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挺好的

第32章 挺好的

見着永安、永寧兩位公主在顧青秋跟前吃了癟，另一邊的永樂、永壽公主只覺幸災樂禍。

都是好姐妹，當然要有難同當了！

不管怎麽說，有了幾位公主做榜樣，知道顧青秋有些紮手，今日來了敏郡王府的一大堆皇室女眷們，之後是再不敢去招惹顧青秋了。

連公主都能直接蹶回去，她們這些人又算得了什麽，還是不去出醜了。

由此，顧青秋倒是落了個清淨。

她坐在花廳裏靠穿的位置，從窗戶看出去，正好見着兩名容貌有幾分相似的女子立于園子裏的一株海棠樹下，其中看着年紀稍長的女子面上現出些怒容轉身欲走，卻被另一名女子拽住了衣袖。

兩人拉扯了好一陣，見着有人過來了，這才分開來。

“那是鎮國公府武家的姑娘，穿丁香色衣裳的你應該認識，是武家嫡長女武玥，穿月白色衣裳的是武家庶女武湘。”

身邊傳來聲音。

顧青秋側頭一看，就見着福安郡主正板着一張臉坐下。

她于是眉眼一彎：“多謝郡主為我解惑。”

福安郡主瞪她：“武家那庶女雖然不常在外走動，但她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沒事你別去招惹她！”

顧青秋失笑：“郡主多慮了，無緣無故的我去招惹鎮國公府的姑娘做什麽？”

她只是來看戲的。

福安郡主嘴唇噏動了好一會兒，這才壓低聲音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何要與我說那些話，但……但我知道，你是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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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想道謝，但“謝謝”兩個字怎麽樣都沒能說出口。

顧青秋被她這別扭又可愛的樣子逗樂了，忍不住擡手在福安郡主臉上輕輕掐了一把：“雖然你沒說出口，但……不用謝。”

臉上傳來的溫熱觸感讓福安郡主瞠目結舌。

“你，你……”

她瞠圓了眼看着顧青秋，結結巴巴地不知道說什麽好。

“哈哈……”顧青秋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這一笑，福安郡主惱了，猛地起身瞪她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

看在其他人眼裏，則是顧青秋在讓永安、永寧兩位公主吃癟了之後，又把福安郡主也氣跑了。

一衆女眷不由深思。

所以……

顧青秋她是特意沖着皇室的公主郡主去的嗎？

顧青秋若是知道衆女眷這樣想她，一定會為自己叫一聲“冤”。

又在花廳裏坐了一會兒，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顧青秋帶着畫春和畫冬出了花廳，往了敏郡王府的荷塘那邊走了去。

敏郡王府雖然不比寧王府占地廣，但也差不到哪裏去，尤其是內宅裏，亭臺樓閣、假山池沼一樣不缺，因為敏郡王妃酷愛荷花，還特意挖了個荷塘出來，種了不少的荷花。

如今還不到荷花開放的季節，荷塘裏被碧綠的荷葉鋪滿，倒也有幾分意趣。

顧青秋到的時候，荷塘邊一個人都沒有。

她環顧四周，選中了不遠處院牆邊的一棵枝繁葉茂的梧桐樹。

“畫春，畫冬，你們把我帶到樹上去。”顧青秋吩咐道。

畫春和畫冬習武多年，帶顧青秋上樹自然不成問題。

不過……

顧青秋在離地約有一丈高的粗壯樹枝上找了個位置坐好，又收斂好裙子和自己的腳，正準備扒開前面遮擋視線的枝葉等着看好戲，眼角的餘光便發現斜上方似乎有個什麽東西……

一擡頭，就與已經在這樹上不知道坐了多久的燕離對了個正着。

顧青秋：……

要不是畫春和畫冬及時抓着她，她差點從樹上摔下去！

好一會兒，她才擡手。

“三殿下，好巧。”顧青秋鎮定地道。

燕離淡淡掃她一眼。

顧青秋先是讓畫春和畫冬另外找了地方藏起來，然後輕咳一聲，正要說話，就見着荷塘邊一前一後走過來兩個人。

其中一人穿着眼熟的丁香色衣裳，另一人則應當是丫鬟。

一主一仆在荷塘邊駐足，似是在觀景。

站在後面的丫鬟頗有些鬼祟地四周張望一番，沒見着其他人，然後竟是伸出手将穿着丁香色衣裳的女子往荷塘裏一推。

“撲通！”

與落水聲一起響起的，還有丫鬟那驚惶失措的呼救聲。

“救命啊！”

“我家小姐落水了，快來人救救我家小姐……”

“快來人啊……”

才沒叫喚幾聲呢，一名男子就從院牆的另一邊飛身過來，如風一般跑到荷塘邊，毫不猶豫就縱身往荷塘裏一跳。

“撲通！”

