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從美國返回的時候, 溫博閱沒時間送他們。

他們開車去機場,然後坐飛機回家。

這一次,舒柏晧在飛機起飛前吃了暈機藥和口香糖。暈機藥很快起了作用, 他昏沉沉睡了一路, 直到下了飛機, 也沒有覺得耳朵痛。

飛機飛行二十個小時, 到達W市。

小周在機場給他們接風。小周現在做着舒柏晧以前的工作,負責這次接待,已經做得像模像樣了。

小周幫忙他們将行李放進後備箱, 然後鑽進車裏。他在駕駛座上扭過頭, 無比豔羨地問舒柏晧:“老大,西雅圖好玩兒嗎?”

舒柏晧想也沒想, 直接說:“西雅圖特別好玩。”

“真的嗎?”小周說:“你們去哪些地方了?”

舒柏晧嫌說得不過瘾, 還是照片有視覺沖擊力, 于是把手機裏的相片一張一張地給小周看。

“這是我們在斯諾若爾米大瀑布。”

照片上舒柏晧和溫博涼站在一起, 他們沒有牽手,沒有擁抱, 但他們的肩膀緊緊貼在一起,頭也微微向對方傾斜, 含蓄的肢體語言表現了他們的親密。

“真的親臨現場才能感受到那個震撼,瀑布有八十多米多高,大概二十五層……非常壯觀了。”

“還有這張,”舒柏晧又劃了一下,“這是我們在奧林匹克國家公園……”

這張照片上他們距離又近了些, 似乎是被熱情的外國人感染,他們也入鄉随俗的擁抱在一起。舒柏晧的手臂環在溫博涼的腰上,而溫博涼則攬着他的肩頭,他們身後是橘黃色的斜陽。

“對了對了,還有,給你看我拍到的鯨魚,我們在聖胡安島看見鯨魚了!”舒柏晧給小周看他們在聖胡安島拍攝的鯨魚。那一片一望無際的海面上,有一只深藍色的精靈一躍而起……

小周表情有點繃不住了,他看完舒柏晧的照片,羨慕到流口水,小周幽幽道:“我去西雅圖好幾次了,每次都想去看鯨魚,但一次都沒看見。要麽天氣不好,要麽時間不對。那騙子導游還不給我退錢……你們運氣真好,只去了一次就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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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導游叫什麽?”舒柏晧問。

“忘記了,”小周說:“也是個奇葩了,一直跟我們講冷笑話……”

“……”

“那大概是一個人了……”舒柏晧說:“導游也說這個季節不是很合适,太冷了,海裏沒吃的,很難看到的。但沒想到,還是看見了!”

小周要羨慕死舒柏晧的旅行了,可他下一個長假,至少一個月後了,于是小周問舒柏晧:“老大,你年假還剩幾天啊?”

舒柏晧的年假一共有十五天,在美國玩了七天,再抛去平時零碎休的,還剩七天。舒柏晧說:“我休了八天,還有七天。怕了嗎?”

“怕了怕了,”小周絕倒。

他剛剛入職,還沒有休年假的資歷,只能眼巴巴看別人休息,自己依然苦逼上班。

小周神情複雜地從後視鏡裏看了舒柏晧一眼,暗戳戳看戲道:“一般情侶出去旅游,百分之八十的幾率會吵架。”

“是麽?”舒柏晧說:“那我們運氣還蠻好的,剛好是剩下的百分之二十。”

