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新的一周到來的時候, 就算再不情願,學生們也得乖乖回到學校上課。

好在, 對于聖薩拉維戈學園的學生們來說,這周有個盼頭:校園慶。

早上剛到班裏,關白越就聽見不斷有學生興致勃勃地議論校園慶的安排。

高三二班今年的主題是飲料吧, 同學們早就分好工, 有的做後勤,有的做吧臺設計, 有的調飲品, 有的做侍者……關白越和霍時辰兩個後來轉班被調過來的, 商量之後決定讓他倆做冰淇淋, 簡單好上手。

在一派熱鬧紛紛的聊天聲裏, 胡老師走進班,黑板擦當當當敲在桌子上:“幹嘛呢你們?一個周末心就玩野了?校園慶可是周五,這四天不管怎麽說還是得好好學習。”

然後把上周的數學卷子叫課代表發了。

課代表不是別人, 正是餘睿。他穿梭在課桌間一張張遞下去,忽然卻停住了腳步,吃驚地喊了聲“這不可能!”。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過去。

胡老師本來在黑板上寫字, 聞聲轉過來, 皺眉道:“怎麽了餘睿?”

“沒、沒什麽……”餘睿嗫嚅了一下, 心思轉了轉, 到底覺得不可能, 鼓起勇氣道, “關白越竟然考了滿分……”

不少人一下發出了倒吸涼氣的聲音。

他們不至于知道每個人的成績, 但關白越是學校裏的名人,家境也好成績也罷,早被人科普了無數回了。他不算差生,學習在一群二世祖裏更是算努力了,想想全年級一半是特招來的優等生,他二百多名真的是很不錯了。

可是滿分?

這就有點不可思議了。

餘睿看見其他同學的反應,心裏多了些勇氣。

“關白越上學期期末的數學成績也就是一百二十分出頭,怎麽可能現在突然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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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睿同學這是想暗示什麽呢?”關白越沒生氣,饒有興致地看着他,“不會準備說我作弊吧?”

“我沒這麽說!”

“那你是什麽意思呢?”

“我……”

“好了。”胡老師黑板擦一敲課桌,目光有些嚴厲地看着餘睿,“餘睿你熱心是好事,但不要胡亂猜測。做卷子的時候因為關白越做題速度非常快,我特意多看了一會兒,他這個成績是我看着考出來的。可見這個假期,關白越同學非常努力,才能夠在數學上取得這樣驚人的進步,越是高分,進步一點都難得,他從120進步到150,大家都應該向他學習,而不是沒有證據地猜測。”

餘睿說不出話來了,把卷子遞到關白越手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他是數學課代表,數學當然很好,一般都能穩定在145以上,但滿分的時候還是不多。

一般平時測驗題,老師為了考驗學生,都會出的比正式模考或最後高考要難,特別是胡老師出卷。餘睿還從來沒有在胡老師出題的時候拿過滿分。

他剛剛已經發到自己的了,144,心裏還算是滿意的,就最後一道題最後一問沒能做出來,但得了點步驟分。目前發的卷子,還沒有比他高的,結果就發到了關白越的。

他和臨言關系好,在對方那裏聽了不少關白越的事情,對這個人嗤之以鼻。對方除了外表家世、還有家世堆疊起來的所謂特長,他有什麽?鋼琴天才什麽的,不是有錢請名師指導,哪來的天才?也就是仗着家裏條件好捧出來的。有本事別看這些燒錢的藝術,大家一條起跑線比成績啊。

可現在,關白越偏偏在他最擅長的地方輕松超過了他,讓他有種臉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的感覺。

他轉過身就想趕緊把剩下的卷子發完,結果有些人卻不樂意了。

“餘睿同學啊,你就打算就這樣走了?無端猜測人之後,就是這個态度啊,這可慫得不像咱們怼天怼地、什麽都敢猜的餘課代表啊。”

霍時辰聲音不小,餘睿裝聽不見都不行。

他漲紅着臉,轉過身,有些狼狽地看着關白越,大聲說了句“對不起”,臉上表情有些屈辱。

“喲,當初誰說的道歉有用要警-察幹嘛啊?”霍時辰懶洋洋地用胳膊支着頭,仿佛只是随口一說。

——轉班那天,聽說自己不在班裏那麽一會兒,這位就諷刺阿越?

