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二天早上溫博涼很晚才醒來。他睡得很沉, 濃密的睫毛在眼睑下留下明顯的陰影。舒柏晧不忍将他叫醒,于是一個人提前起了床。

樓下小貓也醒了,這小玩意兒挺乖巧的, 醒了後便縮在臉盆裏, 團成一只白團子, 不亂叫也不亂抓東西, 安安靜靜地用舌尖舔身上的短毛。

舒柏晧快被這小貓咪給萌死了,他弄了點熱牛奶盛在小碗裏,還給它喂了兩塊小魚幹。

小貓乖乖吃玩, 咪.咪咪的直叫, 然後從臉盆裏躍了出來,愉快地在舒柏晧腳邊兜圈子。

舒柏晧逗了小貓一下。樓上傳來動靜, 溫博涼也下來了。

溫博涼穿着白色的羊絨白衣, 米色棉布長褲, 還有帶絨毛的個白色拖鞋, 他将昨晚長出來的胡茬剃掉了,方正堅毅的下颚幹淨地發青, 整個人看上去又溫暖又居家。

“诶,起來啦!”舒柏晧笑眯眯地跟溫博涼打招呼。

溫博涼微笑了一下。

緊接着, 那只雪團子一樣的玩意兒,迅速地越上幾級階梯,小爪子抓上溫博涼的褲管,然後撒嬌似的在溫博涼腳邊打滾,将自己白滾滾的肚子露出來給溫博涼看。

“诶……”那小家夥叫都叫不住, 舒柏晧小聲嘟囔道:“小沒良心的。”

他一大清早給這小玩意兒熱牛奶、切小魚幹喂它,它倒好,一吃幹抹淨,就管別人叫爸爸。舒柏晧真是萬萬沒想到,不只是祖國未來的花朵,就連自己撿回來的小貓,居然還是一個顏控。

溫博涼彎下腰,他臂彎一弓,将小貓抱了起來。

溫博涼走下樓梯,然後将小貓放進臉盆裏。

舒柏晧歪着頭問:“你覺得它可愛嗎?”他忍住又伸手撸了一把毛,說:“是不是超可愛。”

溫博涼點點頭,是蠻可愛的。他在照片上看的第一眼就覺得可愛。那小貓渾身雪白,眼珠子滾圓,跟舒柏晧一樣一樣的。

“是嗎”舒柏晧再接再厲,熟練地套路溫博涼,道:“那我們能不能把它帶回去?不知道你那邊公寓讓不讓養貓,但貓很好養的,也不用溜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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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溫博涼說,他也伸出了一根手指,順了順小貓頸子上的短毛,“公寓可以養貓。帶回去後帶到寵物醫院打疫苗,然後将手續辦了,最好也給他辦個護照,這樣就可以跟我們一起出國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舒柏晧高興壞了。他一直遺憾他們的那株吊蘭被葉建軍給弄壞了,但現在他們有一只小貓,也挺好的。

溫博涼逗了一會兒小貓,問舒柏晧:“你想好給它取什麽名字了嗎?”

舒柏晧說:“還沒想好,你想叫它什麽?”

小貓喵喵叫了兩聲,“喵喵。”

溫博涼說:“喵喵?”

舒柏晧也将腮幫子鼓了起來,跟小貓對着叫:“喵喵(>^ω^<)喵。”

“家裏是進了幾只貓啊?”外婆笑眯眯地從廚房出來。

舒柏晧說:“外婆,我撿了一只小貓,它叫喵喵呀。”

外婆說:“別玩了,趕緊把手洗了,吃早飯。”

今天早上他們準備吃的是肉包。肉包有三種餡兒,鮮肉餡的,三鮮的和青菜的。舒柏晧最喜歡三鮮的,因為每一個裏面都包進去了一個小鹌鹑蛋。

外婆昨天晚上跟舒柏晧一起包好了,今早直接上籠屜蒸,包子一個賽一個的白,一個賽一個的大,一個賽一個的軟。

除此之外,外婆又用豆漿機新鮮榨了紅豆豆漿,每人面前一大碗。

溫博涼跟外婆打招呼,說:“不好意思,又來打擾了。”

“怎麽會,”外婆說:“小溫同學也回來了呀。那要多吃點。”外婆不知道溫博涼為什麽回來,她只是單純的關心後輩,她怕溫博涼個子高,不容易吃飽,于是将每一種口味的包子在溫博涼面前放了一個,硬将溫博涼面前的大碗裝得滿滿當當。

“今年小溫同學就跟我們一起,在我們這兒過年,”外婆說:“我們這雖然是小地方,但過年可比你們大城市好玩多了,你們那兒是不是禁鞭啊?”