男子的水性顯然很不錯，很快就抓住了在水裏撲騰了一會兒的女子，将女子救上了岸。

有這麽一會兒功夫，荷塘這邊的動靜已經被敏郡王府的人察覺到了，待敏郡王府的世子妃帶着一衆丫鬟婆子趕來，見着渾身濕透正摟在一起的兩人，忍不住失聲驚呼。

“四皇子！”

“武小姐！”

四皇子連忙松開懷裏的武小姐，解釋道：“是我唐突了……先前聽到呼救聲一時情急……”

世子妃深吸一口氣。

歷來各種宴會出事的可是不少，許多小姑娘甚至會因此而葬送了一生，所以京城各府但凡是辦什麽宴會，都會盡可能的安排周全，力求不出事。

敏郡王辦大壽，世子妃被敏郡王妃委以大任，這幾日可以說是忙得腳不沾地，誰曾想還是出了差錯。

武家小姐落水，四皇子挺身相救……

難不成她還能指責四皇子不成？

“四皇子言重了……”世子妃勉強道。

這時，鎮國公府的人也到了。

鎮國公夫人四十多歲的年紀，原本也是打扮得極為雍容華貴，但這會兒因為擔心女兒，也顧不得什麽儀态了，一路拎着裙擺跑過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玥兒，玥兒……”

鎮國公夫人一見着仍被四皇子扶着的女子身上那件丁香色的衣裳，便只覺眼前一黑。

“我的玥兒……”

她上前來，從四皇子手中接過女子。

然後，面色陡然一變。

“湘兒？”鎮國公夫人音調猛然上揚。

在這麽多人的注視之下，鎮國公夫人完全沒想過要遮掩，整個人一下子就放松下來，原本抱着懷中女子的手也跟着一松。

女子一時不防，就這樣從鎮國公夫人的懷裏滾落在地。

“砰！”

一聲悶響，女子的額頭狠狠硌在了地上。

衆人：……

鎮國公夫人前後态度如此大變，也叫衆人一時都生出了好奇之心，再往重新坐起來的女子面上一看……

“武二姑娘！”

有人喚道。

衆人于是了然。

衆所周知，鎮國公夫人膝下有兩子一女，這一女就是鎮國公府的嫡長女武玥，武家的二姑娘名喚武湘。

這樣的話，那可就有意思了。

先前許多人都留意到了，武玥穿的是丁香色的衣裳，也正是如此，鎮國公夫人才會将武湘錯認為武玥。

武湘突然換了與武玥一樣的衣裳，又正正好落水，還得了四皇子相救，兩人在這衆目睽睽之下渾身濕透地摟在一起……

衆女眷不由得交換起眼神來。

四皇子這時卻是面色猛然一變。

“武二姑娘？”他的聲音都變了。

鎮國公夫人站起身，又重新變成優雅得體的貴夫人，她朝着四皇子點頭：“這次多謝四皇子救了我家湘兒……”

四皇子面色鐵青。

不過，他這會兒渾身濕透，本就很顯狼狽，倒也少有人發現他臉色不對。

鎮國公夫人道：“今日多謝四皇子出手相救，待湘兒好些了，我家老爺定會登門道謝……”

然後又看向敏郡王府的世子妃。

“勞煩世子妃轉告郡王妃一聲，我就先帶着湘兒回去了。”

世子妃自然不會阻攔。

這時，鎮國公府的丫鬟已經尋了件衣裳給武湘披上，随後兩名婆子一左一右攙着武湘，跟着鎮國公夫人一同離去。

走出幾步，武湘回頭看向四皇子，看樣子是想說些什麽，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兩名婆子拽得一個踉跄，到底一個字都沒說。

到這時，今日這出熱鬧才算是落了幕。

世子妃向衆人致歉：“……都怪我沒安排好，讓各位貴客受驚了……”

衆人自然又是一番客套。

好一會兒，世子妃才領着一衆客人們離開了這裏。

熱鬧了許久的荷塘，總算是又重新安靜了下來。

顧青秋擡頭看着坐在高處的燕離：“三皇子，您怎麽看？”

燕離一眼睨過來：“我用眼睛看。”

顧青秋一愣。

在她的印象裏，燕離就是冷漠暴戾手段強硬的帝王，任是再怎麽心機深沉的老臣在他手底下也占不到什麽便宜，又何曾想過，他竟然也有這般風趣的一面。

不過，顧青秋很快就想明白了，自己是受了固有印象的影響。

十年二十年後的燕離确實是她印象中的樣子。

他雖是九五至尊卻孑然一身。

他踩着所有兄弟登上他們夢寐以求的皇位，卻也并未因此而高興幾分。

他手段冷酷強硬，但凡有人想擋在他的前路上，都會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他是人間帝王，但更像坐在龍椅上的冰冷的石像。

但至少在現在，他也只是性情冷淡一些，那些讓他變得冷漠甚至是冷酷的許多事情尚未發生。

也許……

不會再發生。

顧青秋覺得，如今這個略顯冷淡卻帶着人氣兒，仍愛看熱鬧，還會用冷淡的語氣說着玩笑話的燕離，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