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輕燃07

第五十五章  輕燃07

第五十五章  輕燃07

景明科技在星州的分公司正式運營那天,齊年和幾位高層過來舉辦了一個簡單的開業儀式,之後大家一起開了個會,正式宣布方輕燃是分公司的負責人。

晚上聚完餐,時間還早,幾人也很久沒見了,正商量着是找個酒吧還是KTV繼續第二臺,張煜霏靈光一現提議道:“輕燃不是搬了新家嗎?要不咱們去給你暖暖房。”

方輕燃答應得很爽快:“沒問題。”

齊年擔心方輕燃是不好意思拒絕,主動解圍:“別聽她的,太突然了,而且我們這麽多人,下次吧。”

張煜霏一說完就被鄒明達捏了捏手,才反應過來自己仗着和方輕燃關系好,有點想當然了,忙說:“我就随便說說,看你方便哈輕燃。”

方輕燃笑笑:“真的OK,大家好久沒見了,正好熱鬧熱鬧。”

只要某人別出現。

車上,她點好外賣之後,迅速給葉珩發了條微信:等會朋友要來家裏,你別出現。

很快,葉珩回了個“好的”,外加一個蹲在牆角凄風苦雨的表情包。

方輕燃面不改色收起手機。

到家的時候,外賣正好也到了,大家拎着飲料零食走進方輕燃家裏。

方輕燃先領着衆人整體參觀了一遍,之後大家在客廳裏打掼蛋。方輕燃和許鴿結對,齊年和張煜霏結對,一小時下來,方輕燃她們都快打到A了,齊年和張煜霏還在3徘徊。

齊年和張煜霏互相甩鍋,鄒明達剛要勸,兩人齊齊把矛頭對準他:“你別幫他/她說話。”

鄒明達從善如流地閉嘴了。

付航不會玩這個,在陽臺歲月靜好地和女朋友,哦不,現在應該叫老婆了,黏糊糊地打視頻通話。

又一局結束,張煜霏放下撲克牌,神色如常地說:“不行了不行了,得休息一下,”然後湊近方輕燃耳邊悄聲說,“輕燃,剛才我感覺大姨媽來了,借我一張衛生巾。”

方輕燃眉頭一跳,起身帶她去卧室,無奈地說:“你幾歲啦?”

進了卧室,張煜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說:“其實鄒明達幫我帶了,但是沒來的時候我不想用,放在行李箱裏。”

方輕燃好笑地看她一眼,從抽屜裏拿了一張遞給她。

“謝啦。”

不一會張煜霏從衛生間裏出來,認真打量方輕燃的卧室。剛才那麽多人在,沒能好好看看,現在越看越覺得這房子相當不錯。

房型和地段都很好,江景漂亮,主卧帶一個衣帽間……嗯?

張煜霏眼尖地指着挂衣架上的一件衣服:“我靠,這是誰的?”

在一排女士襯衫和裙裝裏,這件寬大的男士西裝格外顯眼。

方輕燃心跳陡然墜了一拍,暗叫不好。

那是曲淮婚禮那天葉珩披在她身上的,後來他随趙涵清下樓,她穿着回家,一直忘了還給他。

其實也不是忘了,方輕燃心知肚明。那天回來後她就把這件西裝挂了起來,葉珩沒催,她就一直沒還。那種拖延中帶一點心安理得的心情,微妙得難以形容。

通過衣服領标和大小,張煜霏摸着下巴評估道:”“有經濟實力,身材也不錯,還行。”

出于謹慎,方輕燃問了句:“什麽還行?

“做你男朋友還行。”

“……”

“你居然不反駁!”

“……”

張煜霏正想好好拷問,外頭許鴿的聲音和腳步同時靠近:“你倆在裏面幹嘛呢?不玩啦?”

“來了。”方輕燃揚聲回了一句,又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沖張煜霏搖搖頭。

張煜霏眨眨眼睛:“知道,不會說的啦,等你正式介紹給我們。”

她挽起方輕燃的手臂往外走:“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不就來了嗎~”

方輕燃:“……“

有點心虛。

掼蛋玩累了,大家收了牌桌,看了場不用動腦的好萊塢動作大片。看完已是淩晨一點過,衆人起身告辭。

方輕燃堅持送他們下樓。到單元樓門前時,大家紛紛勸她不用送了。齊年推開大門。

然而門卻從外面先打開了。

在門鎖彈開的聲音響起時,方輕燃的右眼突然劇烈一跳,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這股預感在看到葉珩出現在門外時達到了巅峰,伴随着墨菲定律“果然如此”的無力感。

六比一,面面相觑。

葉珩身上有淡淡的酒氣,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你們是在聚會?這麽巧,我也住這。”

“……”方輕燃想讓他閉嘴。

張煜霏張大嘴巴,銳利的眼神堪比掃描儀将葉珩從頭掃到腳,目測着葉珩的身高和三圍,覺得自己真是有夠遲鈍的。

只聽齊年說:“那還真是巧了。今天,哦不,應該是昨天了,景明分公司在星州正式成立,我們過來開會,順便到輕燃家裏聚一聚。”

“恭喜。”

“以後如果還有合作機會,要請葉董多關照了。”

“會的。”

“機會難得,我們聊聊?”

