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你不會真破防了吧?

你不會真破防了吧?

兩軍對峙着。

耶得興的眼裏閃過一絲精光, 鄭家軍想要的是奪回嘉門關,但東止大軍想要的卻不是守住嘉門關,而是占據更多的大臨國土。

東臨不缺鐵礦, 但土地貧瘠,不适合種植糧食作物。如果能把不遠處的容州打下來,他們每年就不用那麽愁了。

耶得興并不是一個沖動的人,所以他沒有主動進攻, 在擺好盾牌陣仗後, 他的目光繼續打量着鄭鴻志的旁邊。

他想先弄清楚對方的依仗到底是什麽。

“鄭老将軍沒來, 看來是重傷未愈。”耶得興在心裏松了一口氣。

上次若不是僥幸,他傷不了鄭老将軍, 雖然眼前這個鄭少将軍也算是少年英才,但要是讓他選,他肯定是更不願意對上鄭老将軍。

耶得興的目光又不動聲色地移向鄭鴻志的後方,兩匹戰馬上分明坐着他很熟悉的副将。

“莫言道謀略有餘而膽量不足, 齊震鷹勇猛過人卻遇事沖動,都不用太過擔心。”他默默道, 但旋即又多了些疑惑, 難道這次大臨皇帝真的只送了糧草過來?

不過,很快, 耶得興的瞳孔一縮。

因為在兩位副将更後面一些的位置, 他看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新面孔。

是一張過分英俊的臉, 同樣t是騎在馬上, 雖氣質從容, 但對方有着不屬于邊關的白皙皮膚, 一看就不是常駐邊關的人。

“是個繡花枕頭。”耶得興在心裏判斷道,他的目光移到“繡花枕頭”旁邊的人身上, 這個人渾身肌肉緊繃,眼神警惕,倒像是個厲害的。

不過,依他的觀察,這個厲害的人倒像是派來保護那個“繡花枕頭”的一樣。

耶得興立馬得出結論,那個“繡花枕頭”的身份應該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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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上戰場,還有高手保護,會是皇親嗎?”

他的眼睛一亮,或許這是個擊潰鄭家軍的好機會,這樣的人物若是在戰場上出了事,都不用他出手,大臨的皇室自會懲罰鄭家人。

若是邊關換将,或許東止大軍能攻下的不止是容州。

耶得興越想越興奮,他看向那邊,眼神熱切。

可惜,對方此時站得有些太靠後了。

“怎麽能讓他自己走到前方來呢?”耶得興的目光在眼前的幾人身上打轉,心中突然萌生一計。

他嘴角勾起笑意,開口挑釁道:“怎麽鄭少将軍上戰場還帶個小白臉啊,聽聞鄭少将軍二十多歲還未娶親,原來是好這口啊,哈哈哈。”

鄭鴻志還沒說話,一旁的齊震鷹先聽不下去了。

“你亂放什麽狗屁呢?”

耶得興卻不生氣,還挂着那副笑,語氣戲谑:“齊副将反應怎麽這麽大,難不成你也愛慕鄭少将軍不成?哈哈哈哈。”

“可惜鄭少将軍估計還是更喜歡後面那個皮膚細嫩的小白臉啊。”

“哈哈哈哈。”東止這邊的将士配合發出哄笑聲。

“艹,老子要被惡心死了。”齊震鷹怒目圓瞪,說着就要沖上去。

鄭鴻志卻出言阻止了,“老齊,別沖動!”

齊震鷹雖然脾氣暴,但軍令還是聽的,他罵罵咧咧地扯着缰繩回到原位。

耶得興眉頭皺了一下,他瞟向面帶愠色卻并不還嘴的鄭鴻志,不愧是少将軍,還真是沉得住氣。

就是不知道從京城來的皇親貴胄有沒有這個肚量。

他眼帶惡意,目光直盯後方的林迎,挑釁道:“小白臉,不知道鄭少将軍的功夫你滿不滿意啊?有沒有什麽可以和我們講講的?哈哈哈哈。”

他在“功夫”兩個字上故意咬得很重,讓人忽略不了其中的別樣意味。

齊震鷹再次氣得想沖出去。

鄭鴻志的怒氣也增了幾分,他偏頭看向林迎,猜想太後娘娘此時怕是也氣得不輕。

林迎卻沒有絲毫向前沖的意思。

她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望向耶得興,她平生最恨的就是這種喜歡給別人造黃謠的人了。

在來自不同方向的打量目光中,林迎的嘴角突然揚起了一絲笑。

她開口了,但只說了兩個字。

“開火!”

