日衣裳,反而是普普通通的素淨衣裙。

不着粉黛的臉頰因着欣喜而浮現嫣紅,豐姿昳麗,絕色難求。

江城見她第一面時就知道她貌美,随着相處時間長,他覺得她越發楚楚動人。

“下午的事情推了。”

青松皺眉:“主子,是三公子生辰宴,您不過去露面不好。”

江城慢條斯理的整理衣冠,“我去與不去他們并不在乎,禮到了便好。”

青松眉頭依舊緊皺,覺得主子好像變了不少。

以前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做事幹脆利落。但遇見林姑娘後,其他事情都往後放,開始以她為主。

青松知道這是因為中蠱的關系,可……可現在并沒有蠱發,主子這是在做什麽?

旁觀者清,某人陷入其中無法自拔了。

“莫要亂想,”江城觑了青松一眼,像是看透他所想。

“只是最近發作的頻繁,我想要加快速度解決這件事,免得争家主之位時出了差池。”

先解決掉小問題,不留後患。

這是江城一貫的作風,并不是因為旁的原因。

江城神色清明,“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林海棠玩了一會雪後就去送書,撐着一柄傘,宛若畫裏走出來的美人。

路上的行人偷觑,暗暗思忱這般雪膚玉腮的姑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林海棠将傘往下壓了壓,擋住衆人的視線,這t才覺得自在不少。

到了書肆後,掌櫃沒第一時間去檢查書,而是笑盈盈的道:“姑娘,有客人覺得你字跡好,想要你幫忙代為抄寫指定書籍。”

林海棠隐隐覺得這話熟悉,就見從二樓下來個少年人,掌櫃的立刻點頭哈腰的過去,極盡谄媚的介紹道:“就是關公子想請姑娘。”

那少年歲數和林海棠不相上下,看見她之後,一張俊臉緋紅,假意咳了咳,掩蓋自己的失态。

“姑娘,春陽鎮劉掌櫃家的孤本,也是你寫的吧?”

他說的正是之前林海棠代為抄寫書籍的那個書肆掌櫃,于是她點頭。

姓關的少年眼前一亮:“我看字跡就猜測是你,果然是!哈哈。”

林海棠得體的笑,對方迫不及待的告訴她需要做什麽,末了問道:“要的急,十五天可能寫完?”

厚厚的書,照她的速度起碼要寫二十天的,但對方給的薪酬足足三十兩,林海棠不由得點頭應下。

關志飛高興極了,見她要走還提出一起,倆人并肩行走在雪地裏,那關志飛侃侃而談笑容滿面,逗的林海棠忍不住笑。

俊男美女本該是養眼的,但落在遠處有些人眼中,就覺得着實刺眼。

或許,是地上一層銀白的雪刺的他眼睛疼,心也難受。

江城面無表情,青松卻是警鈴大作。

完了。

主子這個神态就是動怒了。

江城迎面而上,大概是他周身氣質凜冽,透着強勢,因此關志飛最先發現他。

打傘的江城伸長胳膊,任由雪花落在自己身上,給林海棠罩在傘下。

“出門怎麽不打傘?”

語氣熟稔溫柔,像是在和親密之人在說話。

林海棠沒察覺出不對,她懊惱的道:“把傘忘在書肆了。”

江城和煦一笑:“沒事,我叫青松去取。”

說完他看向關志飛,禮貌的同對方說了幾句場面話,而後和林海棠打一把油紙傘走了。

男人高舉着的傘偏向女子那一側,他半邊身子沐在風雪裏,側頭看她的時候,眉眼之間極近溫柔。

關志飛正欲猜測二人的關系,江城忽地轉過頭,目光冰涼猶如數九寒天的雪直直射過來,吓的關志飛連退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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