“好。”

兩個男人居然就這麽相談甚歡地并肩走到花圃邊,聊了起來。

方輕燃獨自面對其餘三人,張了張嘴,自暴自棄地說了句:“……他花錢買的房子,我也沒辦法。”

張煜霏咬牙切齒:“壕了不起啊!”不由分說拉起方輕燃走到另一邊,滿臉痛心疾首,“我真傻,真的。”

“……”

“那個西裝就是他的吧。”

方輕燃嘆了口氣:“還用我回答嗎?”

張煜霏幹瞪着眼,半晌,憋出一句:“如果不是葉珩,這個人還是配得上你的。”

方輕燃:“……”

另一邊,葉珩不動聲色地問:“你想說什麽?”

齊年微微一笑:“不用這麽防備,葉董,輕燃早就拒絕我了。”

雖然早有猜測,但聽見齊年親口否認,葉珩徹底放下了心。

“我一直以為你絕對不會是她喜歡的類型,”齊年說,“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葉珩心裏有數:“我猜,你說的應該不是家世背景這種東西吧。”

“當然不是,”齊年話鋒一轉,“大學的時候,有一次課題作業,我和她在一個小組。”

葉珩入神地聽着,想象着方輕燃大學時的樣子。

“那時候她是我們系所有男生的女神,不只是因為長得漂亮。進我們這個學校和專業的,多少都是有點傲氣在的。要讓一群天之驕子服氣,必須讓人心服口服。

“她一直是年級第一,非常厲害。但在一群聰明人裏,有一個最聰明的,不算什麽。和她在一個小組共事過之後,我才發現她不僅聰明,也比任何人都努力。

“她永遠能提出最好的方案,承擔最多的部分。頭一天無論熬夜到多晚,第二天上午的讨論都能到得比任何人早。

“最後我們的課題拿了第一,成績出來那天大夥互相擁抱了一下。我也和她抱了一下。”

齊年露出懷念的神色:“方輕燃大概已經忘了,但我一直記得那個擁抱。她看起來清清冷冷的,原來,也是熱的。”

葉珩默然。

“怎麽說出來像性騷擾似的,但你懂那個意思就行,”齊年自嘲地一哂,直視葉珩,“葉董,我猜,你輕而易舉的人生裏沒有這種體驗吧。”

葉珩緩緩道:“我正在體驗。”

齊年和他對視一會,搖頭笑笑,主動朝他伸出手:“那希望你能多努力一陣,越久越好。”

“多久都行。”葉珩和他握了握。

和葉珩談完,齊年便招呼其他人離開了。

葉珩跟在方輕燃後頭,兩人乘電梯上樓。

“我不是故意的。”電梯門一關葉珩便開口。

方輕燃說:“我知道。”

葉珩一愣:“你不生氣?”

方輕燃确實悶悶不樂,只不過是對自己生氣。剛才她打開手機,發現葉珩給她發了好幾條微信,問她自己能不能上樓。

因為回來的時間已經不早,他讓司機先走了。又害怕上樓時遇見景明的人正好從電梯裏出來,一直在樓下傻站着。

……笨不笨。

“這是不是你的苦肉計。”方輕燃心煩意亂,轉頭瞪着葉珩,直接問道。

葉珩委屈地說:“我怕遇見他們,你以為是我故意的。”

方輕燃面無表情:“你确實遇見了。”

葉珩好脾氣地說:“你一直沒回複,我以為他們早走了,你睡着了,”頓了頓,捂着額頭小聲說,“而且确實不太舒服。”

方輕燃更氣悶了。

如果她不給葉珩發這條信息,今天葉珩在外面有應酬,估計本來也不會找她。這樣他十二點多回來,反而不會和齊年他們碰上。

叮咚。

方輕燃的樓層到了。

方輕燃徐徐吐了口氣:“算了,怪我。你回去休息吧。”

正要出門,手腕被葉珩輕輕握住。

“能送我回家嗎?”

