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博遠科技辦公室的燈亮了一宿。第二天天蒙蒙亮, 舒柏晧從沙發上爬了起來。

辦公室很安靜,李則硯和Andy正靠在電腦椅上打瞌睡。他們負責網絡安全和數據模塊部分,昨天熬到了後半夜, 現在剛剛睡着, 聽到舒柏晧那邊的動靜, 在椅子上嘎吱嘎吱的翻了個身, 繼續呼呼打着呼嚕。

舒柏晧揉了揉眼睛,又扭頭看溫博涼。溫博涼也靠在沙發上。他已經醒了,或者一宿沒睡, 正在看着筆記本電腦。

舒柏晧換了個姿勢, 他低了低頭,然後從溫博涼的臂彎下鑽了下去, 下巴擱上溫博涼的膝蓋上, 湊近看溫博涼的筆記本屏幕。

僅僅一晚, 溫博涼已經完成了雲端數據接口的搭建工作。

舒柏晧問道:“你建了幾個數據接口?”

溫博涼說:“四個, 兩個上傳,兩個接受, 同時進行。”

構建一個數據接口至少需要四個小時,即便将溫博涼列為特殊情況, 四個接口也至少要花十二小時,這也就是說,從昨天開始一直到現在,溫博涼至少連續工作了十二個小時。

這工作量,就算對于溫博涼來說, 也大得離譜了。

舒柏晧盯着屏幕,說:“現在數據已經可以上傳雲端了?”

“是的,”溫博涼說:“我在我們上一次的項目基礎上進行了改進,這一次我們不僅能上傳音頻和視頻文件,我們還可以——動态同步。”

“這真的……太厲害了吧……”舒柏晧喃喃自語。

動态同步是一個怎樣的概念?

比如,當用戶将一份文件上傳至雲端後,他在自己的客戶端上對文件進行修改,而他的同事也可以在另一臺電腦上,實時查看文件的修改情況,而這一份文件不僅僅是文檔,還可以是音頻,視頻,等等等等。

這一技術的實現完全依賴的他們前端的文件壓縮技術基礎,走到這一步,意味着溫博涼的設想是完全可行的……這太偉大了,甚至不可思議,而溫博涼只用一晚上便做到了。

以這樣的速度,這樣的勢力,在互聯網科技展覽會之前完成項目的demo,是完全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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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柏晧在心裏深深感嘆了幾句。

他對溫博涼的崇拜又深了幾分。這種崇拜裏又隐隐有絲甘甜的回味,因為這個像星星一樣的人,是他的了。

舒柏晧仰起臉,眨着眼睛看向溫博涼,然後一下猛地心疼起來。

有的人關心你飛得高不高,有的人卻你飛得累不累。

舒柏晧看見了溫博涼細腳金邊框眼鏡後狹長的眼眸,眼尾微發紅。

他伸出一根手指,躍過冰涼的眼鏡架,然後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下眼睑,喃喃問道:“你昨天晚上睡了多久?”

溫博涼纖長而濃密的眼睫毛迅速抖動了一下,他被舒柏晧弄得發癢。但卻沒有避過去,而是慵懶地撩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早上六點——“很久了,大概四個小時。”

舒柏晧昨天熬到一點才睡,已經覺得很疲勞了,沒想到溫博涼熬到了兩點多。

“呼……”舒柏晧說:“別看了吧,這些工作一天是做不完的,我們已經找到自己節奏了,可以慢慢來……。”

“嗯,”溫博涼合上電腦,揉了揉眉心。

他放下手,指尖無意識地拂了一下舒柏晧的頭頂。

舒柏晧的發絲多又軟,跟家裏的喵喵一樣令人舒适的手感。

溫博涼聽人說,頭發軟的人脾氣好,舒柏晧脾氣很好,至少在他面前是這樣,所以這句老話,倒有幾分道理。

溫博涼撚了一縷,在手心裏摩擦着,他玩了一會兒,說:“頭發長了。”

舒柏晧下巴支在溫博涼的膝蓋上,他懶得換姿勢,剛睡醒的時候,這個姿勢最舒服了。

他伸手抓了抓劉海,頭發是有點長,額前的差不多遮住了眼睛,他幹脆甩幹似的晃了晃腦袋,說:“一直沒剪,長了嗎?”

“有點。”溫博涼說。

“是嘛?”舒柏晧突然想到了什麽,有點難堪地支起了脖子,一手緊緊捂住劉海,說:“不好看了呀?”

“沒有,”溫博涼溫和道,他頓了頓,說:“遮住眼睛了。”

他撥開亂發,讓發尾不要戳進舒柏晧的眼睛裏,然後說:“過幾天我幫你剪吧。”

“真的嗎?”舒柏晧眼睛一亮,壓根不想到從來不碰剪刀的溫博涼水平能好到哪兒去,卻是期待得要死,認真道:“你真的幫我剪嗎?”

溫博涼笑了笑,他手指捋了捋着舒柏晧耳邊的碎發,不斷摩擦他的耳廓,說:“嗯。”

“好啊,”舒柏晧興高采烈,又将下巴擱上舒柏晧的膝蓋,欣然說:“你幫我剪吧,”

他還怕溫博涼第一次剪頭有心理壓力,特地大手一揮,補充道:“随便剪,我頭發長得很快的!”

“剪什麽啊?”

不知道什麽時候,小周從沙發背面爬了出來。

他扭了扭脖子,說:“你們在說什麽啊?”

“不是……””舒柏晧吓了一大跳。小周到底是從哪兒跑出來的。他剛剛一直沒規沒距地趴在溫博涼身上,溫博涼也由着他,還給他順毛,這全被看見實在太不好意思了。

舒柏晧趕緊坐起來,兩腿老老實實盤在沙發上,做賊心虛地大聲說:“你……你怎麽在這兒?”

