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章

第 40 章

雪以年就又一本正經地看向他。

看見他一身白衣,面如雪玉,又想起他那漆黑一團的靈相,便不去在意剛剛的閑聊,而是笑得開心,“喂,你到底是只什麽鳥?我怎麽從來沒見過?”

“不告訴你。”扶渟拿着骨笛就戳了戳她的鼻子。

雪以年瞪了他一眼,也習慣了他的小動作,随手掐訣,便将自己的靈相放了出來,是只掌心大小的銀色靈雀。

她道:“把你的靈相也放出來吹吹風?”

可,靈相又怎是輕易喚出的。

他探究地看向雪以年,從那張沒心沒肺的臉上,終是沒看出雪以年對他,到底用的是什麽心思。

片刻後,從他背後,緩緩騰起一縷燃着黑色火焰的黑影,小靈雀察覺到異常,轉過頭,飛着飛着就不動了,它是被這個巨大的黑影吓傻的。

雪以年也吓傻了,沒想到會是這麽大。

可是這只………………鳥,除了黑以外,長得特別漂亮,就連那一身烏黑的羽毛都顯得幹淨又高貴。

雪以年緩緩回過神,說話又有點結巴了,“你……真的好像鳳凰啊,可是鳳凰,真的沒有黑色的呀。”

扶渟也沒說話,唇角上揚着,輕輕動動手指,那只黑色的大鳥就猛地煽動着翅膀俯身而下,小靈雀還在呆呆傻傻的,只覺小小的臉頰被什麽東西輕輕一貼……

随之,雪以年的臉頰也熱辣滾燙起來,下意識地就也摸了摸自己的側臉。

雪以年有了反應,小靈雀便也有了反應,眼睛一瞪,小小的翅膀就開始忽忽扇扇,仰起頭,便示威似的在黑鳥的臉上啄了一下。

可是靈雀太小了,雖然是啄,但是落在黑鳥臉上的那一下卻無關痛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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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鳥定睛地看着耀武揚威的小靈雀,扶渟卻忽然一笑,由着黑鳥被小靈雀欺負,半晌後,他才偏開頭,聲音低低的落在雪以年的耳邊問:“解氣了嗎?”

“解什麽氣?”

扶渟說:“當然是之前,被我欺負到很慘,卻又敢怒不敢言的氣啊,報複得開心嗎?”

雪以年一本正經地瞪了他一眼,“說什麽胡話呢,我們神仙,怎麽會為那點小事斤斤計較?報複?我們從來不報複。”

扶渟:“哦,”他眼底忽然一深,笑得就有些居心叵測了,“好心态,那我欺負欺負你,可好?”

“诶?別——”

雪以年剛說出兩個字,就看見,剛剛還在耀武揚威的小靈雀已經被那只燃着黑焰的黑鳥踩在了爪子下面,小靈雀四腳朝天一臉驚恐,還有些懵懵的,突變太快,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摁住的。

雪以年:“………………你讨厭!”伸手就推了他一下,“把你的爪子拿開!”

扶渟笑得胸腔微顫,雪以年就又看見,黑鳥低下頭,幹淨漂亮的嘴角便落在了小靈雀的肚皮上面,它微微擡眼,還看了眼大懵特懵的小靈雀,才又繼續低下頭,眼底像是隐着笑似的又在小靈雀的肚皮上面啄了啄。

力道很輕,可小靈雀就一下子被啄炸毛了,雪以年也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怒氣沖沖,滿眼警告,“我生氣了!”

扶渟的手指就又動了動,漫不經心地回:“哦,好,我知道,你要生氣了,生吧。”

生吧……生吧?

可是生吧什麽生吧?

越琢磨越別扭。

雪以年:“你應該說氣吧!”

扶渟眉頭就挑了下,不緊不慢地應道:“嗯,生吧,氣吧。”

雪以年雙手攥得緊緊的,現在就想把他撕碎,扶渟卻很專注,專注地看着黑鳥在撓小靈雀的癢,小靈雀也癢得啾啾直叫。

雪以年氣得召回小靈雀轉身就走,邊走邊嘀咕,“我看你就是喜歡我,要不幹嘛靈相出來還都想着跟我不清不楚的?你還不承認,你還裝聾,還總問我喜不喜歡你,不喜歡,不可能喜歡,非常的不喜歡,你就單相思去吧。”

狐王宮裏——

“你怎麽可以讓他單相思呢?”

