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灌藥
薛朗好似未發現鳳宿的不自在, 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被燒焦的頭發上,全神貫注的給鳳宿削發。
“我出城後,遇到了薛少瑾的人馬, 發現不對便趕了回來, 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讓殿下受罪了。”薛朗道。
原來如此。
鳳宿了然,道:“許是我們在來的路上便被跟蹤了?”
薛朗“嗯”了一聲, 鳳宿蹙眉,想了想道:“如今薛少瑾死了, 又有我們僞造的屍體, 應該能框他一時,只是不知道鳳懷城日後反應過來, 還會不會接着追殺我們。”
薛朗道:“他不敢通緝,只能暗地裏搜查, 大啓地域遼闊,想要找到我們并非容易之事。”
本以為逃出皇宮就算了事, 卻沒想到鳳懷城還有後策,要是薛朗當時沒來,恐怕自己早已和薛少瑾一起燒成了灰。
只是薛少瑾将自己賣入勾欄院這事,究竟是不是鳳懷城授意?
鳳宿垂下眼, 目光一沉。
薛朗給他束好發,問:“殿下在想什麽?”
不, 應該不是。他了解鳳懷城的為人, 雖然雖然魯莽自負, 但絕對不是這等陰損之輩,沒有道理在殺自己之前還要将自己折辱一番。
所以極有可能是薛少瑾自作主張。
但是今非昔比,他也不敢斷定如今的鳳懷城是怎麽想的。
現在想這些也無用,他現在應該想的是,下一步要怎麽做。
現在他孤立無援,也不知道誰能幫自己,父皇的遺诏上寫的是自己的名字,可是這話說出去誰能信?甚至連他自己都不信。
況且現在他根本就不能證明自己是三殿下鳳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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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鳳懷城登基,勢力如日中天,就算他朝中有人肯信自己,願意幫自己,也不一定能幫得了。
鳳宿忽然想起一事,“我剛剛忽然想到,我還有個皇叔,不過他遠離朝政已久,不知道會不會幫我。”
鳳宿所說之人是成乾帝的弟弟,肅王。
此人閑雲野鶴,居無定所,不慕名利,端得是個閑散超脫的神仙。
薛朗提醒道:“殿下你覺得他可信嗎?”
鳳宿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且不說他會不會相信父皇屬意的人是我,單說他會不會幫我,這件事我就不确定。”
更何況人心難測,誰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轉頭就背叛
鳳宿問道:“你這兩日有沒有打探到什麽消息?”
薛朗服侍鳳宿穿好外衫,半跪下身子給他系腰帶,“鳳懷城登基了,現下已經定國號為昭明,不過倒是沒有聽到任何關于殿下的消息。”
鳳宿一蹙眉,“少了名皇子,這麽大的消息都沒有傳出來?”
薛朗站起身,給鳳宿整領口,他和鳳宿對站着,倆人貼得極近,鳳宿比他矮了一頭,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溫熱氣息。
鳳宿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尴尬道:“以後不用做這種事了。”
似是意識到突兀,鳳宿輕咳一聲,掩耳盜鈴似的說道:“我現在已經不是三殿下了,你也不是我的下人,淪落到這種境地,我總要自己學會這些的,你也以後不要再叫我殿下了,免得隔牆有耳。”
薛朗看着他,眼裏帶了揶揄的笑。
鳳宿被看得頗有些不自在,薛朗這才開口,“想來他定然是将消息瞞了下來,不過肯定瞞不了大臣們多久,過不了一段時間,自然會有所動作。”
鳳宿被他點醒,了然道:“那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要我是鳳懷城,我定然會在朝堂安穩之後,對外宣告三殿下薨了屆時,不管我是死是活,也再難動作。”
“先去蜀州吧,找我小舅,以後再做打算。”
秋日涼風習習,午時的太陽照得暖融融的,吃過飯,薛朗在門外備好馬車,倆人便打算啓程了。
這時忽然撲上來一團紅色的東西,“嗚哇!帶我一起走吧!”
鳳宿定睛一看,竟然是覓雪。
覓雪怎麽找到他們的?