餘睿也想起來自己當時拿這話刺過關白越,臉越發漲紅得要滴血。胡老師還是愛才,也心疼這些家裏條件普通的優等生在這所學校的艱難,哪怕知道這件事情确實是餘睿挑起的,還是忍不住道:“要上課了,大家都退一步,別鬧了。”

關白越還是很欣賞這位老師的,伸手在桌子底下悄悄捏了捏霍時辰的手,後者不甘心地哼了一聲才閉上他那張氣死人不償命的嘴。

“餘睿同學的道歉我收下了,如果以後有不會的題可以來問我。”關白越淡定地看着餘睿,“對了,作弊什麽的,我不需要。就像你平常喜歡說的那樣,我們這些沒用的二世祖就算不事生産也有人養着,所以,我還真不屑于作弊。”

“說得好!”一個背景不俗的吊車尾大笑,還有不少其他同學鼓掌應和。

-----

在高三二班,關白越成功刷新了自己在別人心裏的印象,成為“努力學習一假期”化身學霸的牛人。

同一時間,在高二(1)班,臨言的處境就不大美妙了。

那邊也才發了卷子,有人專門探頭過來看,毫不客氣的諷刺他。這次語文測驗是在臨言和關白越發生沖突的第二天考的,臨言計劃受挫反而賠進去好感度,心慌意亂之下只考了不到120分。

這對于別人可能是個相當不錯的成績,但對于一直年級前三的臨言,那就是斷崖式下跌了。

嘲笑臨言的同學家裏挺有錢,但更近似于暴發戶,所以對黎樹澤、秦一韶這些家裏背景深的都是捧着的,想盡辦法靠近,可惜一直沒混成朋友。臨言這樣的怎能不讓他嫉妒?

眼看總是前三名、拿着學校最高一檔獎學金的臨言失誤,對方當即就忍不住故意宣揚開來,話裏話外諷刺臨言光忙着和不同的男生暧-昧,成績都顧不上了。

——這人不知道,他還真說中了。

往常臨言看到成績早該急了,然後好好反思,可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攻略、好感度,還有丢失了的“明眸善睐”屬性。

是的,臨言最終還是沒能成功把好感度刷起來。周末他約了黎樹澤,還用掉了僅剩的抽獎機會換了“怦然心動”來攻略對方,可惜籌謀再好,最終卻輕易被秦一韶突然的電話毀了。

——然而臨言又連責怪秦一韶的立場都沒有。

如果不是他給秦一韶打了十好幾個電話,對方怎麽會在酒醒之後立刻就給他打回來?

當時,聽着電話裏秦一韶剛醒時略帶低啞的嗓音,臨言卻連欣賞那份低沉性-感的精力都沒有了,滿心都是絕望尴尬——

身邊就是黎樹澤,黎樹澤還知道這個電話是秦一韶來的。

他要怎麽接這個電話?

專門走開?明擺着有什麽私密的悄悄話,黎樹澤得怎麽想?站着不動?那每句回話都得考慮着說點什麽讓電話內外的人聽了都……至少別掉好感吧!

是的,他的要求已經低到這份上了。

然而就是這樣,這個願望也沒能被滿足。

秦一韶上來就問他,打了十幾個電話是有什麽急事嗎。

當時貓咖沒什麽客人,挺安靜的,黎樹澤就站在臨言邊上,抱着貓。秦一韶含混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的剎那臨言就眼前一黑——

以他糟糕的白菜價手機的性能,他十分确定黎樹澤聽見了。

他瞬間後悔為什麽天真地奢望秦一韶随便說兩句就挂、結果作死地沒有選擇走出去接。就在黎樹澤邊上接電話是顯得很坦然沒錯,但代價卻是秦一韶說的話也被迫坦然地展露在黎樹澤面前。

“呃,沒什麽事……”他小心翼翼地回答。

“十幾個電話沒什麽事?”秦一韶挺不解的,“我管家還說你似乎急着找我,好像想約我出去幹嗎……”

臨言手指都開始顫抖。

然後就聽到身邊的黎樹澤輕笑了一聲——這是個比較冷峻不常笑的人,所以這聲笑格外令人毛骨悚然——“原來你也打算約一韶一起過來啊,可惜他昨晚喝得有點多,不然我們三個可以一起好好過一個下午了。”

