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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沈希從來都不是什麽好性子的人,在燕地的時候更是極盡恣意。

而且這些年的經歷讓她清楚地認識到,溫柔和善只會被人踩着往上爬,只有冷情陰刻才能在危急中站穩腳跟。

沈希的面容依然是清美的,但氣質卻明顯地發生了變化。

“中使不必勸我了。”她慢聲說道,“陛下邀約臣女,是臣女的福分,但是今日是公主生辰,恕沈希實在不能從命。”

那內侍并非是東宮舊人,并沒有和沈希打過幾次交道,只從同僚的言行中窺知到這一位的尊貴是不可言說的,見她變臉,容色上竟顯露出些許懼怕。

他連聲說道:“姑娘消消氣,仆明白了,您好生休歇、好生休歇。”

內侍邊說着,邊急忙行禮告退。

他離開後沈希也沒了休歇的念頭,她掩上門走至屏風後,輕輕地解開衣帶看向腰側的痕印,準備稍抹些藥膏就回到席間。

然後脫下外衣後,沈希才發覺那紅痕有多重。

玉腰纖細,不盈一握,本該是如雪般的白皙,此刻深紅淺紅的掐痕和指痕卻那般明顯,稍稍一碰就會泛起酥麻的陣陣痛楚。

這間居室是專門供女客休息的,架子上放置的有藥膏,側旁還标的有簽子。

瓷瓶放得有些高,沈希踮起腳尖去拿。

金色的日光透過窗棂射了進來,将她如無瑕美玉般的身軀照得清楚。

春衫半褪,露出渾圓的肩頭和後背的大片雪膚,腰側的線條流暢,唯有在後擺微微上揚,勾勒出如蜜桃般的軟臀。

少女的指尖如蔥白,沾着藥膏艱難地往腰側去抹。

她撐着手臂,半跪在軟榻上,反手将那滑膩濃白的藥膏慢慢推開。

許是因為疼得厲害,她的腿根一直在打顫,柔軟的雪膚晃來晃去,漾出旖旎的光暈。

沈希咬住下唇,邊吸着氣,邊試着在那紅痕上打圈地塗抹,腰窩處的掐痕太深太重,位置又太過別扭,她怎樣都摸不到。

就在沈希煩悶地想要放棄時,冰冷的觸感忽然落在了腰窩。

一雙修長的手從後方扣住她的腰身,無聲地将她攏在掌中。

沈希渾身戰栗,一時之間入室盜賊的傳聞開始瘋狂地在她的腦海沖蕩,恐懼從腳跟迅疾地蔓延至頭頂。

但她的驚叫聲還未喚出,就啞在了喉嚨裏。

是蕭渡玄。

鴉羽般的長睫輕擡,一泓月色便映了出來。

日光從側旁落下,蕭渡玄的容顏半邊在明處,半邊隐在晦暗裏。

他唇邊帶着笑意,漫不經心地說道:“慌什麽?”

沈希的身軀繃得緊緊的,她撐着手臂,下意識地想要将半褪的外衣穿上,但蕭渡玄卻按住了她的手,他輕聲說道:“你這樣衣衫該沾上藥了。”

他的容色沉靜,仿佛是真的在認真提醒她。

外衣脫下後,沈希身上僅餘下一件小衣。

淺淺的白色綢緞裹挾着雪色的山岳,僅在邊角紋繡梨花,将她襯得像是一小團柔軟的雪。

即便兩人曾經有過無數次肌膚相親,此刻沈希依然是紅透了臉龐。

“您別這樣。”她聲音微顫。

瞧她這幅含羞臉紅的模樣,蕭渡玄低笑一聲,說道:“朕不能怎麽樣?”

他輕撫着她繃緊的腰線,眉眼間盡是随性與輕佻的逗弄之意。

沈希想到上次被他給逼到極限的無措,喉間都有些幹,她抿了抿唇,換了言辭:“您能先放開我嗎?”

蕭渡玄沒有理會她的意思。

他的指節輕叩,像和着鼓點般一下下敲在沈希的後腰:“讓你過去,為什麽不過去?”

蕭渡玄的眼底沒什麽情緒,玄色的眸裏像是封存着淵水。

他的聲音是輕飄飄的柔,但那深重的威壓全都向沈希傾了過來。

沈希艱難地轉過身來,被動的姿态卻沒有改變。

後腦抵在廊柱,筆直的長腿被迫打開,脖頸微微後仰,像是引頸受戮的天鵝,而最敏感的腰身仍舊沒能擺脫蕭渡玄的鉗制。

他沉靜地看向她,輕聲說道:“說話,小希。”

蕭渡玄撫了撫她的腰身,眸光帶着些警告。

沈希受不得那般撫弄,腰身瞬時就高高地擡了起來。

這般難捱的姿态讓舊時在東宮的記憶瞬間複蘇,那些羞恥的、不堪的過往全都開始瘋狂地湧動起來。

蕭渡玄也頓了片刻,他笑着說道:“你還記得這是何時何處嗎?”