小周既被強塞一口狗糧,又被炫了一臉年假,幾乎要心肌梗塞,此生無念地打着火,載他們去吃午飯。

國外的食物吃一兩次還好,嘗個新鮮,但吃多了也有些膩味。海鮮嘌呤高,舒柏晧他們連着吃一周,也想換換口味,所以小周特地給他們安排了一家很有名氣的川菜店。

“我知道你們在美國沒吃上什麽好吃的,現在我帶你們吃點好的。”小周說。

他點的都是特色川菜,麻婆豆腐,酸菜魚,擔擔面,當然最出名的,還是這家的招牌菜——開水白菜。

開水白菜雖然叫這個名兒,但當然不是真用開水煮的。而是用北方的大白菜心來制作,配以雞湯調味,最後在燒湯時淋上一層雞油,成菜後湯色清亮,真像白開水煮過。

“唉,”舒柏晧好吃到嘆氣,說:“我還就長了一個中國胃,在國外不管吃什麽,都沒有一口不是米飯來得實在。”

小周哈哈笑,跟舒柏晧說:“聽說你見到我的兩個小外甥啦?”

“是,”舒柏晧奇怪道:“你怎麽知道的?”

小周說:“我看了我大舅的朋友圈。大舅特意發了他們說中文的視頻,挺有意思的,是你教的吧?”

舒柏晧點點頭。

小周說:“其實吧,我們家的人,就跟動物世界似的,一物降一物。老鼠怕老虎,老虎怕大象,大象又怕老虎。我這兩個小外甥怕我大舅,而我大舅怕我舅爺,我舅爺呢,又怕我的小外甥。”

小周說得挺搞笑,但的确是這麽個意思。

“你是不知道。”小周繼續說:“我這兩個小外甥,真的是混世魔王。在家裏的時候,大家都把他捧着,恨不得供起來;在學校,美國人又搞什麽特色教育,要發揮兒童的天性,帶着他們瞎玩,我是怕他們的。”

舒柏晧說:“我真沒覺得他們有這麽調皮。”

小周便說:“我舅爺就這麽一個軟肋,就寵家裏這兩個小的。所以要我說吧,你有能耐把他倆哄好,就算半只腳進了我溫家的門!”

舒柏晧好笑道:“你不姓周嗎?”

“诶,”小周大手一揮,說:“不要在意細節,就那麽個意思吧。”

這話不靠譜,但聽着挺舒服,馬屁算是拍對了位置。

舒柏晧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你說哄好小朋友是半只腳進門,那另半只腳呢?怎麽進門”

“還是做夢吧,”小周搖了搖頭,用不可能地語氣說:“做夢來得快,夢裏什麽都有。”

舒柏晧:“……”

他給了小周一個——你的年假還想不想要了的眼神,讓他感受了一下。

小周呵呵笑,連忙改口,說:“我是在開玩笑!但說真的,想轉變我舅爺對你們的看法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那人吧,挺固執的,說白了就是自以為是,你挑戰了他的權威,他不可能接受你,接受了不打臉嘛?所以……就努力吧,努力到讓別人不得不認可你,接受你……”

溫博涼忍了很久,實在聽不下去了,瞥了小周一眼,開口道:“話挺多的,是不是最近桃花太旺了。”

“啊?!”小周差點噴了舒柏晧一臉雞湯。

他尴尬地摸了摸嘴巴,說:“不是,溫總你聽誰說的啊?你們這都是從哪兒聽來的八卦?你們不是在國外嗎?”

舒柏晧說:“我們是在國外,又不是在深山裏,你是互聯網公司的人嗎?”

舒柏晧也聽小李和阿美說了這個八卦,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他撸了一把小周的頭發,說:“我聽說就是下面公司的?人怎麽樣?”

小周一臉便秘道:“你能不能不提他了,一提他我腦袋兩個大。”

“怎麽呢?”舒柏晧問。

小周卻不說話了。

那人真要把他煩死了,長着一張極其對他胃口的臉,卻偏偏是個男的。每天在電梯裏堵他就算了,還給他送花,還有巧克力。這都什麽年代了,送什麽花?土不土氣!結果現在全部門的人都知道了,說樓下的蘿莉在追她他,這要是被發現,臉可丢大發了!