……

這兩個字像是一道開關,原本靜立的軍隊突然動了起來。

耶得興看到鄭家軍裏走出了一隊人,約莫有二十來個,他們每個人的手裏都推着一個蓋着布的東西,竟是朝着最前方走來。

鄭鴻志的嘴角浮起笑意,而齊震鷹也好奇地看過去。

今日出發前,少将軍只說今日戰事很關鍵,一定要聽指揮,但具體的安排全都沒說。

兩邊的對峙的人此時都屏住了呼吸。

這群士兵終于在鄭家軍的最前方站定了位置,整齊的掀布聲響起。

二十架鐵火炮一字排開。

耶得興心中一跳,是鐵弩嗎?

雖對已方的盾牌有信心,但他還是謹慎地發布命令:“集陣,後退!”

手持厚盾的東止士兵立馬緊緊站在一起,一邊重重立起盾牌一邊緩緩後移,護着後方軍隊,想往嘉門關的城牆之後撤。

但,已經遲了。

“嚓!”守在鐵火炮旁邊的親兵已經點燃了火藥的引線。

炮膛中發出呲呲的聲音,而後便是巨響。

“轟!”

“轟!轟隆!”

”轟隆隆!轟隆隆!”

二十架鐵火炮肆意地噴射着火光,滾滾濃煙中,火炮撞擊到盾牌上,發出悶響。

“好燙!”

“我的盾牌!”

火炮産生的沖力太大,根本就沒人能握住盾牌,甚至還有盾牌被炸得飛上了天。

原本整齊的盾陣瞬間就亂做一團。

背後的東止軍隊也完全暴露了出來。

“回城!快回城!”耶得興焦急的嘶吼聲響起。還好他謹慎,這裏離嘉門關不遠。但就這麽一會,損失已經大到超乎他的想象。

他猛地調轉馬頭,就往回沖。

火炮的聲音還在他的耳邊響着,甚至還有盔甲的碎片擦着他的臉邊飛了出去。

耶得興的心裏升起巨大的惶恐和憤怒,他不敢想象這種武器擊打在肉身上的效果,也痛恨那個人居然連這個消息都沒有告訴他們。

他的戰馬終于沖過了嘉門關的大門。

……

“少将軍,我們快追呀,要不城門該關上了。”莫言道壓下心底的震撼,請求道。

這個時機太好了,或許今日真的能拿下嘉門關。

鄭家軍的士兵們也都戰意昂揚。

“不急。”鄭鴻志看向林迎。

林迎這會已經騎馬來到了鐵火炮的旁邊。她微微點頭,朝那二十個親兵示意。

很快,他們就推着鐵火炮繼續往前走。

鐵火炮下方的輪子發出的聲音并不大,但在耶得興的耳朵裏卻響得可怕,就像在他的心髒上碾過。

他此時的聲音簡直可以稱得上狂吼,“快!關城門!”

嘉門關的厚重的門關上了。

原來的戰場上,只剩下幾個來不及進門的東止士兵,和一地的盾牌。

齊震鷹的眼睛都亮了,這些盾牌可是好東西啊,他正準備帶着兵卒們上前去撿,就被林迎喊住了。

“先等等。”

“還等什麽。”齊震鷹粗聲粗氣道,他看着關上的城門還有些懊悔,“剛剛就該追的,給他們跑了。”

林迎騎在馬上,看着嘉門關的方向,“跑?跑不了的。”

“在火炮的射程之內,這場戰只會贏!”她的聲音清晰而有力。

此時,親兵們已經把那排鐵火炮推到了更近的距離。

“轟!”