鳳宿皺了皺眉,薛朗也皺起了眉頭。
覓雪本欲往鳳宿身上撲,卻被薛朗冷着臉攔住了,于是擡起袖子掩面嘤嘤道:“莳花館都被燒沒了,奴無處可去,願為公子做牛做馬,只求公子給奴一個安身之處。”
覓雪哭得梨花帶雨,鳳宿看得不忍,忍不住道,“你袖子上那花椒味沖到我了。”
“有嗎?”覓雪痛哭流涕,擡起袖子嗅嗅,鼻翼煽動幾下,“是有點重。”
“奴終于找着公子了,公子帶上奴吧!奴實在無處可去了!”覓雪朝地上一撲,“現在莳花館燒沒了,又不知道從哪來的官兵将館內嚴封,不準任何人進去,雲娘也不知道去了何處,奴實在無處可去啊~”
鳳宿蹙眉,“官兵來了?”
覓雪點點頭,“燒死了三個人,正在嚴查呢,不過昨夜明明只看見那位要殺你的大人被”
覓雪話說到一半,便被鳳宿打斷了,“那他們怎麽說的?”
覓雪茫然的搖搖頭,鳳宿回頭看向薛朗,做出口型無聲問道:“三個?”
薛朗點點頭,湊在他耳邊低聲道:“昨夜我又去了一趟,三個,這樣人數才對。”
鳳宿頓了一瞬便明白了,鳳懷城既然知道他的蹤跡,那肯定也知道薛朗跟他在一起,想必這次派薛少瑾來是要他們兩個人的命。
鳳宿蹙眉,小聲問道:“太假了,這樣能行麽?”
薛朗唇角一勾,沖他神秘地一眨眼,“你放心便是,天高皇帝遠,他那副将為了掙功,定然會在那人面前篤定這是我們的屍體。”
鳳宿一想也是,心中突然疑惑起來,薛朗怎麽會有這麽多點子?很多自己沒有想到的薛朗都想到了,心思缜密而又沉穩,自從從皇宮裏逃出來後就好像變了個人一般
不過他還挺喜歡現在的薛朗。
鳳宿上了馬車,覓雪有些着急了,嘤嘤道:“公子啊~~~”
鳳宿轉念一想,覓雪知道這麽多,留他在這也是個禍患,不如先帶上。
鳳宿笑道:“我倒是想起來,你當時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這話是對薛朗說的,鳳宿離得薛朗極近,一指地上跪的覓雪,對薛朗小聲道:“當時你也是這麽”
薛朗眯起眼笑了,黑沉沉的眼裏好像能看穿鳳宿的那些小心思。
他把頭湊在鳳宿耳邊,溫熱的氣息噴在鳳宿的頸側,用氣音小聲道:“屬下說的是,‘殿下讓我做什麽都行’。"
鳳宿松了口氣。
覓雪遲疑地看着倆人,似乎在懷疑他倆的關系。
薛朗說完話便正回身子,裝得像個正經人似的。
鳳宿坐在車內,沖覓雪招招手,“帶你也行。”覓雪喜極而泣,正要接着往地上撲,只聽鳳宿小聲問道:“你上次那個藥,還有麽?”
覓雪看看鳳宿,再看看薛朗,懂了,瞬間醋意滿滿:“你要給他用?”
鳳宿:“就問你有沒有,讓你跟着我們總得有點用處吧。”
意思是如果沒有的話便讓覓雪滾蛋,覓雪委屈巴巴的從懷裏摸索,“有,你是要上邊的還是下邊的?”
“什麽?”
“哎呀就是,就是一個壓人一個被壓,你要哪個?”
直白的話說的鳳宿頓時面紅耳赤,連薛朗也揶揄地看了他一眼。
“都拿來!”鳳宿滿臉通紅道。
覓雪委屈巴巴地遞上了兩個香囊,裏面裝了各色藥丸,一一指給他看,“這個是上邊用的,這個是下邊。”
鳳宿拿過香囊,看也不看地遞給薛朗,薛朗疑惑的一挑眉。
鳳宿一指覓雪,笑吟吟道:“給他灌下去。”
覓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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