小周越想越生氣,氣到臉都變形了,他嘟囔道:“老大……咱們能不提這個嘛?提起來我就來氣。”

“怎麽了?”舒柏晧問。

小周開始瘋狂地抓自己的頭發,“我自己也說不清楚,反正……反正別問了吧……”

舒柏晧也沒為難小周,小周不願意說,他也就沒繼續問,而是說:“這段時間我不在部門,你一個人幹得怎麽樣?”

“還行吧,”小周說:“以前我看老大做事兒,感覺沒什麽難的,一下就做好了,但是輪到自己做,才發現裏面條條道道這麽多。”

“慢慢來吧,”舒柏晧鼓勵道。他們又說了點公事,将第三次模拟實驗的時間定了下來,下周一召開公司例會,所有部門都要參加。

吃完晚飯後,舒柏晧和溫博涼一起回家。

走在路上,舒柏晧不由小小的感慨起來,說:“小周現在做事已經有模有樣了,比剛來的時候好很多,就是還是小孩子脾氣,有時候遇到了什麽事,就六神無主起來。”

溫博涼笑了一下,說:“你以前剛當總監的時候,不也是小周這年齡?”

舒柏晧一算,還真是,他那會兒也大學剛剛畢業,兩個人都什麽經驗也沒有,像是盲人走路,也不知道前方有沒有溝,只是默默地,互相攙扶着。

沒想到一不留神,竟走了這麽遠……

到家後,電梯門一開,一團白色的球,和一團黑色的球便利落地滾到了他們的腳邊。

舒柏晧愣是沒認出來,他明明只有一只“球”的,為什麽現在變成了兩只?

他總算将小黑認了出來,小黑像吹氣球一樣鼓了起來,臉上的肉堆在了一起,連眼睛都認不出來。

舒柏晧無奈地将小黑提溜起來,說:“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瘦小子,沒想到這才幾天,就胖成了球……”

張阿姨笑眯眯地出廚房出來,說:“回來了呀!”

舒柏晧埋怨道:“張阿姨,不是跟您說了嗎?不要給他們吃太多。”

“不多不多,”張阿姨說:“現在這樣子不是挺好的麽?圓滾滾的,喜慶!多少人想養成這樣子都養不了呢?”

舒柏晧無可奈何,他輕輕摸了摸喵喵的肚子,感覺到喵喵的肚子又鼓了一圈,而且腹部在他的手心下時不時抽動。

舒柏晧問:“一般小貓要懷多久?”

張阿姨說:“小貓從還懷孕到生産大概兩個月。”

舒柏晧繼續摸喵喵肚子上的毛,自言自語道:“那可不是快了。”

張阿姨說:“是的。”她指了指客廳裏鋪了棉絮的大紙盒子,說:“就是最近了,我給喵喵準備了一個産箱,等時間到了,它會進去的。”

舒柏晧開始将行李從旅行箱裏騰出來,這時,他發現喵喵今天情緒有點反複,不肯離開它,始終黏在他的腿邊,跟着他亦步亦趨。

舒柏晧被它黏得走不動道,好像自己的小腿上綁了幾百斤的沙袋,他撸了把喵喵的頭頂,說:“乖,二爸還有事,到一邊玩兒去……”

“喵喵……”喵喵嗚咽道。

舒柏晧無奈,幹脆讓它趴在自己的腿上,然後擡步向卧室走去。

溫博涼立了規矩,小貓不能進卧室,所以到了門口,喵喵又自覺地從舒柏晧腳背上跳了下去。舒柏晧轉頭一看,突然覺得似乎哪裏不對勁。

喵喵開始不安地在家裏走動,它會鑽進客廳裏的紙盒子,然後又跳出了,發出低聲的嗚咽。

舒柏晧立刻放下手裏的東西,伸手摸喵喵的背,喵喵将身子拱了起來,将自己縮成了一只團。舒柏晧再次用手摸了摸喵喵的腹部,,手掌下,小喵的腹部正一抽一抽地蠕動,舒柏晧道:“喵喵可能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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