九公主聽完啧啧啧的遺憾道:“暴殄天物!”

雪以年大為震驚,“我暴殄天物?”

九公主點點頭,“對啊,你啊。”

雪以年:“……”

九公主:“就算你不喜歡他,但是他臉好啊,我們這裏的男狐貍精都沒他好看呢,昨日我見他救你,就恍若神祇臨世一般,那種仙人之姿,怎是可被人染指的呢?但是偏偏,就被你染上了。”

雪以年的唇角忍不住地抽了抽,無語之後,耐着性子問她:“我跟你說了那麽多,你都聽進去些什麽?”

九公主一本正經的總結道:“你把他睡了。”

謝謝!

雪以年一拍桌子,太陽穴就也跟着一突突。

九公主:“器大活好還不招你待見,用完就扔,啧啧啧。”

雪以年的一口仙氣差點沒上來。

九公主:“都撩到你腰軟腿軟了,你卻依舊在這裏挑三揀四的不解風情,小哥哥夠慘的,你還自己爽完了不管他,啧,渣,太渣了,比承陽都渣。”

雪以年的臉頰,就很上頭的又紅了起來,憤怒地再次拍起桌子,嚷嚷道:“我是說他很過分啊,你聽什麽呢?難道不是嗎?”

“是啊,”九公主點點頭,“是過分啊,小哥哥這樣委曲求全,都還沒能讨得你半點的歡心,你是有點過分了呢。”

雪以年就覺,自己心口的地方又憋了一口仙氣,上不去還下不來。

本來是找九公主纾解吐槽,沒成想,反倒是給自己添了堵。

此刻,她渾身惡寒惡寒,字音都是從牙縫裏咬出來的,兇巴巴地瞪着九公主,“你們狐貍精的腦子,到底都在想些什麽?”

九公主也嘆了聲氣,“唉,和你們這些做神仙的談感情,可真是無趣啊。”

雪以年就嗤了聲,“那和魔族少主談感情,是不是相當有趣呀?”

九公主一聽,臉頰瞬間紅了起來,遮遮掩掩的,“你說什麽呢,誰跟他談感情。”

雪以年見不得她這副嬌羞樣,揮揮手,又堵了一口仙氣,走了。

當淮曦見到雪以年時,還愣了愣,自從上次分開後,就好幾天都沒有見到她。

雪以年很沒禮貌地就将他嘴巴裏的雞腿拿下來,笑笑,“吃得挺開心?”

淮曦點點頭,“這個地方,好吃的東西特別多,我都不想走了。”

“那你就別走了。”她皮笑肉不笑的。

淮曦立刻丢掉手中的東西,“不行,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雪以年就又扯了扯嘴角,很煩道:“為什麽啊?”

淮曦轉頭看了應柳一眼,小聲嘀咕,“這孩子怪,又不聽話,我能活幾年呀,我得替他找個靠山才行,不然我死以後,說不定又會被誰抓去當爐鼎呢。”

雪以年也是第一次看到應柳發脾氣。

“淮曦!”

“我還要說多少次,別總把我當成你的兒子養!”

雪以年扯起潭白的手就走,“還是你最聽話,他倆怎麽回事?發起脾氣來都好吓人的呀。”看見有人心裏也堵了,她好像好受了點。

潭白低眸,看向兩人相握的手,耳根慢慢燙起來,“他們,就是,淮曦最近總喊他兒子。”

只走一小段路後,雪以年就松開了他的手,好奇問:“當就當呗,應柳為什麽不願意?”

潭白:“……”手心往回握了握,搖搖頭。

雪以年倒是不糾結,掐起一道靈訣,就把幾人全部卷走。

不出意外,淮曦又吐了,不僅吐,還凍得一哆嗦,“什麽地方,好冷。”

雪以年指着不遠處的廟宇:“進去說。”

廟宇很破敗,裏邊也沒有神佛的雕像,只有幾個東倒西歪的香爐。

雪以年又燃起一團篝火給淮曦取暖,此刻,這裏面最怕冷的就是他。

雪以年安頓好一切後,又設下結界道:“潭白随我出去,你就和應柳待在這裏不許亂走,我拿到最後一片神火碎片後就會過來找你們。”

淮曦沒出聲,應柳竟然和潭白同時道:“最後一片了?”

雪以年一愣,笑笑,“嗯,是呀,找到最後一片我的任務就完成了。”

淮曦這才反應過來,也面色一僵,急忙問:“那然後呢?你會去哪裏?”