射出的火炮擊中了嘉門關的城門和城牆。

那些木頭和石頭似乎變得如同豆腐一樣不堪一擊,每一聲轟響就會伴随着一個大洞出現。

本來站在城牆之上準備射箭投石的東止士兵也都傻眼了,牆都快沒了,這還打個什麽,快跑啊!

城牆上下登時全都亂成一團。

站在不遠處的鄭鴻志心潮澎湃,雖然已經見過一次,但這二十架大炮一起發射炸響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連戰場上厮殺的聲音都被蓋了過去。

……

三輪轟炸之後,嘉門關的城牆已經形同虛設,被炸開的地方甚至可以容四匹馬并行而過。

嘉門關攻下來了!

“就這樣打贏了?”齊震鷹的大嗓門裏頭一次出現茫然的情緒。

之前他們幾次三番被打退的慘狀還歷歷在目,而陛下的支援一來,居然就這樣贏了?

他下意識地看向林迎。剛剛不能追,現在呢?

“追!”林迎騎着馬就沖了出去。

此時不追,更待何時!

至少要把對方的将領抓回來。

……

嘉門關城牆後,耶得興正焦急地組織着大軍撤離。這裏肯定守不住了,他現在要做的,是減少損失。

但,看林迎追上來,他反而不慌了。

那個武器再強,也有距離限制,現在明顯已經脫離了能打到的範圍,而他身上的铠甲又很厚實。

或許這是個機會。

“小白臉,你不會覺得憑你能就擒下我吧?”耶得興轉頭林迎露出嘲諷的笑意,然後猛地一揮馬鞭。

林迎立馬也揮鞭跟上。

聽到身邊的馬蹄聲響起,耶得興的嘴角露出得逞的笑意。這個小白臉的地位似乎很高,或許可以挾持了他來逼迫鄭家軍退兵。

鄭鴻志也聽到了耶得興的那句挑釁,接着他就看到林迎一夾馬肚,猛地竄了出去。

他急着不行,也顧不得身份了,伸手就去拉林迎的手,想攔住她。

但林迎靈活地很,居然避開了去。

“別礙事!”她大聲道。

耶得興雖在躲閃,注意力卻一直關注着這邊,看鄭少将軍這麽着急,他更開心了,這個小白臉的身份必定很重要。

所以,他故意放慢了些速度,等着林迎追上來。

僅相隔一臂的距離了,林迎抽出了劍。

耶得興早已與大臨的軍隊交戰多次,他知道大臨的劍是刺不穿他們的t铠甲的。

何況他穿的還不是一般的铠甲,不僅外層是精鐵打造,裏面還有一件貼身的軟甲,別說這種長劍了,便是鐵弩,也不一定能穿透。

而只要扛住這一擊,他就可以直接拿下對方。

他橫過左手手臂去擋這一箭,同時伸出右手去抓林迎的手腕。

快了,耶得興屏住了呼吸,只要抓住了對方的手腕,他就可以把對方扯到他的馬上來,這場戰事就有了轉機。

但,但他的手才伸到一半,就頓住了。

痛,刺入骨髓的痛。

痛得他穩不住身子。

痛感來自左手手臂,耶得興順着痛意看過去,手臂上,他引以為傲的铠甲此時就像紙片一樣輕易被對方的長劍刺穿,鮮血滲了出來,染紅了劍尖。

“怎麽可能?”耶得興的眼睛瞪大,眼神裏全是難以置信,“怎麽可能能刺穿!”

他看向這把劍,這明明是一把平平無奇的劍。

林迎此時卻在心中大誇月月給的東西真好用啊,她想到這把劍的名字,對着耶得興開嘲諷:“你不會真破防了吧?不會吧不會吧。”

說話間,她還往對方的右手也刺了一劍,反派死于話多,她要多補刀,少說話。

緊接着,耶得興又被一腳踢下馬去。

林迎也一個翻身躍下馬,踩到他的身上,她對跟上來的暗衛銀甲吩咐道:“把他綁起來,帶回去。”

銀甲立馬上前,掏出繩索,面無表情地執行命令。

而跟上來的鄭鴻志已經目瞪口呆,他望着那個肆意的背影,一時移不開眼。

直到齊震鷹的聲音在他的身邊響起,“少将軍。”

鄭鴻志回過神來,他的目光掃過東止的殘兵,高舉起手裏的長槍,“乘勝追擊!”