小周滿頭黑線,他睡落枕了,脖子一直歪着,難受得很,他一邊左三圈右三圈地扭着脖子,一邊說:“不是……老大,雖然您現在不是我們部門的,但我行政的文件也從您這過啊!我昨晚來找你批文件,弄到十一點,你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舒柏晧這才隐隐回憶起來,他有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說:“哦……我知道了。但是,但是我批完後你沒走嗎?”

小周呵呵笑,說:“我看你們都在這兒打地鋪,加班,感覺挺好玩的。”

“……”舒柏晧無奈了,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說:“趁着大家還沒醒,立馬跑吧,這話要是被他們聽到了,你今天別想活着出去。”

小周趕緊吐了吐舌頭,将功贖罪道:“我知道錯了,我剛剛是開玩笑的。昨天我也弄到那麽晚,街上連車都沒了,我想走也走不了了啊?”

“對了,”小周從地上站了起來,他伸了一個姿勢怪異的懶腰,然後拉開身上睡皺了的衛衣聞了一下,臉皺成一團,然後繼續說:“對了,你們還沒吃東西吧,我去給大家買早飯。”

“嗯,好,”舒柏晧也覺得很有大家辛苦了一晚上,很有必要一起吃一頓好的,于是說:“我跟你一起去。”

“一起。”溫博涼合上筆記本電腦。

大家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稍微洗漱了一下,然後換了一身幹淨的套頭衫。

瞌睡這東西是越睡越多,睡得少,反而更有精力。這麽一清洗,大家狀态立刻回來了,于是一起出去覓食。

城市的早晨漸漸蘇醒。

小周對這好吃的好玩的,比誰都清楚,于是買好包子、豆漿、熱幹面等中式早點後,小周提議道:“附近開了一家很有名的蛋糕店,是個老外開的,做的羊角面包和拿破侖蛋糕特別地道,我們去買點吧。”

舒柏晧同意了,他們去了小周說的這家新網紅店。

蛋糕店裝修得很精致,櫥窗裏陳列着用水晶層盤盛放的精美糕點。再往裏面走一點是用餐的地方,有鋪着碎花桌布的圓桌,和紅色椅背,黃銅扶手的斯加蒙高靠背座椅。

剛剛早上八點多,蛋糕店裏沒有什麽人,舒柏晧他們進去買了些小周剛剛強烈推薦的羊角面包和拿破侖蛋糕,準備帶回公司和大家一起吃。

舒柏晧在收銀臺前剛剛掏出錢包,便聽見背後傳來一個聲音:“呵,這麽巧?”

舒柏晧回頭一看,羅伯茨和幾個人高馬大的陌生人正走進了這家店。

真是冤家路窄,舒柏晧只想罵人了。這麽大一個城市,住哪兒不好,偏要住在他們附近,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這是在惡心誰?

“他們來這裏做什麽?”舒柏晧沒好氣道。

小周還沒跟羅伯茨打過照面,小聲問:“他誰啊?”

舒柏晧說:“他就是那個找我們麻煩的。”

“哦!”小周恍然大悟,“他就是蘿蔔絲啊。”

羅伯茨一邊爽朗地笑,一邊向溫博涼伸出手,說:“真的太巧了,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們。這家店的老板也是明尼蘇達人,和我是老朋友了,如果你們喜歡這家店,我可以給你們很大的優惠。”

“謝謝,不用。”溫博涼回絕道。

羅伯茨虛僞地笑了一下。然後回過頭,對他身後的幾個人低聲說了些什麽。

他們距離有點遠,而羅伯茨說的又是英文,含含糊糊地,聽不太清楚,只聽見幾個關鍵詞:“Chinese……copycat(抄襲)……fake market(假貨市場)……”

這幾個詞串在一起,立刻給人不好的聯想。

看呀,他們的假貨那麽多,他們也不會好到哪兒去,也一定是抄襲犯!

舒柏晧的臉色頓時很難看,他直接質問羅伯茨:“你跟他們說什麽?”

“哇!”羅伯茨對舒柏晧舉起雙手,身體向後一靠,做出一個虛假的投降的姿勢,說:“放輕松,脾氣別這麽大。我可什麽都沒說。”

說完他又狡黠地眨了眨眼,似乎又在明示——沒錯,他說的就是你們所想的。

舒柏晧垂了垂眼,他握住拳頭。如果是以前,他一定要将這蘿蔔絲的牙齒打掉一顆留作紀念。

但他知道還不到時候。一方面羅伯茨是他們的競争對手,把人打了記者肯定要大寫特寫,其次羅伯茨是外國人,搞不好還牽扯出國際争端;最重要的是,溫博涼還在這裏,他一定不能再沖動。

舒柏晧深吸一口氣,硬是将這股火給壓了下去。

“我們走,”他轉身提了東西,準備走。

“等等。”這時溫博涼卻開口了。

他兩手插在休閑西裝的口袋裏,表情平靜而冷漠,即便是面對這幾個人高馬大的外國人,他依然是最有威望的的那一個。

他說:“為什麽要走?羅伯茨先生,請你解釋一下你剛剛說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原來有這麽多小天使是真·程序員,

真的是班門弄斧了,

我本職工作跟編程不搭杆,

文中大部分關于計算機都是我胡謅的,

有錯誤的地方請大家一笑了之,

但那個分散式互聯網的确有,

并且已經實現了,就是區域鏈,

最近剛出的新聞,家樂福已經用區域鏈賬本技術追蹤他們的産品物流,

新聞鏈接:

是很厲害的一個突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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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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