“是的,”溫博涼說:“為了環保。”

外婆說:“我們這兒不禁,跨年的時候鞭炮響一晚上。到時候可熱鬧了。你就在這兒好好玩。”

“謝謝婆婆。”溫博涼說。

溫博涼昨天晚上沒看手機,吃完早飯後開機一看,微信、郵箱、未接來電幾乎要把手機給震壞了,大家滿世界都在找他。

第一條是溫博閱發的,他在微信裏大吼:“博涼,你現在在哪?你膽子太大了,怎麽能偷偷跑走呢?你知道爸爸有多生氣嗎?我從來沒見他發過這麽大的脾氣。

“你到底是什麽回事兒?現在你暫時別回來,也別跟爸爸聯系,媽媽已經來了,他們正在書房談這件事。如果有進展,我随時會通知你……”

緊接着是溫博雅:“哥哥,你走了之後,爸爸發了好大的脾氣,整個房子裏的人都遭殃了,尤其是打大哥,大哥替你擋了很大的麻煩,差點被爸爸打了耳光。他現在真的很難做的,如果你現在冷靜了點,心裏還有我們幾個兄弟,就找個機會好好跟大哥談一談吧。”

最後是小周:“二舅二舅,666,666,你太杠了。你現在在哪兒?是不是在舒總監那兒?我是不是猜對了?我就知道,我這麽聰明!不過您和老大這段時間真的要低調點,如果被表姥爺知道了,那真的要完蛋……”

舒柏晧和溫博涼一起窩在沙發上将這些信息聽完。舒柏晧問:“我們現在怎麽辦?”

溫博涼說:“沒關系。”

溫博涼現在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他複盤了一下他之前的舉動,事實上,他雖然沖動,但他的做法并沒有造成任何不可逆轉的損失,僅僅是用強硬的态度,一次擺脫了父親的束縛。

舒柏晧說:“要不我暫時不去你公司了。我朋友其實給我介紹了好幾個工作,我可以暫時去他們那邊。”

溫博涼問:“你喜歡現在的工作嗎?”

舒柏晧說:“其實還蠻喜歡的。”

“那就不用去。”溫博涼斬釘截鐵道。

他做事習慣光明磊落,幹不來偷偷摸摸藏着掖着的事情。

溫博涼說:“你現在只用好好度假,然後好好上班,就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爸爸或許會從資金上對我限制。他再怎麽厲害也做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他要求他的合作夥伴們從我這裏撤資,那麽我們就去尋找新的合作夥伴。市場這個蛋糕這麽大,他不可能全部拿走。”

“嗯,”溫博涼這麽一說,舒柏晧也放下心來。

他開始玩兒溫博涼的手指。他将自己的手指從溫博涼的指縫裏穿過去。溫博涼的手比他大上一圈,兩個人握在一起,就像是他将他包裹起來。

舒柏晧說:“你現在回來了,就在我家跟我和我外婆一起過年。”

“嗯,”溫博涼點點頭。他握了握舒柏晧的手,舒柏晧的手指白而細長,掌心肉呼呼的,摸着很舒服,太可愛了,他一時沒忍住,在舒柏晧臉頰上親了一口。

舒柏晧被親得吓了一跳,他捂着被溫博涼親到的地方,然後趕緊看周圍有沒有人。

外婆正在院子裏聽京劇,她的耳朵不好,廣播聲放得非常大。

舒柏晧這才放下心來,他覺得臉頰滾燙滾燙的,特別舒服,這讓他想讓溫博涼親親別的地方了,于是他閉上眼睛,撅起嘴,對溫博涼做了一個極其明顯的暗示。

溫博涼半晌沒有動靜,然後突然将将鼻尖埋進他鎖骨的地方,低聲笑了起來。

舒柏晧頓時睜開眼,然後看見咪.咪正高傲地蹲在他們前面的茶幾上,用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極其認真的打量着他們。