“殺!”

“撤!”剩下的副将也支撐不住了。

幾乎是一面倒的追擊,主将被捉,剩下的東止将士早已沒了戰意,一路逃竄。

除了被活捉的俘虜,其他的一路退回關口之外。

這場戰,大勝!

……

鄭家軍的士兵們開始打掃戰場。

盾牌、投石車、弩箭……東止大軍被打得猝不及防,很多東西都沒來得及帶走,全都便宜鄭家軍了。

齊震鷹咧着嘴,笑得根本合不攏。

“我老齊這輩子都沒打過這麽爽的仗,真是爽啊。”他用力拍着旁邊的莫言道的肩膀,力道裏都全是激動。

莫言道雖沒說話,眉間卻也都是興奮之色。

“這武器是陛下想出來的?”他問站在一旁研究城牆上大洞的林迎。

林迎點頭,東西是工匠造的,但方子和圖紙确實是程芷背下來的,她承認得毫不心虛。

齊震鷹大笑的表情頓住了一瞬,臉上露出一絲赧然,顯然是想到前幾日自己說的話,現在想來多少是有點打臉了。

不過,很快,他又樂呵呵地去收拾戰場了。

“戰俘全押回去,這些盾甲全都收好,以後,這就是我們的裝備了!”

齊震鷹再次攬住莫言道的肩膀,大笑道:“老莫,今晚咱們得好好慶賀一下,整點酒菜,喝個痛快!”

“你還敢喝酒呢,之前喝酒問啥說啥,藏私房錢的位置都被發現,差點被你婆娘趕出家門,你忘了?”

“哈哈哈哈,過去的事就別提了。”齊震鷹揉了揉腦袋,赧然道。

莫言道笑着搖了搖頭。

鄭家軍,到處都是歡樂的氣氛。

……

“這麽多!”鄭鴻志看着收攏的戰利品,也有些興奮。

這場戰真是打得暢快,幾乎沒有傷亡,還收繳了這麽多的東西,而這一切,全是因為從京城原來的那批武器。

他的目光移到鐵火炮轟炸出的痕跡上。

收繳戰利品很開心,奪回嘉門關也很開心,只是眼前的這個嘉門關讓人哭笑不得。

實在是轟得太狠了。

現在的城牆,也就比廢墟強上那麽一點。

鄭鴻志露出一絲苦笑道:“這得全部重修了。”

林迎倒是心态很好,“你們之前那防禦工事的圖紙早就洩露了,本來就該重修了。”

鄭鴻志一怔,好像也有道理。

不過看着林迎無所謂的态度,他心裏莫名有火氣冒出來,他認真地看着她,說道:“娘娘,剛剛您不該這樣不顧安危地沖出去追耶得興。”

“就算憑借那把劍,您也不該如此莽撞,若是出了什麽意外,我……”他的聲音突然頓住,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

林迎睜大了眼睛,這說的什麽話,她憑借可不只是劍,還有穿越的主角光環呢。

不過,這都不重要,反正那耶得興已經被她抓回來了。

她露出喜色,朝鄭鴻志擺擺手,把他想說的話全堵在了肚子裏。

……

戰勝後的軍營,一掃之前那種低迷的氛圍。

鐵火炮的威名和由女帝發明的消息也很快傳了出去。

到處有士兵在閑聊着。

“女帝也太厲害了,這種東西是怎麽想出來的啊?”

“好像說是夢中仙人所授。”

“天吶,我怎麽夢不到,我要是夢到了,豈不是也能立下戰功,當上大将軍了。”

“你想得倒是美,哪是什麽人都能夢到神仙的。”

“诶,你們說,那個天命之女的說法會不會是真的?”

“你別說,還真有可能。”

“……”

營帳外,不時有士兵的稱贊聲傳進來,林迎卻沒有分神去聽。

是時候該審問那個東止國的将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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