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小貓頭鷹

睡衣是暫時不敢讓某人穿了，黎佳發現自己還多了個毛病, 那就是時不時地追着沐雲深的背影。沐雲深在家的時候, 他就追着沐雲深的背影觀察, 沐雲深不在家的時候，他就不自覺地盯着沐雲深的書房，好像那裏有什麽他想要一探究竟的秘密一樣。

沐雲深這人簡直有妖氣, 哪有好好的武林盟主突然變邪教教主的道理？

休完踩聲節回來的桑澤和柯毅發現夫人這一早上總走神。付力坦這邊念着新聞, 夫人的注意力卻不知飄哪去了, 付力坦問問題夫人都半天不吭聲。

“夫人？”付力坦揮起不足三厘米的小爪子狂揮，“夫人？您在想什麽呀？”

“嗯？”黎佳總算在眼睛要被碰到的時候回過神來，“哦，沒事，你讀到哪兒了？”

“讀到，呃……”付力坦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說出來。他讀到的那段, 剛好不是什麽好地方。但是他不可以主動欺騙夫人。

“說吧, 除了說我不是原配，是文盲, 個小, 沒背景，跟将軍配不上, 還有什麽？”

“唔，不知道是從哪兒傳出來的消息, 說您沒有左指腺, 還……還沒有任何的特殊能力。”付力坦聲音越來越低, 說完甚至有些後悔沒有說慌。但是他沒有辦法，他被設定的就是不可以主動對主人說謊，除非有更高級別的命令，比如第一主人的授意。

“這也沒什麽，反正早晚都會被人知道的，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麽區別？”黎佳無所謂地聳聳肩，“對了，你們知道将軍今早突然離開是因為什麽嗎？”今早老元帥和老夫人在場所以他也就沒多問。

昨天下午從軍部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他穿了新買的小貓頭鷹睡衣，然後被沐雲深要求睡在原屋裏。沐雲深穿的還是一本正經的純色款式，但是他能感覺沐雲深心情應該也不差。也不知道怎麽的，今早菜都擺上桌了，人就突然走了，走的時候臉色還不大好。

柯毅和桑澤是在沐雲深離開之後過來的，但這事他倆知道，聞言互相相看了一下。

“上面今早來消息，說不給獵天軍安排新的精神疏導師，因為将軍的級別暫時找不到合适他的精神疏導。”桑澤皺着眉頭說，“這樣一來以後将軍使用精神力就會受到很大限制。”

“那怎麽辦？”

“不知道呢。将軍現在成功升到了S級，本來就很難找到能與他匹配的疏導師。整個奇麗塔爾一共有兩位全能醫師，三位S級精神梳導師，但都是有服務對象的，再說他們分散在各地有任務，不可能随意調來給将軍用。泰林本來快升到S級，正好可以跟将軍繼續合作，但是被上将調走了。”

“那上将原來沒有疏導師嗎？”黎佳繼續問，“他不也是精神系異能人嗎？”

“原來當然有，但說是那位疏導師年邁力衰，已經沒有辦法再為上将繼續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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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将根本就是故意的。”柯毅黑着臉說，“他是在為他的小兒子鋪路。”

“什麽意思？”

“上将的另一個兒子叫沐超，比咱們将軍小兩歲，女兒沐越比咱們将軍小四歲。他們也是精神系異能人。但是異能是單項異能，只能控制個體精神，本身卻沒有精神體，能力比咱們将軍差得多。”桑澤說，“但是架不住有個愛他們的爹，這都沒到A級呢，爹就忙着給找最好的疏導師了。上将說是把泰林調去給自己用，可是咱們軍誰信？”

“上将的精神力，泰林能幫他疏導？”

“能啊，上将自身就是A級，不然他也不會明目張膽地要人了。現在他要走泰林，說自己原來的疏導師無法繼續工作，這誰也找不出毛病，畢竟泰林是真的可以幫他。”

“那就只能希望整個星際大和平，不要打仗了。”黎佳十分阿Q地說，“不是說不使用精神力就可以不疏導嗎？”

“是這麽說，可是不打仗，怎麽可能呢夫人？”付力坦說：“阿塔爾聯盟中僅是重要的礦星就多達十六個，被多少人觊觎。阿斯亞特的王對此眼紅不是一天兩天。咱們将軍負責守衛星都第一空防線，他的責任重大。還有每隔六十天，他就要在各個潛伏哨站巡視一圈，這個時候遇到什麽都有可能。”