沈希自然記得,這是驸馬陳青識的府邸,而今日是她的舊友樂平公主的二十歲生辰,但她卻像玩物一般,被友人的兄長肆意地逗弄着。

難以言說的羞恥感讓沈希的眸底都泛起紅。

“我知道,陛下。”她咬住下唇,艱難地說道。

蕭渡玄低眼,輕聲說道:“知道你還這樣?”

接着他像方才那般一根根地掰開沈希的指節,将十指嵌入她的指縫,她的掌心盡是黏膩的冷汗,此刻更是生出了被蛇的鱗片所掠過的錯覺。

她瘋狂地掙動着,啞聲喚道:“陛下……”

有種絕望的恐懼無聲地襲來。

恰在這時,叩門聲忽然又響了起來。

沈希的身軀緊繃着,現下更是宛若被拉滿的弓弦。

“表妹,你在這裏嗎?”

辨別出叩門的人是蕭言的瞬間,沈希的腦海“嗡”的一聲炸裂開來,尖銳的轟鳴聲嘈雜地響動着。

蕭渡玄進來以後,門并沒有被掩緊。

蕭言輕輕一推,那扇門便被推開了,他瞧見沈希擱在桌案上的團扇,困惑地問道:“表妹,你在小憩嗎?”

他的腳步聲很輕,卻如同驚雷般落在沈希的耳邊。

蕭言和她的距離近到只有一盞琉璃屏風,日光将琉璃的碎片映射出不同的色澤,像是流淌的光暈,極是美麗。

但沈希卻沒有任何心思去欣賞。

她死死地扣住蕭渡玄的手腕,将他拽上軟榻,而後強撐着坐起身,啞着聲應道:“我在換衣服,表哥!”

蕭言登時便頓住了腳步,他顫聲說道:“抱歉抱歉,表妹是我冒昧了……”

哪怕隔着屏風,沈希依然能夠想到他面頰通紅的模樣。

“沒事,表哥。”她慢慢地松了一口氣,但一想到蕭渡玄還在這裏,心髒仍舊不能停止瘋狂地躍動。

明明是他故意在找她的事,怎麽弄得像她背地裏與他竊歡似的?

蕭渡玄身形高挑,這軟榻是供女眷休歇的t,根本容納不了他的長腿。

他側倚在軟榻上,顯得有些散漫。

沈希淩亂地擺弄着外衣,邊釀出更衣的窸窣聲響,邊斟酌着言辭說道:“表哥,我的衣裙還未更換完,你能先去外間等我片刻嗎?”

但蕭言并沒有立刻應下。

“表妹,實不相瞞……”他掙紮地說道,“方才公主離開,是我與驸馬言說好的,這幾日你都不肯見我,我方才出此下策,實在是冒犯表妹了。”

沈希有些微怔,她的确沒有想到溫潤守禮的蕭言竟也會如此。

“無妨的,表哥。”沈希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

“抱歉,表妹,上次我太急了。”蕭言誠懇地說道,“我那時沒有考慮到你的難處,還那般魯莽,事後我歉疚了許久,還給你寫了許多封信箋。”

他的言辭真摯,但落在蕭渡玄的耳中便是啰嗦。

平王和平王妃都是利落的人,怎麽養出蕭言這麽個荏弱的情種?

“別的事我不敢保證,表妹。”蕭言的手撫在琉璃屏風下,落下淺淺的一道陰影,“但有一件事請你一定要相信我,那就是我對表妹的心意是永遠都不會變的。”

他繼續說道:“無論陸家、顧家,或是其他的誰想要傷害你,我都會不顧一切保護你!”

這表白之語充斥真情。

然而沈希卻沒能全然聽進耳中。

她額前的發絲被熱汗浸濕,雲鬓貼在臉頰上,臉龐潮紅,眼眸含水,宛若工筆繪出的仕女。

屏風外是對她深情告白的未婚夫婿,而在屏風內未婚夫婿的叔叔正漫不經心地伸出指節,撥弄着她小衣的系帶。

那是一個很簡單的同心結,只須輕輕一扯就開了。

蕭渡玄沒有挑開,也沒有放手,就這樣不上不下地吊着沈希。

沈希再顧不得什麽上下尊卑了,她邊慌亂地抓住蕭渡玄的手臂想要制止他,邊絞盡腦汁地想着如何答複蕭言。

“表哥,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她啞聲說道,“你的心意我一直都知道,只是婚姻并非單憑情愛便能順遂的,我……或許并非是你的良緣。”

沈希一點也不想說這些話。

今天本該是她和蕭言傾訴真情的日子,就是他不來尋她,她也要想法子誘他過來的。

蕭言也聽不得沈希講這樣的話。

他緊忙反駁道:“表妹,你怎麽不是我的良緣?前幾日我去尋了幾位術士,他們皆說咱們八字相合,此生必為長長久久的愛侶。”

他似乎是急了,擡起腳步就想要過來。

與之同時,沈希後頸那松松垮垮的系帶也被挑開了,山岳搖晃,春光乍洩。

她怔怔地看向蕭渡玄,腦中一片空白,清美的面容亦沒了半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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