方輕燃的視線從被握住的手腕緩慢移動到葉珩臉上。

葉珩眯了眯眼睛,一臉虛弱:“不太舒服,感覺要暈倒了。”

“……”

方輕燃想真應該錄下來,讓他知道自己的演技有多差。

可前半句應該是真的。雖然不至于要暈倒,但葉珩大概确實不太舒服。

方輕燃看回前方,沒說話。

沒人出去,電梯門又盡職盡責地關上了。

葉珩的唇角一點點上揚。

一進去,方輕燃就說:“能站穩的話就去洗澡,臭死了。”

葉珩抵在門口,高大的身軀把大門堵了個嚴嚴實實,眼巴巴地望着她。

方輕燃的語氣硬邦邦:“……不會走的。”

葉珩這才放心地去了衛生間。

方輕燃來到廚房。應該是有家政服務定期送新鮮食材,冰箱裏塞得滿滿當當。方輕燃決定做一碗簡單的蜂蜜雪梨湯。

葉珩洗完澡,帶着一身濕漉漉的水汽和清爽的薄荷味,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喝湯。

方輕燃看了一會,實在沒忍住:“你是後宮妃子麽?喝這麽秀氣。兩口就喝完了。”

葉珩端着碗,小聲問:“以後還能喝上嗎?”

方輕燃确信從葉珩這張高貴俊美的臉上看出了一絲“綠茶”的味道,她起身,居高臨下地望着葉珩,冷酷道:“能,我馬上把鏈接發你,照着做就完了。”

“……”

葉珩兩三口喝完湯,把碗一放,也跟着站起:“剛才齊年說,你們大學時候做過一個課題。”

方輕燃眉心微蹙,想了想,說:“好像是吧。”

“好像”兩個字取悅了葉珩,但想到緊接着要說的事,又高興不起來:“他說課題結束的時候,你抱了他一下。”

“……”

方輕燃一陣無語:“所以呢?”

葉珩深深望進方輕燃的眼睛。

方輕燃的呼吸陡然一滞,在大腦尖叫着報警之前,身體已經落進一個溫熱的懷抱中。

隔了這麽久,依舊熟悉得無藥可救,像是找回另一個半身。方輕燃絕望地閉上眼睛。

半濕半幹的發尾掃在方輕燃的頸窩和肩膀,葉珩低低地說:“他說,你是熱的。”

努力克制着身體回抱住這個人的本能,方輕燃硬邦邦地說:“廢話,我是活人。”

“我不是說這個,”葉珩貪婪地感受懷抱裏闊別的嬌軟溫香,“我承認我很自私,但一想到有那麽多人喜歡你,你都無動于衷,直到遇見我——我就無法克制地高興。”

是葉珩,不是別的任何人,點燃了她,喚醒了她愛人和被愛的本能。

“……你很得意?”方輕燃惱怒道。

“不,我很後悔,”葉珩的音調沉了幾度,“叔叔說得沒錯,我配不上你,在遇見你之前我從沒盡全力做過什麽。”

“高中的時候開始畫畫,大學加入辯論隊,在哈佛參加賽艇比賽,都只是玩玩。

“那個時候,我不是拒絕你的感情,我是察覺到自己太喜歡你,太愛你了,那種感覺太陌生了,我從沒體驗過,我發現自己控制不住……”

方輕燃緊閉的眼睫迅速漫上一層亮晶晶的水光,她猛地推開葉珩,仰頭,兇狠地逼視回去:“所以你逃走了,為了立于你的不敗之地。”

葉珩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這雙眼睛裏還沒流盡的淚水澆透了。他抹了把臉:“是的,但适得其反,逃兵永遠是輸家。”

方輕燃嘲諷地問:“現在你知道怎麽贏了?”

葉珩忽地一傾身,吻掉了方輕燃左眼裏搖搖欲墜的一滴淚,低沉輕柔地說:“無所謂。I let you rule,從來沒有變過。”

方輕燃渾身一顫。靈魂深處仿佛被丢進一塊泡騰片,寂靜而劇烈地沸騰。

葉珩牽起方輕燃的手走進卧室:“我給你看樣東西。”

床頭櫃上,方輕燃看見一盞月亮形狀的小夜燈。

“每晚睡覺我都要亮着這盞燈才能睡着,”葉珩抿了抿唇,有幾分緊張,“下個月我生日,我能邀請你和我一起過嗎?”

方輕燃盯着那盞月亮:“你是在讨禮物?”

葉珩盯着方輕燃比月光更美的側臉:“不用,我收到過最好的。”

他正在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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