“……那我是真的不能理解上将先生的腦回路了。”黎佳雙臂環胸，無意識地輕輕踢着茶幾腿。

本來還以為找到他的通訊器就有可能找到全能醫師，結果通訊器倒是找到了，全能醫師的事卻連個影都沒有。通訊器沒有記錄到那個時刻，所以還是弄不清他身上為什麽會有那麽多超強力的治療型粘液。這讓他感覺有些煩躁。這種煩躁來自對生活的失控感。

誠然，在地球上的時候也不是什麽事都能順着他的意思來，但是肯定不像現在，感覺自己特別無能。

自從把手遞到沐雲深掌心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他跟沐雲深以後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他不可能只接受沐雲深的好而什麽都不付出，那說不通。

可是他實在是兩手一攤，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技能。

黎佳起身，不由自主地朝他的原屋走去。

按照記憶中的信息來看，他這原屋也保持不了多久了。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帶過來之後一直放在屋裏的關系，目前摸着情況還不差，沒看出來哪裏有要損壞的跡象，就是他的左手，也沒看出和來有什麽要恢複的跡象。

昨晚回來之後，黎佳鬼使神差地試着再次把左手放到原屋錐部，想象過他的左手指腺能汾泌出可以溶化原屋的液體，但是沒有成功。

一想到視頻裏傳來的痛苦尖叫聲，黎佳就想宰了霍尼。當然這并不是因為霍尼害得他現在收不回房子，而是因為那種痛感，想想都讓他心顫。

黎佳沒有問沐雲深，秦潛說的要單獨彙報的事情究竟是什麽，因為如果能說，秦潛多半不會避着他的。但是現在，黎佳是真有些好奇了，他無比希望霍尼或者霍韋作個死，然後被沐雲深咔嚓掉。

“呵，這出息。”

黎佳被自己的想法自嘲出聲，卻不知道他腦子裏的霍韋跟霍尼，真的作了個大死。

霍尼要來星都了。

之前付力坦說有人拿着黎佳的基因數據做過匹配，後來又用了霍尼的來做。當時出來的結果是，黎佳的匹配度更高，而霍尼的比較低。沐雲深懷疑是上将先生幹的，結果還真如他所料。

“你是說，霍尼已經出發？”沐雲深問鷹一。

“是的将軍，沐超要跟霍尼結婚。”鷹一說，“是咱們在奧可萊星那邊的兄弟傳來的消息，就在我進門之前。應該不會有錯。”

“付力坦？”沐雲深叫了聲。

“在的将軍。”付力坦的聲音從沐雲深的通訊器裏傳來。

“你發現有人分別對黎佳和霍尼的基因數據進行過匹配，當時用來匹配的數據是外來數據，你還有沒有原始數據記錄？”

“有的将軍，但并不是沐超的數據，這一點我十分肯定。”付力坦說，“不過從婚配中心的數據上看，後期也有人拿沐超的數據和霍尼的數據進行過匹配，配率有百分之八十七點一。”

“想辦法查到第一組用來和黎佳的數據匹配的主人到底是誰。”沐雲深覺得，這個才是關鍵。

“我會盡力的将軍，但是之前一直在試，沒有結果。”付力坦說，“将軍，霍尼要來的事，要告訴夫人麽？”

“不必。”

“那我們這邊……”鷹一不太确定地看着沐雲深。本來他的人接到的命令是找個機會殺掉霍尼，但是眼下已經錯過了最好的下手時機。

“等他過了第一個中轉站再動手，記得做的幹淨點。”

“是！”

沐雲深緩緩靠上椅背，揮揮手示意所有人出去。

室內一下靜了下來，沐雲深問付力坦：“夫人在做什麽？”

付力坦開了單項視頻給沐雲深看。

沐雲深看到黎佳圍着自己的原屋來回踱步，時不時地再戳兩下。後來黎佳去室內園林裏采了幾朵新鮮的蘑菇，洗洗拿到原屋裏邊吃邊看機甲設計圖。

“他怎麽會突然會想到去看這些？”沐雲深覺得這跳轉得也太快了。頭兩天學法律，後來開始學字，又去圍觀八卦和美食網，現在又跑來研究機甲設計。

“夫人說想學點能幫到您的技能，然後就開始看機甲設計圖了。大約是想以後給您設計出更好的機甲？他說他有些繪畫功底，沒準學這個可行。”付力坦說着說着都有點心疼了。夫人那麽想要上進，他都沒好意思說，設計機甲光會畫圖可不行，還得知道機甲的運行原理和作戰原理，不然只能是個樣子，設計不出真正的好機甲來。

“媽媽一定會很喜歡他的。”沐雲深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原本灰暗的辦公桌逐漸開始變亮，上面展示出一大張照片。

照片裏有只毛絨絨的“小貓頭鷹”，正蜷縮成一團乖乖地睡在純白色的原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