它對舒柏晧吐了吐舌頭,發出喵嗚的聲音。

“啊……”舒柏晧滿臉通紅。

溫博涼又低聲輕笑了一下,他坐直身子,伸手摸了摸小貓的腦袋,說:“看來回去得立一個家規,這小家夥不許進我們的卧室。”

舒柏晧臉更紅,下意識地用手背遮住自己的眼睛,連連說:“別說了別說了……”

他們又在沙發上窩了一會兒。後來實在覺得這樣不一會兒就又會親到一起去,于是決定出門轉轉。溫博涼穿着黑色呢絨大衣,舒柏晧穿着他的那身白色羽絨服,然後手在袖口裏牽在一一起。

外面有小孩在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樂乎。然而他們一出現,這些小孩便立刻啊啊的散開了,頓時給他們把場子清空了。

舒柏晧奇了怪,說:“他們跑什麽?”

溫博涼說:“不知道。”

舒柏晧将跑得最慢的小朋友帽子拎住,将他提溜起來,問:“小家夥,你們跑什麽?”

小家夥幾乎要哭了,說:“我……我不想學編程。”

溫博涼:“……”

舒柏晧:“……”

舒柏晧說:“你到底是給他們留下了多大的陰影?”

溫博涼有點無辜地聳了聳肩,說;“我教的很簡單的。我只教了他們C語言。”

舒柏晧:“……”

舒柏晧:“怪不得了……”

小孩們畢竟是小孩氣性,記吃不記打,雖然之前溫博涼教他們編程留下了太深的陰影。但溫博涼長得這麽好看,又保證了不會再教他們C語言,小孩又樂意再和他一起玩。

舒柏晧光着手抓了一把雪,然後團成一個雪球個,問溫博涼:“你會堆雪人嗎?”

溫博涼說:“小時候堆過。”

那是挺久以前的事情了。當時他們還住在位于W市城郊的聯排別墅外。

溫博閱已經大了點,沒有跑出來玩,而是在家裏的窗戶前看他們。

溫博涼和溫博雅兩個人在院子裏。溫博涼教溫博雅怎麽将蓬松的雪花團成圓球,然後用玻璃彈珠,做出眼睛,用紅紙剪出嘴巴。

年幼的溫博雅因為這次玩雪染上感冒,發了幾天燒。

溫少華非常的生氣,他狠狠罵了溫博涼一頓,從此下雪的時候,再也不許他們的孩子玩雪,而是嚴格的學習如何用雪橇滑雪。

溫博涼牽過舒柏晧的手,将他手心裏的雪沫子拍掉。

舒柏晧一向蒼白的手心此時已經凍得通紅,溫博涼将自己手上的皮手套脫下,給他戴上個,說:“別玩雪,會着涼的。”

舒柏晧咯咯笑,說:“你真是個小老頭,”

他将手心裏最後剩的那一點雪花團成了一個小球,然後冰了冰溫博涼的鼻尖,說:“不會着涼的,我小時候一直這樣玩兒。”

溫博涼的手套他們一人戴了一只,舒柏晧繼續團雪。他将小雪團一層一層團成大雪球,然後兩個大小不一的雪球疊羅漢一樣疊在一起,小的那個當成雪人的腦袋,大的那個當成雪人的身體。

舒柏晧又撿了兩根樹枝,将它們折成長短差不多的,插在身體的兩側,做成雪人的手。舒柏晧左看右看,都覺得這個雪人有點醜。甚至比不上那些小朋友堆的。

那小孩也不給舒柏晧留點面子,指着舒柏晧堆的雪人說:“哈哈哈哈,小舒哥哥堆了一個醜雪人。”

舒柏晧無語。

溫博涼也在他身邊低聲笑了起來。

舒柏晧不高興道:“你笑什麽!”

溫博涼說:“沒什麽。我覺得這個雪人特別的好看。”

舒柏晧心裏一陣歡呼雀躍,然後用手冰溫博涼的臉,說:“瞎子。”

這天晚上他們一起吃了奶奶包的餃子,然後一起看了春晚,到轉鐘的時候,鞭炮和煙花真的響了一個小時,震得人耳朵都聾了,窗外像白晝一樣明亮。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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