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撐腰

第12章 撐腰

一陣沉默。

随後，一道身影自老柳樹的樹幹後走了出來。

二十四五歲的男人頭戴進士巾，左右展腳有皂紗飄帶垂落，身穿深色藍羅袍，這身裝扮昭示着他新科進士的身份。

他的身形略瘦削，容貌清俊，舉手投足之間自帶一股文雅之氣，此時眉宇之間卻有着清晰可見的疲倦。

這是顧青瑜的夫婿林展成。

林展成還未說話，先朝着顧青秋一揖：“二妹，多謝你接了青瑜回來……”

顧青秋淡淡道：“不必謝我，我也不是為你。”

林展成頓了頓，自責地道：“是我的錯，娶了青瑜卻沒善待她……”

“是沒能讓你母親善待她！”顧青秋道，“姐夫，我現在還能喚你一聲姐夫，可若是你母親再揪着我姐不放，說不得哪一天我就要改口喚你‘林公子’了……”

林展成面上一僵。

見他如此，顧青秋突然輕笑一聲：“看來，姐夫也是不願意與我姐和離的，那麽……若有一個法子能讓姐夫不必再為難，不知姐夫願不願意？”

“什麽法子？”林展成急切地問。

他是真的想改變現狀。

顧青秋意味深長地看着林展成：“有些事總是要眼見為實，姐夫若是想改變現狀，不妨去了城南五十裏外清溪鎮小桑村，找一戶姓吳，男人叫吳大有的人家……”

林展成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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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之後，姐夫心裏所有的疑惑就都能得到解答了。”顧青秋道，“到時候……希望姐夫能夠有所決斷，否則，為了讓我姐能好好活下去，顧家也只能讓我姐遠着你們林家了。”

林展成心頭一凜。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顧青秋的這些話，将會給他的生活帶來天翻地覆的變化。

顧青秋看着林展成心事重重地走了，這才回身進了自家院子。

顧宜平夫妻以及顧青城，這會兒都圍在顧青瑜的身邊。

“姐！你看看你都被林家搓磨成什麽樣子了？”顧青城義憤填膺地道：“你等着，明日我就去揍林展成一頓給你出氣！”

顧宜平也眉頭緊鎖。

先前只是聽周氏說，卻沒想到顧青瑜竟變成了這副模樣。

“青瑜……”顧宜平語重心長，“我知你與展成情投意合，可是……”

顧青秋就在這時走了進來。

屋裏幾人便都齊刷刷看過來。

顧青秋道：“這會兒倒也不急着揍姐夫，或者是勸我姐與他和離，暫且先等上幾日吧。”

顧家幾人：……

總覺得顧青秋正憋着什麽大事，可看顧青秋的樣子，顯然是打算繼續賣關子。

周氏便按捺下好奇心，“好了好了，青瑜和青秋都餓了吧？先用膳！”

顧青瑜只吃了小半碗飯，而這已經是她這段時間以來吃得最多的一次了。

吃完飯，一家人坐在一起說話，說到了明日顧青秋與寧皓和離的事。

顧青瑜雙目微瞠：“青秋，你要和離？”

她不知情。

寧遠侯府的事鬧得人盡皆知，但顧青瑜這段時日被鬧得不得安生，侍琴和侍書兩個丫鬟便作主把消息瞞了下來。

顧青秋點頭：“明日就和離！”

顧青瑜也不勸她：“你向來有主見，只要你開心就好。”

說了會兒話，顧青瑜面上便已現疲色，一家人便各自回了房。

……

一夜好眠。

顧青秋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很亮堂了。

推開窗棂，便迎進滿室的陽光。

顧青秋的心情便也疏朗起來。

嘿，今天是個好天氣！

這樣的天氣，就該做點高興的事，譬如和離。

喚了畫春和畫冬進來，顧青秋吩咐道：“挑件顏色鮮亮點的衣裳！”

畫春笑盈盈地應了，不多時果然捧了一件茜紅色的衣裳進來。

換好衣裳梳好頭，顧青秋看着鏡中容光煥發的自己，滿意地露出笑容來。

“走吧！”

主仆三人到了垂花門時，顧宜平和顧青城已經等在那裏了。

“我已經與族裏的幾位族老打好了招呼，待會兒接上幾位族老，我們就去衙門。”顧宜平道。

結親，結的是兩姓之好。

和離，也不僅僅是夫妻雙方的事，還需要雙方親族的見證。

顧青秋點頭，三人一起出門。

與此同時。

寧遠侯府。

喬氏得知寧皓一早就出門了，臉色變得鐵青。

“逆子！”她恨聲道。

然後換了身衣裳便欲出門。

才出了院門，就見着蘇婉容匆匆迎了上來。

“姨母……”

蘇婉容才喚了一聲，就被喬氏打斷了。

“把你眼裏的歡喜收一收！”喬氏冷冷地道，“你以為皓兒和青秋和離了，你就能做寧遠侯夫人了？”

說到這裏，想起蘇婉容做的那些事，喬氏一時咬牙切齒。

“我告訴你，絕無可能！”

蘇婉容的面色一點點變白。

“哼！”

喬氏拂袖離開。

沒走出幾步，二門上的婆子便匆匆趕到。

“太夫人，榮夫人來了！”

榮夫人。

京城只有一位榮夫人。

喬氏不由緊緊攥着手裏的帕子，卻還是不得不強顏歡笑着讓人将榮夫人請了進來。

榮嬷嬷在侯府的會客廳裏緩緩落座。

明明坐的是客座，卻是神态悠然從容，仿佛她才是這裏的主人。

喬氏手裏的帕子攥得更緊了，好半晌才擠出一個笑容來：“榮夫人，您今日大駕光臨，是為了何事？”

“笑不出來就別笑了，”榮嬷嬷淺淺啜了一口茶，“至于我的來意，你應該清楚才是。”

喬氏的臉色便也淡了下來：“榮夫人，這是寧家和顧家的事！”

刻意在“顧家”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榮嬷嬷面不改色：“你也用不着激我，不管我是不是顧家的人，青秋要和離，我就給她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