“安頓好你們啊,就去我該去的地方。”雪以年說完便示意潭白:“我們走吧。”

看着雪以年毫不留戀地走後,淮曦忽然很難過,都忘記不久前還在和應柳吵架的事情了,他問:“我們認識的時間也算久,她就不會不舍嗎?”

應柳拿着小木棍巴拉着篝火,聲音冷冷淡淡,“神仙沒有七情六欲,所以她也沒有那麽多的感受。”

淮曦瞬間就不知道說什麽了,腦子裏也只有四個大字:缺-心-少-肺……的玩意。

——

破廟外,漫天風雪。

“她丢下你,就這樣走了嗎?”

同樣的地方,龍北淵望向扶渟,還有點看好戲的意思。

“她就沒有問問你,要不要一起走嗎?”

“這個良心缺缺的小東西呀,還真是沒有丁點的感情,可好歹你也是只鳳凰啊,怎麽能讓她睡完就跑呢?”

他又看看扶渟,在他的心口上又補了一刀,“還是牽着其他男人的手跑的,哎呀呀。”

扶渟的視線還在看着雪以年身影消失的地方,唇角微微上揚,眼底就滿滿邪氣,漫不經心道:“那又怎樣?”

“到最後,還不是會乖乖地回到我的身邊,也只有我才能給她想要的。”

“不想把潭白的手剁了嗎?”

龍北淵打趣完,便順着扶渟的視線看去,輕嗤了聲,“但凡她不被腐氣侵蝕,就半點都用不到你,可你呢,也就那點用處了,哼,醋死你。”

扶渟淩了他一眼。

龍北淵沉默了會兒,認真道:“最後的神火碎片 ,你想怎麽做?”

兩人一起進入了空間洞,出口前就是一座好似天宮的廟宇——雪山神母廟。

扶渟說:“跟着她,找到叟翁。”

一個時辰後,雪以年也來到了這裏。

她想進去,又有些猶豫,她害怕這裏也有腐骨。

“我先去探探。”

潭白說完就要進,卻被雪以年輕輕擡手攔下,“一起吧,我想明白了,如果那些污穢是專門用來對付我的,就肯定不會讓你發現。”

“那你走我後邊。”

雪以年非常喜歡潭白的一臉正氣,她唇角上揚着笑,不吝誇贊,“好好修行,定能位列仙班。”

潭白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麽,又沒說,便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隐身起來的龍北淵,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八卦,“你看她笑的,把人家都笑得不好意思了,要我說,你家的小神仙也太能沾花惹草,這若是個凡塵的女子,都能當個小花魁了。”

扶渟涼涼地掃他一眼,他立刻笑着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家小神仙心思單純,可不能見誰都這麽笑。”

雪以年走進殿前,裏面是一座白玉雕成的神母像。

畢竟是要從神母殿裏面取東西,她虔誠地拜了三拜,望着神母像,與同樣跪在她身邊的潭白講:“神母娘娘隕在三千年前的那場神魔大戰中,當時的天界,一半神仙隕落,一半受傷慘重,很多神職都空缺出來,這人間也就再沒了神明的庇佑。”

潭白看見雪以年雙手掐訣,一股股純白幹淨的氣息從指尖流溢而出,靈息先是在神母廟裏四散開來,随後又通通聚集在對面的香爐前,不多時,一塊裹着香灰的碎片就從香爐裏浮現而出,落于地面。

雪以年将所有的神火碎片取出來,一一擺好後,才撿起那一片碎片,小心翼翼擺在缺口處,剎那間,金光大盛。

伴随着一聲撕裂蒼穹的鳳鳴聲,一只通體雪白的鳳凰就飛了出來,盤旋在雪山神殿的穹頂之上。

“白鳳!”

潭白震驚地望向雪以年,雪以年的指尖已經換成了另外的一種結印,片刻後,白鳳消失,碎玉歸于完整,而神玉裏邊則是嵌着一團完整無損的赤紅火焰。

“這火焰……”

“聽師尊們說,是鳳凰身隕時留下的,他也把所有的神力都封印到了這裏。”

“然後,就借着神火之力,再次浴火重生是嗎?可是,”潭白的視線從神玉上面轉向了雪以年,“年年,你難道不知道,只有赤鳳,才能浴火重生嗎?”

雪以年撿起地上的玉石起身回頭,擡眸看去時,笑容就在臉上僵住了,望着他手中突然出現的劍,眉頭微微一擰,“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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