然後主動地,抱着懷裏名叫櫻桃的貓,走開了,貼心地給臨言留下私人空間。

——然而臨言清楚地聽見,好感度又一次,降了5,到了64。

最終這個周末,臨言以淨好感-18的績效,被攻略系統毫不留情地剝奪了一項屬性。他自己在艱難地猶豫和掙紮後選擇去掉“明眸善睐”,保留“膚白貌美”和“魅惑人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當屬性掉下去之後,他對着鏡子,怎麽看怎麽覺得鏡中的自己眼神黯淡。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是最讓人出彩的地方,這個技能失去之後,他還怎麽用無辜委屈的眼神讓攻略對象動心?!

為此,整整一個早上臨言都沉浸在焦慮裏,想着怎麽恢複屬性。至于成績,平時一點差錯都讓他覺得很有緊迫感的東西,這時候顯得就無關緊要了。

大不了,等到自己積分漲起來,兌換一些可以提升記憶力和智力的丹藥好了,到時候學習還不是輕輕松松?

嘲諷他的同學不知道內情,看他被嘲了一臉還不為所動,又是覺得他慫又忍不住覺得自己沒意思,也就不再念叨,然而臨言還是沒有分過去一點注意力。

對于高二高三的學生來說,時間好像總是過得飛快。

上一次看到慘烈的成績打下雞血沒兩天,就又迎來下一次考試的那種飛快。

轉眼就到了周五,校園慶,不同班級和社團會出攤;而到了晚上七點還會有一場晚會。

關白越和霍時辰被分配了做冰淇淋的工作,兩人選的時間是在早上。

時間是關白越選的,因為校園慶這一天,在原世界線裏臨言的攻略會取得一個重大進展,他想趕緊弄完自己的事去看着臨言;并且關白越作為“鋼琴王子”,毫無疑問要在晚上的校園晚會裏上一個節目:鋼琴獨奏,他這幾天準備得很充分,但還是想要在演出前再過一遍。

“能請學長幫我做一支蔓越莓口味的甜筒嗎?”

穿着一年級校服裙服色的女生臉頰紅紅地看着關白越。

“好的。”

膚色白皙的黑發少年回以溫和的笑容。他穿了高三二班統一的服務生制服,領口細巧的銀質玫瑰鏈閃爍着潋滟的光澤。

一支漂亮的甜筒被做好,頂端的冰淇淋被擠得十分對稱,強迫症患者友好的類型。甜美的粉紅色,一點點細碎的花瓣綴在上面,但不知為何女生的目光卻情不自禁地落在那只擎着甜筒的手上。

修長的手指,整齊的指甲帶着健康的淡粉色,皮膚并非蒼白而是玉質般的溫潤,被整齊挽起的黑色袖口越發細膩美好。

……好,好可口的樣子。

女孩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眼神發直地接過甜筒,蚊吶般地道謝。

“不用謝。”

回答她的卻并非美少年清潤的嗓音,而是低低沉沉仿佛動畫配音裏大魔王的聲音。

女孩一個激靈,下意識地擡頭,就看到一張帥氣俊朗,但明明白白籠罩在低氣壓的臉孔。

“霍……霍學長。”

女孩看着他陰沉沉的臉色,又看了眼不知何時被這位學長拉到身後半遮住的溫柔美好的關學長,目光再落到關學長腰上突然出現的大手上,忽然閃電般地明悟了。

一瞬間,她臉上的懵懂和膽怯全都消失不見,眼睛裏幾乎放出光來:“學、學長們好萌啊!要好好加油哦!關學長其實我早就想說了,比起黎學長還是霍學長感覺更般配啊!請一定好好在一起!”

說完,抓着甜筒就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霍時辰:???

他沉默地望着學妹跑開的背影,有些茫然,不明白這風一樣的女子是犯了什麽毛病。

“啧,被學妹誤會了。”關白越笑吟吟地撥開腰上霍時辰的手,轉到他面前看着對方的眼睛,“有什麽想說的嗎?”

霍時辰回過神來,垂眸看着眼前的人,只覺得對方眼裏的笑意格外可惡。

“誤會?”他逼問着,“你覺得是誤會?”

“不是嗎?”關白越故意做出苦惱的樣子,“不是說好做一輩子的兄弟?”

誰和你兄弟!

霍時辰掃了一眼窗口前面一群眼睛裏閃爍着興奮光芒的人——見他看過來那群家夥居然還說什麽“沒關系沒關系冰淇淋不急的學長們繼續”——一把把關白越拽住胳膊,拉到後面的休息室裏。

門關上,發出“咔”的一聲。

關白越還是張着似乎很無辜的眼睛看着霍時辰。後者簡直要氣笑了,對方顯然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呢。

“我體諒你剛剛走出一段無疾而終的暗戀沒逼你,你倒是嘚瑟上了,嗯?”霍時辰似笑非笑地沖着少年一步步走過去。

關白越只覺得對方的身上傳來濃重的壓迫感,逼得他一步步後退,直到坐進椅子裏。

……不過,等等?無疾而終的暗戀?

關白越恍然想起自己為了洗白玩的那套“不是我吊着黎樹澤是他把對我的錯覺當成心動”,頓時哭笑不得——

還說呢,他家時辰為什麽一邊表現出明明白白的占有-欲,一面就是不告白。

合着是他自己的鍋?

“你本來想怎麽逼我?”

知道誤會何在,關白越也沒解釋,一臉好奇地看着霍時辰——而後者已經迫近到了椅子跟前,影子将他完全籠罩住。

霍時辰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挑起嘴角笑了笑。

他輪廓深邃,五官偏向硬朗,不笑的時候有種威懾力,但忽然這麽一笑,卻添了三分痞氣,有種壞男孩的意味。

“怎麽逼你?”

他單手撐在椅背上,慢慢地沖着椅子俯下身去,一點一點,直到與關白越呼吸相聞,兩人鼻尖也就隔了一只指頭的寬度。

他眼睛緊緊盯着關白越的,像是鷹隼盯着它美味的獵物。

“抱着你,親你,問你做不做我男朋友,你說不我就接着親,親到你樂意為止,讓你除了答應什麽都說不出來。”

“要試試嗎?”

他的鼻尖抵上關白越的鼻尖。兩人纖長的睫毛幾乎要交織在一起。

這個距離,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有些失真了。

白越微微張嘴,說出來的都是氣音——

“那試試吧。”

霍時辰喉頭滾動了一下,似乎是一個短暫的笑聲,又仿佛是一句答應,聲帶震動,在空氣裏傳遞出低啞模糊的輕嘆。

他的嘴唇壓下去,印上身下少年迎上來的雙唇。

-----【設定補充】----

才注意到之前一個自以為寫了的設定好像沒交代的樣子啊啊啊。

……真的是“自以為寫出來給你們看了”orz

首先本世界原世界線上的人物設定,黎樹澤是那種“冰山王子”人設,冷峻話不多,但是內心重感情,所以不管是對白月光還是對後面的“真愛”臨言都很在意;秦一韶是那種“大衆男神”有點花花公子的感覺,游戲花叢,但是在遇到原主角受臨言後收心;原本的霍時辰是叛逆傲嬌挂的,就是那種嘴上別扭開嘲諷心裏在意的那種——不過時辰過來之後,就變成嘴上和心裏都開嘲諷的了。

黎樹澤喜歡臨言是在秦一韶之前,并且他喜歡臨言三個好友都很清楚地知道,是那種“雖然沒有告白但态度非常明顯”的感覺。所有關白越才會有危機感,才會黑化。同樣,秦一韶也是知道的,而且是在明知道黎樹澤喜歡臨言之後還和臨言有“一般朋友不會那麽相處”的接觸——比如看星星月亮啥的,然後喜歡上臨言。所以他會有愧疚,不是說單純和好友喜歡上同一個人就要愧疚,而是“在知道好友喜歡臨言的前提下,和臨言暧-昧相處并喜歡上他”所以愧疚。

昨天看到有小天使不明白我才發現這個設定我仿佛根本沒交代嗚嗚嗚。

最早寫存稿的時候是有的,然後發現光本世界設定都能寫一章,太拖沓了,删了好多內容,自以為這個喜歡的先後關系用好感度的高低表達了,結果看到留言發現小天使們完全沒有get這個設定,才意識到是“自以為寫清楚其實沒有”……不好意思,是我的錯~

修一下前文,原諒愚蠢的我吧,麽麽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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